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蘆營先前的駐軍之地,驀地出現了幾名騎兵的身影。


    遊弩手副標長石雄蹲在地上隻是粗略的一掃就確定了這裏曾經有過一支騎軍停留。


    地上的馬蹄印還依稀可見,很明顯是北涼大馬的痕跡,


    石雄皺著眉頭嘀咕道:“奇了怪了,葫蘆營明明到了,人卻不見了蹤影,這裏完全沒有戰鬥的痕跡啊,就算被敵人消滅了總得有屍體吧。”


    焦堯臨走前特地掩蓋了行軍的方向,所以此刻的石雄根本判斷不出葫蘆營去了哪裏。


    “副標,我們怎麽辦?右騎軍好像已經突圍了,我們需要回去嗎?”一名士卒在旁邊低聲說道。


    石雄眉頭緊鎖的看了一眼陀平穀的方向,轉頭翻身上馬:“走,沿著葫蘆營來時的方向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就不信六千人就這麽沒了!”


    “諾!”


    數騎緊跟石雄身後,疾馳而去。


    而此時已經踏上返程的葫蘆營士卒,停在平原的某處。


    焦堯將軍中的幾名校尉都召集到了身邊,目光冷酷的掃過了每一個人,很是嚴肅的說道:“兄弟們,我知道戰場脫逃乃是死罪,但是為了我六千葫蘆營士卒的性命,我還是咬著牙帶你們走了!”


    幾名校尉互相對視了一眼,默不作聲,不管怎麽說,逃了就是逃了,他們自己都覺得丟人。


    王靈甫冷著臉看了焦堯一眼,就把頭轉到了一邊。


    焦堯頓了頓繼續說道:“等到回城之後,我會向塵將軍說明,大軍行軍途中遇到柔然騎兵,為避免暴露隻好轉向進兵,結果在山穀中迷了路,找不到陀平穀的方位了,最終隻能無奈班師。相信塵將軍聽到這番言辭也不會太過責罰我們。”


    幾名校尉頓時瞪大了眼睛,麵麵相覷,都已經當了逃兵了,竟然還要欺騙北涼侯,王靈甫更是怒氣衝衝的瞪著焦堯,眼光像是要殺人。


    “王靈甫!我視你為親信,你可別太過分!”焦堯冷著臉喝道:“進兵就是一死,我得死,你也得死!回去之後隻要大家閉口不言,我葫蘆營六千人皆可活命!”


    焦堯冷漠的話語回蕩在每一個人耳中,每個人的情緒都悲觀不已。


    “哼!將軍難道以為我王靈甫怕死不成!若是焦老將軍在,定不會放任右騎軍落入重圍!”王靈甫終於怒喝出聲。


    情急之下的王靈甫還抬出了焦堯的父親,當初焦堯的父親可是一名悍將。


    “混賬!”焦堯臉色陡變,這王靈甫膽子也太大了,竟然敢當眾頂撞自己。


    幾名校尉見情況不對,連忙上前拉住了怒氣衝衝的兩人,不停的出言勸慰著。


    焦堯深呼了一口氣,強壓下憤怒說道:“你,還有你們都想清楚!走都走了,回去要是說出實情,大家都活不了!要死要活,你們自己決定!哼!”


    說完焦堯披風一甩,大步邁向了行軍隊列之中,為了營造出確實迷路的假象,焦堯特地讓士卒的行軍速度放的很慢。


    愣在原地的幾名校尉怔怔出神,要死還是要活?


    滿場無言!


    在平原上急速奔馳的石雄突然發現了遠處有大量騎軍正在奔來,天狼軍的軍旗在風中不斷擺動。


    “是天狼軍!有援兵!”一名士卒驚喜的喊出了聲。


    石雄大喜過望,一路奔馳到騎軍隊列之旁,怒聲吼道:“敢問史將軍可在軍中,卑職遊弩手副標長石雄,有重要軍情匯報!”


    “停!”


    一聲大喝響起,騎軍迅速放緩了腳步,數騎從天狼軍陣之中躍出,來到了石雄的麵前。


    赫然便是天狼軍主將史天恭和軍中的幾名偏將。


    “石標長,陀平穀中是否發生了變故?”史天恭滿布皺紋的臉上帶著焦慮。


    “額,老將軍已經知道了?”石雄一愣,緊跟著便說道:“沒錯,大軍進攻過程中突然冒出了一支柔然人馬,葫蘆營久久沒有趕到戰場,右騎軍寡不敵眾,現在已經沿原路突圍!”


    “什麽?葫蘆營不見了?”史天恭愣了一下,柔然突襲他心中已經有了準備,但是葫蘆營失去蹤跡是他沒想到的。


    “將軍在來的路上沒看到葫蘆營嗎?”石雄也有些愣神,兩支軍馬相對而行,按理說肯定有一路能撞見葫蘆營才對。


    “沒有。”史天恭的臉色有些陰沉,旋即揮了揮手:“不管了,既然沒有發現屍體,就代表葫蘆營沒有出大事。我們先去支援步將軍,石標長,你可知道右騎軍大概在哪個方向?”


    石雄皺著眉頭大致估算了一下大軍速度,隨即大喝一聲:“我來帶路,大軍跟著我便是!”


    史天恭點了點頭,大手一揮,一萬天狼軍士卒迅速改道,跟上了前方幾名遊弩手的身影。


    寬闊的平原之上萬馬奔騰,地動山搖,右騎軍在前狂奔,韃靼等三個部族緊追不舍。


    步文山微伏著身子,盡可能的躲避著後麵射來的羽箭。


    現在步文山還不知道軍中具體的傷亡情況,但粗略的看一下行軍隊伍,就知道在陀平穀中至少戰死了三千之眾。


    幸虧北涼大馬比起草原戰馬也不逞多讓,否則早就被韃靼等部追上了。


    一旦徹底被韃靼部咬住,那這萬餘名騎兵就要折損大半了。


    就在此時,一道震耳欲聾的馬蹄聲從大軍前方傳了過來,步文山驀然抬頭,這要是伏兵,今天就真的完了。


    先是一麵右騎軍的軍旗在步文山的視野裏出現,緊接著便有萬餘騎兵狂奔而來。


    “哈哈,天不絕我!”步文山仰天笑道,滿是血汙的臉此刻看起來格外猙獰。


    郎毅也看到了前方的右騎軍,終於大舒了一口氣。


    “停!”


    韃靼等部追兵在一道大喝聲中停了下來,麵色不善的盯著前方已經匯合在一起的兩撥騎軍。


    “郎老將軍!文山無能!”步文山抱拳喝道,此刻他的眼中帶著些許淚水,右騎軍組建的第一戰就吃了個大虧,這讓自己有何顏麵麵對郎毅。


    郎毅掃了掃損失頗大的右騎軍,拍了拍步文山綁著一條繃帶的胳膊,心中也是一沉,但並沒有責怪步文山:“此事出乎大家預料,不怪你,先擊退追兵!”


    “諾!”步文山擦了擦眼眶,隨即大喝出聲:“右騎軍迎敵!”


    “謔!”


    聚攏到一起的兩撥右騎軍怒吼一聲,沿著廣闊的平原鋪開了衝鋒的陣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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