延康十一年,四月十八日


    劉懿早早的趕到了太學院,他率領著整個雒陽的更卒,趕到了此處,到達大門之後,更卒便熟練的接替了太學原先的守衛,分別站在了各個門口,以及牆壁附近,他們要維持這裏的秩序,此刻還是未到辰時,劉懿走進太學的時候,諸多太學生紛紛朝他行禮。


    劉懿大概是整個大漢地位最高的雒陽令了,沒有誰敢冒犯他,就是雒陽內有名的紈絝,雒陽三害之類的,地位也是比不過他的,此刻,這個胖子就是挺著大肚子,傲然的走在太學院內,麵對學子們的拜見,他倨傲的點著頭,還以長輩的口吻囑咐著:“嗯,好好進學啊,大漢的未來就靠你們了....”


    太學生們心裏罵著這個胖子,臉上卻不敢透露出半點的不滿,劉懿看著太學內的學子們已經開始聚集在幾個,已然開始了辯論,心裏也是有些焦急的,他倒是不擔心這些人會鬧出什麽事,他劉懿就是不帶士卒,憑著自己一個人,也能打趴十幾個太學生。


    這些太學生,在健碩的他麵前,猶如雞崽一般,劉懿一隻手就能捏死。


    劉懿相貌跟孝康皇帝相似,身材也相似,可他比孝康皇帝還要高一些,這就讓他看起來高大壯碩,遠遠的看,猶如一頭黑羆,劉懿走進了書房內,臉上的倨傲頓時不見,一臉的微笑,“拜見師君!”,他連忙拜道,正在為皇長子講學的崔琰一愣,抬起頭來。


    “你怎麽來了?”


    “師君,我帶人來維持太學的秩序。”


    “不是說官學派人來麽?”,崔琰有些疑惑的問道。


    “咳咳,是啊,那些奸賊不信任我,覺得我身為師君的弟子,會偏向師君這邊,硬是改變了以往的習慣,讓官學派人來統帥更卒,這不是亂來麽?當然,此事天子應允了,我也不能反對,為了支持天子的政令,我就帶人提前過來了,這樣一來,官學的官吏也就不用來回跑,直接來太學就好了。”


    劉懿說著,又低聲說道:“師君你放心,他們不敢趕走我的,雒陽之內,我想在哪裏就在哪裏,祖廟都不敢趕我,太學就更不用提,而且這些更卒啊,都是我的親信,我在此處,師君若是說不動了,直接上手,我在此處,雖然不能直接幫師君動手,可是也能管束一下士卒,就當是沒有看到!”


    崔琰聽聞,頓時惱怒,皺著眉頭,不悅的說道:“我豈能靠著這些手段來獲得勝利?不行,你要跟我一樣,做一個正直的人,不能偏袒任何一方,若是打起來了,你就要及時的控製住局勢,知道麽?”


    聽到崔琰的言語,劉懿一愣,長歎了一聲,朝著崔琰一拜,說道:“弟子知曉了!弟子這就離開!”


    “誰讓你離開的,到時候啊,若是交手,你就把對麵的給我抓起來,抓回縣衙,別讓他們繼續來參與辯論!”


    劉懿呆愣了片刻,方才笑了起來,點著頭,說道:“明白了!”


    一旁的虎兒瞪大了雙眼,好奇的看著他們,他盯著劉懿看了許久,劉懿這才看向了虎兒,笑著走到他的身邊,一把將他抱起來,問道:“小家夥,連叔父都不認識啦?”,虎兒這才認出他來,清脆的叫了一聲叔父,劉懿開心的笑了起來。


    與此同時,太學門外,越來越多的學子們開始聚集起來,其他學府的學子們也在祭酒的帶領下,來到了這個所謂大漢第一學府的太學,最先趕到的就是門子學的學子們了,門子學的學子在進入太學之前,祭酒數次警告他們,不許與太學生發生衝突,不許鬧事之類的。


    每一次的舌戰台開啟的時候,這兩個彼此敵視已久的兩個學府,總是會鬧出些事情來,在太學內,顯然吃虧的一直都是門子學,因為此事,門子學的學子們屢次上奏,希望舌戰台能夠每年換一個地方,為何總是要在太學內操辦呢?門子學也可以辦啊!


    可惜他們的上奏都被駁回了,隻因門子學的規模不如太學,沒有辦法容納那麽多的學子,而且門子學窮,他們支撐不了這麽多人的飯菜飲食。


    他們剛剛進了太學,正在交談著的太學學子們頓時就沉默了下來,眯著雙眼,打量著這些敵人,他們眼裏滿是不屑,哪怕是同為穀梁的同門,他們都是投以不屑的目光,麵對這些不屑的目光,門子學也是以冰冷的目光回應著,雙方剛剛相遇,這敵意便已經彌漫開來。


    “嗬,若是太學不許,他們連舌戰台都去不了,還在這裏趾高氣揚的,他們應當感謝太學的寬容!”


