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此人的身份便如潮水一般,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十年前一指滅殺北玄宗第五長老,更是直麵三位乘鼎之修,以一敵三,十年來沒有半分音訊的晉國修真界老祖------韓石。


    這青衫修士,便是韓石!


    韓石化身一縷淡淡的青煙,在天地間掠過,速度之快,就連嬰變大圓滿修士散出靈識探查,也發覺不出任何異常之處。


    並非韓石不想借助傳送陣,而是因為北玄大陸上的傳送陣大都被封嶽族破壞,修複起來頗為棘手,反倒不如施展天涯咫尺術更快。


    北玄國南部,一處凡人城池的上空,韓石的身影出現。


    他目光一掃後,正欲踏空而去之時,突然神色一變,目光如刀,直入地底深處。


    這城池極為尋常,北玄大陸上如這般情形之城,數以千萬計,韓石無需動用靈識,便能看出,城內東南與城北之地,各有一位元丹修士坐鎮。


    城中隱匿著一個小門派,門人大都是凝元期,有七位築基修為的老者,在一座閣樓上打坐吐納。


    閣樓四周,淡淡的靈氣繚繞,韓石身影出現在閣樓中,剛一出現,數位老者立刻麵色蒼白,來不及出聲,韓石大袖一揮,其中六人頓時昏了過去。


    隻餘一位老者,目露惶恐之意,看著韓石。


    韓石沉默少許,目光漸漸柔和,說道:“前輩,是我。”


    說完,他指尖光華一閃,一滴晶瑩透明的水滴從虛空中緩緩浮現。


    視之,若海!


    這水滴出現的刹那,整個閣樓之中,便好似身處無邊碧濤之中,成為蒼茫天地間,一孤舟。


    老者眼中驚疑不定,看著這一切,許久,老者目光一閃,瞬間氣息突變。


    一縷極淡,卻透著威嚴的氣息,緩緩散出,老者的神色中透出平淡,靜靜地看著韓石,絲毫不為那水滴的蒼茫氣息所懾。


    目光中所展現出的勢,不是久居上位之人,絕不可能擁有。


    以韓石如今的修為,就連那封嶽族八山封強者,都為之心驚膽顫,無法做到如此平靜。


    築基老者深深看了一眼那水滴,緩緩說道:“葵水之晶,老夫死前,終於親眼見到了。”


    韓石神色一沉,說道:“前輩,敢問北玄子何在?”


    築基老者輕歎一聲,說道:“北玄子為救老夫,已然身隕,老夫亦是肉身崩潰,元神近乎湮滅,早該命絕,隻是心有不甘,故而強行以秘術附著在此人身上,續命三載。”


    “屆時,老夫的元神將會湮化飛灰,不入輪回,不過死前能夠再見你一麵,老夫再無遺憾。”築基老者眼中露出淡淡的笑意,輕聲開口。


    “是何人?”韓石目露寒芒,心中警惕之意大起,北玄星上,居然有此等人物,就連五行子與北玄子二人聯手,都無法抗衡。


    “此事,要從老夫與北玄子一戰說起,之所以要進入泉海一戰,便是要避人耳目,此戰,其實沒有勝負,因為老夫與北玄子,根本沒有出手。”築基老者緩緩說道。


    韓石微微一怔,此事倒是出乎他的預料。


    “北玄子沒有出手,是因為北玄宗,已然漸漸脫離了他的掌控,封魂族這三個字,便是北玄子告訴老夫的,與老夫一樣,他也察覺到了北玄宗內,極有可能藏匿著外星修士。”


    “至於偷襲之人,始終帶著一個麵具,北玄子死前曾傳來靈念,老夫方才知曉,此人乃是北玄宗聖子------郭牧,此人隱匿了修為,老夫與北玄子聯手,仍是處處落在下風。”


    “郭牧的修為,恐怕已經突破乘鼎,觸摸到了傳聞中第一階與第二階之間的境界,你修為雖強,但麵對此人時,絕不能有絲毫的大意。”


    “此人雖不是封魂族之人,但卻比那封嶽族與封魂族加在一起,更危險十倍,尤其是那股奇異的意境,怕是不在你的枯榮意境之下,老夫更是懷疑,此人始終沒有顯現出真正的修為。”


    韓石眼中寒芒一閃即逝,神色始終平靜。


    築基老者一陣劇烈的咳嗽,目光漸漸黯淡下來,“韓石,老夫當年曾說過,要送你的第三件禮物,如今,該是時候了。”


