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州的草原上,一支軍旅正朝著西域飛馳。


    這支軍旅,看起來,便是精銳無比。


    人人騎著健碩俊美的白駒,背負強弓,腰間佩刀,都沒有攜帶長矛之類,共有近三千人,卻有足足四千多匹駿馬,這狂奔起來,猶如洪流,勢不可擋,在這一望無際的草原上,他們更是如魚得水,全軍散開,在為首者的率領下,好似從天邊狂奔而來。


    當然,他們也不能一直如此狂奔,即使他們騎再好的寶馬,也受不了這樣的長途奔襲啊,戰馬擅長的是衝鋒,不是這樣的長途奔馳。


    “公孫校尉!!”


    有人在後方大叫著。


    正在縱馬狂奔的公孫瓚,並沒有聽到這呼喊聲,他感受著麵前襲來的冷風,忍不住高聲呼喊起來,好久沒有能如此暢快的縱馬狂奔,這種感覺,實在令人沉迷,實在沒有注意到,他的部下正在後方大聲呼喊著他的名字,他揮舞著右手,高呼著,與部下的距離卻被一點點的拉長。


    又趕了許久,公孫瓚方才感覺馬匹有些吃不消了,便揮起右手,示意士卒們停下,又迅速勒住了駿馬,駿馬高高揚起前蹄,放聲嘶鳴,公孫瓚隨著後仰,說不出的痛快,他大笑著,轉過身,看向了自己的部下,他的笑容頓時就凝固了,在他的後方,竟空無一人,隻有一片與天相連的草原。


    這些蠢物莫不是都逃了?不想上戰場???


    公孫瓚急忙往回趕,再次狂奔,當翻過了一處高坡後,他才安心了,那些蠢物都沒有跑,他們此刻已經坐在了地麵上,有的去喂養駿馬,有的正在準備進食,不知聊著什麽,公孫瓚騎著馬,不慌不忙的走到了他們那裏,翻身下了馬,又有士卒上前接過馬繩。


    “公孫校尉,你方才去哪裏了?”


    “我?”


    “對啊,我們的馬有些吃不消了,便叫你,你揮了右手,讓我們停下來,我們剛停下來,你便狂奔而去了,我們還以為你要放棄我們,自己去打仗呢....”公孫瓚麾下的軍侯偲塔裏有些傷心的說道,他身後的一幹士卒們,也是不由得點點頭。


    “咳,我去前方,查看敵情去了...”公孫瓚有些肅穆的說著,眾人恍然大悟,心裏又是感激,校尉實在是太好了,知道我們的戰力,還特意去查看敵情,真是個好校尉啊,他們點著頭,唯獨偲塔裏,有些疑惑的問道:“可是,校尉,我們還沒有出賀州啊,這裏怎麽會有敵人呢?”


    “混賬!難道因為還在大漢疆土,我們就能放鬆警戒麽?從我們出發的那一刻開始,我們就必須要謹慎行事,這樣,才能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知道了麽?!”


    “知道了,多謝校尉教誨...”偲塔裏點著頭說道。


    一旁又竄出個小子,說來奇怪,他的長相,竟然與偲塔裏一模一樣,他喚作偲塔慕,是偲塔裏的孿生兄弟,他們兩人,長得一模一樣,他與偲塔裏同為軍侯,不過,公孫瓚一眼便能認出他們來,偲塔慕看著公孫瓚,說道:“校尉,我剛查了一遍,沒有人掉隊,一人不差。”


    “恩,很好...”公孫瓚點了點頭。


    偲塔裏是幼弟,熱性子,愛說愛笑,與其餘士卒們的關係極為和善,公孫瓚也常把他當做晚輩來看待,而偲塔慕則是兄長,性情冷淡,與弟弟截然相反,令公孫瓚驚異的是,在東濊人之中,居然也有他這樣不怯弱的,他在軍事方麵的才能很不錯,平日裏,軍中諸事,公孫瓚便是讓他搭理。


    據說,這兩兄弟,就是因為孿生之故,才沒有被高句麗人所殺,抓到之後,便送到了國中貴族手裏,作為玩物,供人欣賞參觀,後來,眾人看慣了,這才將他們丟出去,後來年幼的他們被漢軍救下,成為了驍勇營的士卒,至於今日。


    公孫瓚也坐了下來,兄弟兩人坐在兩旁。


    “公孫校尉,你探查的如何啦?周圍可有敵軍啊?”偲塔裏連忙問道,眼裏帶著一絲的畏懼。


    “唉,沒有敵人...”


    “我們什麽時候能趕到西域?”


    “大概後天罷...”


    “我們不去涼州麽?”


    “不去。”


    “我聽聞,我們這一次可能會跟貴霜人打仗,我想,我們不如去涼州,找孫將軍,讓他們給我們幾千個斥候,來為我們帶路,我們也好找到敵人啊...”


    “滾!”公孫瓚大罵,偲塔裏低著頭,便急忙走開了,偲塔慕有些無奈的看著弟弟,搖了搖頭,看著公孫瓚,問道:“校尉,他雖頑劣,可說的也有道理,我們初次趕到西域,就連西域的地形都不清楚,要出西域去搜尋商旅,那如何能找到?”


    “你的意思是?”


    “不如,派一人前往涼州,聯係縣衙,找來熟悉西域,熟悉塞外的向導,不用太多,一兩個便足夠,若是貴霜人,再好不過!”偲塔慕說著,公孫瓚聽了,點了點頭,說道:“那...便由你去罷...我會在紅柳河等你...不要耽誤太長時間...”


