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派,鄭新傑!


    落英門,騰勝男!


    落英門,梁虹斐!


    大魏國,李新宛!


    齊帝國,齊守禮!


    玄級修士劉錚純仔細的清點著手中的名冊,已有五人的畫像之上,被他明顯的標注了紅色叉號,就在方才,他帶領的這支赤霞門的小隊,已經完成了第五次擊殺,其中出自七盟宗門的三人,更是此行之前,就已經預定擊殺的目標。


    “齊國人不能殺,真的沒事麽?”他身後的曾士寅瞧左近沒有其他人聚集,不禁在他身邊低聲說了一句。


    “你知我知,無妨,掌門雖然說了這條規矩,但也說一切便宜從事。”劉錚純道,其實說起這個他心中有些惴惴,但這規矩不能和那堆散修講,否則赤霞門和齊國有些許關聯的事情,恐怕會不脛而走。


    借助“十四連珠子母陣盤”的聯絡手段,他已經成功的聚齊了本門進入遺跡的幾名玄級修士:龍再興、曾士寅、謝克榮,以及借助信物丹青珠串識別出來的散修王瀾、吳省蓀、雷佳尹,與事先定好的八人,隻差一人。


    正因為有著人數的巨大優勢,他們才能一路所向披靡,遇見任何玄級或者築基修士,都能輕易將其擊殺,至今也隻有一名力宗的玄級女修,借助不俗的逃遁法器,在重傷狀態下得以逃脫升天,而且,但凡遇見層次更高的修士,他們也會暫避鋒芒,不與之正麵交鋒,故此一路行來,沒有任何人受傷。


    “東西分了,原地修整半個時辰。”


    劉錚純喝令道,他主要負責指揮調度,很少直接出手,故此無需耗費時間和丹藥恢複靈力,他踢了幾腳地上那具已經被眾人胡亂打成蜂窩的殘屍,再次確認已無戰利品剩下,便尋了一棵枯死的高樹,飛掠上去向遠處觀望,尋找下一個目標。


    還剩下一人,就可以構建那個微型戰陣,抗衡地級修士,也不是沒有希望,如果有機會配合曾寶駿——當然,他知道這位隨性的掌門堂弟,是沒興趣參與這種事情的——倒是可以暢想下擊殺金城派的那名地級,至於金丹中期的塗山,掌門曾寶賢曾經不止一次告誡過自己,不要心存幻想。


    有那麽厲害麽?


    他心中微微吐槽,發現遠方一個孤獨的身影,正在向這邊靠近。


    “準備戰鬥!”


    他低喝了一聲,在地上休息的眾人,快速收起手中的物品,熟練的分散成兩股,佯裝正在相互對峙的修士,這種低級的騙術,在方才的戰鬥中,已經確認誘敵效果十分不錯。


    來者果然沒有防備,距離七人越來越近,他竟然穿著一件力宗的袍服!


    兩股對峙的修士,還未等那人徹底走近,就迅速分散開來,向來者左右包抄而去,人數的優勢,讓他們不必過於小心從事。


    “自己人!”


    還未等他們動手,那來者就已經勘破此間的殺氣,他身上先是迅速浮現出一套蒼白的骨甲,旋即扔出了一串丹青念珠,正是尚未入隊的最後一名修士。


    “韓立!”他自我介紹道。


    “虛驚一場!”


    劉錚純揮手止住眾人,小心的撿起那串丹青念珠,確認無誤後歸還給來者,“歡迎歸隊,曾士寅,你將規矩和他說一下!”


    …………


    荒原和雪原的交界處,深潭的表麵,偶爾浮現出細密的水泡。


    深潭之下,馮既明體表的紅光迅速黯淡下來,但沒有盡數熄滅,而是將其護在中央,維持呼吸空間的同時,抵擋著深潭底部巨大的水壓。


    一副巨大的蒼白骨架,正橫亙在這深潭底部,雖然因為尺寸的原因,看不見這副骨架的全貌,但從細節來看,它像是來自於一個巨獸,且非普通品類。


    馮既明熟稔的在骨架間的空隙中騰挪,仿佛熟知這一切,他來到了一個深埋在骨架之中的頭顱附近,那頭顱足有一人大小,兩道漆黑的空洞,甚至可以輕易的鑽入其內。


    “我來了。”


    馮既明妖異的麵部略有凝重,聲音穿透他周身的紅光屏障,傳遞到那巨大的頭顱之內,很快,兩道黯淡的橙光從那孔洞中燃起,這光毫無溫潤暖心的氣息,反而讓人感覺有些壓抑和沉重。


    “魔骨,與我再度融合吧!”


