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火龍一天天長大, 學會的話也越來越多。


    可奇怪的是, 這小孩到了一歲以後, 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沉默一點點。


    就好像是傻小子逐漸長開了,慢慢地有了自己的性格。


    他居然是個靦腆的小火龍。


    惑星有很多的學前班,基本上就是專門為了獨居動物打造的。


    小孩子到了兩歲, 就可以送到學前班裏麵去。


    按照顧明淵的傳統觀念, 兩歲的幼崽是必須送到學前班去的,要讓他多多接觸外麵的世界,早日成長為獨當一麵的好龍——但慕樂有點舍不得。


    兩個人經過一番討論, 最後決定折中。


    每周一二三把小火龍送去學前班, 四五六待在家裏。


    周日就讓小火龍自己決定要做什麽。


    日漸沉默的小火龍沉默地接受了這個安排。


    他去幼獸園的第一天,慕樂擔心的要死, 晚上把他接回來的時候, 忍不住一直追問:“學校怎麽樣?有趣嗎?”


    小火龍靦腆地對著她笑了笑, 抱著她的手沒有說話。


    第二天,慕樂憂心忡忡地問了同樣的問題。


    小火龍想了想, 半天才慢慢地回答道:“……還行吧。”


    慕樂驚疑不定:“什麽叫還行?”


    “……就是還行。”小火龍又抱住慕樂的手, “沒有媽媽好。”


    慕樂:“……”


    這小孩從小到大, 也就嘴甜的習慣還保持著。


    這一點跟她還挺像的。


    慕樂摸摸鼻子, 終於稍微放心了一些。


    第三天顧明淵和慕樂都沒有工作,兩個人在家裏休息, 同時順手做一點零碎的事情。


    慕樂坐在沙發上,靠在顧明淵身邊摸魚。


    她畫來畫去都是特別可愛的小人,顧明淵低頭看了眼, 全是長著獨角的幼崽。


    他捏捏慕樂的手指:“第三天了,還不放心?”


    慕樂動了動被他捏住的那隻手,非常自然地把手伸進了他的手心裏,熟練得跟他十指相扣。


    她另一隻手丟下了繪圖設備,很不安地靠著顧明淵:“我還是覺得他太小了。他才兩歲……萬一被人欺負了怎麽辦?”


    顧明淵陷入了沉默。


    慕樂牽著他的手晃了晃,低聲喚他:“淵淵?顧明淵?……孩子他爸?”


    顧明淵沉默地看著她。


    “我的天呐,孩子他爹,小火龍沉默的樣子跟你實在是太像了。”慕樂抱著顧明淵的胳膊,“到底在想什麽,就不能直接告訴我嗎?你們你們男人的心思真的好難猜啊——”


    她念念叨叨地抱怨,完全忘了自己以前還說過顧明淵太嘮叨了。


    顧明淵終於開了口:“……樂樂。”


    語氣非常的無奈。


    慕樂仰著腦袋看他。


    顧明淵:“顧嘉焰他不欺負別人就是好事了。”


    慕樂:“…………”


    顧明淵說得非常認真,有那麽一瞬間,慕樂覺得他說的好對。


    但她還是倔強地回應:“怎麽可能呢?我們小火龍那麽乖!”


    顧明淵低頭湊到慕樂身邊,慢慢壓低了聲音:“你還記得,我們結婚那天說過什麽嗎?”


    慕樂:“…………”


    她當然記得。


    兩個人是在小火龍三四個月的時候舉辦的婚禮。


    那個時候小火龍已經會用自己的方式喊爸爸媽媽,整天咿咿呀呀地揮舞著小肉手,基本上誰都能抱一抱。


    長得漂亮一點兒的,比如孔家兩隻雄孔雀,或者其他毛絨絨的動物,都深得顧嘉焰小朋友的喜愛,可以抱他很久。


    總的來說,是一個很適合請朋友來家裏做客的時期。


    顧明淵和慕樂的婚禮沒有大張旗鼓,很低調地請了一群關係好的朋友,在原來住的別墅裏舉辦了一場家宴。


    那天來看小火龍的朋友太多,他笑了很久玩了很久,早早地就睡著了。


    等婚宴結束,隻剩下慕樂和顧明淵兩個人。


    顧明淵把穿著婚紗的姑娘抱在懷裏,慢慢地、溫柔地親吻了很久很久。


    月光透過落地窗照射進來。


    顧明淵的吻像是平靜又溫暖的湖水。


    他不急著要索取,隻是反複地親吻碾磨,溫和的吻裏充斥著柔情。


    慕樂環抱著他的脖子,笑嘻嘻地問他:“怎麽這麽粘人?哎呀——”


    “樂樂。”顧明淵咬著她的嘴角,聲音很低,“我好想你。”


    寬大的手掌伸進層層疊疊的婚紗。


    像是摘花的人,手指溫和地撫摸每一片花瓣,撥開柔嫩的枝葉,在花叢中選中最漂亮的那朵。


    手指使勁的時候,被掐住的花枝沁出汁水。


    慕樂趴在他的肩膀上,氣喘籲籲地想——他今天真的好粘人。


    摘花人把自己的花朵捧在手心,又緩緩地放下來。


    他擠進溫暖的土壤。


    空氣裏彌漫著美妙的甜香,氣氛繾綣,身影交錯,一時間竟分不清誰才是被采摘的那朵。


    在這種溫情的氛圍當中,慕樂感受到了某人通過動作傳達出來的心情。


    他看上去除了粘人,還有點兒著急,甚至有點煩躁和不安——


    他是個很強大的龍,很少會有這種情緒。


    那天深夜,慕樂隨手把他的寬大睡衣從床的角落撿起來,套在自己的身上,然後轉回去趴在他的懷裏,習慣性地輕輕撫摸他的角。


    顧明淵低下頭,親了親她的側臉:“睡不著?”


