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上的局勢在迅速發生變幻,原先六丁六甲陣的戰場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團亂麻。


    為數不多的隴軍遊騎被鎮遼軍所部斬殺殆盡,陣眼更是變成了一片修羅場,大批大批的隴軍戰死,手握雙斧奮力廝殺的元蠻一點點的變的絕望。因為他知道,從涼軍攻城開始,城內的守軍就不會再管他們的死活了。


    後麵投入到戰場上的一萬步卒發現涼軍開始攻城之後更是陷入了進退不得的窘境,方寸大亂,失去號令的他們就像無頭蒼蠅般亂竄。


    褚玉成看著這一幕幕,沉聲怒喝道:


    “夜瀟瀟、厲拔天!”


    “末將在!”


    兩名壯碩的身影迅速走出武將班列。


    “你二人各領五千步卒,分頭包圍泉南關東西兩座城門,不需要號令,立刻開始攻城!牽扯隴軍東西兩城的兵力,讓他們無暇支援北門!”


    “諾!”


    “薛猛!”


    “末將在!”


    “一萬左騎軍兵分兩路,為兩路步卒後援,隴軍要是膽敢出城迎戰,就地殲滅!


    我隻有一個要求,一兵一卒也不能走出東西城門!”


    “諾!”


    “嶽展鵬!”


    “末將在!”


    “請率鎮遼軍所部直奔南門,做包圍狀,令其軍心不定!”


    “諾!”


    一麵麵令旗從褚玉成的手中快速分出,一名名渾身殺氣的武將領命而去。此刻的褚玉成宛如戰神附體,每一道命令都有條不紊。


    這些命令在褚玉成的心中已經演練過太多次了,用起來得心應手。


    塵嶽抬眼看向戰場,然後又看向了褚玉成,輕聲道:


    “做包圍狀嗎?按咱們的兵力,實際上並不足以包圍泉南關四門啊~”


    “這場大戰是有變數的,變數就是城中的那位大隴皇帝!”


    褚玉成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自信的笑容:


    “沒有宇文星辰,獨孤承業定然不會理睬咱們的圍城,城中最少有七八萬隴軍,處於城外的三萬多人就算全部被咱們吃掉,剩下的兵力也足夠堅守城池。


    但是!


    宇文星辰是他們的皇帝,獨孤承業絕不會允許他們的皇帝陛下出現一絲危險,所以當大軍兵臨城下之時,獨孤承業首先考慮的不是堅守泉南關,而是如何護住宇文星辰的安全。


    倘若大隴皇帝被咱們圍在了泉南關,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所以光從這一點來看,獨孤承業已經落了一頭,為將者豈能隻看退路?”


    “所以你在賭?”


    塵嶽會心一笑:


    “你在賭獨孤承業會選擇主動棄守泉南關?為了宇文星辰的命?”


    “沒錯!”


    褚玉成重重點頭,看向城牆處說道:“賭贏的前提是,先登營能登城,和隴軍展開肉搏,造成一種破城的假象!”


    塵嶽的目光一點點的眯了起來:“可是前方攻城不順啊~”


    兩人的目光一起落在了城牆上,無數的先登死士正在奮勇登城,喊殺震天,即使氣勢如虹,但隴軍也不是泥捏的,拚了命的也要將先登營攔在城外,粗略看去先登營已經出現了一些傷亡,但是攻城戰事還沒有太大的進展。


    褚玉成沉默良久,突然大踏步走下了將台,來到將台之下那麵巨大的戰鼓旁邊,從虎背熊腰的大汗手中奪過了那雙鼓槌。


    那名壯碩的鼓手一陣錯愕,不明白這位北涼都護想要做什麽。


    “咚!”


    褚玉成用盡全身的力氣狠狠的砸向鼓麵,巨大的鼓聲震耳欲聾,他怒喝道:


    “全軍拔城!將士們,請壯我大涼軍威!”


    “咚!”


    “我先登營的將士們,殺!”


    “咚!”


    “你們可還記得南充城外,戰死的無數亡靈!我北涼的先登悍卒們,殺!”


    “咚咚咚!”


    “你們可還記得滿城白骨?殺!”


    “咚咚咚!”


    周圍的鼓手們盡皆雙眼血紅,不要命的擂動雙錘,一陣陣怒吼聲響徹雲霄。


    “先登!先登!”


    “北涼先登!”


    數萬將士齊聲怒吼出先登營的營號,喊聲響徹天地。


    這一聲聲怒吼自然落盡了前線將士的耳中,剛剛墜落地麵的伏子安豁然舉刀,嘶吼道:


    “將士們,泉南關絕不可以成為第二座南充城!


    傳我將令,全軍拔城,軍官當先!


    敢有退後一步者,殺!”


    “死戰!”


    “殺啊!”


    每逢死戰,將校衝陣在前,這已經是涼軍鐵律了。


    越來越多的先登營士卒怒吼著攀繩而上,伏子安更是緊握麻繩,拚了命的往上爬。


    其實城牆不過短短七八丈罷了,眨眼間伏子安就來到了半城處,他甚至還能揮舞幾下彎刀,遮擋那些不知道從哪裏射出來的羽箭。


    在伏子安頭頂攀爬的那名先登死士已經身中兩箭,但依舊緊咬牙關,死也不願鬆開雙手。


    “殺了他,殺了他!”


    幾名隴軍驚慌失措的嘶吼著,因為這名涼軍距離城牆已經非常之近,連麵龐都清晰可見。


    “啊!”


    這名壯碩的漢子拚著被長槍穿透肩胛骨,怒吼一聲翻上了城頭,張開雙臂,不要命的撲倒了兩名圍過來的隴軍步卒,嘴裏還嘶吼著:


    “將軍,上!”


    “上啊!”


    “殺了他!”


    “嗤嗤嗤!”


    一柄柄長槍絲毫未曾停留的插進了他的後背,鮮血四濺而出。


    幾名隴軍隻覺得還不夠解氣,抬手又在屍體上補了幾槍。


    “噗嗤噗嗤!”


    他們的長槍剛剛出手,一柄彎刀就狠狠的砍斷了三人的腳踝。


    “啊~”


    三名隴軍哀嚎著倒在了地上,麵部表情極為猙獰。


    再回頭看時,手握北涼刀的伏子安已經穩穩的落在了地上。


    “殺,殺了他!”


    “都給老子上!”


    看到有涼軍入城,城上的守軍越發驚慌,一名百夫長更是握著一柄大刀殺向了伏子安。


    “喝!”


    大刀當頭劈落。


    伏子安手腳麻利的一個翻滾,手中彎刀順勢在隴軍百夫長的腰間一劃。


    “噗嗤!”


    “撲通!”


    隴軍百夫長一個踉蹌跌倒在地,劇烈的疼痛感讓他齜牙咧嘴個不停。


    還沒等他起身,一柄彎刀就搭在了他的咽喉處狠狠一抹。


    “噗嗤!”


    鮮血噴灑如花。


    伏子安半跪在地,手中彎刀鮮血淋漓,他一字一句的說道:


    “很榮幸的告訴你們,泉南關,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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