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外麵的事情,小胖子絲毫不知,他還是在專心致誌的看著自己的書,書裏內容,他也是半懂不懂,畢竟自己所學的,也不過半本公羊傳,而這天書,很多字自己也不認識,隻能撓著頭,亂讀一通,在這麽一大堆傳記之中,他還是喜歡看武帝紀,這個叫做曹操的他非常喜歡,並不是因為他作戰勇猛或多麽偉大,而是——


    “太祖少好飛鷹走狗,遊蕩無度,其叔父數言之於嵩。太祖患之,後逢叔父於路,乃陽敗麵喎口;叔父怪而問其故,太祖曰:“卒中惡風。”叔父以告嵩。


    嵩驚愕,呼太祖,太祖口貌如故。嵩問曰:“叔父言汝中風,已差乎?”太祖曰:“初不中風,但失愛於叔父,故見罔耳。”嵩乃疑焉。自後叔父有所告,嵩終不複信,太祖於是益得肆意矣。”


    這真的是人才啊,莫非好飛鷹走狗,遊蕩無度的都是人才麽?


    小胖子莫名生出一股知音之感。


    而董氏與董寵詳談了甚久,近亥時,小胖子才在小廝的帶領下,走出了閣樓,到了主房廳,見得舅父在,小胖子蹦蹦跳跳的跑了過去,抱住了舅父,笑著說道:“舅父既來,為何不來見我?”,董寵笑著摸了摸小胖子的頭,溫和的說道:“聽聞阿郎在習文念書,怎可打擾?”


    “來,這是給你的!”,董寵俯身打開了身邊木盒,從裏麵拿出了一套薄木製作的鎧甲,有頭盔,有鎧甲,上麵繡著凶禽猛獸,看起來威風凜凜,小胖子開心的幾乎跳了起來,注意到了阿母那冷冷的眼神,方才止住了身子,朝著董寵一拜,道:“侄兒不敢受舅父大禮!”,董寵一愣,再次看向小胖子,卻從這小胖子身上看出點了其他東西。


    他不由大笑道:“哈哈哈,這值得甚麽?拿著!”


    “多謝舅父,宏長大之時,定製一金甲,送與舅父!”小胖子開開心心的叫道。


    “金屋藏嬌...金屋藏嬌...真人主也!”董寵一愣,呢喃道,董氏在一旁幹咳了幾聲,他才緩過來,笑著說道:“哈哈哈,那便如阿郎所言!”,小胖子點點頭,董氏溫柔的看著兒子,這時,小胖子已經按耐不住,穿上了這鎧甲,隻覺得自己威風凜凜,猶如大漢將軍,可他又不知將軍當說甚麽,想了想今日所看的天書,便舉起手裏木劍,大叫一聲,“寧我負人,毋人負我!”


    董寵嚇得險些倒地,而董氏也是驚訝無比,心裏更是確信,這天書就是上天賜予我兒的!


    “真..真人主也!”董寵隻是反複呢喃道。


    現在,在董寵與董氏眼裏,小胖子的形象都變得有些不一樣,渾身好像都在散發著金光,小胖子咧嘴笑了起來,看來這句話自己要多說啊,他看了看周圍,叫道:“兄長何在,方才還不是尋我玩耍嗎?”


    “甚麽?”董氏大吃一驚,她可是知道剛才劉宏在幹什麽,莫不是讓他看到天書去了?


    “這豎子!又外出浪蕩去了!”董寵了解自己兒子的為人,憤怒的大叫道,董氏目光稍冷,看了看兄長,卻沒有說話,董寵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天色不晚,今日便休息了罷,這浪蕩子,明日歸來,定要打碎了他雙腿!”


    董寵在側客房住下,董氏這才叫來了小廝們,問道:“方才重兒去了何處?”


    “董君在芳園轉了轉,叫吾等不必跟隨,之後便不知了。”


    董氏皺著眉頭,說道:“今日,你們外出,給我找到他,帶到我麵前,到時不必去通知我兄長。”


    “諾!”幾個小廝恭恭敬敬的行禮,便走了出去,董氏臉色陰晴不定,看著天上明月,有些淒慘的說道:“但願兄長不要負我....不若....”


    ..................


