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中一片安靜,微風吹拂,樹梢在不停的晃動,時不時還會掉下幾片落葉。


    時已入夏,雖然還不是那般酷暑,但空氣中已然帶著幾分燥熱,往日在山林中嘰嘰喳喳的鳥兒開始偃旗息鼓,不再鬧騰。


    “噠噠噠~”


    一連串急促的馬蹄聲陡然打破了山林的寧靜,二三十匹青色大馬驀然出現在了狹窄的山道之中。


    “停!”


    在行至一處岔路口時,領頭一名漢子猛然揮手沉喝,幾十騎豁然停馬,淩厲的雙眼迅速的掃視著四周的叢林。


    青馬欄子,申屠族的精銳斥候。


    申屠族的規矩,戰場斬首五人以上者方有資格入選青馬欄子,且必須精通騎射、刀槍。


    身高、臂展、年齡都有要求,說是百裏挑一都不為過。


    總而言之,能入選青馬欄子的都是精銳,申屠族的士兵無不以入選青馬欄子為榮,從青馬攔子向上攀爬也是申屠騎軍晉升的一條捷徑。


    之所以稱為青馬欄子,是因為他們所配戰馬的鬃毛幾乎都是藏青色,乃是從申屠族各大馬場中精挑細選出來的好馬,腳力、速度、耐力都是上上之選。


    之前申屠一族征戰草原,青馬欄子可是立下了汗馬功勞的,有些部落甚至稱呼青馬攔子為草原上的幽靈,十分忌憚。


    他們這二三十騎就是追蹤涼軍的先鋒,已經跟了諸葛糊塗一行人近百裏,算是徹底咬死了這一支神秘涼軍。


    這一路上其實他們已經和涼軍交過兩次手,但每一次涼軍都是剛接觸就撤退,滑溜的很。


    現在他們麵前的岔路口處突然出現了幾匹死馬,橫七豎八的倒在路邊,沒有半點生機。


    一群人翻身下馬,領頭的標長仔細的查驗著幾匹死馬,還有兩撥人順著岔路口尋摸著,剩下的騎兵警戒兩側山林。


    沒有任何的號令,一群人分工明確,足見其精銳。


    “啪啪~”


    過了好一會兒,領頭的軍卒拍了拍手掌站了起來,冷笑道:


    “這夥人跑不遠,他們的馬估摸著快死光了。


    沒有精飼料、又沒有時間休息,再好的馬也得累死。”


    雖然青馬欄子同樣追了這麽遠,但是他們可是有源源不斷的新馬輪換的,充其量隻是人稍微累一點罷了,比起諸葛糊塗他們可是好了太多。


    一名屬下大步走來,抱拳沉聲道:


    “頭,兩邊的岔路都查過了,右邊這條有雜亂的馬蹄印,應該是有騎兵通行,馬蹄印和之前的都對得上。


    至於左邊的山路看不出半點有人通過的痕跡。”


    “唔,左邊的岔路一點痕跡都沒有嗎?”領頭的青馬欄子好奇的抬起了頭向遠處張望著。


    “是,幹幹淨淨!”


    “有意思~”


    魁梧的標長輕笑了一聲:


    “累死了幾匹馬,剩下的馬還能撐多久?這種時候涼軍最好的選擇應該是下馬步行才對,繼續騎馬走不了多遠還會暴露蹤跡。


    可他們偏偏還留下了這麽明顯的馬蹄印,嗬嗬~”


    燕軍斥候的喉嚨裏發出了一陣陰險的笑容。


    旁邊的屬下輕聲道:“頭的意思是?”


    斥候標長咧嘴一笑:“右側的馬蹄印隻不過是涼軍的疑兵之計罷了,想要擺咱們一道。


    咱們順著左邊這條路追!


    要是運氣好,今天入夜之前就能砍下那夥涼軍的腦袋了。”


    “我們走!”


    “諾!”


    “噠噠噠~”


    ……


    “噠噠噠~”


    順著山路疾馳前行的青馬攔子一口氣就跑出了四五裏地,領頭標長的眉頭越皺越緊。


    “停!”


    在某一刻他終於忍不住了,再度叫停了急行中的騎卒。


    “頭,怎麽了?”


    標長緊緊皺著眉頭說道:“不對勁啊,涼軍假如是徒步走的這條路,應該有痕跡才對。


    就算他們故意掃除了腳印,也不可能把四五裏的路掃得幹幹淨淨吧?”


    這一路行來他一直在觀察地上的痕跡,連半點腳印都沒有,實在是太奇怪了。


    手下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隨即小心翼翼的說道:


    “頭,有沒有可能他們並沒走這條路?”


    標長的瞳孔驟然一縮,猛得一扯韁繩:


    “媽的,被耍了,走,回去!”


    ……


    時間一點點的推移,太陽開始從正當空緩緩落下。


    此刻江河一行人正在山中小道間奮力的奔跑,諸葛糊塗畢竟是個文人,身體哪比得上這群當兵的,早就累得氣喘籲籲。


    諸葛糊塗死死的咬緊牙關,江河貼身攙扶著他,盡力加快腳步。


    “你們看那!”


    身材壯碩的李二突然停下了腳步,指著身後的前進低喝了一聲。


    眾人紛紛駐足,扭頭回望,那裏的叢林中飛出了一大片的飛鳥,嘰嘰喳喳的在空中胡亂撲騰。


    大家的臉色瞬間就變得鐵青起來,這是騎軍行進造成的動靜。


    江河有些不甘的說道:“到底是青馬攔子啊,這麽快就反應過來中了咱們的圈套。”


    李二粗略的掃了一眼鳥兒飛騰的地方,沉聲道:“這距離咱們頂多四五裏地,眨眼便到。”


    燕軍到底是有戰馬,明明走錯了路卻能這麽快就追上來。


    人群中的氣氛有些凝重,似乎都知道危險即將來臨。


    有人眉頭緊鎖的問了一句:“怎麽辦?”


    大家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年輕的江河,似乎每次遇到危險,這位年輕的白馬義從總能有主意。


    這麽重的擔子一下子就壓到了江河的身上,江河沒有說話,隻是默默的看向了諸葛糊塗,眼神中帶著一絲瘋狂。


    諸葛糊塗坦然一笑:“你們決定就行,貧僧的命和諸位並無不同。


    更何況我涼軍向來都是同生共死,何懼之有?”


    眾人眼睛一亮,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敬佩。


    生死關頭,看著文文弱弱的諸葛竟然比他們還要鎮定。


    “好!”


    江河惡狠狠的點了點頭,看向眾人道:“我江河年輕,承蒙各位兄長一直拿我當弟弟,信任我照顧我。


    今天局勢險惡,燕軍轉瞬即至,現如今隻能主動設伏截殺,盡可能拚光他們。


    我們在暗,他們在明,搏一搏或許有一線生機。


    否則一旦被他們從背後追上,隻有死路一條。


    諸位兄長,可願一戰?”


    眾人互相對視,幾乎是同時重重點頭。


    山林之中,殺意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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