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比較實惠, 立刻伸手替住持把脈。


    蕭大聖急問道:“怎麽樣?”


    書生歎氣道:“經脈被震斷了。”


    蕭大聖對著黃衫客怒道:“你是什麽人?為何對一位方外之人下此毒手?”


    黃衫客起先冷眼看著他們,直到他說話才冷笑道:“方外之人。哈?方外之人。”他突然轉頭對身後的人大笑道, “你們說說,我們的小蠍子梅十三娘是不是方外之人?”


    眾人皆是麵目猙獰, 滿臉憎惡。


    ……


    蕭大聖和杜紛紛都是一怔。


    他們雖然不知道什麽是小蠍子,卻絕對聽過梅十三娘這個名字。


    當初山東響馬橫行,其中最凶殘暴虐的莫過於火燒雲。火燒雲是由十三位結義兄弟為首,其中最小的就是梅十三娘,她也是火燒雲中唯一一個女人。


    傳聞中的火燒雲不但凶殘,而且極為狡猾。若非最後由崔東林率領山東正道武林設下重重陷阱,將他們趕入窮巷, 恐怕他們至今還在為禍四方。


    住持緩了口氣道:“施主, 往日種種皆是過眼雲煙,既然你已經逃過一劫,何不改過自新,重新做人?”


    黃衫客怒道:“好個逃過一劫!當初若非你串通崔東林, 出賣我們, 害得諸位兄弟慘死,我們怎麽會落到這番田地?這十年來,你知不知道我們過的是什麽日子?山東那群瘋狗不斷地派人來追捕,害得我們不得不整天東躲西藏,像喪家犬一樣,就怕哪天一睜開眼睛,明晃晃的刀子架在脖子上, 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不過幸好蒼天有眼,我們本來是想來尼姑庵找樂子的,沒想到居然會碰上舊人,如今新仇舊恨,正是一起算的時候!”


    他身後眾響馬齊聲應和,聲勢驚人。


    尼姑們被嚇得瑟瑟發抖。


    蕭大聖皺了皺眉頭,覺得事情棘手。雖說他和住持交好,但這件事是是非非牽扯複雜,不是可以隨便插手管的閑事。


    杜紛紛悄悄地扯了扯葉晨的袖子,“我們怎麽辦?”


    葉晨嘴角一勾道:“看戲。”


    那就是袖手旁觀?


    杜紛紛看著氣勢洶洶的火燒殘雲,覺得事情不會這般簡單。


    果然,黃衫客眼角突然一掃連葉晨、杜紛紛在內的眾人,獰笑道:“你們也不必為難要不要出手,反正……今天你們統統都要死!”


    ……


    杜紛紛又扯葉晨的衣袖。


    葉晨微笑道:“多可愛的人啊。”


    蕭大聖見他們漸漸包圍過來,急忙扶著住持後退。


    書生緊張地衝上階梯,躲到杜紛紛身後。


    葉晨伸臂一推,又把他曝露出來。


    書生快要哭出來,“女俠,救命。”


    葉晨道:“拿刀的不一定是女俠,也可能是賣刀的。”


    書生、杜紛紛:“……”


    蕭大聖環顧尼姑道:“你們之中有誰是會武功的?”


    尼姑麵麵相覷,都是搖頭。


    住持苦笑道:“她們都不知道我的身份,我又怎麽會教他們武功。”


    蕭大聖道:“那你現在還能不能打?”


    住持道:“你沒感覺,我的身體都是被你拖著走的嗎?”


    蕭大聖:“……”


    蕭大聖退到葉晨和杜紛紛身前。


    尼姑和書生都擠在他們後麵。


    蕭大聖道:“看來,隻有我們能出手了。”


    杜紛紛看著葉晨道:“如果你出手,能不能一下子全殺?”她記得他上次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就將唐門死士全解決了。


    葉晨摸了摸下巴道:“不能。”


    “為什麽?”


    “因為現在沒法偷襲。”


    ……


    杜紛紛想起來,那次葉晨好像是猝不及防出手的。


    葉晨道:“我要……”


    他的聲音驟然頓住。


    杜紛紛被他一掌推到一旁。


    她踉蹌收住腳步,轉頭見到場中形勢翻天覆地大變,剛才還奄奄一息的住持正生龍活虎得和蕭大聖打成一團。


    葉晨站在原地不動。


    他身上上上下下被捆了十幾根金燦燦的繩索。


    原本還嚇得臉色發白的尼姑和書生都得意地握著繩索的頭。


    杜紛紛愕然道:“有誰要解釋一下嗎?”