    “好!”


    當日,偲塔慕便率三人,離開了這裏,改變道路,趕往涼州。


    公孫瓚趕到了紅柳河,這裏並沒有縣城,甚至也沒有紅柳,也沒有河,為何會被稱為紅柳河呢?公孫瓚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大軍到達此處,又休歇了兩日,剛才等到了歸來的偲塔慕,他帶來了兩人,這兩人,一人是中原人士,從相貌上便能看出來,而另一人,相貌有些黝黑,相貌獨特,發色也是奇異,看來便是貴霜人了。


    偲塔慕帶著他們拜見了公孫瓚。


    那中原人士,拱手拜道:“巴郡安漢人陳曜,拜見公孫校尉。”


    公孫瓚一愣,這人竟是益州人,不是涼州人?不過,這人既然敢來,肯定是熟知地形的,好在還有個貴霜人,公孫瓚轉過頭,看向那個貴霜人,那人也拱手,拜道:“米熱依拜見將軍!”


    公孫瓚愣住了,問道:“你這雅言甚是熟練啊...”


    “我自幼便在西域與涼州間來返...多謝校尉誇讚。”


    “哦?你是個商人?”


    “我父是個商人,我是個學子,前來涼州進學..聽聞將軍需要一位熟知西域的向導,故而前來...”


    “等等,你不是貴霜人?”


    “我是康居人...”


    “也好,也好..”公孫瓚點著頭,這兩個人都會騎馬,來自益州的陳曜,的確是個商賈,他先前曾多次前往貴霜,這一次,他因病未能參與,將自己的貨物托付給了別人,沒有想到,還是沒能等來,無奈之下,他隻能親自前來涼州,打探消息,得知公孫瓚要去搜尋商賈,他自然是連忙自薦,方才跟來。


    一行人走進了西域,這裏依舊是一望無際的草原,與賀州好似沒有什麽區別,眾人心裏的好奇,也就漸漸消失不見,兩位向導,走在公孫瓚的身邊,公孫瓚說道:“陳君,便帶著我們,依商賈所前進的具體路線,一路前行便可,這一路上,我們再問問當地的百姓,定會有收獲。”


    於是乎,便由陳曜所帶路,而米熱依則是負責與當地百姓的交流。


    這麽一路前進,雖沒有什麽收獲,但是也得知了不少的情況,比如,當地的百姓們告知,他們每年都能看到浩大的商旅們往來,並且也會與他們進行交易,不過,這支商旅在幾個月前離開之後,便再也沒有返回。


    又走了許久,還是沒能走出這草原,這個時候,公孫瓚方才感覺到了此地與賀州的不同,這裏實在是太大了,自己都走了近半個月了,這個路程,若是在中原,都已經跨過數個州郡了,而如今,按米熱依所說的,自己才剛剛走進西域的大門,徘徊在門口!!!


    又過了一段時日,他們走出了草原,還沒有來得及高興,便被眼前的景象所嚇住了,這是什麽啊,大片大片的原野,卻又寸草不生,滿地都是石塊,隱約能看到幾抹綠色,駿馬走在這裏,都要時刻小心,好在有陳曜帶路,他在這裏也走過數次,很有經驗。


    在一些地方,隻能牽著馬行走,按陳曜所說的,這裏喚作戈壁,萬裏戈壁,蔓延在這片大地上,沒有人居住,也沒有牲畜牛羊,完全就是不毛之地。


    公孫瓚與他的東濊士卒們還是初次看到這樣的景象,尤其是那些東濊的士卒們,目瞪口呆,他們完全沒有想過,天底下竟還有這樣的奇異之地!


    看著公孫瓚與士卒們抱怨,陳曜與米熱依兩人笑而不語,頗有些神秘。


    在傷了不少的馬,食物都快要耗盡的時候,他們方才來到了縣城。


    在這裏補充了物資,興慶離開了戈壁的時候,米熱依找上來,說道:“公孫將軍,接下來,便得尋駱駝了...接下來的這段路,馬匹是走不下來的....”


    “為何啊?”


    “沙漠。”


    公孫瓚並不知道什麽喚沙漠,不過,他還是老老實實的聽從了米熱依的言語,從當地購買了不少的駱駝,這些駱駝上裝滿了物資,駿馬也不能騎乘,隻能牽著,步行穿過這條道路,漸漸的,綠色越來越少,人煙愈發的稀疏,終於,公孫瓚發現,自己腳下的大地都變成了金黃色,一顆顆的金色沙粒正在閃爍著。


    初次看到這些,東濊士卒們非常開心,甚至還撲進沙粒之中,感受這奇異的塞外風光,不過,很快,他們便開心不起來了,氣候越來越炎熱,士卒們難以忍耐,而不見一條河流,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吃到魚了,若不是米熱依帶領,他們都不知道自己在朝著那裏走。


    所有地方看起來都是金黃色的,一模一樣。


    在這裏還常常刮著狂風,這風並不能讓他們感受到涼爽,這風都是熾熱的,卷起的金沙讓這裏變得更加恐怖,米熱依所說,稍不注意,便可能被這沙粒所掩埋,晚上也不能睡覺,必須要多移動,不然就要被活埋了,東濊士卒們險些哭了,這是什麽恐怖的地方啊,我們要回東濊!!


    在一月之內,他們方才有了收獲。


    他們找到了六七個車輪,一頭死去的駱駝,一柄劍身扭曲的漢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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