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城,並非北玄國的皇城,但地位卻遠在皇城之上,前者,是凡人心目中的都城,而赤城,卻是北玄國修士心目中的無上之城。


    隻因為,北玄宗的山門之下,正對的,便是赤城。


    這裏,有許多從北玄大陸各地而來的修士,來此,隻為看一眼心目中聖宗的模樣,雖然,絕大多數之人,都隻能在北玄外宗的山門外,遠遠地看上一眼。


    至於內宗,則是雲深不知處,即便是外宗之人,也隻有不多之人,擁有進入內宗的資格。


    北玄宗,戒律森重,若無許可,擅入者會立刻被護宗大陣所製,最輕的結果是廢去修為,更多的,便是當場身亡。


    故而北玄宗山門下,向來無人看守,但卻好似有一道無形的屏障,攔住了所有人的腳步。


    那高聳入雲的無涯山,位於北玄外宗與內宗之間,故而必須先經過外宗,才能抵達。


    至於北玄泉海,則是在內宗深處,即便在無涯山頂,也難看到泉海的全貌。


    北玄宗所送出的令牌,便是通過護宗大陣的必須之物,否則,會被大陣所阻,不得進入,北玄宗門人,但凡出宗,都會有隨身攜帶類似的令牌。


    此刻,無涯山下,韓羽雙眉緊鎖,看著麵前的三人,目光中的冷意漸深,一股嬰變期的威壓,緩緩朝著三人壓去。


    “放肆,你找死不成,敢在我北玄宗動手?”


    三人中,一個中年模樣之人厲聲喝道,此人修為乃是靈動後期,故而在韓羽的威壓下,仍有開口之力,顯見是三人之首。


    “為何,我玄陽門就不能用這傳送陣?”韓羽不為所動,強行將心頭怒火壓下,緩緩說道。


    中年男子麵色極為難看,掃了韓石一行八人,喝道:“這是我北玄宗的規矩,黑色令牌,沒有動用傳送陣的資格。”


    說完,中年男子朝著無涯山被掩蓋在雲中的山頂指去,“去天台,隻有兩條路,要麽你拿出紅色令牌,便可從傳送陣前去,要麽,隻有走上去。”


    “記住,是走上去,無涯山上,有強大的禁製,你若是打算飛上天台,除非是有乘境修為,否則,還是乖乖地沿著山路走上去為好,現在立刻上山,還來得及。”


    中年男子目光深處,掠過一縷微不可察的嘲諷,他很清楚,他眼前這個黑衣青年的修為遠在他之上,但在這裏,此人絕不敢出手。


    這裏,是北玄宗,就單憑這三個字,便足以鎮懾此人。


    中年男子身後的兩人,也在他開口之後,麵色頓時從蒼白中變得陰沉,目含不善,看著韓羽。


    韓羽眼中露出寒芒,威壓更強,有道是小鬼難纏,這傳送陣極為重要,按理來說,至少也應該有嬰變修士在此坐鎮,卻想不到這三人皆是靈動修為,他若出手,製住三人不難,但這裏是北玄宗,他一旦出手,便會落人口實。


    或許,有人就是希望他一怒之下,出手。


    周逸神色平淡,輕聲說道:“宗主,既來之,不如安之。”


    韓羽略一沉吟,深深看了三人一眼後,威壓漸漸收斂,說道:“如師叔所言,我等登山。”


    中年男子神色微微一變,正欲開口之際,遠處,數道人影疾馳而來,尤其是為首之人,速度極快,幾乎在中年男子看到的刹那,便已臨近。


    金色,乃高貴之色,但同時,亦是庸俗之色。


    無數黃金堆砌起來的色彩,若有人能看透它的俗不可耐後,便會看到它的肅穆之意。


    為首之人,便給人以這樣的感覺,此人麵含輕笑,容貌看起來不過三十上下,一身金袍,隨風飄逸,帶起無盡碎金之芒,點綴在此人四周,唯有腰間有一根黑帶隨意束起,讓此人渾身上下,透出一股貴不可言的無形之勢。


