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來北玄宗,他本以為最大的敵手,必是韓石,卻想不到,韓石沒有出現,反是由韓羽代表著晉國來此。


    韓羽的修為雖不能與韓石相比,但狠辣與果決卻是不在韓石之下,這一點,也讓楚天宗老祖頗為動容。


    此舉,無異於對北玄宗的挑釁,即便是以他嬰變大圓滿的修為,也不欲在天下修士麵前,與北玄宗針鋒相對。


    而場下的陣陣詭異氣氛,令他眉頭稍稍皺起,此乃聖女冊封大典,更是千宗之會,但直到此刻,那些維持秩序的北玄宗弟子中,修為最高的不過靈動境,外宗的嬰變長老以及內宗的乘境長老,竟是未見一人。


    也正是因為如此,韓羽出手毀去禁製之時,沒有一個北玄宗弟子敢出手阻止,似乎,有人默許了韓羽的出手。


    楚天宗老祖如劍的目光漸漸內斂,變得平淡起來,以他的心智不難看出,此事的背後,必有蹊蹺,他靜觀其變便可。


    就在韓羽坐在第三十六座懸空山後不久,位於懸空山平台之後的千丈石錐上,一道道黑芒閃爍,每個石錐之上,都站著一道身影。


    悠長的鍾聲,從北玄內宗的方向,緩緩傳來,冊封大典的吉時已到。


    一道高亢卻又清脆的鶴鳴,伴著那鍾聲一同響起,頓時吸引了眾人的注意,隻見五隻蒼鶴迎風浮雲而來,初時乍見之下,並無奇特之處,但隨著蒼鶴飛近,才讓人紛紛動容。


    三百丈大小的蒼鶴,翼展完全舒展之下,幾乎達到了千丈之寬,在半空中,有一種遮天蔽日之感,單單這五隻蒼鶴的實力,便不下於嬰變初期修士,北玄宗的底蘊可見一斑。


    這種蒼鶴,常年生活在北玄泉海深處,性情高潔孤傲,是一種極為罕見的靈獸。


    其中為首的蒼鶴背上,站有兩人,前麵之人,乃是一個不怒自威的老者,此人,正是第五刀。


    站在第五刀身後的,是一個青年,此人劍眉星目,神色中帶著桀驁,唯有那看向第五刀時,才會透出些許恭敬之意。


    其後不遠處的另外四隻蒼鶴上,分立著四個身影,四道深沉綿長的靈壓,彼此糾葛中形成了微妙的平衡,而這平衡,在臨近無涯山頂之時,所散發的極度危險的氣息,轟然彌漫開來,令近萬修士,無不為之色變。


    這氣息,隻不過是四人靈壓對抗中稍稍泄出的少許,便令許多人心生無法抵抗之意,若是這四人全力施展,這天下,也隻有北玄宗才有對抗之力。


    “四大修真國的乘境老祖......”三十六座懸空山中,有將近大半之人的神色變得極為謹慎,隻有少數幾人仍還是不動聲色,這其中,正包括陳南與楚天宗老祖兩人。


    “四位道友,前麵便是我北玄宗無涯山頂了。”第五刀淡笑一聲,緩緩開口,對四人之間的緊張氣氛似乎毫無察覺。


    自然,無人能看得出他眼底的陰沉,這四人的修為皆在他之上,若不是他身屬北玄宗,根本無法做到如此風輕雲淡。


    若不其然,第五刀話音未落,四人之間那危險的氣息瞬間消散,仿佛從未有過一般。


    夏,趙,唐,藏風四大修真國,乃是北玄大陸上除北玄宗外,僅有的四個擁有乘境修士之國,而四國之間的明爭暗鬥亦是極為激烈,原本不相上下的狀況,隨著近百年來夏國的異軍突起,漸漸打破了平衡。


    夏國南幕宗,已然成為北玄宗之下,四大修真國最強之宗門,其宗主林靜之,相傳已先一步突破小乘,邁入大乘之境。


    更是傳聞北玄宗數番暗中邀林靜之加入,皆被其回絕,但此事隻是傳聞,無從考證。


    五隻蒼鶴緩緩落下,第五刀與那桀驁青年走下鶴背,拱手道:“四位道友,冊封大典即將開始,請上座。”


    “哼!”


    隻見四人中,一位麵若寒霜的中年女子微微冷哼,冷冷地掃了第五刀一眼,也不見作勢,身子一晃之下,瞬間來到一隻蒲團上,坐了下來。


    僅僅隻是一個起落,這無涯山頂,頓時卷起一股強烈的風暴,那三十六座懸空山外的禁製立刻透出刺眼之光,閃爍不定,顯然是受到了強大的壓力。


    中年女子看向第五刀的目光中充斥著濃濃的不屑,在她看來,此人停留在嬰變多年,不過剛剛突破,竟也敢與她道友相稱,若不是此地乃是北玄宗重地,她當場便欲教訓此人,發泄適才在林靜之手下吃的暗虧。


    北玄宗雖強,但數位乘鼎極少露麵,大乘修士又是常常閉關,單憑這第五刀的小乘初期修為,她還沒有放在眼裏。


    她雖難敵那林靜之,但卻已盤桓小乘圓滿多年,豈是初期可比?