    那橙光卻沒有立即響應他,而是投射出一道人形的殘影,那模糊的殘影與當初雪女的畫像剪影幾乎完全相同,隻是多了兩隻細長的手臂。


    殘影凝望了馮既明片刻,就快速的衝進他不算太高的身體之中,他的臉色先是變得蒼白而虛浮,隨即變得火紅且熾熱,每一寸肌膚都變得臃腫,每一處骨骼都鏗鏘作響,他周身的遮罩,隨之不停的震顫抖動,幾乎因此破裂潰散。直到片刻之後,馮既明睜開雙眼,身軀已經變得壯碩,不複少年的模樣,他的雙瞳之外,多了一圈冰藍的光暈。


    原本殘留在地上的巨大白骨紛紛碎裂,化作四散飄蕩的骨粉,形成一圈圈白色的漩渦,漸漸收攏,其中更有無數晶瑩的白色顆粒,湧入到馮既明周身的光暈之中,那光暈立即變得渾濁,沉重,凝實,直到所有骨粉顆粒消散時,他的周身已經被一個蛋殼樣的骨質護罩所環繞,這蛋殼輕飄飄的,閃著灰白色的幽光,裹挾著馮繼明在水中快速上升,很快就回到了水澤表層之上。


    啪!


    一刻鍾後,這枚巨大的骨質蛋殼應聲破裂,現出一個更加英俊妖異青年的身形來,他的金發如根根芒刺般撐起,飄散出星星點點的金光,而這蛋殼本身,旋即破裂,一半化為兩道側生的蒼白骨翼,另一半則凝聚在他的右臂之上,化為一根四尺長的蒼白骨刺,隨著他心神微動,兩者迅速的收攏入體,了無半點痕跡。


    馮既明的腳下,那潭渾濁的死水已經半數冰凍,他輕挪腳步,每一步都將腳下的冰層變得更厚,更加凝實。


    “別玩了,現在由我接管這副身體。”一個相比之前略微成熟的聲音響起。


    “放心,別嫌我囉嗦,雖然修為已近玄級圓滿,但在沒有融合傳承之前,我不會去招惹太大的麻煩。”他隨手扔出一塊粗大的冰棱,穿透腳下的冰層斜立在那裏,上麵映出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那個江楓已經接近傳承了,我們必須快點趕過去,如果被其他人奪走,事情還是會變得很麻煩。”


    “馬太吉就在他的身後。”


    冰淩的另一麵,映出一個臉色晦暗,目光茫然無神的家夥,此時,他正渾渾噩噩的背著一具無名屍體,站在一處不斷噴出冰塊的孔洞前,準備聽命深入。


    “隻要江楓觸碰那本傳承之書,我們就可利用那股殘魂立即到達,這之前,必須確保他的安全,也不知道元楚老賊會玩什麽把戲,此間的人,都不熟悉元楚老賊,但我們例外,這是我們的優勢。”


    “狗屁公正?那隻是他自己的所謂大道,為了契合那件古寶,他丟棄了我們,重新弄了個丹論,把自己變得神叨叨的,你說,他是不是因為這個才變得心理陰暗?”


    “我也是為了防範風險,才把馬太吉變成那樣,至少還算個殺器。”冰淩之上的人影漸漸消散,它隨即旋轉,映出兩道有些模糊的身形來,“兩個人族築基,正跟在江楓身後,為了防止這個小掌門幹不掉他們,還是得盡快犧牲馬太吉。”


    “無妨,在這雪原之中找人,並不耗費多少元神。”他旋即囉嗦了一句,“有了你祭煉的這件新寶物,之前那件不聽話的法寶就不要了吧?”一道靈力從他的指尖飛出,落在那冰淩之上,再次浮現出一個修士的身影來。


    “既然我們原來的本命法寶都不要了,那這個地級修士,還是不要去招惹了,有那個時間,還不如考慮考慮別被元楚老賊算計。”


    …………


    雪原深處,另一個雪洞深處,一個隻有七八丈見方的平台之上。


    淩飛度撫摸著眼前嵌在冰冷石壁之中的一塊奇異的黑色雪塊,他能感受到其中蘊藏的神奇力量,以及某種不知名的奧義,這件物品,定然是冰荒雪女生前祭煉的最重要的一件法器,甚至可以說是一件法寶,一件曾經有器靈誕生的法寶。


    不過,這器靈明顯已經幾乎死掉了,隻剩下一絲殘靈。


    這並不是他關心的重點,而是自己是否能從這件雪女的法寶之中,悟出解決“北冥玄冰”的技巧,而且,這件隻露出一角,本體估測有一人之高的法寶,似乎深嵌在這洞穴的岩層之間,與這冰冷的岩石融為一體,該如何將它取出?


