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鸞公主對於明湛的感觀不錯, 她的到來在很大程度上穩固了藏雲之間的友誼。


    當然, 青鸞公主離開昆明時,也是明湛送了一程。


    青鸞公主道,“麻煩世子殿下了, 希望有再見之日。”


    明湛笑道,“我雖在昆明, 殷切之心,一如公主。”


    生於王室的人會有一種天性中的政治感, 譬如青鸞公主, 雖然是個女人,她也明白這趟是來做什麽的。再譬如明湛,就算他不樂意聯姻, 甚至打過把公主介紹給鳳景南的主意, 不過被範維敏銳的製止了。


    範維道,“殿下, 王爺是無論不如不會娶西藏公主的。隻一樣, 輩份不對。”


    有人會說,聯姻還講究輩份?就是明湛也想說一聲“做□□還要立牌坊啊。”,這話自然不能叫鳳景南聽到,不然以鳳景南愛麵子的程度,能扒了明湛的皮。


    明湛也隻是肚子裏念叨一句罷了, 範維接著說,“青鸞公主是藏汗的女兒,王爺若娶了她, 哪怕是側妃,生生就矮了藏汗一輩。到了殿下這裏,就矮了藏汗兩輩,更不用說子子孫孫了。如果殿下一竟推托此事,小臣怕會落到其他幾位公子頭上。畢竟,現在,雲藏之間需要一場聯姻。”


    “我知道了。”明湛嘟囔道,他就算不大樂意,也不能把機會讓給別人。


    於是,明湛又打疊起十二分的精神應付這樁聯姻。


    他倒不是討厭青鸞公主或是什麽,隻是他真沒興趣娶一屋子的女人,然後讓這一屋子的女人為他爭風吃醋,獨守空閨,雖然有人會覺得大丈夫當如是,不過明湛覺得實在太不人道了。


    可惜的是,“人道”在“利益”麵前,明顯份量不足,被所有人都無意識的忽略掉了。


    送走了公主,便迎來了雲南的秋舉。


    雲貴二省的人口自然不能與帝都相比,他們的科考也相對簡單許多。


    這件事,鳳景南並未讓明湛參與。不過明湛說了,他得從裏頭選人,盡管鳳景南懷疑明湛這是迫不及待的要培養自己人了,不過鑒於明湛說這話時,那叫一個正氣凜然,鳳景南真沒好意思質問,隻得勉強同意了。


    不過,也提醒了明湛一句,“這隻是秋試,明年還有春試,多數舉子是願意在家備考的,你別強人所難。”


    明湛小眉毛挑了挑,“我是那種人麽?”無奈的作西子捧心狀,委委屈屈的假抽了兩下,道,“您對我的誤解簡直太傷我的心了。”


    鳳景南寒了一下,麵對明湛的抽風,他自己倒是能忍一忍,時間久了,抵抗力增強。隻是他開始為自己的臣子們擔心,平日裏看慣了這小子一臉道貌岸然的德行,以後可怎麽適應的了呢。


    鳳景南嘴上說的好聽,待秋試結束,卻告知明湛它所招收的舉子們,進入新的鹽政係統,官職不能高於從七品。也就是說,明湛可以招打雜的人員,不過他招的人不能參與到高層建築中來,新人沒有話語權。


    明湛咬牙切齒對著鳳景南冷笑三聲,鳳景南道,“你別不服氣,你去帝都打聽打聽,就是進士考出來,狀元授官不過從六品,一般的進士想要去做個縣令都得托關係找門子。這不過是些小小舉人,你是不是還想讓他們到勤政殿來指手劃腳!”


