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


    跟我們進入到墓室裏的通道一樣,她這麽執著於這口棺材,難道出口就在這裏麵?


    “子未!”我喊上他們快步上前,在小女孩兒把棺材蓋上之前抓住了她。


    就算知道了出口,我們也不知道通道外麵走出去是什麽樣的情況,絕不能單獨行動,放她離開。


    子未一懂我的意思,將唐刈扶穩了,頭一個送進了棺材裏。


    小女孩兒被我們嚇得大叫,劇烈掙紮著想要逃跑,等子未也進去之後,我們兩個一起搬過棺蓋,重新蓋在了棺材上麵,將手裏的夜明珠碎片也藏好,熄滅空氣裏的光芒。


    就在棺蓋嚴絲合縫的蓋上的霎那,身子下麵一空,就覺得腳下的位置有一塊陷落下去。我提前有所防範,及時地堪堪躲開,避免了落入下麵的危險。


    唐刈戳了戳我的胳膊,我在黑暗裏的視力太差,壓根兒看不見他,猜他的意思是問我們要不要從這裏下去。


    我瞧著那個地方就是個比別處更黑的黑洞,看不出名堂,搖搖頭示意他再等等。


    沒用多久,那個小女孩兒慢慢安靜了下來,但棺材畢竟容不下我們四個人,大家擠在一起,誰也不難察覺到對方的存在。


    我們盡可能地給她讓開路,讓她能沒有阻礙地走到那個洞中。


    小姑娘慢慢地爬到那裏,將手裏的布娃娃扔了下去,然後自己抓著什麽一步步爬了下去。


    等到她沒了人影,我們拿出碎片,照亮棺材內部,才看到那裏搭著一個木頭做的軟梯。


    老樣子,我在前麵探路,子未殿後照顧唐刈,下麵沒有想象得那麽深,十來階就到了底,見到一個狹窄的通道,也是是被嚇到跑得太急,腳下小女孩兒的娃娃還躺在地上。


    我把布娃娃撿起來,它身體裏的棉花已經所剩無幾,圓溜溜的眼睛也被扣掉了一隻,胳膊扯裂了,整體歪歪扭扭的很難看。


    “沿著通道走,跟緊點,不管怎麽樣我們三個絕對不能被打散。”


    我說完,他們倆都應聲,靠得近了兩步。


    之後的事很順利,我們一直往裏,彎腰弓著身子半走半爬,走到盡頭時,頭頂一個矮矮的出口被稻草和石板遮住。


    心裏比在墓裏找不到路還要緊張,緩慢地將石板推開,直起身子露頭向外看了一眼,見沒有人,靜悄悄地爬上來,找了個隱蔽的地方躲著,四下打量周圍環境。


    子未和唐刈把出口處的偽裝複原後,跟著我躲起來,悄聲說:“是剛才那個小女孩兒的房間。”


    牆上有很多孩子氣的塗鴉,看不太懂內容,好像是一個戴著王冠的小人帶領許多人征戰沙場製服敵人。


    其他地方擺設簡單,除了床和桌椅,地上扔著一些布娃娃破掉的胳膊腿之外,沒有其他的東西。


    “她是不是去找大人告狀了?”唐刈虛弱地說:“我們躲在這裏萬一要是暴露了怎麽辦?此地不宜久留啊。”


    我嗯一聲,正欲去門口探探情況,門先打開了,小女孩兒被另一個大人抱著,嘴裏說著一些話,似是嗬斥。小孩兒嘟著嘴巴不滿,啊啊地不會說話,對大人做出了一個很害怕的動作,想往外跑,卻被那個人抬手甩了一巴掌,大聲吼了她一句,見她哭了,就抓起放在一旁用來抵住門的棍子往她身上大力掄打。


    哭喊聲與抽打聲刺耳地混在一起,子未蹙眉望向我。我知道這時候出手一定會被發現,打個手勢讓他不要妄動。


    躊躇之時,門外又進來一個人,打斷了對小女孩兒的施暴。


    “是穆姑娘。”唐刈一見著她就兩眼放光,人看著也打起了精神。


    打人的人看起來對她很恭敬,穆錦衾三言兩語就把人打發了出去,關上門,剩下他們兩個,對小女孩兒說了點什麽,小女孩兒點點頭,對她打著手語。


    我看她的手勢,越看越像在說墓穴裏的事,等到她把手指指向我們出來的洞口時,緊張到了極點。


    躲藏的地方離那個洞口太近,隻要穆錦衾過來查看,側頭就能看到我們。


    我輕聲叫一聲子未,用眼神示意他一會兒配合我,他明白我想做的,點了點頭,靜悄悄地挪了個位置,以便於一會兒動手。


    小女孩兒打完手語,穆錦衾又問了她一邊剛才的話,在小女孩兒點頭確認之後,果真走向這個方向來查看洞口的異樣。


    在她快要發現我們的時候,我和子未同時衝出,同時直奔麵前的兩個目標,在她們發出聲音向其他人求救之前,製服她們的行動,死死捂住了她們的嘴巴。


    唐刈見我們動手,跟著挪出來撿起地上那根木棍頂在了門上,防止這時候有人進來。


    “我們不會傷害你們。”我對穆錦衾說:“我知道對你們來說,我們外來人都是曾掠奪過你們土地與家園的惡魔。但事實也許跟你知道的不一樣,如果你願意跟我們心平氣和地聊一聊這些事你就點頭,我會放開你。但如果你喊叫的話,我會在第一時間打傷你然後帶人離開,那樣對雙方都沒有好處,我們是來解決問題的,不想跟你們發生爭執。”


