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間國,解瀆亭


    在一處耕地上,一老一少兩人坐在天沿邊,與一眾鄉民跪坐而飲水,這老者傲氣淩然,一看便是一方大儒,而年少者,頗為肥胖,不斷擦拭著額頭汗水,何休在教導小胖子的同時,不時會帶著他出去走一走,有的時候,甚至駕車,前往縣城,或者彼縣亂逛,在這其中,小胖子實在是成長了不少,見的越是多,思路也越是開闊,對於三國誌的種種領悟,也不斷的提高。


    “貴客臨門,何不前往家中一坐?”


    有人邀請道,小胖子笑了笑,拱手言語道:“吾師二人,為求學而來,不敢以體勞阻己學業,諸君勿見怪!”


    諸多鄉民笑道:“此子聰慧也!”


    眾人坐了許久,鄉民也不再拘束,反而開始說笑起來,還有人甚至議起朝政官吏名士之類,何休坐的筆直,卻也認真的聽著,其說道:“我們解瀆亭侯,雖年少,卻真英雄也,那河間國國相,隻是辱罵了其母,亭侯便再也坐不得,拔出劍來,大吼一聲,辱我母者死!便上前刺這國相,據說那國相有數是親隨,各個都是魁梧壯士,隻是那亭侯自幼學劍,劍法超群,隻是幾下,便殺得親隨血流成河!”


    “他又上前砍斷了國相一腿,言語道:此仇得報也,若汝心有仇怨,吾自等之!”


    那人講的活靈活現,就好似他在場一般,小胖子驚異的看著這人,卻也沒有說話,何休笑了笑,那人見到何休笑了,以為他不相信,有些急切,說道:“君,此乃實言也,我怎敢欺君?我們這解瀆亭侯,近日來盜賊四散,亭裏安穩,全因這少君侯,縣裏遊俠慕名,盜賊更不敢至此猖狂!”


    “哦?”何休問了一聲,點點頭言語道:“此些事,我竟然一概不知,原來這解瀆亭侯,還是個相當人物!”,那漢子看何休信了,才得意的笑了起來,眾人也都紛紛開心,何休側著頭看了小胖子一眼,看到小胖子目中無神,又出口道:“隻是,先前我也曾見過那少君侯,他身材肥胖,甚是頑劣,飛揚跋扈,不敬州長....”


    他隻是剛剛說完,那些人頓時全部起身!


    極為憤怒的盯著何休,還有漢子直接找來斧頭木棍,直接要跟何休死磕,有老人勸阻了他們,狠狠瞪了何休他們一眼,便紛紛離去,此時,小胖子才是真正的目瞪口呆,他瞪大眼睛,有些感動的問道:“他們何以至此?我與他們都素不相識!”,何休看著走遠的他們,搖搖頭,說道:“他們乃是解瀆亭侯民眾,自然一心向著你,你隻是少有勇氣之名,他們便以你為傲....”


    “若是你的封地,成為整個天下,你是否還能讓天下人如此為你自傲,讓天下人敬愛?敢與任何侮辱你的人動手?”


    何休的此番話,卻是對小胖子的感觸極大,他在此刻,暗自立下誓言,無論自己封地有多少,都一定要讓鄉民提起自己的時候,口口陳讚!


    而此時,朝中亂事漸漸傳到了天下,諸多黨人四處躲避,無數名士紛紛私藏此些黨人,竟還大肆向外宣傳,以此為榮,絲毫不懼怕更卒來抓!甚至,天下人以被捉拿被通緝為榮,以不列為黨人為恥,時有度遼將軍皇甫規,聽聞黨錮之事,立刻打聽自己是否被列為黨人,當門客喜悅的告訴他,他並沒有被通緝之後,他竟然以沒有名列黨人被捕為恥!大怒!


    他上書皇帝,書中寫到:“臣宜坐之”,要求皇帝連自己一塊兒與李膺等人治罪。


    可惜,皇帝並沒有理會他。


    當消息傳進河間國,隨之一同前來的還有北護獄的更卒,在張讓的帶領之下,衝進國相府,捉弄了國相袁隗,將其押解回京,這在一瞬間,就在河間國內引起了一陣動蕩,就連小胖子,得知此事之後,都有些不可思議,自己這位爺爺當真了不得,說捉就捉,那好幾百的天下名流,竟然全部都捉拿了??


