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深夜,薛猛的一萬騎摸著夜色向西北方繞行而去。


    緊隨其後的是王如鬆率領的一萬步卒,這一萬人攜帶了一些簡單的攻城器械,萬一騙城失敗就隻能強行攻城了。


    而有數標北涼遊弩手已經先行一步替大軍開路,防止遇到金兵巡哨斥候。


    北涼大營的門口有幾道人影矗立。站在首位的便是薛天,錢子默和蕭尚文一左一右分別而立。


    在三人的身後還站著兩位大涼龍騎校尉,一人乃是史天恭老將軍的孫子史宏,自從當初受塵嶽贈刀入伍之後史宏就開始在北涼騎軍中嶄露頭角。


    本身武功不錯,又自幼學了一些兵法,所以史宏硬生生靠著自己的能力成了大涼龍騎十名校尉之一。


    另一位也是軍中悍將,原葫蘆營校尉王靈甫。


    自從天狼關外一戰,取消營號的葫蘆營戰死數千人,王靈甫及所剩士卒被編入大涼龍騎後就愈發勇猛,深受錢子默的重視。


    兩名大涼龍騎的校尉動作驚人的一致,單手扶住刀柄,另一隻手背在身後,腰背挺直,一言不發,目光中盡是殺氣。


    “你們兩臨出發前我再叮囑你們一句,小綏山金兵共三萬人,他們出多少兵力支援綏城我們不得而知,所以你們務必要根據戰場形勢做出變化,我相信你們臨機應變的能力!”薛天看向兩人輕聲道。


    對於錢子默和蕭尚文兩人他還是很看好的,錢子默是從最底層士卒一步步攀爬上來的,幾乎打遍了南征戰事中每一場關鍵戰事,戰場經驗那自然不必說。


    而蕭尚文更是一直跟在塵嶽身邊,也學了不少領兵之道,空降至大涼龍騎做副帥的這些日子裏也向所有人證明了他可以勝任這個職位。


    “諾!將軍放心!”兩人異常凝重的拱手道。


    大戰將起,幾人的臉上已經收起了那副玩笑的神色,堅毅的麵龐與白日裏的他們簡直判若兩人。


    星光點點,兩萬騎軍拔營而起,開赴伏擊之地,其中就有那一萬名銀甲銀袍的大涼龍騎軍。


    綏城之外,有一隊騎卒緩緩而行,約摸千餘人,薛猛正穿著金兵將領的鎧甲大搖大擺的混跡在其中。


    騎隊中有一輛馬車,馬車中躺著一名滿臉血汙的士卒,看不清容貌。


    千餘人清一色是金兵裝飾,就連腰中佩刀都也換成了戰場繳獲來的金刀。不過在馬鞍的隱蔽處,每個人都藏著一把北涼刀。


    大家的衣服上都沾了不少血跡,看起來像是大戰過一場的樣子。


    有一麵繡著半輪圓月的北金皇旗正在夜空中飄揚著。


    快到綏城時,薛猛輕喝了一聲,千餘士卒很快便裝出了一幅潰敗殘兵的樣子向綏城奔去。


    待在綏城城頭坐鎮的是個矮個子千夫長。


    正在打盹的他被一名士卒給叫醒了:“頭,頭,醒醒!城外來了一支騎軍。”


    千夫長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騎軍?哪來的騎軍?北涼兩個多月了都沒出過兵,別打擾老子睡覺。”


    睡的正香的千夫長貿然被人叫醒顯得有些不耐煩。


    “真的有一支騎軍,已經快到城下了。”那名士卒的語氣變得有些焦急。


    “媽的,老子去看看,要是沒人我就活劈了你!”千夫長罵罵咧咧的站起了身。


    走到城牆邊的他頓時就借著微弱的月色和火光看到了有一連串的黑影在移動中。


    千夫長一下子就清醒了,神色緊張的抬起了手臂,守城士卒紛紛張弓搭箭。


    “放!”


    千夫長一聲輕喝,箭矢劃過夜空,落在了騎隊前進的路上,頓時戰馬的嘶鳴聲就響了起來。


    “來者何人!”千夫長大聲喝道。


    他此時已經看清了城外的騎兵是自己人,但他還不確定是那支隊伍的。


    “媽的!瞎了你們的狗眼!敢射完顏將軍的車隊!”薛猛怒聲罵道。


    “完顏將軍?”


    聽到這四個字,城上的千夫長就是渾身一哆嗦,完顏這個姓氏在北金意味著什麽他當然清楚。


    千夫長的眼眶瞪得大大的在騎隊中搜尋著,果然,他看到了一麵北金皇旗。


    不過城外的這隻騎軍怎麽看都像是打了敗仗的,一個個灰頭土臉,哪有北金皇族那威風的架勢。


    “敢問是哪位完顏將軍!為何會出現在綏城!”千夫長一邊大喊一邊吩咐手下士卒趕忙去找城中的金兵主將,這麽大的人物可輪不到他迎接。


    “檀州城主將在此!檀州城已破,我們血戰殺出,劍門關有北涼重兵把守,我們隻好逃到此地,將軍身受重傷,急需醫治!快開門!”薛猛大喝道。


    檀州城主將?完顏宗承?


    這名千夫長的腦海裏快速的閃過了這個名字。媽啊,檀州城被破了,這可是個天大的消息。


    按理說檀州城最近的逃亡路線應該是自劍門關至燕州,可是這名千夫長也知道劍門關已經圍城了多日都沒有被攻下,所以他們逃到此地也是情有可原。


    不過他也不是傻子,自然琢磨著派人出去看看情況。


    “將軍稍等,容我們驗證一下身份。”千夫長的語氣緩和了不少。


    “媽的!完顏將軍已經命懸一線!哪還有時間給你們驗證身份!耽誤了療傷,你們擔得起這個罪嗎!”薛猛的吼叫聲在城外不斷的回蕩著。


    千夫長聽的就是一陣頭大,你說放進來吧,假如是個假的,自己豈不是成了蠢貨。


    但萬一要是真的,傷重死在了城外,那自己鐵定得陪葬了。


    “頭,怎麽辦?”一名手下的百夫長湊了過來問道。


    “怎麽辦?我怎麽知道!”千夫長的眉頭緊皺著,左看右看也等不來綏城的主將,估計正睡大覺呢。


    千夫長的臉愁成了苦瓜色。


    “我覺得像是真的。”百夫長輕聲道:“打了敗仗還這幅囂張的模樣,也隻有皇族的親兵衛隊了。”


    千夫長微微愣了一下,覺得他說的還是有點道理的。


    “快點!磨蹭什麽呢!”薛猛大喝一聲。


    千夫長咬了咬牙,硬著頭皮喊道:“將軍!恕我冒昧,如今戰事焦灼,為了綏城的安危著想。能不能讓將士們扔掉兵器在進城!”


    這是矮個子千夫長目前能想到的最穩妥的辦法了,就算是冒牌的,手無寸鐵的千把個人也翻不起什麽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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