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符認真的思索了片刻,點點頭,說道:“如此可矣,隻是,這養廉金,不知君準備如何製定?”,聞人襲吃了一口茶,方才說道:“我粗淺的算過,以百石起,兩千錢折算,逐漸疊加,足以使得官吏們衣食無憂,另外,張郃的繡衣使者,日後便設一部,負責養廉金一事。”


    “從折算,到發放,都不能經過群臣之手,隻能通過繡衣使者進行。”


    “繡衣使者乃是天子之親信,又是消息靈通,探查底細也是好手”


    兩人便聊了起來,從養廉金聊到了目前各個政事,王符忽然發現,自己跟這個不太熟悉的聞人襲,居然還有些合得來,兩人不少的政見都是相同的,這讓從未體會過知己之感的王符,心裏頓時有些複雜,看向聞人襲的目光也不再那麽冷漠,而聞人襲更是如此。


    他雖在朝中受到不少士子官吏的愛戴,也算是黨人聲望最高的幾位大佬之一,可是他卻沒有什麽好友知己,與王符聊,王符說出了不少讓他也極為感興趣的措施,比如,將如今收列的書籍和皇宮裏私藏的書籍拿出來,設立閱文司,讓天下士子都能受益。


    聞人襲在想,進這個閱文司,該向士子收多少錢最為合適?


    而聞人襲的種種看法,也是讓王符拍案叫絕,比如漕運,王符在治理揚州的過程過,便已經發現了水利的重大作用,以及看到了揚州發達的造船業,揚州有些大船,甚至能在大風大浪之中運行,可以運量百萬石,若是藏兵,作用也是不小!


    他早早便有帶動揚州造船業,挖掘運河,讓南北暢通的想法,聞人襲的提議與他正好相合,甚至比他還要詳細,畢竟他心裏隻是有個初稿,而聞人襲卻是已經開始製定方案了,他已經開始計劃,在青州高塘到易水之間挖掘一條運河,能夠讓冀州幽州的心腹地域與大河連接。


    這樣一來,不但有利於周圍的灌溉之事,還能直接將冀州,幽州的糧食,從運河運進大河,再從大河直接運往雒陽,揚州,青州,荊州,幽州,冀州,司隸等地區將被一條運河所聯係起來,對於民生簡直就是大善之事,王符聽完,拍案叫絕!


    兩個人越談越是開心,一直聊到了深夜,王符都不願意離去,聞人襲也沒有點燭火,多穿了幾件衣裳,便坐在院落裏,借著月光,繼續聊天,談到興奮處,又不禁吃了些酒水,那些家奴們站立在遠處,聞人襲沒有睡,他們也不敢休息,隻能等候著。


    他們的言談內容,這些家奴則是完全不懂,不知不覺之中,兩個人都已經商議出來六條運河了,而這六條運河若是能夠建立,大漢南北東西都可以通過各個水道聯係起來,後勤糧草運輸都不再是難事,而運輸軍隊也是如此,再也不用步行數個月,段熲若是再要從雒陽前往北地郡,順風的情況下,隻需要兩日就能到達啊!


    聊了許久,王符有些讚歎的搖了搖頭,說道:“隻恨沒有早些與君相識!”


    聞人襲一愣,笑著說道:“哈哈哈,今日相識,卻也不晚。”


    王符看著周圍簡陋的裝飾,有些疑惑的問道:“君兩千石,何以如此清貧?”,聽到王符詢問,聞人襲愣住了,皺著眉頭,久久沒有開口,王符看著他,聞人襲有些惆悵的說道:“並非清貧,如此足矣,如此足矣。”,王符笑了起來,說道:“早就聽聞,朝中聞人公愛財如命,一毛不拔,看來確實如此啊!”


    聞人襲笑了笑,望著天空中的明月,有些懷念的說道:“我聞人家,也算是名門之後,隻是,在阿父這一代,徹底沒落,阿父不懂經營,更沒有能夠察舉孝廉,故而家境格外貧寒,彼時,先帝招收獻禮,要五十錢,哈哈哈,你可不知,那時,正好交了稅賦,家中僅剩飽腹之糧”


    “我家中的全部資產,隻有十六錢啊不能繳納獻禮,最後,我們隻能以糧折算,將家中僅存的口糧,都交了上去”


    “阿母遞給了我一碗清水,清水裏僅有幾粒粟,我吃了那碗情水,可是阿父阿母卻是活活餓死”


    “從那日起,我便立下了誓言,有生之年,定要讓國庫充實,百姓無有餓死,不會因為區區五十錢,家破人亡若是那時,我家裏再多三十四錢”


    王符沉默了片刻,轉過頭,看向這個大漢最為吝嗇的大臣,月光下,他眼眶便閃爍著晶瑩的淚水,不知為何,素來驕橫的王符,卻是忽然對這人肅然起敬。


    而此時,皇宮之內,


    殿裏點上了燭火,小胖子正在觀看各地的奏折報告,一旁站立著宋典,另一旁則是荀攸,兩人都低著頭,不敢打擾天子,小胖子認真的觀看著,不時拿出了筆墨,開始書寫批閱,首先便是段熲的奏報,段熲這次打了大勝仗,而張奐的死,也確實不能怪在他的頭上。


    因為他已經有將軍銜,因此,他有權力來晉升提拔軍中有功的將士們,不過,在那之前,自然是要向天子寫奏告,來詢問天子的意見的,對於軍旅的事情,小胖子從來不敢輕視,他極其認真的一遍一遍的讀著,看到孫堅,典韋等熟悉的人名,他才點點頭。


    對於這些人的忠誠,他並不懷疑,這些可都是他一手招募的南軍士卒,如今各自散發著自己的光彩,如孫堅,因為功勞甚至要擔任校尉了,隻要小胖子同意,他可能就是建寧年間最為年輕的校尉了,段熲也是急著培養這些將才,即使不能全部冊封校尉,也是要冊封個能夠單獨統帥軍隊的軍司馬。


    至於段熲本人,賞賜冊封還沒有下達,並不是小胖子不願賞賜,而是他功勞有些大,還需要再商議商議,而功勞大到了一定的程度,段熲也是更加小心翼翼,萬事都要跟小胖子匯報,生怕引起小胖子的忌憚,小胖子也能從他的筆墨之中,感受到他的謹慎跟畏懼,這讓小胖子有些心安。


    若是他漸漸變得跋扈,那


    小胖子處理完了這些軍事上的奏折,便又是盧植與陽球的新州報告,因為這兩州新設,有很多事情,他們都需要跟小胖子報告商議,若是冒然行事,容易獲罪,盧植倒是不怎麽畏懼這點,他對天子是完全忠誠的,陽球卻是知道天子的手段,心裏或許對天子有些畏懼,每次做事,都要三番上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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