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子昂緩緩站起身來,舉起了手中的拐杖,一下抽在了荀彧的後背上,荀彧大驚,連忙鬆開了被他壓在身下,被他暴打的郭嘉,荀彧起身,站在一旁,郭嘉也是漸漸爬了起來,鼻青臉腫的站在荀彧的身邊,邢子昂憤怒的看著他們,手中的拐杖幾次重重的拄在地麵上,“都給我出去!!”


    兩人被驅趕出去,走到了門口,相互看了一眼,冷哼了一聲,便離開了這裏。


    將他們趕走後不久,又一位年輕人趕到了這裏,年輕人站在府邸前,看了許久,心裏是不太確認的,又看了看周圍,發現沒有什麽人可以詢問,這位年輕人就站在門前思索了起來,自己到底該不該去敲門呢?這裏四五處府邸的大門都是一樣,隻告訴我說一個朱紅色的大門,我該如何找到呢?


    站在門前,年輕人遲疑了許久,好在有奴仆開門,正要外出,看到府邸門前站著一人,奴仆有些吃驚,手迅速的放在了腰間的劍柄上,可想起這裏是雒陽,他又安下心來,皺著眉頭,問道:“哪裏來的小子,站在這裏做什麽??”,年輕人大喜,問道:“敢問這裏是邢公的府邸麽?”


    奴仆點點頭,說道:“你來拜見邢公??他很累了,明日再來罷...”,說著,他就要關上門,年輕人連忙說道:“老丈且慢,我乃是天子派來的,我喚作仲長統...邢公應當是知曉的...”,聽到他的言語,奴仆方才明白,似乎是自己相差了,不是因私事拜訪的,他點點頭,帶著仲長統走進了府內。


    原本他是要外出買些肉食的,可是他不放心讓邢子昂獨自見客,便帶著仲長統進了院,自己去稟告,聽聞他的姓名,邢子昂點了點頭,說道:“讓他進來罷...”


    奴仆領著仲長統進了內屋,天子早有言語,此子與王公頗為相似,可是當邢子昂首次看到了這個年輕人的時候,卻沒有感受到這個年輕人身上的任何傲氣,可以說,這是一位很謙遜有禮的年輕人,年輕人臉上還有些靦腆,朝著邢子昂行禮拜見,邢子昂也有些疑惑,不是說與王公相似麽??說的莫不是他的才華與王符一般?


    邢子昂揮了揮手,讓他起身,看著一旁的奴仆,開口說道:“你去做你自己的事情罷,我獨自與他聊一會...”,那奴仆點了點頭,轉身離去,等他離開,仲長統方才笑了起來,說道:“久聞邢子之名,今日能相見,實在是晚輩之幸啊...”,邢子昂笑了笑,問道:“你可知,你為何要來這裏?”


    “陛下都與我說了,我是來跟邢公你學習如何修建馳道的,等邢子逝世了,我就負責繼續修建。”仲長統笑著說道,邢子昂瞥了他一眼,搖著頭,說道:“有點相似了...有點了...陛下向我舉薦你,可是呢,我從未見過你,也不知道你究竟能否承擔起重責,將你叫來,就是親自考察一番...”


    仲長統恍然大悟。


    “那麽,你是太學出來的,還是門子學出來的啊?”邢子昂問道。


    仲長統摸了摸頭,有些尷尬的說道:“不敢隱瞞邢公,我自幼便有一疾...我自幼好思索,又多思,故而,在一些選擇之事上,卻不能早些做出決定來,當年,我便是在想,究竟要去太學,還是要去門子學,思索了整整三年,也未曾思索出來,故而兩者都未能去....”


    邢子昂愣了片刻,方才問道:“還有這等怪疾??好,那你給我說說,我這番修建馳道,到底該從哪裏開始修建??”,仲長統有些疑惑的問道:“這我哪裏知曉,陛下也未曾與我說...”


    “你就不能猜測一番麽?”


    “不能啊,若是這些都讓我來製定,那我還跟隨邢公你做什麽?”


    邢子昂皺了皺眉頭,思索了許久,方才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我這番前往西州,路途遙遠,有賊寇,有沙漠,有惡風...你我都會與民夫同吃共住,你可能忍受??”邢子昂問著,卻盯著仲長統的雙眼,他的雙眼裏沒有一絲的畏懼,反而是笑了起來,說道:“當然可以,我年輕的時候就曾逛遍了青,徐,豫,兗,冀等州郡,隻有幽寧,乃至涼州西州,還有南方未曾前往...這番能夠前往,還不需要自己花錢,自然是樂意的。”


    “哦??你竟去過那麽多的地區??你今年多大?”


    “邢公別看我長相稚嫩,其實,我已經二十出頭了...”


    “咳咳咳...”


    看著麵前劇烈咳嗽的邢子昂,仲長統有些茫然的問道:“邢公,您怎麽了??我略知醫術,可要我來看看??”


    ......