    “嗯。”慕樂按住他的臉,“……不,我沒有在暗示什麽。”


    顧明淵順勢親了親她的手心:“怎麽了嗎?”


    慕樂側過身來,枕著他健壯的胳膊,認認真真地說:“我在想一件事。”


    顧明淵:“嗯?”


    慕樂衝他眨了眨眼:“我最近……是不是有些忽視你了?”


    顧明淵臉上的笑意僵了僵。


    慕樂頓時非常心疼,扒著他的肩膀探頭親了親他的嘴角:“對不起,親愛的。”


    顧明宇單手摟住她的腰,臉上已經又有了笑意:“不用道歉。”


    他也親了親慕樂的嘴角:“我也有在想,是不是不應該為這件事情對我們的孩子有偏見……”


    顧明宇理所當然地覺得憤怒。


    尤其是當慕樂滿心愛意地看著他們的孩子。


    他的占有欲是寫在基因裏的,對慕樂的獨占欲也從未有過改變。


    顧明淵討厭任何會親近慕樂、甚至是慕樂喜歡的東西。


    而慕樂愛著他們的孩子。


    每次想到這一點顧明淵都氣得要噴火,偏偏那個臭小鬼比他還愛噴,


    理智上來說,他會全心全意守護這個孩子,就像是守護慕樂那樣。


    甚至同樣願意為了這個孩子獻出生命。


    但這並不影響他感情上嫉妒和討厭慕樂對這個臭小鬼的關心。


    這天晚上,慕樂抱著顧明淵親了很久。


    也哄了很久。


    最後認認真真地承諾,以後自己一定會注意一點,不讓孩子的出現影響到她對顧明淵的關心和愛意。


    ……


    這件事情過去已經好幾個月了。


    慕樂之後確實做得很好,不過倒也不是印她特別注意,而是因為顧明淵現在還學會了爭寵。


    反正家裏一大一小兩隻龍,經常明裏暗裏相互鬥爭。


    形成了科學又良性的相愛相殺的關係。


    小火龍表麵上跟她特別親昵,有什麽好事也第一個向著她,但顧明淵不在的時候慕樂偷偷問過他。


    他其實很尊敬顧明淵,覺得他特別強大,是個很厲害的爸爸。


    但是個很討厭的“媽媽的老公”。


    慕樂:“……”


    她恍惚想起這件事,忍不住笑出聲來。


    顧明淵捏了捏她的腰,有些不滿地低聲問她:“笑什麽,嗯?”


    “沒什麽沒什麽。”慕樂笑著拍拍他的手背,讓他住手,“我知道啦。今天我們兩個過二人世界,我不擔心小火龍了。”


    顧明淵滿意地親親她的臉。


    慕樂說到這裏還有點兒不服氣,嘀咕著說:“但我還是不覺得我們小火龍會欺負別的孩子……”


    ……


    當晚。


    慕樂就被打臉了。


    老師說他在學校,燒了一個小女孩兒最喜歡的圖畫書。


    小女孩兒嚎啕大哭。


    他繞著人家走來走去,最後還用尾巴上的火焰把人家裙子給點了。


    慕樂聽說這件事的時候驚得下巴都合不上,半天才反應過來,很沒有底氣地小聲問老師:“那、那那個小姑娘沒事吧?”


    “沒事兒。”老師擺擺手,“我們學校的安全錯失還是很到位的。”


    慕樂心驚膽戰地把小火龍接回家。


    小火龍雖然出生的時候個頭很小,跟人類嬰兒的體型沒多大差別,但他自從腦袋上的角長直了以後,整個人就開始飛速生長。


    現在才兩歲,看上去已經和普通人類小孩三四歲的樣子差不多了。


    車子的副駕駛變成了安全座椅的模樣,把顧嘉焰整個人“捆”在裏麵。


    普通小孩兒坐這個座位是毫無違和感的,看上去甚至有種讓爹媽放心的安全感在裏麵。


    但顧嘉焰小朋友現在已經學會了他爹的冷淡表情,憑借著他兩歲的小小年紀,在不笑的時候就像個三四歲的小大人,坐在安全座椅裏麵,看著就十分滑稽。


    慕樂有點想笑。


    但想到他“火燒同學”的惡劣行為,她還是努力忍住了。


    慕樂關上車門,伸手戳了戳小孩柔軟的臉。


    “跟我說說。”她努力擺出嚴肅的表情,“為什麽要燒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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