    穆錦衾仇視地看著我,過了一會兒,點頭。


    我一點點把她放開,提防著她變卦,子未那邊還抓著那個小女孩。


    穆錦衾往那個方向看了一眼,淡聲道:“闖進別人家裏綁架主人,威脅我跟你談那些你們曾犯過的罪惡,你想得到什麽結果?讓我們原諒,然後安心理得地繼續掠奪?你這也叫不傷害?”


    “幾十年前的事我們並不知情,我們來這裏不是為了那些,先前對你說謊是我們的錯,我向你道歉。可先動手打破雙方和平的人是你們,我們此事是冒犯了,但你們也先抓了我們的朋友,我們現在做的實屬無奈。沒有特別的理由,誰也不會冒著危險來這個地方,既然來了,我就一定要找到一個答案。”


    穆錦衾一怔,隨即笑了笑,“既然你知道你朋友在我們手中,你貿然動手,就不怕我根本不在意這個孩子,在離開這間屋子之後,立馬派人殺了他嗎?”


    子未說:“也許那位朋友對我們也並沒有你想的那麽重要,我們不在乎他的生死,隻想保全自己的性命。”


    穆錦衾冷笑,“你們不在乎的話就不會賭命回來救他。”


    我說:“這個孩子對你不重要的話,你也不會跟我們說這麽多廢話。”


    “幾位爺,咱們能直接說正事不?你們快急死我了,互相猜來猜去有意思嗎?大家少點套路和諧相處行不行?”唐刈要不是身體虛得要命,恐怕這會兒早就急得跳上房頂跟我們抗議。


    “好,那我們就坐下來把話說清楚。”穆錦衾拉出一把椅子坐下,從我身上掃過,“你說來這裏的特別理由,我倒有興趣聽聽看。”


    我開門見山,直言道:“其實我們跟王民之前並不相識,他的通信符是我們搶來的,為了避免一上來就被誤會才編出了那些話,實際上我們來到這兒是為了蛑蟊,能找到界碑進入結界中也隻是誤打誤撞。”


    穆錦衾聽到王民的名字就是一聲嗤笑,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狠狠地握了一握。


    我觀察著她的情緒變化,接著說:“我的家鄉發生了一件怪事,有歹人從中作梗害死鎮中數十條性命,而唯一的線索就是我們曾在一具屍體中發現了這種蟲子。依照它們的生活習性,離事發地最近的適宜蛑蟊生長的環境就是這裏。”


    “所以你是在懷疑我們的人?”穆錦衾冷眼望著我。


    “我隻看線索,不針對任何人。”


    “我們的人不可能走出結界,蛑蟊也不止我們這兒才有,而且你也看到了,最近結界出了一些問題,否則你們進不來。說不定你的家鄉隻是倒黴,撞上了從河道裏向外遷徙的蟲子而已。”


    “但外麵的環境不適合它們的繁衍,木漳縣如果不是出了事,它們好端端的為什麽要遷徙?”


    這一次穆錦衾沒有回答,我說:“我們有我們的目的,你有你的難題,既然相互之間利益不衝突,為什麽不能暫時化幹戈為玉帛,說不定我們有辦法能幫到你。”


    “你憑什麽在這兒誇海口說大話?至少目前我可是沒看到你們除了逃跑之外的半點本事。”


    “那是你們沒給我們機會。”唐刈說:“我們這位姑娘做陰事厲害著呢,還有被你們抓起來的那個,隻要你們把他放了,就沒有辦不成的事兒。”


    穆錦衾沒好氣地正要損他,轉眼一看到他的臉色,人的動作頓了一下,遲疑片刻,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唐刈身邊去。


    唐刈嚇了一跳,還不知道她要幹什麽就被一把扣住了下巴捏緊,逃脫無望,被捏著左右看了兩眼,又扒開眼睛瞧了瞧。話還沒開口,穆錦衾就遇到瘟神一樣猛地撤開幾步,隨手抓過一塊布來用力在手上擦拭,皺起眉頭說:“是蛑蟊的發作期,你中毒了。”


    “不是,什麽意思啊這是?”唐刈手足無措,一動臉上的汗又呼呼往下淌,捂著肚子說:“我那會兒沒碰到蟲子啊,江詢不是說那些蛇沒毒嗎?”


    穆錦衾思索著,捉摸不定地問:“你們在木漳縣的界碑外,可吃過當地什麽東西?”


    “吃過,我們是前幾日到的,在外麵住了幾天。”


    “那就對了。”穆錦衾笑起來,這一次,笑容顯得有些蒼涼,“大家都被感染了,他們也跑不了,這就是報應,他們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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