    “我可沒這個意思。”明湛立碼換成一臉無辜,“我還沒說話呢,一直都是您自說自話啊!我說啥了嗎?你別冤枉我啊。是啊,一個小舉人,能做多大官兒呢。父王您真是老成持國,以後,我就和跟著您多學習啊。您說一,我絕不說二,行了吧?行了吧?別生氣哈,多傷感情呐。”


    天哪天哪,他怎麽一點自尊心都沒有啊!鳳景南看慣了被他罵被他諷,然後鬱悶的想撞強的場景。乍一見明湛這樣二皮臉的,頓時一口氣憋在心頭,直想吐血。


    明湛笑嘻嘻的,轉屁股就要走人,鳳景南喚住他,罵道,“做什麽去,公文都批好了嗎?”


    “尿尿。”明湛頭也不回的說一句,直接尿遁。難道他看鳳景南那張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老臉有癮麽?


    雖然鳳景南防他有若防賊,鹽政上,鳳景南搞清了明湛將要實行的措施,便將明湛一腳踢開,自己派人幹活。


    明湛完全是出了力氣、下了老本兒,卻沒賺到利潤。


    這次輪到明湛吐血,向來都是他坑別人,不想,日防夜防家賊難防,他竟然叫鳳景南給坑了。那種打擊,讓明湛在冬天來臨之際,竟小病了一場。


    其實平日裏明湛挺有提防之心,隻是他這人有個毛病,這毛病一般人還發覺不了,鳳景南也是觀察了許久,才找出了明湛這樣一個可以勉強稱之為弱點的特點。


    明湛好為人師,愛說話。


    特別是當別人表現出無知又極有求知欲時,再捧上幾句,明湛就昏了頭,哇啦哇啦把自己對鹽政上的預期跟鳳景南交了底。他也不是沒察覺,一方麵是說到興頭上,鳳景南一直狡猾的引導他;另一方麵,他跟鳳景南關係挺好的,鳳景南都問了,要不說,就怕鳳景南多心。


    明湛沒想到自己隻是一朝疏忽,就被人抄了老底,踢出局外,全無翻盤之力,多日心血化為烏有,明湛難受的直想上吊。


    這病,一時三刻的也就難以痊愈。


    “好些沒?”鳳景南特意過來瞧明湛,坐在床邊問的親切。


    明湛見到鳳景南就來火,哪裏有好?在病中,忍耐力也大不如前,一手扶著額頭間敷著的濕毛巾,歎道,“天天被人鈍刀子割肉,好了割的更狠,我還是病著吧。”說著就由半靠著枕頭的姿勢改為直挺挺躺床上了。


    鳳景南也知道自己這事兒辦的不太地道,好脾氣道,“你又沒發熱,弄什麽涼巾子呢。”伸手拽了半天,明湛不鬆手,鳳景南隻得道,“你說的這叫什麽話,你別多心,這不是正好你身子不舒坦麽?日後鎮南王府還不都是你的。”


    說好話也不用納稅,再說,鎮南王府本來就是他的!明湛冷笑兩聲,被子蒙頭上,翻個身不理會鳳景南。


    看來不給些好處,明湛是要一直病著了,鳳景南湊近,低聲道,“新城的事全權由你做主,如何?”


    明湛睫毛一顫,依舊不肯吭氣。倒不是對這個條件不滿意,隻是人得有排場,如果鳳景南一提,他就滿心歡喜的接受,豈不顯不出他的身價來麽?白白叫人看低。


    故此,明湛仍拿捏著不肯點頭。


    鳳景南也不再說話。


    過了一會兒,明湛有些急了,生怕鳳景南再將這話收回去。豈不更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麽?


    “那你就病著吧,我先走了。”鳳景南欲起身。


    明湛揉著太陽穴哼哼了幾聲,繼續著哼哼調,“那個,我覺得,頭不是很暈了。”


    鳳景南八百個看不上明湛這副嘴臉,明知故問道,“那,這病,是好了吧?”


    明湛有些不好意思,在被窩裏悶的紅撲撲的小臉兒羞答答地,諂媚道,“父王您都來了,您看我一眼,比什麽良藥都管用哪。”


    鳳景南惡心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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