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人不必客氣,起來吧。”塵嶽招了招手。


    胡良翰連忙從地上站起,稍微抬頭掃了一眼這位極為年輕的北涼侯,臉上帶著疑惑的問道:“不知侯爺此來馬場有何吩咐?可需要下官做些什麽?”


    塵嶽看到胡良翰的衣衫有些不整,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但還是很客氣的說道:“我巡查幽州,今日順路過來看看仙平馬場的情況,有勞胡大人做個向導了。”


    胡良翰一聽是來巡視馬場的,臉上的疑惑終於消散了,當即說道:“不敢稱勞,下官分內之事,侯爺請!”


    塵嶽一行人便跟著胡良翰朝這座幽州最大的馬場內部行去。


    翻身上馬的胡良翰似乎是意識到了自己的衣冠不整,有些尷尬的撥弄了幾下官服,將衣服理得整齊了一些,隻可惜沒戴官帽,頭發顯得有些亂糟糟的。


    “胡大人這幅模樣,似乎有些狼狽啊?難不成這馬場之內還有什麽遊玩的所在嗎?”塵嶽實在是好奇,便開口玩笑道。


    胡良翰一臉苦澀:“實在抱歉,剛剛接到侯爺親臨的消息時下官正在喂馬,官服確實是剛剛才披上的。”


    塵嶽定睛一看,發現胡良翰的褲腿確實粘上了不少泥巴,還有些許馬糞,散發著絲絲異味,頓時對這位六品官員升起了一絲興趣的問道:“難不成偌大一個馬場,還要胡大人親自幹活不成?”


    胡良翰順著塵嶽的眼光似乎也看到了自己褲腿的馬糞,滿臉通紅的說道:“讓侯爺見笑了,這麽大一個馬場,配備的人手時常忙不過來,所以大部分時候我都要去幹活。”


    “胡大人在這多少年了?”塵嶽問道。


    胡良翰躬身說道:“下官在這座仙平馬場二十餘年了,一開始是一個養馬夫,幸得官家信賴,將這麽大一座馬場交給下官打理。”


    塵嶽打量了這位胡良翰,約莫四十幾歲的年紀,棱角分明的臉龐上帶著滄桑之感,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便不再說話。


    胡良翰領著一群人來到了一片廣闊的草原之上,草原上正有黑壓壓的駿馬在奔騰,有不少養馬夫正遊弋在馬群的周圍,大聲的吆喝著,手中馬鞭還時不時的抽打幾下。


    胡良翰遙指著馬群說道:“侯爺請看,這三千餘匹駿馬乃是去年精心培育所得,皆以符合戰馬的標準,再過一個月就會交給邊軍使用。”


    “三千餘匹?真不少啊。”塵嶽有些吃驚的感歎道。


    涼幽兩地大大小小的官家馬場有十餘處,一年產戰馬三千餘匹的怕是隻有這處仙平馬場了,就算涼州的最大一座馬場也隻不過堪堪夠三千匹之數。


    “確實,仙平馬場乃幽州最大的一處馬場。”胡良翰帶著些自豪的說道:“這片草原水草肥美,地域廣闊,對於養馬來說有著得天獨厚之利,要不然也支撐不了這麽大規模的戰馬群。”


    “這些戰馬每天都會放出來試練嗎?”塵嶽偏頭問道。


    “也不盡然。”胡良翰微微搖了搖頭:“為了保證戰馬的腳力維持在巔峰狀態,不至於出現過勞損傷,平時也會在訓練之中休息幾日。夏季我們會拉到山穀之中奔馳,用以鍛煉戰馬的耐暑之力,到了冬天大風雪之時也是會加強訓練,鍛煉戰馬的耐寒能力,由此培育出來的戰馬一年四季皆可用於作戰,腳力極好。”


    胡良翰娓娓道來,不停的述說著戰馬的各種訓練方法,如數家珍,塵嶽聽得頻頻點頭,一眼就看出來這位六品官是個資深的養馬人,真不愧是在這馬場呆了二十幾年的人。


    “胡大人倒是對養馬之事熟悉的很呐。行,讓人牽幾匹成型的戰馬到馬廄去,再帶我去看看今年的小馬駒吧。”塵嶽笑嗬嗬的說著。


    “遵命!”胡良翰躬身答道。


    草原某處,用木柵欄圈出了一大塊地,裏麵紮著不少帳篷,想來是這些馬政官員們用來休息的地方。


    但更多的則是一排排的馬廄,不少馬廄是空的,也有不少裏麵關著小馬駒,不時的發出聲聲嘶吼,來來往往的養馬夫正在喂著飼料,一片忙碌的景象。


    塵嶽不斷的向兩旁的馬廄張望著,時不時的會停下腳步伸手摸摸小馬駒的頭和皮毛,時而還會捏捏馬駒的腿部。


    胡良翰一邊跟著塵嶽往前走一邊有些惋惜的說道:“這都是培育了許久的小馬駒,五六千頭小馬駒最終能成為合格戰馬的也就頂多隻有六七成。有的馬駒在成長的過程中體弱身死,而有的本身先天不足,很難達到戰馬的標準,隻能放棄。”


    “不達標的馬匹都去哪裏了?”塵嶽一手摸著一匹馬駒,目不轉睛的問道。


    “回侯爺,一部分供給官府,以做拉車駕隻用,還有一部分會被一些商人買走。”胡良翰恭敬的答道。


    雖然一部分馬匹不足以勝任戰馬隻用,但是對於尋常商賈來說已經是不錯的馬匹,所以涼幽兩地都有這種情況,商人買走馬匹,或自用或販賣到中原地區。


    塵嶽點了點頭,伸手撥拉了食槽中的草料看了兩眼,有些疑惑的問道:“這些馬匹隻吃尋常草料嗎?”


    胡良翰苦笑著說:“有時會供給一些以穀物為主的精飼料,但是涼幽兩地的情況侯爺想必清楚,不可能全部供應精飼料,所以日常還是以草料為主。”


    塵嶽放下手中的草料,拍了拍沾了不少灰塵的雙手,點頭說道:“涼幽苦寒,土地貧瘠,確實無法供應大量的精飼料,這一點胡大人不用自責。”


    胡良翰在一旁點了點頭,心道這位北涼侯果然如傳言一般是土生土長的涼州人,對涼幽兩地的情況還是比較清楚的。


    塵嶽推開一道木柵欄門走進馬廄之內,順著馬背撫摸著一匹馬駒,毛發倒是極為順滑,隨著塵嶽的撫摸,小馬駒不停的晃動著腦袋,發出低聲的嘶吼。


    塵嶽仔細的打量著眼前的這匹馬駒,隻見小馬駒已經被閹割,這向來是培育良種戰馬的手段,閹割後的馬駒會長的更快更好。塵嶽自小農家出身,也接觸過養馬,對於這種手段自然是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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