    一連過了幾日,董氏與董寵都極為著急,董寵更急的是長子消失,有小廝言語,曾見到董重走出了侯府,此後,竟再無音訊,而董氏,既擔憂侄兒,又擔憂天書之事,而心裏也對兄長起了些疑心,隻是被她深深藏在心裏,兄長不是那種人,何況,兄長那種焦急,也不像是裝出來的,整個府邸頓時人心惶惶,也隻有年紀尚幼的小胖子,並不知此事。


    這一日,何師早早便到了府邸教書,走進書房,小胖子早就坐在了位置上,隻見小胖子抬著頭,故作一副豪邁英雄模樣,老人搖頭冷笑不語,小胖子決定要放出絕招了,他鏗鏘有力的念叨:“寧我負人,毋人負我!”


    說完,便高高抬起頭,等著師君誇讚自己。


    “啪!”,劍背狠狠敲在自己股上,小胖子疼得跳了起來,邊跳邊叫,老人憤怒的追打,大叫道:“教你治公羊,何以吐邪障之言論?這是何人教你的!休跑!!”


    “啊!師君!我再也不說啦!!”


    書房內傳出幾聲慘叫!


    眾多小廝在屋外守著,低著頭,不敢言語。


    等了些許日子,董重沒有等來,卻等來了一個相當有重量級的人物。


    幾人騎馬,快步朝著侯邸趕來,那一幹騎士,簇擁著其中一人,那人身材修長,穿著白色儒衣,頭戴高山冠,模樣甚是俊俏,來到了侯府門前,便有騎士下馬敲門,小廝急忙開門,行禮,騎士遞交了名牘,那小廝立刻又返回府邸之中,身材修長的年輕人望著這侯府,嘴角卻是冷笑著,自己好不容易得來這位置,卻絲毫唯有建樹,簡直丟盡了家族臉麵。


    還好,竟然冒出了個宗室君侯來給自己耍政績,無論那祥瑞是真是假,都是自己上好的政績聲望,本想著自己幾日後辭官告退治學,充實學識,再出仕,誰會想到,忽然有這樣的好事冒出來,祥瑞啊,祥瑞....他冷笑著,看著這侯府,心裏卻是開心極了。


    而董氏,卻看著手中木牘,眉頭緊皺,董寵在一旁,也焦急的看著,他還以為是有了董重的消息,隻是幾日,他便生出了花白發須,看起來格外疲乏焦慮,雙眼赤紅的看了一番,便急忙說道:“河間相為何而來?莫不是為了我兒?”


    董氏怕的正是這個。


    隻是,河間相來了,她卻不能不去迎接,這大漢的諸侯王,宗室,最好欺負,早就成了大官們刷聲望的至寶,這些官差,不會去欺淩百姓,因為他們各個都愛惜名聲,他們的目標,一直都是豪族與這些諸侯王宗室,這兩種人裏,地方豪族是惡名外在,百姓仇視,隻要為官者狠狠把他們收拾一頓,百姓立刻會覺得這是位清官,聲望大增,那麽,他的官位自然也會大增!


    因此,大漢的官吏與其他朝代官吏,差別最大!


    別人都是欺負屁民,對權貴彎腰屈膝,隻有大漢官吏,專愛與權貴做對,權貴越是恨他們,他們越是開心,對與百姓,他們反而各個良善,就是那些被稱為酷吏的鷹犬,對百姓也是相當友好!這點,或許看起來是個優點,但是站在董氏的角度來看,這些家夥就是來惡心人的!故意找自己做對的!


    董氏率諸多家奴開了大門,俯身輕拜道:“妾身見過河間相!”


    那年輕人立刻下馬,回禮道:“受不得如此大拜,此次忽然拜訪,貴人莫怪!”,董氏笑著將他們請進屋,年輕人坐在主房廳裏,又規規矩矩的與董寵拜見,坐在客席上,又行禮,開口道:“在下乃袁召公之玄孫,袁高士之孫,父湯任故太尉,河間國國相袁隗!拜見貴人!”,聽聞這一長串的介紹,董寵瞬間變色,強行笑了起來,規規矩矩的再還禮!


    而董氏也沒有甚麽表示,隻是安靜的看著袁隗。


    “我此番前來,卻是聽聞民間傳言,言之侯府出了祥瑞,特意前來一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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