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剛亮


    驛站小吏手持掃帚,走出了門,就開始清掃起驛站前麵的道路,這位小吏的年紀也不小,整個驛站,也就隻有他一人,各地都有不同的驛站,像華雄如今住著的,便是比較小的驛站,也僅有一位小吏,不過,規模雖小,可是應有盡有,畢竟,這是兩千石的驛站,隻接待兩千石以上的官員。


    小吏看著天空那有些刺眼的陽光,嘴裏不知抱怨著什麽,低下頭來,掃著地麵,忽然,陽光消失了,黑影遮擋住了陽光,小吏有些吃驚的抬起頭來,不知何時,一位身材極其魁梧的男人站在了他的麵前,小吏也曾見過魁梧的,如華雄那般,不過,卻從未見過如此高大的人。


    那身高,完全高出小吏兩個頭,小吏也並不矮,可是站在此人麵前,卻顯得很是瘦小,那胳膊都有他大腿一般的粗,小吏看著他身上的官服,連忙放下了掃帚,朝著那人一拜,說道:“拜見將軍!”,此人帶來的壓迫感還是很大的,來人正是關羽,關羽看著麵前的小吏,溫和的問道:“華雄可是在此處?”


    小吏望著這位讓人膽寒的將軍,點了點頭,說道:“華公在內,可要我去稟告?”


    關羽搖了搖頭,說道:“不必,我自己進去就好,多謝!”,小吏有些惶恐,連忙避開了關羽的行禮,看著走進府內的高大將軍,小吏滿臉的笑容,沒有想到,這位將軍看起來如此的威武,可待人平和,如此的和善,真是好人啊。


    華雄正坐在院落內,神色呆滯,也失去了往日的威風。


    當關羽出現在了他麵前的時候,他方才有了一絲的動容,連忙抬起頭來,掙紮著要站起身來,遠處的董白想要來扶起他,關羽大手一揮,說道:“不必,他能站起來,在沙場上,他是連砍三十人,弄得長刀都能卷刃的猛士,怎麽會站不起身來呢?”,聽到關羽的言語,華雄笑了一聲,總算是站起了身。


    “哈哈哈,沒錯,我還沒到需要人來扶持的地步!”


    華雄說著,看著麵前的關羽,兩人相擁在一起。


    豪爽的笑聲,吹散了這裏的陰影,兩人坐在了一起,許久未曾拿起的美酒,再一次被華雄舉在了手中,關羽有些不悅的說道:“你這廝,要來涼州,也不提前與我說一聲,你可知,我昨日從西州出發,快馬飛馳,都沒有休歇過片刻時日,北軍正在涼州那裏操練...哦...對了,這事,你可不要再往外說了...”


    “長生,未曾提前告知你,的確是我的疏忽,可你怎麽能不信任我呢?你先前告訴我的那些事情,我哪一個說出去了??”


    “你還好意思問我?!!”關羽有些激動,飲了酒,使得他臉色更是紅了許多,關羽憤怒的說道:“先前我告訴你北軍北上的消息,再三告訴你,不要與外人說,結果呢,還沒有過去一天,就連雒陽內挑糞的農夫都在談論北軍要去西州的消息!!你這廝,與你為友,真是我三生之不幸!!”


    聽到關羽這句話,華雄卻是忽然訕笑了起來,皺著眉頭,無奈的說道:“這不能怪我啊,長生,你不知道,我那天與郭嘉飲酒,無意間被他誆了,套出話去,你也知道,那廝乃是四科全冠,我華雄雖也比之不差,可還是沒有對他足夠謹慎,被他騙了話去,結果呢,就是他四處亂傳,這都是郭嘉的惡行啊!”


    “嗬嗬嗬,可我聽說是你喝了酒,硬是拉著別人說這些軍情,人家不願意聽,你還要揍人家...”


    “這都是謠言!!我華雄平生最恨這種愛散播謠言的人了!!”


    “嗬嗬嗬。”


    “好了,我們兄弟二人,難得重聚,別提那些事了,都過去了,來,飲!”


    “嗬嗬嗬。”


    關羽冷笑著,卻還是接了他手中的美酒,飲了一口,關羽平日裏不是很喜歡這種果酒,不過,聚飲是違法的,他也就隻能飲果酒了,兩人喝著酒,華雄說起了這些日的一些事情,關羽認真的聽著,華雄方才感慨道:“有些時候,我是真的不知,我們當年的付出,究竟換來了什麽,如今的人,過著那般富裕的生活,卻是忘卻了很多重要的事情啊...”


    “長生啊,我們似乎都被遺忘了啊...”


    關羽笑了起來,搖著頭,說道:“昔日,我們在此處血戰,不就是為了讓他們能夠安心的在家裏飲酒,為了讓他們過上富裕的生活麽?遺忘了就遺忘罷,至少,鮮卑人,塞外羌人,都沒有辦法再四處掠奪,也不會再殺害他們,我們昔日征戰的目的,也就是達到了,你又何必如此呢?”


