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眾人一愣,沒想到宇文成化並沒有直接同意自己父親的觀點,而是有板有眼的客觀分析起來,有些一反常態。


    趙中海見到宇文成化如此表現,臉色也好看多了,說明宇文鴻儒先前隻是隨口一說,不是蓄意針對趙家。


    宇文鴻儒聽完兒子的話便皺著眉頭思索了一下,接著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見到老太傅都點頭了,屋內眾人也再無異議,相當於是集體認可了越王通敵的事實,隻有刑部尚書雪承義的眉頭還緊皺著。


    上官婉容似乎是看出了這位鐵麵判官神色有些異常,便開口問道:“雪大人,你可有話要說?”


    雪承義猶豫了一下說道:“此事非同小可,是不是先派些人找找其他證據再做定奪?”


    上官婉容的眉頭不自覺的翹了一下,對於這位鐵麵判官有些無奈,正直的有些過頭。


    “雪大人,派人去查也是徒勞無功。”端坐一旁的上官泰清不以為然的說道:“福州被圍半年,如今破城的消息早已經傳遍天下,越王要是不把證據銷毀他就是個傻子了,你就是翻遍越王府也會找到什麽有價值的東西。”


    雪承義苦笑了一下,這點他豈會沒想到,但是他還是本著盡職盡責的心想去查清楚,剛欲開口再爭取一下就被太後的話給堵住了。


    “好了,雪愛卿。”太後輕輕的揮了揮手:“哀家知道你忠心為國,但此事就這麽定了,越王通敵證據確鑿,無需再查。”


    雪承義一時語塞,無奈的點了點頭。


    其實屋中眾人出了雪承義之外,其他人都明白太後的意思,對於想要造反威脅她兒子皇權的,那是寧可殺錯也不放過。


    上官婉容的美眸掃過諸位重臣:“還有一事,安南將軍塵嶽功勳卓著,當如何封賞?”


    “太後。”雪承義起身行禮:“劃分各道之事已經基本完成,不日即可昭告天下。涼州幽州將合並為北涼道,可派其總領北涼道軍政,一來以示皇恩浩蕩,二來正好可以抵禦燕戎。”


    “臣附議!”趙中海起身喝道。


    “臣也附議!”


    屋中六部尚書加上宇文鴻儒,竟然無一人反對雪承義的提議。


    實際上這是明擺著的事,如今論能力論軍功,涼幽兩地誰還比得上塵嶽,那涼州軍的戰力已經名聞天下,更何況塵嶽又是雙方勢力拉攏的對象,自然人人讚同。


    “好!”上官婉容見到沒人有異議,滿意的點了點頭,將目光看向了自己年幼的兒子。


    周承宣看到母親的視線投來,有些木然的點了點頭,他也沒聽懂這群大人們的對話,反正不管母親說什麽自己點頭就行了。


    上官婉容緩緩起身,朗聲道:


    “傳詔,南境大軍即刻班師,塵嶽所部先行入京受封,再送一封密信,命趙中天所部進抵越州,捉拿越王滿門,就地問斬。唐興安率兵沿途逮捕那通敵的幾州刺史,殺無赦!”


    “諾!”滿屋重臣齊聲應喝。


    眾人前腳剛剛從靈光殿中散去,後腳上官泰清就來到了太後所住的慈寧宮中。


    “南境的泰磊傳消息回來了。”兩人剛入座,上官泰清就有些迫切的說道。


    “哦?塵嶽有何舉動?是否願意和我們親近?”


    “泰磊說塵嶽暴怒之下斬了幾個京城去的世家公子,那些家族都是宇文家一係的。”


    上官婉容聽到這個消息眉頭一展:“這麽說塵嶽和宇文家疏遠了,我們有機會將其拉攏過來?”


    “可以試試!”上官泰清的臉色也頗為欣喜。


    “我們該怎麽做?”上官婉容問道。


    上官泰清眼神虛眯:“總領涼幽兩地軍政怕是不夠打動他啊。”


    在上官婉容詫異的眼神中,上官泰清湊了過來,低聲在其耳邊說了些什麽。


    上官婉容先是一愣,隨後便堅定地點了點頭。


    剛回到家中的宇文父子二人,一個對視,便同時笑出了聲來。


    “父親,今天這出戲絕對騙過了所有人。”宇文成化幸災樂禍的笑道。


    “好了!”顯得有些開心的宇文鴻儒伸手止住了兒子的笑聲,迅速的恢複了鎮定:“此事可是絕密,以後就爛在肚子裏。”


    “知道了父親。”宇文成化欣然點頭,不過臉上的喜意還是一眼可見。


    “對了。”宇文成化似乎是想起來了什麽:“劉家來哭過好幾次了,說是一定要給他兒子討個說法。”


    一聽是這事宇文鴻儒的眉頭就皺了起來,老邁的聲音中帶著些氣憤的說道:“說法?他想要什麽說法?就他兒子幹出的這個事,換我來指揮我也得殺!”


    “唉!”宇文成化臉色不好看,歎了口氣道:“但是劉家一直忠心耿耿,為我們辦事也是盡心盡力,要是不給他們點說法怕是冷了人心啊。”


    “罷了罷了。”宇文鴻儒揮了揮手:“他不是還有個兒子嗎?弄到戶部去當個小官,給他點甜頭。”


    宇文成化點了點頭,這老家夥三天兩頭往宇文府跑,不拿出點東西來還真堵不住他的嘴。


    宇文鴻儒的手指敲打著太師椅的椅把:“唐興安送來的信你怎麽看?”


    唐興安的密信幾乎是與捷報同時送到了京城,這次總算是送了點宇文鴻儒看得上眼的情報回來。


    宇文成化猶豫了一下說道:“塵嶽私自搜刮福州府庫,於理不合,趙家並未阻攔,不難看出兩邊的關係有些曖昧,至於背後有沒有其他動作就不知道了。但是趙家的拉攏是赤裸裸的。”


    說完宇文成化的臉色就有些不好看,當初自己堅定的以為塵嶽已經倒向了宇文家,現在看來並不是這樣。


    宇文鴻儒的眼睛虛眯了起來:“這個塵嶽啊,在雙方之中搖擺,倒是真的聰明。”


    “父親,那我們要不要借搜刮銀庫一事給他點壓力?”宇文成化試探著問道。


    “不用。”宇文鴻儒立馬拒絕了:“立了這麽大軍功,拿點錢怎麽了?這不是把塵嶽往趙家那邊推嗎?這事趙家不管我們也不管,等他來了京城,我再和他好好的聊聊,探探他的底細!”


    宇文成化點了點頭不再開口,見父親的雙眼緩緩的閉了起來,宇文成化也就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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