    “你若不來,老夫灰飛煙滅之日,五行之晶亦會隨之化為虛無,如此,老夫的苟延殘喘,便沒有了意義。”築基老者的麵容漸漸有了奇異的變化,不多時,化作了五行子的模樣。


    他的身上,緩緩透出五彩光華,逸散而出後,在體外三尺內旋轉不休,漸漸凝聚形成一個五彩晶體。


    “這是五行令,你執此令,五行宗上下,將尊你為主。”五行子右手一彈,一道烏光落入韓石手中。


    韓石手中,出現一枚古樸的令牌,其上,刻著五行兩個大字。


    令牌中,蘊有一股融合了五行的奇異之力,此刻,順著韓石手心融入其身,好似在試探,是否有資格,成為它的主人。


    “前輩,我不會久留北玄星......”韓石沉聲說道。


    “無妨,隻要莫忘了,你答應過老夫的事,你離去前,指定下一任的五行子便是......”五行子目光中的黯淡突然一掃而空,化為湛然神光。


    韓石沉默,看著五行子眼中最後的神采,心中掠過一絲黯然,緩緩彎身一拜,這一拜,他真心誠意。


    “五行之晶,你將其煉化,可使得你的修為再進一步,這是老夫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了,老夫既然答應了你,便絕不會反悔。”


    “我,沒有忘......”五行子含笑看著韓石,目光漸漸抬起,從韓石身側,看向冥冥的遠方。


    他的眼中有了留戀,但更多的,是一股屬於守諾有終的解脫。


    已然記不清楚歲月的漫長,唯有當年,在師尊麵前叩首的那一幕,仍然回蕩在他的心念中。


    “你既入我五行宗,便要尊師尊道,有朝一日,為了宗門,甘願犧牲自己的一切,你可願意?”


    一個白發老者,帶著不怒自威之意,看著身前跪拜在地的少年。


    “弟子白夜,願意用一生,來守護五行宗。”少年叩首,聲稚心決。


    少年自小便是孤兒,遭盡白眼,隻得以乞討為生。


    爹娘的模樣已然模糊,少年隻記得,他的名字叫白夜。


    七歲那年,村子在一片兵荒馬亂中化為一片火海,他藏在灰燼中,才逃得性命。


    從此,少年孤身一人,走進了一個陌生而又冰冷的世界。


    他早已習慣了一個人,這世間的一切,都好似與他陌路。


    少年終年沉默,他的世界裏,隻有孤獨。


    直到有一天,餓了三天三夜的他,遇到了一位白發的老者,給了他一個饅頭。


    少年跟著老者,來到了五行宗,成為了一個普通的弟子,那老者告訴少年,若是再想見到他,便隻有刻苦修煉一途。


    時間漸漸過去,少年憑著並不出眾的天資,從眾多弟子中脫穎而出,成為了外宗的弟子,為的,便是去報答那一飯之恩。


    那是少年記憶中,最滾燙的溫暖,在他的心底,烙下了印記。


    終於,少年再一次見到了白發老者,跪在老者麵前,立下了誓言,他也知道了老者的身份,乃是五行宗之主。


    從那以後,少年的修煉更加刻苦,修為突飛猛進,築基,元丹,元嬰,靈動,無論是哪重境界,五行宗都沒有人能與他相比。


    在白發老者,與其師弟吳天,以及一眾五行宗強者的注視下,他踏足嬰變,此時,昔日的少年,已然成長為一個舉足輕重的大神通修士。


    也是在那一天,他被白發老者收為了唯一的親傳弟子。


    歲月流逝,他破開幻劫,踏入乘境後的第七年,白發老者在他麵前坐化,將五行子之位,傳給了他。


    “你不負,五行宗亦不負你,為師當年帶你回宗,不過隻是想化解你眼中的恨......”


    白發老者的目光中的慈祥,在這一句話落下的刹那,凝固在了他的心中。


    他接掌了五行宗,成為了五行大陸上,人人仰望的五行子,但他,卻寧願永遠都是師尊眼中,那個昔日的少年。


    “師尊,白夜沒有忘......”


    五行子看了韓石一眼,淡然一笑,元神寸寸湮滅,化為雲煙消散在天地間。


    那築基老者容顏恢複,昏倒在地,此事,他醒來時,將不會有絲毫記憶。


    韓石孑然而立,抬頭望天,沉默很久後,緩緩將五行之晶握緊,“前輩,韓石答應之事,必會做到!”


    說來,五行子與韓石,並無深交,但卻甘願為了五行宗,不惜犧牲性命。


    他與五行宗的義,化作了對韓石的恩,更是一場他自己所說的豪賭,賭的,便是韓石的修為與心性。


    不知何時,道周緩緩浮現韓石肩頭,看著那五彩晶石。


    “重情重義,倒是一個不錯之人,可惜了!”道周的語氣中透著一絲難得的認真,輕歎一聲。


    “郭牧......”


    韓石目光一轉,看向北玄宗的方向,他有一股近似直覺的預感,此人之所以來北玄星,所圖必然極大,怕是更在封嶽族與封魂族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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