    這中年女子,正是唐國白雲宗宗主夜楓,在修真界,有一個暗中流傳極廣的名號------夜瘋子。


    之所以被人稱為瘋子,便是因為此女性烈如火,常常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今日,她的火氣更甚,即便是那林靜之,也不欲在此時招惹於她。


    自然,這個名號,從無人敢在她麵前提起,那等同於自尋死路。


    緊隨著夜楓後,第二個出現在蒲團上的,是一個光頭大漢,此人,乃是趙國天靈門宗主羅哲瀚。


    “夜道友何必動氣,冊封大典後,你我聯手與那林靜之鬥上一鬥如何?”光頭大漢目中毫光微閃,臉上卻是大大咧咧的模樣,高聲說道,似乎並未將那林靜之放在眼裏。


    夜楓聞言,深深地看了光頭大漢一眼,臉上冰寒之意反而漸漸散去,緩緩說道:“莫非羅道友想出手?”


    光頭大漢淡然一笑,微微搖頭也不說話,當下便盤膝坐在蒲團上,說是坐,其實與躺無異,給人以一種極為悠閑的意味,與此人那精悍的外表截然不同。


    兩人的話語中各有虛實,隱約間,似乎也有針鋒相對之意。


    對於兩人之間若有若無的*味道,第三人仿若毫無察覺,神色如常地落在蒲團之上,隨即眼觀鼻,鼻觀心,不動聲色地盤膝而坐,仿若入定,對於來自後方的萬千目光,此人沒有半分在意。


    此人麵容稍顯蒼老,約莫五十來歲的模樣,渾身上下的裝束沒有任何奇異之處,唯有雙手上佩戴之物,才會令人駐足而觀。


    其左手大拇指上,戴著一枚白玉扳指,而右手的無名指上,竟也戴著一枚金戒環,乍一看去,倒是顯得俗不可耐。


    但隨著此人入定而坐,夜楓與羅哲瀚兩人眼中,皆有一縷忌憚一閃而逝,四人之中,若論誰能與林靜之一戰不敗,且能全身而退者,唯此人莫屬------藏風國乘境老祖,金玉宗太上長老段遠。


    此人手上的金玉二物,正是金玉宗曆代傳承至寶,亦是金玉宗之名的由來,其威足以引動天變,當年,林靜之尚未踏入大乘境之前,也曾在這一對金玉至寶前,吃過不小的虧。


    關於這二物,金玉宗自古便有明訓......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相對夜楓與羅哲瀚兩人,北玄大陸上知曉段遠之人反而不多,隻因為此人常年在金玉宗閉死關,不問世事,此次若非北玄宗出麵邀請,段遠勢難出關。


    四人中,最後一個出現在蒲團上的,是一個儒生模樣的白衣青年,此人,正是四大修真國之首的夏國南幕宗掌宗林靜之。


    白衣青年神色沉靜,一路行來白衣飄飄,甚是飄逸,臨近之時,朝著盤膝而坐的三人微微點頭示意,更是拱手為禮。


    段遠神色依舊如常,拱手還禮後再度入定,自始至終不言不語。


    而夜楓與羅哲瀚,皆是眉頭微皺,片刻後才抱拳回禮,羅哲瀚還好些,隻是麵色微變便恢複如初,唯有夜楓,眼中寒芒不時閃爍。


    白衣青年見狀,微微苦笑中坐了下來,目光落在遠方天際那白雲上,不知在想些什麽。


    隨著四人坐定,那些適才還在小聲交談的人,幾乎在同一時間停了下來,整個無涯山頂上,瞬間變得極為安靜。


    第五刀大袖一揮,五隻蒼鶴頓時騰空而起,伴隨著清脆的鶴鳴,朝著白雲深處展翅飛去。


    看著蒼鶴漸漸消失,第五刀收回目光,從四位乘境老祖身上掠過後,朝著後方的懸空山以及千丈石錐掃視而去。


    第五刀的目光中,帶著不怒自威的威嚴,且不論那些位於散修區的眾人,即便是那些位於石錐上的靈動修士,無不是在第五刀目光刺來之時,心中瞬間一寒,頓時不由自主地低下頭去,任憑這些人再不甘,也是無可奈何,這是境界上的差距,非人力可以抵抗。


    即便是嬰變修士,也有不少人在第五刀的注視下,避開了目光,他們的感受,較之那些靈動修士更為清晰,第五刀的目光中,融入了意境,當真是光寒如刀。


    性格稍有軟弱之人,或是那些抱著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想法之人,亦或是隱忍不發之輩,皆不會選擇與此人的目光針鋒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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