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殺出前營的黃底銀狐旗開始匯聚成幾道錐形鋒線,筆直前衝,目標直指中軍大營。


    到底是草原精銳、快馬輕騎,明明是從幾座不同的軍營殺出的,卻能很快集中在一起。


    寧州城外的地勢以及寧軍紮下的軍營他們都清楚,越過幾裏地之後的土坡就能看見中軍大營了。


    “轟隆隆~”


    馬蹄聲在夜空中回蕩著。


    一杆長槍在手的烏蘭巴爾斯突然滿臉陰沉的破口大罵:


    “媽的,果然有斷後的騎軍!”


    對麵的夜色雖然依舊漆黑,但是無數戰馬前衝的動靜是掩蓋不住的,烏蘭巴爾斯不是傻子,他知道常家安排了大隊騎軍斷後。


    烏蘭巴爾斯挺槍喝道:


    “準備衝陣!”


    “謔!”


    黃底銀狐旗的騎卒們開始夾緊馬腹、握緊長槍,神情凝重。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一股撲麵而來的窒息感。


    這是百戰軍人對於危險的本能嗅覺。


    一旦嵌入敵陣,就沒有時間給你調整坐姿、槍身了,騎兵現在要盡可能的讓自己以最佳狀態殺入敵陣。


    “轟隆隆~”


    隨著兩軍騎陣的急速逼近,雙方的前排士卒已經可以清晰的看見黑暗中湧出的無數黑影,還有那些寒光閃閃的長槍。


    “邊軍兒郎!”


    “殺!”


    對麵騎陣響起了一聲直衝雲霄的怒吼聲,殺意森然。


    常家邊騎的士氣在這一刻被抬升到了極致。


    這些天的攻城戰讓騎兵滿心憋屈,他們很渴望能和燕軍麵對麵的衝殺一場,而不是就這樣窩囊的後撤。


    邊軍,從不言敗。


    這一聲嘶吼徹底激起了烏蘭巴爾斯的火氣。


    實際上烏蘭巴爾斯心中一直有個遺憾,別看他已經帶著黃底銀狐旗打穿了整個平瀚道,甚至連常靖安都死在了他們的手中。


    但是他一直沒能正兒八經的和常家鐵騎正麵對陣、野戰衝殺。


    軍人,還是渴望堂堂正正的擊敗對方。


    尤其對麵是和北金騎兵抗衡了幾十年的精銳邊軍。


    烏蘭巴爾斯的眼眶逐漸猩紅,挺槍嘶吼道:


    “讓我看看,常家鐵騎有何了不得之處!”


    “殺!”


    籠罩在夜色中的燕軍仰天長嘯,同樣壯懷激烈。


    “殺!”


    “砰砰砰!”


    “嗤嗤嗤~”


    “啊啊啊!”


    兩軍相撞的一刹那就響起無數的哀嚎聲,長槍刺穿肉體的沉悶聲響不絕於耳,讓人不寒而栗。


    馬蹄折斷、人頭落地、胸骨破碎……


    無盡的黑夜沒能掩蓋這些慘烈的場麵。


    夜間騎軍衝陣還是很少發生的,這種情況下的廝殺要比白天更加慘烈,因為大家根本就看不清周圍的狀況。


    “喝!”


    當中衝陣的烏蘭巴爾斯在戰馬即將相撞的一刹那瞬間出槍,槍尖以一種極為刁鑽的角度斜刺而出,洞穿了對麵騎卒的胸口。


    “噗嗤!”


    “喝!”


    臨死前的常家騎軍沒有放棄,怒吼著刺出了手中的長槍,想要拉著烏蘭巴爾斯一起死。


    不要命逼得烏蘭巴爾斯扭轉身形才避開了槍尖,身形略顯狼狽。


    “媽的!”


    烏蘭巴爾斯的臉上一片陰寒,再度向陣中深處殺去。


    “喝!”


    “嗤嗤嗤~”


    “啊啊啊~”


    戰場另一側的常懷奕同樣凶悍異常,剛剛嵌入燕軍騎陣就已經接連將兩人刺落下馬,鮮血順著槍尖不斷滴落地麵。


    “殺了他!”


    附近的燕軍光從身上的鎧甲就猜出了常懷奕是個大人物,兩名燕騎極為默契的一左一右攻了過來。


    “喝!”


    “死吧!”


    左側的長槍直奔常懷奕的下三路,衝著大腿襲來,而右側的那名燕軍則是揮出槍杆,狠狠的砸向常懷奕的胸口。


    兩人一出手就封鎖了常懷奕所有的躲閃路線,隻能硬著頭皮接招。


    長槍的破空聲已然響起~


    當然,這種場麵在久經沙場的常懷奕麵前已經是小兒科了。


    隻見他右手拖住槍杆,筆直刺向左側,迎頭而上,在兩杆長槍相碰的那一刹那,常懷奕猛得一抖胳膊,槍杆順勢發力,巨大的力道直接彈開了左側燕軍的長槍。


    就在那名燕騎被蠻橫的力道震得手臂發麻之時,常懷奕的槍尖已經逼至眼前。


    “嗤!”


    “噗嗤!”


    在士卒驚駭欲絕的目光中,長槍穩穩的洞穿了他的胸口,騎卒應聲落馬。


    一招得手,常懷奕沒有停下攻勢,而是左手瞬間撤回槍杆,毫不猶豫的向下一壓。


    這是右側的槍杆剛剛好被擋在了常懷奕的胸前,距離胸甲隻有咫尺之遙。


    右側的燕騎怒目圓睜,用盡渾身的力氣想要將槍杆壓過去,可惜常懷奕在下一刻就順手抽出了腰間佩刀,輕輕向上一掠:


    “噗嗤!”


    一道血箭就飆射而出。


    電光火石之間,一左一右兩名燕騎同時落地,而後被雙方的戰馬踩踏成一團肉泥。


    或許這兩人至死都沒想到,這位年輕的武將在一個照麵間就要了他們的命。


    “哼~”


    常懷奕的臉上幾乎沒什麽波動,繼續挺槍衝陣。


    他是年輕,獨立領兵的經驗也不夠多,但是沙場征伐那可是手到擒來。


    別忘了,這位常家長孫在十七歲的時候就已經砍下人生中第一顆北金士卒的頭顱了。


    “砰砰砰!”


    “嗤嗤嗤”


    “啊啊~噗嗤~”


    “殺,殺啊!”


    金戈鐵馬、喊殺陣陣。


    雙方加起來接近兩萬的騎兵就在夜色中不斷嵌入對方陣型,淒厲的哀嚎聲不絕於耳,鮮血在大地上四處輕灑。


    在這種昏暗的夜色中,大家完全看不清對麵有多少人,騎陣有多麽寬厚,就是悶頭前衝。


    甚至你都看不清幾步之外的人影是同袍還是敵人,可能上一刻你還在歡呼殺了一名敵軍,下一刻槍尖就會捅穿你的胸膛。


    人命如草芥。


    “轟隆隆~”


    “殺!”


    在第一輪鑿陣之後,雙方不約而同的選擇了轉身折返,再度衝殺。


    夜色中的調轉陣型遠沒有那麽簡單,很多邊緣騎卒已經開始掉隊,戰場逐漸的陷入混亂。


    但兩邊還是堅持繼續衝陣,沒有絲毫擺脫接觸的跡象。


    因為烏蘭巴爾斯和常懷奕都知道,今夜的大戰注定會以一方死傷慘重而收尾。


    騎兵,就是先死的那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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