    自然,何休對此是極為憤怒,雖然何休並不喜歡結黨邀名,可是,嚴格來說,他也算是黨人一派,畢竟也是天下大儒,好幾日來,何休都飲酒至於深醉,捶胸頓足的破口大罵,小胖子也隻能當聽不到,此後,在除了教導小胖子正常學業與外遊之外,何休還多了一件事,便是不斷的給小胖子提醒,宦官是多麽的卑鄙險惡,而那李膺又是多麽的平行高尚!


    總是從何休那裏聽著這些言語,小胖子心裏也漸漸有些不悅,若那些黨人是高尚楷模,那之前前來府邸的袁隗又怎麽算?那難道不是名士麽?董氏又曾說那些黨人常常故意尋找權貴的麻煩,就是為了在天下邀名,因此,何休越是多說,小胖子心裏便越是不痛快,順帶著,對何休也多了幾分生疏,若是之前對何休百依百順,總將何休的話視為至理,這次,小胖子卻選擇了懷疑。


    然而,並沒有過太久,一輛來自宮中的牛車緩緩行駛到了河間國內。


    曹騰坐在牛車裏,卻是在思考皇帝究竟打的甚麽主意,自己身為朝中最為顯赫的太監,平日裏都是作為吉祥物待在宮裏,因為自己年邁,皇帝也不會操使自己,這次是為什麽呢?、


    候覽的話語,曹騰自然明白,隻是,曹騰最為謹慎,從不參合自己職務之外的事情,當今皇帝一天沒有閉眼,他就一天不會參合到這種迎立的事情之中,若是事情提前敗露,隻怕侯覽再受寵愛,也躲不過皇帝的屠刀,曹騰搖了搖頭,皇帝還年輕,他派自己去,意思跟候覽應該是不同的,莫非真是隻是想賞賜亭侯來刺激一下黨人?


    或者是想通過自己的身份,來表明對少君侯的賞識?


    算了,自己也不要想太多,按天子之令,賞賜之後,便快速離去好了,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曹騰心裏打定了主意,便逼著眼睛,緩緩躺在了柔軟的床榻之上,就這般,過了幾日,牛車終於緩緩趕到了解瀆亭中,早有亭長上前攔路,看到費亭侯的名錄之後,便護送著曹騰一路趕到了劉宏的府邸門前,曹騰此次前來,隻是攜帶了兩個小黃門,兩個牛車,極為簡便。


    小黃門上前敲門,家奴見過名錄之後,自然是急忙通報。


    “甚麽?宮中賞賜??”董氏一聽,欣喜若狂,立刻派人找到小胖子,要小胖子立刻更衣,沐浴,奉齋,再新衣前往迎接,何休聽聞,搖著頭,將自己關在書房裏,大聲誦讀著公羊傳,小胖子被家奴一頓折磨,弄了半個時辰,方才由小胖子帶著全府上下,出門迎接天使,曹騰在門口等了許久,也不生氣,隻是有些疲乏,被小黃門扶著。


    小胖子出門,便俯身下拜,曹騰眼睛一閃,此子與當今皇帝,真像啊!


    “少君侯不必多禮!”


    曹騰簡單說了一句,便起身躲開,任由小黃門高聲宣讀。


    ps:老狼盡量想寫點真實的,在史書裏,士大夫黨人,總是正義的,太監們,各個都是壞到流膿,可是,在真實情況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利益打算,有人求財,有人求名,都是一樣,談不上誰正義,誰邪惡,根本就沒有這麽一個標準可以劃分,而漢恒帝,老狼個人覺得還是相當了得的,除外戚,除大太監,還敢一次性抓了所有被當時輿論所陳讚的黨人,他在位的時候,對外對內都是比較順利的,這個皇帝,大概也沒有後人評價的那麽糟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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