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的雪家大宅


    雪府門口那條繁華的街道兩頭早就被封鎖了起來,平日裏來來往往的老百姓今日絲毫不見了蹤影,不得踏入街道一步。


    雪家老人雪深沉獨自一人站在門口,所有的仆從都等候在院內。


    趙家的書信比趙恪行的車駕先一步送到了青州,趙家老家主趙恪行親自登門拜訪,這可是多年未見的場景,稱得上雪家難得一見的重要賓客。


    雪深沉在朝為官之時與趙恪行私交深厚,兩人為楚黨的崛起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這也正是為什麽雪承義那副臭脾氣趙中海都不得不一直捏著鼻子哄的原因,父輩的關係擺在那兒呢。


    對於趙恪行的來訪,雪深沉也是破天荒的親自來到門口迎接,雖然沒有豪華的排場,搞什麽鑼鼓喧天鞭炮齊鳴,但老人的出麵已經是雪家最大的禮遇。


    雪深沉身穿赤紅大袍,衣袍隨著春風拂過而微微擺動,老人的雙目看向街道口,心中在琢磨著趙恪行親自登門所為何事,不可能無緣無故來訪,他大致能猜到是與福州戰事有關。


    就在老人思考之時,一道清脆的馬蹄聲在街道的盡頭響起。


    “嗒嗒嗒!”


    一個並不算龐大的車隊出現在了道路一頭,說是車隊其實隻有一輛馬車,馬車也不算華貴,在富甲天下的青揚二地豪門富商眾多,往來馬車更是極盡奢華,這駕馬車並不顯眼。


    這輛馬車的兩側有著數十名腰佩長劍,身著青服的中年男子緩緩相隨,眼神中都透露著凶悍之意,都是清一色趙家的精銳死士,雖然人數不多,但是還沒人蠢到在青揚地界上對趙家動手。


    偶爾有百姓瞧得這支車隊行入了雪家封閉的那條道路,都頗為好奇的駐足觀看,有眼尖的人在這輛普通馬車的頂端看到了趙家的族徽。


    心中頓時駭然,不知趙家是何等人物親自來到青州,值得雪家這般隆重。隨即便步履匆匆的走了開去,這種大事不是小老百姓能在一旁看熱鬧的,小心一個不慎惹禍上身。


    車隊行至雪家門前,兩側的護衛退到一旁守護,馬車門簾被車夫輕輕掀開,雪深沉笑眯眯的從雪家門前走到馬車一旁等待著趙恪行的出現。


    “哈哈,老夥計,這次我不請自來了,可別不讓我進府啊。”伴隨著一陣爽朗的笑聲,一身紫袍的趙恪行走下了馬車,頗為精神抖擻。


    雪深沉看著這張熟悉的麵龐大聲笑道:“你這話可就不中聽了,來,入府,看誰敢不讓當年威風赫赫的趙大人入府!”


    隨即雪深沉一把拉住了趙恪行的手,兩道顯得蒼老的身影大踏步邁入了雪府,兩位老人年輕之時就是好友,如今雖許久不見,但是感情依舊很好。


    “你這雪府沒怎麽變啊,我們兩有好幾年不見了吧?”趙恪行走在雪府彎彎曲曲的連廊之內,抬頭四處張望著雪府內的景象,不禁唏噓到。


    “唉,老了,還是喜歡舊事物,這雪府看著挺好,不想動。”雪深沉故作深沉的說了一句,惹得趙恪行翻了翻眼皮。


    自從兩位老人逐漸年老之後就不怎麽出門了,逢年過節也是家中晚輩互相上門拜訪,如今相見也有些回憶舊事的味道。


    “哈哈,你可不老!”趙恪行大笑了一聲。


    兩人走到雪府的那處湖泊之旁時,趙恪行看到了那矗立其中的小小湖心亭,突然心血來潮的偏頭說道:“今天就不去你雪家大廳了,我們兩就在你這湖心亭中對弈一局如何?”


    “好!”雪深沉點頭答應,大紅袍袖一揮,身後仆人何等心思機敏,便趕忙下去準備。


    很快,坐落在湖泊中央的湖心亭中就多了一副盤棋,兩位老人相對而坐,麵前各放著一壺茶水,一尊精巧的茶杯,仆役們都已退下,隻留下了這兩位在江南乃至整個朝堂都影響極大的老人。


    雪深沉執白,趙恪行持黑,兩人神情專注,殺得有來有往,這是兩人在朝為官之時為數不多的娛樂手段,棋力也在伯仲之間,所以兩人每每相遇,便要對弈一局以求痛快。


    “啪!”


    隨著一枚黑子落在棋盤一角,趙恪行語氣中帶著些抱歉的說道:“此次我那個兒子聯手上官一家針對宇文家,沒跟你雪家打招呼,我在這替我那不懂事的兒子給你賠罪了。”


    趙中海聯手上官的事就連趙恪行也是事後才知道,更別提一向不管這種事的雪承義了。


    雪深沉的目光聚焦在棋盤之上,絲毫不以為意的說道:“無妨,我那個兒子的性格我清楚,你應該也清楚。你兒子去找他或者不找他,結果都是一樣的,他絕不會插手,指不定還能罵你兒子兩句又搞黨爭!”


    雪深沉的心中不急不忙等待著趙恪行的下文,心裏清楚趙恪行遠道而來絕不隻是說這一件小事。


    “嗬嗬,你還真是痛快啊,成,那此事就此揭過,再也不提!”趙恪行對於雪深沉的反應也毫不詫異,這麽多年的朋友,他怎麽會不知道雪深沉根本就沒把這當回事呢,他提出來隻是做一做表麵的功夫為了引出後麵的話題而已。


    隨著雪深沉的一枚白子落下,蒼老的聲音也在趙恪行的耳邊響起:“老夥計,我雪趙兩家這麽多年共進退,有什麽事你就直說吧,咱不搞彎彎繞繞!”


    原本雪深沉還是想等趙恪行自己開口,但是猶豫了一下還是自己將這層窗戶紙給捅破了。


    “你還是一如既往的直白啊!”趙恪行懸在空中的手略微頓了一下,一枚黑子落定也不再惺惺作態,開口說道:“此來特為福州戰事,想請老友祝我一臂之力!”


    見果不出自己所料,雪深沉的眼中閃過一絲光芒,略微有些不解的說道:“福州戰事我能幫什麽忙?”


    雪家一向文官出身,也沒有向趙恪行那樣有個當將軍的兒子,趙恪行的話讓雪深沉頗為好奇。


    “實不相瞞,我家那個趙中天想要入朝為官,上官一家開出的價碼是兵部侍郎,日後就是兵部尚書。”麵對老友雪深沉,趙恪行沒有隱瞞,將實情一一道來,頗為推心置腹。


    雪深沉眉毛挑了挑,這件事在他意料之外,兵部尚書可是握在宇文家手裏,上官一家和趙家想要搶過來怕是很難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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