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三年的春天過去了,夏天已經來到,這天氣開始漸漸變得炎熱起來,大早上就有一輪驕陽爬上了半空。


    塵嶽換上了一身青白色長衫呆在幽州城的府邸之中。


    這是幽州刺史文鳶為塵嶽這位北涼侯準備的臨時住所,沒有富麗堂皇的奢靡之氣,陳設簡單,掛著不少軍用地圖,顯得頗為簡潔。


    幽州境內的駐軍塵嶽基本上都看過一遍了,野戰主力就是右騎軍和天狼軍,分別由郎毅和史天恭兩位幽州本地將領統帥。


    右騎軍在經曆過陀平穀的損失之後,為了補齊兩萬五千人的兵力,特地出各縣駐軍之中又抽調了五千人,而天狼軍則始終保持在一萬人上下。


    整個幽州境內隻有一處險關他沒有去看,那就是與遼東之地接壤的葫蘆城,也是原葫蘆營的命名之地。


    之所以將葫蘆城留在最後,是因為在這之前他得先見冷歸南一麵。


    天狼平原的騎戰結束以後,北涼軍之名在邊關傳的很響,冷歸南也傳信來說在來幽州的路上。


    此以來肯定具體聊聊遼東的情況了,北涼邊軍大體成型,也需要為日後做準備了。


    就在塵嶽沉思之時,賁虎輕輕的敲開了門:“將軍,外麵有個年輕的男子找你,說是早就約好的。”


    塵嶽嘴角一翹,終於來了,開口道:“快請進來吧!另外讓褚玉成過來一趟!”


    “諾!”賁虎緩步退了出去。


    沒一會兒一道年輕的身影就走進了屋內。


    “冷兄,陵州一別,可是好久不見啊!”塵嶽看到這張熟悉的麵龐,笑嗬嗬的打著招呼。


    風塵仆仆,有些興奮的冷歸南拱了拱手:“塵兄,不,現在可是北涼侯了!冷歸南拜見侯爺!”


    冷歸南心中唏噓不已,同樣是年輕人,塵嶽竟然已經成了封疆大吏。


    “哈哈,無需客氣!坐!”塵嶽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冷歸南理了理身上的衣袍坐了下來,臉色依舊是有些黝黑,不過在塵嶽麵前他就收起了商人的那般圓滑,轉而是一股年輕人的朝氣蓬勃而出。


    “塵兄,天狼一戰,北涼邊軍之名傳遍遼東之地,實在是痛快!”冷歸南的臉上帶著喜意。


    北涼士卒的戰力越強,那麽以後對遼東的戰事把握就更大。


    “冷兄可別誇了,我都不好意思了,保家衛國是分內之事。最近你那裏情況怎麽樣?”塵嶽很是謙虛的擺了擺手。


    冷歸南正色道:“情況還不錯,我資助的幾支人馬補充了不少兵器物資。這還要感謝塵兄這幾個月來的大力支持!”


    原來塵嶽從回到北涼道之後,就從福州收繳的金銀珠寶中分出了一部分用以資助冷歸南。


    具體事務則交由褚玉成與冷歸南書信聯係,雪家雪淚寒也在青揚一帶的商賈中發動了一些人,讓冷歸南的商隊行事更加通暢,冷歸南的商隊可以說是賺得盆滿缽滿。


    這一切的目的隻有一個,大力支持遼東民間的義軍,畢竟未來不可能隻靠北涼道的士卒去收複失地,能多一份助力就多一份助力。


    “既然當初答應冷兄的事,我就絕不會食言的,都是自己人,冷兄不用客套。”塵嶽微微一笑。


    塵嶽一口一個冷兄,絲毫沒有擺出北涼侯的架子,讓冷歸南的心頭十分溫暖。


    這些年冷歸南無時無刻不提心吊膽,生怕被北金逮住,導致義軍覆滅,在塵嶽這裏他第一次感覺到了安心與痛快。


    就在兩人閑聊之時,褚玉成邁步走進屋內,一身雪白的衣袍,風度翩翩。


    塵嶽笑著站起了身:“為你兩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北涼道都護使褚玉成。這位就是遼東冷歸南,想必你們兩在書信中已經認識了,哈哈!”


    褚玉成和冷歸南由於運輸物資之事確實書信往來頗多,但見麵還真是頭一次。


    冷歸南當先行禮,開口道:“白衣鬼才之名在邊關也是響當當的,今日一見果然風度不凡,歸南見過褚兄!”


    褚玉成也是打量了幾眼這位一直沒有見麵的男子,沉聲道:“冷兄一家為遼東百姓奔波,嘔心瀝血,我褚玉成拜服!”


    說完褚玉成就彎腰行禮,極為鄭重,冷歸南隻覺得鼻尖一酸,連忙扶起了褚玉成。


    “來,接下來我們好好聊聊遼東之事!”塵嶽見兩人見麵完畢,大手一揮開始談正事了。


    三人各自坐定,塵嶽穿著青白色衣衫,褚玉成是純白色衣袍,而冷歸南則是一身黑衫。


    皆是翩翩佳公子。


    塵嶽當先開口道:“現在還請冷兄具體給我們講講義軍的情況。”


    這是塵嶽比較關心的問題,當初在陵州也沒有細問。


    褚玉成也豎著耳朵等著冷歸南發言。


    冷歸南其實當初沒有細說也是有原因的,畢竟和塵嶽剛剛相識,不可能將義軍的具體動向明說,這可是重中之重,要是一旦消息泄露,義軍必定被北金殲滅。


    冷歸南喝了口茶水,沉聲道:“我家一直以來資助的兩支義軍,每支都約摸在四千人上下,皆乃遼東本地人士。兩支義軍的首領分別叫嶽展鵬和辛疾,正直壯年,私下裏我都稱呼他們一聲大哥。”


    塵嶽開口問道:“兩人領兵之才如何?”


    塵嶽覺得既然能在北金的搜捕下堅持這麽久,還拉起一支四千人的隊伍,想必兩位首領肯定有點本事的。


    冷歸南頗有些自信的說道:“自然都是有大才的。嶽展鵬,祖上就是武將,自幼熟讀兵書,馬上功夫也是十分了得,那支人馬是從他父親手中接過來的,他父親在一次對金人的偷襲中戰死了。辛疾本是一位文人,詩詞歌賦無所不通,因為金人的暴虐憤而棄筆從戎。投靠一支義軍之後便展現出其聰慧過人的一麵,對於行軍打仗的事無師自通,後麵那支義軍的首領也死了,他就被推舉成首領。”


    一口氣說了這麽多,冷歸南緊接著喝了一大口水,算是將兩支義軍頭領的大概情況交代清楚了。


    塵嶽從冷歸南的語氣中就能聽出來遼東義軍處境的艱難,兩支義軍的首領都戰死了,危險可想而知。


    接任的兩人聽起來倒是大才,一位武將世家,想必是員虎將,另一位辛疾倒和褚玉成更像,大概率是位儒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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