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開始轉涼了。


    榮安的腳好了,又開始蹦蹦跳跳、莽莽撞撞,令人懷疑曾經受過傷。


    在常去的yum裏,偶爾會見到martini先生。


    而我跟葦庭大概就這樣了,不會再有新鮮的記憶產生;


    除非那個索拉波又算出什麽稀奇古怪的機率。


    我已經四年級了,也該認真準備畢業論文,我可不想念太久。


    於是待在學校的時間變長了,坐在電視機前的時間縮短了。


    但我和榮安還是常一起吃晚餐,偶爾他也會帶宵夜到研究室找我。


    有次我和他到家裏附近一家新開的餐廳吃飯,一進門服務生便說:


    「請問你們有訂位嗎?」


    『沒有。』我說。


    「這樣啊……」服務生露出猶豫為難的表情,說:「請在這稍等。」


    然後他便往裏麵走進去。


    我和榮安低聲交談著沒想到這家餐廳生意這麽好的話題。


    過了一會,服務生走出來對我們說:「請跟我來。」


    我們跟在他身後前進,發現整座餐廳空蕩蕩的,還有近20張空桌。


    正確地說,除了某桌有三個女客人外,隻有我和榮安兩個客人。


    「明明就沒什麽人,幹嘛還要問我們有沒有訂位?」榮安說,


    「生意不好又不是多丟臉的事。」


    『這老板一定是個選老虎的人。』我笑著說。


    「沒錯。」榮安也笑著說,「隻有選老虎的人才會這麽死要麵子。」


    『是啊。』


    說完後心頭一緊,因為我突然想起劉瑋亭。


    劉瑋亭畢竟跟葦庭不一樣,關於葦庭,我雖然會不舍、難過、遺憾,


    卻談不上愧疚。


    可是我想起劉瑋亭時總伴隨著愧疚感,這些年一直如此,


    而且愧疚感並未隨時間的增加而變淡。


    當一個人的自尊受傷後,需要多久才會複原?


    一年?五年?十年?還是一輩子?


    如果這個人又剛好是選老虎的人呢?


    這頓飯我吃得有些心不在焉,跟榮安說話也提不起勁。


    榮安沒追問。


    或許他會以為我大概是突然想起葦庭以致心情陷入莫名其妙的穀底。


    我也不想多做說明。


    吃完飯後,我到研究室去,有個程序要搞定。


    11點一刻,榮安打電話來問我有沒有空?


    『幹嘛?』我說。


    「帶你去個地方玩玩,散散心。」他說得神秘兮兮,「不是yum喔。」


    『我在改程序,需要專心,而不是散心。』我說。


    榮安又說了一堆隻要一下下、明天再改不會死之類的話。


    我懶得跟他纏,便答應了。


    20分鍾後,榮安和一個叫金吉麥的學弟已經在校門口等我。


    金吉麥學弟小我一屆,其實他不姓金、也不叫吉麥,金吉麥隻是綽號。


    他曾在係上舉辦過乒乓球賽,並命名為:金吉麥杯。


    因為"金吉麥"實在很難聽,大家便讓他惡有惡報,開始叫他金吉麥。


    我與葦庭對打的那次係際杯乒乓球賽,金吉麥也有參加。


    金吉麥很親切地跟我說聲:學長好,然後請我上車。


    原來是他開車載了榮安過來。


    在車上我們三人聊了一會,我才知道他現在和榮安在同一個工地上班。


    「學長。」金吉麥對我說,「帶了很多張一百塊的鈔票了嗎?」


    『什麽?』我一頭霧水。


    「我這裏有。」榮安搶著說,「先給你五張,不夠再說。」


    說完後榮安數了五張百元鈔票給我。


    「到了。」金吉麥說。


    下了車後,我發現方圓五十公尺內,沒有任何招牌的燈是亮的。


    這也難怪,畢竟現在的時間大概是11點50,算很晚了。


    我們三人排成一橫線向前走,金吉麥最靠近店家,我最靠近馬路。


    隻走了十多步,金吉麥便說:「學長,在這裏。」


    我停下腳步,看見他左轉上了樓梯,榮安則在樓梯口停著。


    往回走了兩步,也跟著上樓梯,榮安走在最後麵。


    樓梯隻有兩人寬,約30個台階,被左右兩麵牆夾成一條狹長的甬道。


    濃黃色的燈光打亮了左麵的牆,牆上滿是塗鴉式的噴漆圖案。


    說是塗鴉卻不太像,整體感覺似乎還是經過構圖。


    爬到第13階時,發現牆上寫了四個人頭大小的黑色的字:中國娃娃。


    還用類似星星的銳角將這四個字圍住,以凸顯視覺效果。


    正懷疑中國娃娃是否是店名時,隱約聽到細碎的音樂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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