    次日,邢子昂還是帶著仲長統離開了雒陽,也沒有太久待在這裏,他並不願意把時日浪費在與雒陽諸多群臣的寒暄之中,他還有不少的正事需要去忙,甚至都沒有告別天子,他就帶著仲長統離開了,而在次日的朝議上,群臣方才知曉,邢子昂來了雒陽,並且已經完成了寧州馳道。


    群臣驚愕,卻又歎息,未能與他相見。


    隨著這一事件,廟堂的重心都漸漸轉移到了北方,北方五州,在這一刻,被邢子昂連成了一塊兒鐵通,光是這一年內的車船稅,就已經是為國庫帶來了巨大的利益,而因商業活動漸漸興起,這些馳道迅速發揮出了自己的作用來,無數商賈們將貨物運輸到寧州,進行對外的銷售,邢子昂耗費了心血所建出的馳道上,人來人往。


    當然,最初建設馳道,隻是為了方便廟堂對地方的管理,也為了北方的災情,軍事,能夠在短時間內得到廟堂的救濟,救援,可是,令邢子昂沒有想到的是,交通所帶來的便利,不隻是在這些方麵,在民事上,在商貿之中,甚至在農桑,水利這些方麵,都發揮了極為重要的作用。


    建設地方所需要的材料,四麵八方的運輸過來,整個北方恍若一體,幽州的煤炭被運至冀州,冀州的木材在並州成為了一座座房屋,寧州的魚蝦被新州人稱讚著,隻是在修建完成的第一年,眾人都看到了北方這翻天覆地的變化,當月,司徒曹操上奏天子,希望廟堂能夠大力資助邢公,修建西州馳道。


    天子自然沒有反對,將準備用在官學上的預算,用去了小本在馳道之上,這也算是讓邢子昂的事務變得不再那麽的艱辛,邢子昂在趕到河東郡的首日開始,便調動了各地的太守縣令,開始偵察各地區,一直都在幫著他的倭國能人大儃都,早在邢子昂前往雒陽的時候,就已經趕去了涼州等地,開始進行勘探。


    ......


    太學門前,建寧石碑之前。


    一個孩童站在石碑麵前,有些呆呆的看著,來往的太學生不少,看到這幼童,都是忍不住的上前逗弄一番,不過,這孩子看起來有些愚笨,別人詢問他,他也不回答,久而久之,也就沒有太學生再去理會他了,任由他在這裏玩耍,他也不去闖太學,整日就喜歡在這裏看石碑。


    近傍晚,就會有一個穿著官服的男人前來,將他帶走。


    這一日,幼童又站在這石碑麵前,認真的看著。


    “你能看懂這些麽?”,有一人忽然問道,孩童轉過頭來,一位比他大不了幾歲的年輕人站在他的身後,有些好奇的詢問道,孩童看了他片刻,方才說道:“我能。”,那年輕人有些震驚,看著他,笑著說道:“不錯啊,如此年紀,就能夠看懂這些,你很不錯啊!”,那孩童不屑的笑了笑,沒有再去看他,繼續盯著石碑。


    “你喚作什麽啊?看你的打扮,不太像是哪位太學生的孩子啊...”


    的確,這孩童穿著很是一般,沒有富貴人家的那種氣息,反而是後來詢問的這年輕人,一身錦繡,絕非等閑人家的子嗣,那幼童無奈的說道:“這與你何關??你要去玩耍,便去遠處玩耍,如何??我還要讀書呢!”


    “哈哈哈...”,年輕人笑了起來,說道:“讀書啊...這上頭的五經,還需要讀這麽久麽?讀這些沒用,你可以進太學,太學的藏書館裏倒是有不少的好書,比讀五經有意義多了,這五經,說起來,也不過是對經典的五種詮釋,不過,所謂經典,不同的人看著,就會有不同的感受,你讀這些,理解他人的解讀,是沒有錯誤的,可是,還要能有自己的看法啊...”


    聽這年輕人說著,孩童有些吃驚,轉過頭來,打量著麵前的這人,這人看起來也沒有比自己大太多啊,他有些好奇的問道:“敢問君之年紀?”


    “我已十六,隻是看起來年輕些...”年輕人笑著,又問道:“你呢??”


    “我已十二。”孩童認真的說道。


    年輕人皺著眉頭,說道:“十二歲....十二歲讀這些有些晚了...若是你有意,以後就跟著我去太學,我可以教你...”


    “嗬...”孩童沒有回答,他自幼就被眾人稱為神童,這個年紀,就已經能鑽研石經的內容了,還需要你來教我麽?


    他心裏想著,正在這時,他的父親已經趕來了。


    “維兒,怎麽站在這裏??”


    這位官吏牽著他的手,這才看到麵前的年輕人,看著年輕人的服飾,他笑著說道:“我家孩童年幼,未曾觸怒與君罷?”


    “這倒是未曾,不過..你這孩子都十二歲了,為何不送到太學呢?”


    “太學???”,官吏一愣,看著他的臉,這人莫不是在拿我逗樂??他沒有回答,牽著小薑維的手,迅速離開了這裏。


    看著他離去,年輕人也有些無奈,正要說什麽,一旁卻有太學生拉住了他。


    “倉舒啊...別去了,再去就要挨打了...”


    “為何啊??”


    “我再與你說一遍,太學這麽些年裏,隻有你,是六歲進來的....明白了麽??不要看到幼童就讓他來太學!!我們這些凡人都是立冠之年才能進來的!!!你要是再多說一句,就算你父是司徒,我等也要與你動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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