    黃衫客大笑道:“葉晨,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他說著,揮起金刀,率領諸人衝殺上來。


    杜紛紛不敢怠慢,立刻抽刀迎上。


    一入戰圈,她心中立刻暗叫不好。眼前的人馬比唐門的死士還要紮手得多,而遺憾的是,她的武功和上次在唐門的時候比起來,一點進步都沒有。


    書生見葉晨氣定神閑,不由笑道:“劍神不愧為劍神,就算死到臨頭,依然麵不改色。”


    葉晨懶洋洋道:“你們覺得捆得住我?”


    書生道:“這是東海龍王的捆龍索,就算你手中有無盡也未必能砍得斷,更何況你手裏還沒有。我想捆住你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葉晨道:“所以你想用這個捆死我?”


    書生道:“是又如何?”


    葉晨歎息道:“南陽王手下果然除了酒囊就是飯袋。”


    書生也不氣怒,“此話怎講?”


    葉晨淡然地瞟了他一眼,“我雖然砍不斷捆龍索,但是……”他手腕一轉,無形劍氣如箭疾射。


    書生離他最近,卻也見機的最快,早在葉晨說‘但是’兩個字的時候,他就身體一擰,朝旁避了開去。


    但那些尼姑就沒有這麽好的運氣。


    劍氣如青鋼長劍,無情地穿刺過她們的身體。


    隻聽十幾聲先後重疊地悶哼,她們齊齊仰麵倒地而死。


    書生看得駭然。


    尼姑既死,她們手中的繩索自然鬆開。


    葉晨慢悠悠地扯開繩索,除了最後一根――


    書生看著自己手中的捆龍索,輕輕鬆開手。


    這個時候,識時務者為俊傑。


    葉晨撣了撣衣服,挑眉道:“你說,你們是不是酒囊飯袋?”


    書生苦笑道:“是。”


    他們不酒囊飯袋誰酒囊飯袋,空以為用捆龍索就能捆住葉晨,捆龍索再厲害,使用他的人不堪一擊也是枉然。


    杜紛紛打得香汗淋漓,正感獨木難支,身邊的敵人卻一個個悶聲倒下去。


    剩下的立刻不戰而逃。


    她收刀轉身。


    葉晨站在台階最高處,白衣飄飄,腳下的捆龍索如草繩般隨意丟棄了一地。


    書生蔫蔫地站在一邊,眼珠骨碌碌地轉著。


    同是白衣,風度和氣質在此刻對比得如此明顯。


    杜紛紛想:這就是勝者為王的世界。


    和蕭大聖對戰的住持見大勢已去,也虛晃一招,追著逃跑的大漢們而去。


    蕭大聖欲追還留。


    一場適才還驚心動魄的戰鬥轉眼間曲終人散。


    杜紛紛看著書生,好奇道:“你怎麽不跑?”


    書生歎氣道:“要跑得掉才行。”


    蕭大聖轉身走過來道:“葉晨已將他列為目標,他若是敢跑,此刻必然已經成為劍氣下的亡魂。”


    ――葉晨已將他列為目標,他若是敢跑,此刻必然已經成為劍氣下的亡魂。


    不知怎的,聽到這句話,杜紛紛不自禁地打了個寒戰。


    “紛紛。”


    葉晨的聲音讓杜紛紛的背脊一僵。


    “拔刀。”


    杜紛紛驚道:“我沒有逃跑啊!”


    ……


    蕭大聖同情地看著她。


    葉晨微微一笑,“我隻是讓你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比了下書生。


    書生連忙道:“杜女俠盡管來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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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生道:“這樣至少說明,我暫時死不了。”


    杜紛紛抽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手抖啊抖啊抖。


    書生看著肩膀上顫巍巍、不時碰觸脖子上肌膚的刀刃,小聲道:“我收回剛才的話。”


    葉晨對蕭大聖含笑道:“你跟我來。”


    這次輪到杜紛紛同情地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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