    太學生們頓時凝聚在了一起,放肆的談論著麵前的這些學子們。


    新設立的東學府,西學府,南學府,北學府的人,早已提前趕到了此處,他們不在雒陽,需要提前趕往,在雒陽的驛站裏休歇了幾日,這才跟著祭酒進了太學,其中東學府原先是在許縣,如今在下邳,因靠近青州,青州又盛產儒學大家,因此發展最快,當然,比起太學與門子學還是遠遠不如的。


    西學府與長安,其中學子,還有些羌人乃至西州人士,他們對太學很是好奇,欣喜的交談著,剛剛進了太學,他們便各自散開了,說是要參觀一番太學院,對於四大學府,太學生竟是不敵視的,甚至對於那些想要參觀太學的學子們,他們還會親自領路,溫和的為他們介紹。


    麵對這些親切的學子們,其餘學府都是誇讚起來,不愧是大漢第一學府。


    太學隻敵視門子學,與其餘學府的關係卻是很融洽。


    北學在鄴,其中學子裏也有大量的鮮卑人,還有很多的倭人,南學最初在襄陽,如今與江夏,是如今發展最慢的一個學府,主要還是因為南方的商賈很多,使得士子的地位遠遠不像北方那麽的高,很多豪強的子弟,都是選擇出海經商,換取財富,導致南學府的學子數量很少。


    在諸學的學子到達之後,便是一些知名的大儒,廟堂內的一些大臣,也是趕來了。


    劉懿已經在外維持秩序了,官學的官吏趕到了縣衙,得知士卒已經去了太學,便憤怒的趕到了太學,可是麵對這位笑嘻嘻的雒陽令,這位官學的官吏也不敢多說什麽,隻能強忍著怒火,看著劉懿幫他維持秩序,虎兒跟在劉懿的身邊,好奇的看著這些人。


    人越來越多,當高大的呂布出現的時候,整個太學都沸騰了,這是趕到太學地位最高的大臣,中書令啊,三令之一,沒想到啊,連他都趕來了,眾人紛紛前往拜見,呂布穿著一身的官袍,帶著冠,顯得精神奕奕,受了眾人的拜見,朝著劉懿身邊的小家夥眨了眨雙眼,他也走進了太學之內。


    當呂布走到了舌戰台的時候,早有太學的祭酒為他準備了坐席,這是一個距離舌戰台最近的位置,呂布入座,聽著祭酒的言語,呂布漫不經心的點著頭,他周圍的座位漸漸的也都坐滿了人,過了半個多時辰,設站台周圍已經是人山人海了。


    崔琰也出現在了這裏,他剛剛出現,整個太學生們都歡呼了起來,無論他們是否喜愛這位大祭酒,這位都是他們的大祭酒,在自家的主場上,他們定然是要為他歡呼的,崔琰沒有廢話,整了整衣冠,他走上了舌戰台,原先的喧囂也在這一刻寂靜了下來。


    崔琰的麵前,放著一個喇叭,這是馬均親自為這次的舌戰所做出來的。


    “這一次,看到這麽多的士子們,如此多的學子們趕來,我心裏非常的開心,我很激動,大漢每一年的舌戰台,前來的士子們越來越多,這說明,大漢的文風愈發的昌盛,從我仁宗孝康皇帝以來,大儒輩出,文風昌盛,學子無數,人人都有機會讀書!!”


    “拜謝我仁宗孝康皇帝!”,崔琰猛地朝著皇陵的方向大拜,這一刻,誰都不敢坦然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了,眾人全然起身,隨著崔琰一同朝著皇陵的方向大拜,唯獨一個虎兒,茫然的看著眾人,劉懿按著他的頭,就朝著皇陵的方向拜了下去。


    崔琰起身,繼續說道:“我毅宗憲皇帝始,諸縣皆設官學,啟蒙無數,四大學府並立,書籍廣設,印刷之術盛行,書籍遍布各地,教化天下!!”


    “拜謝我毅宗孝憲皇帝!”


    崔琰再次大拜,這一次,用不著劉懿按著頭,虎兒就已經跟著眾人再拜了。


    “若非當今天子,隻怕這舌戰台也是不存在的,當今天子仁義,善待士人....大漢士子已近百萬之數!此皆為當今天子之功德也!”


    “拜謝天子!”


    虎兒一臉不悅的朝著皇宮的一拜,眾人起身,他好奇的看著周圍的人,這才低聲問道:“為什麽那些人都哭了?”


    “他們思念賢君...”


    “誰?”


    “我耶耶,我叔父,我兄長...”


    “叔父的耶耶是誰?”


    “就是你的曾耶耶。”


    “那我的耶耶呢?”


    “嘶...你耶耶就是孝憲皇帝。”


    “那我阿父呢?”


    “方才拜的天子不就是你阿父麽?”


    “那為何我阿父還沒有那種名號呢?”


    “因為他還沒...咳咳,好了,聽師君辯論!!不許說話!”


    舌戰台上,崔琰傲然的看著麵前的眾人,“我已於此,敢戰者上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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