    “哈哈,你說的倒也對啊!”


    “遺忘,就遺忘罷...他們過得好一些,挺好的。”


    兩人笑著飲著酒水,卻怎麽都嚐不到其中的甜味。


    “你去備些吃食!!”華雄看著董白,大聲的吩咐道,董白格外的開心,她沒有想到,關羽的前來,竟能讓華雄如此迅速的恢複過來,她笑著,連忙進去準備,看著她走進了內屋,華雄這才看向了關羽,關羽有些疑惑的問道:“驛站不是會自己準備吃食麽?”


    “我習慣她做的飯菜了...”


    “長生啊...”


    “怎麽了?”


    “我要死了。”,華雄看著關羽的雙眼,一字一句的說道,關羽心中一顫,看著麵前格外認真的華雄,他一時竟都說不出話來,正吆開口,華雄忽然又說道:“我很害怕。”


    “你...不要胡說,哪有人能知道自己的生死呢?”


    “我心裏明白,在雒陽的時候,我就感受到了自己的虛弱,我渾身愈發的沒有力氣,就連呼吸,在一些時候也變得格外的困難,膝蓋,手肘,鑽心的疼啊...”


    “這多正常,我們那些年在外征戰的兄弟們,哪個沒有如此呢?”


    “我已經很年邁了...哈哈哈,我可是要比你都大幾十歲啊...”


    “哪又如何,崔公活了近百年呢!”


    “張掖,在幾個月前,出現了黃龍。”


    關羽說不出話來,看著麵前的華雄,冷哼了一聲,說道:“就你這樣的,也能有黃龍?或許是別的重臣罷..你這個人,總是那般的迷信,唉,涼州人啊...”,關羽搖著頭,長歎了一聲,華雄不以為然,他向來就很相信這些,他相信天上之國,也相信黃龍送大賢前往那個天國,更是堅定的相信馬均是個會操縱雷電的方士。


    “我希望,在我死去之後,你能幫我照顧好董氏...我擔心董家人又會欺負她...”


    聽到華雄的言語,關羽心裏很不是滋味,他正要開口勸說,忽然,他站起身來,有些激動的說道:“蠻子,我有辦法,可以保你不死!”


    “啊??”華雄懵了,莫非自己這位好友其實也是個馬均那般的妖魔??


    關羽笑著說道:“昔日,在北軍,我們曾聽聞了一件事,在西州,有一位能人,最擅驅魔,就連黃龍都無法靠近他,此人啊,如今正在張掖,他因功做了張掖太守,你等等,我現在就去將他帶過來!!”,關羽說著,便迅速衝了出去,隻留下了一個目瞪口呆的華雄,看著遠去的關羽,說不出話來。


    .....


    “將軍啊...我是真的不知如何對付黃龍...我隻是不信這些罷了..這...”


    仲長統委屈的說著,可無論他如何說,都無法說服這位身強力壯的將軍,關羽緊緊握著仲長統的手臂,硬是拖著他,朝著驛站走去,仲長統無法反抗,在關羽的麵前,他沒有任何的力量可以擺脫,就連周圍的那些官吏們都不敢阻攔,看著太守被關羽拖拽而去,仲長統欲哭無淚。


    “你休要誆我,我知道邢公三黃龍的故事,就是你,使得黃龍無法靠近...你必須得救我那兄弟!”


    關羽冷冷說著,關羽對小吏,甚至是百姓,士卒都格外的溫和,唯獨麵對這些大臣,豪強的時候,格外的冷酷,格外的高傲,仲長統叫道:“那些都是謠言啊!我平日裏說自己能降妖伏魔,那都是戲言,我隻是不相信這些!!並不是真的會降伏黃龍啊!!”


    華雄有些忐忑不安,坐在院落裏,正等待著,忽然,關羽闖了進來,還拖著一位年輕人,年輕人一臉的無奈,猶如小雞一般,被丟在了華雄的麵前,華雄連忙站起身來,對於這樣的奇人,華雄還是很畏懼的,年輕人率先與華雄行禮,拜見了他,關羽關上了門,這才說道:“這位就是張掖太守仲長統!”


    “蠻子,你知道邢公罷?”


    “據說,邢公當年,家鄉屢次出現黃龍,卻因仲長統在他的身邊,黃龍都不敢帶走,直到邢公完成了心願,再無牽掛,這才離去,這可是個能人啊!”,關羽認真的說著,華雄瞪大了雙眼,看著仲長統,說道:“閣下真有這般駭人的本事??”


    “我不會!都是謠言!!我真的沒有那般本事啊!!”


    仲長統高呼著。


    卻不想,他如此急切的拒絕,讓華雄變得激動起來。


    “長生,看來他真的有這等本事,若是欺世盜名之徒,又怎麽敢如此言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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