    他曾經嚐試用技能和符籙轟擊,但這附近冰冷的岩石,似乎能吸收大半的威能,即使是三階的流沙符,也不能建功。而這有著一絲殘靈的法寶,也隱隱與自己對抗,並不想臣服在自己的武力之下。


    有點棘手!


    精神略有恍惚間,他突然感受到兩股強大的氣息正向此處奔襲而來。他不敢有絲毫怠慢,左右四顧,意識到此間甚是狹小,對自己稍有不利,於是,他拿出一件鬆軟的球形法器,與一枚三階土係靈石迅速捏成一塊,扔在自己前方。


    啪!


    一個高達七尺,麵目有些粗糙的黏土巨人,憑空出現,擋在了自己身前。


    一男一女,彈指間落在自己身前。


    女子麵目清秀,神色優雅,短發英氣,男子麵容略有扭曲,神色猥瑣,五短身材,正是齊國金丹修士晏殊佳,以及魏國金丹修士高仕滿。


    他們怎麽走到了一起?


    “淩道友,好久不見。”


    晏殊佳心中默念著“先禮後兵”的守則,先打了一聲招呼,事實上兩人進入遺跡時,曾經降落在一處,隻是因為話不投機,又人妖殊途,便分道揚鑣,如今深入洞穴,顯然晏殊佳是熟悉淩飛度氣息的,這是金丹修士應該具備的基本本領。


    “不錯的東西。”


    看見嵌在石壁之中的黑色雪塊,高仕滿的小眼中閃過一絲精芒,他不禁幾步上前,仔細的摩挲著,“此物應是古妖冰荒雪女的本命寶物,怎麽樣,道友既然一直未取,不如讓給我等如何?”


    …………


    烏玄眼圈發黑,佇立在一處深不見底的絕壁前,輕捋他這個年紀隻能算是刻意蓄起的胡須,靜思著接下來的打算。


    這情況多少有點令人難以置信,自己竟然能走到這廣袤雪原的邊緣,而且還是一條死路,除了原路返回,似乎沒有第二個選擇。


    他行事低調,甚至脫去了大魏國特有的袍服,裝扮成無名散修,一路行來,因為不善偵測,便一開始就遠遠避讓著所有的修士,力求安全第一,並希望能獲得一些機緣。


    作為魏國一個邊塞小城的城主,他能拿到這個入穀名額,實數偶然。隻是因為金丹修士高仕滿路過他的秀水城時,恰巧隊伍中有個拿到令牌的築基修士鍾紫言,因為家族被“王命急宣”,前往西部與夜樊國作戰,故此心中萬分掛念,不得不中途離去,而高仕滿此人,又是個凡事不願早行的主,倉促之間,隻能捉了他來臨時頂數。


    他並不認為這是個好機會。


    一路行來,旁聽隊中幾人的對話,烏玄也得知了不少有關峽穀遺跡的消息,知道此處險象環生,危機四伏,簽了那“隆恩玉券”之後,更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他平素是個凡事求穩的人,但也相信自己是幸運的,故此便一路獨行,然而上蒼卻沒有眷顧他,至今什麽都沒有發現。


    抬頭望天,一條漆黑的,仿佛探入天際的石板橫亙在空中,他不知道那是什麽,但想必是另一處隱秘的所在,他沒有飛行法器,自然無法飛到那裏。


    還是回去吧!


    他做了如此打算,餘光卻突然瞥見不遠處的一個淩空懸浮的孤島上,有一根足有四尺長的火紅色羽毛,正兀自閃著微光。


    有寶物!


    兔起鶻落之間,他已經飛掠上島,拿起那根亮閃閃的羽毛,仔細端詳。


    這是妖獸鳳凰之羽,對妖獸頗有研究的他,一眼就認出了此物,看其中靈力內斂的精純程度,應該可以達到四階!


    運氣不錯!


    上蒼果然沒有遺忘我,之前輕徭薄賦,善待麾下的子民,誠然是對的!


    “把東西交出來!”


    他聽到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順著聲音望去,一個渾身散發著妖氣的中年男子,正站在距離自己不遠處的另一個孤島之上,他的左臂相對右臂甚為粗壯,似乎生有妖族偶現的異骨,而他的的手中,還擎著另外一根羽毛。


    “在下大魏國烏玄,道友怎麽稱呼?”烏玄道出名號,身形卻一個飛掠,回到了斷崖之上。


    “禦風宗,杜子騰。這羽毛是我先發現的!”


    “哪裏有羽毛?”烏玄快速的將手中的羽毛放入儲物袋,身形又退後了幾步,“你手裏的不就是麽,為什麽找我要?”


    “我看你是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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