    倘若韓石在此,必然認出此人,正是天地盟的舊識。


    金袍青年風輕雲淡,也不看那中年男子,隨手一拋,一枚紅色令牌出現在此人手中。


    即便是紅色令牌,其上也有細微的差別,不僅代表著身份,更是將來人的修為表露無遺,金袍青年的深淺,他看不出,但那令牌上的信息,卻表明此人,乃是一位嬰變大圓滿。


    這等修為,即便是放眼整個北玄大陸,也不多見,每一個都是北玄宗力圖招攬之人,絕不是尋常北玄宗門人可以得罪之人。


    “開啟傳送陣。”中年男子看了一眼令牌後,他的臉上,頓時露出恭敬之色,趕忙對身後二人說道。


    兩人聞言,與中年男子一分為三,各自取出一枚玉簡,安插在傳送陣三處陣眼之中,隻見傳送陣中瞬間光華閃爍,猶如水波翻騰匯聚,一道白色的光柱,直衝雲霄。


    金袍青年卻是不看那傳送陣,他的目光,落在韓羽等人身上,驀然,他眼中一亮,說道:“兄台留步。”


    韓羽神色平靜,拱手道:“不知兄台何事?”


    “在下天地盟陳南,敢問,你可認識韓石?”金袍青年微微一笑,他雖是與韓羽對話,但目光,卻是落在了周逸的身上。


    此言一出,韓羽一行八人皆是目露精光,盯著金袍青年,其中,以周逸為最甚。


    “不知道友尋韓石何事?”韓羽仔細地看著金袍青年,目光深處掠過一絲忌憚和謹慎,此人雖是溫文爾雅,身上更是沒有絲毫氣息透出,但卻偏偏給他一種極其危險的感覺,就好像潛在水下深處的上古凶獸。


    這種感覺,也隻有同樣是嬰變修士的他,才能有所察覺,周逸與贏無天等七人,便沒有絲毫感覺,隻是看不透而已。


    “在下與韓石曾有論道之誼,我天地盟青城山萬裏,便是在論道中,被韓石贏去,隻是當年韓石並未表明宗門,想不到今日,卻在這北玄宗,遇到他宗門之人,說起來,韓石也算得我半個師兄。”


    陳南目露回憶之色,當年青城,在老師眼前,與韓石的道念之爭。


    那是他思想的轉折,同時,也是與老師最後一次相見,時光荏苒,不知不覺中,已是百多年過去。


    他的修為,在這百餘年間,猶如破竹之勢,連連突破,十年前,竟在閉關中,一舉突破到了嬰變大圓滿,更是隱約觸及到了那玄妙不可言的乘境。


    若不是北玄聖女許晨現世,陳南之名,必將成為北玄大陸上,最閃耀的那個。


    饒是如此,陳南也已進入了北玄宗高層的視線,整個北玄大陸,除了北玄宗和四大修真國之外,能夠達到嬰變大圓滿之人,不過兩掌之數,每一個,都被北玄宗極為看重。


    這些年來,陳南修為日益精深,但對韓石的欽佩不僅未淡,反而愈發地濃了,更多出了一絲感激之意。


    當年論道之時,韓石的修為,不過隻是元嬰,卻擁有那般深邃的道念,與老師相比,也絲毫不落下風,如今回想起來,卻是有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他與韓石最後一麵,正是韓石與那天道之戰。


    此戰,更是給陳南的心念,產生了深層次的蛻變,可謂破繭化蝶,也是他修為精進最重要的緣由。


    數年前,那一戰中所產生的異變之域,突然消散,待到他趕去,韓石已離去。


    這一次北玄宗聖女冊封大典,廣邀天下修士,陳南來此,正是存了再見韓石之念,他堅信,以韓石的天資,必不會是籍籍無名之輩。


    同時,他也想看看,這個老師所看重之人,在與那天道一戰後,會不會心灰意冷,從此沉淪,泯然眾人。


    當年豪情,不知,今日還在否?


    他身為天地盟之皇,早已立誌,要使得天地盟,成為北玄大陸上,第五個擁有乘境修士的修真國,此事,若有變數,便隻有一個,那便是韓石的存在。


    陳南之所以看向周逸,便是因為,周逸衣衫上,有著與韓石衣衫相同的小篆......


    “羅雲峰......這三個字,韓石的身上,我曾見到過。”陳南目光微凝,朝著周逸緩緩點頭說道。


    “天地盟之事,韓石曾與我提過,陳道友所言不虛。”周逸淡然一笑。


    “不知道友是?”陳南說道。


    “老夫周逸,韓石,正是老夫弟子,也是玄陽門羅雲峰之主。”周逸緩緩說道。


    陳南微微一怔,隨即苦笑,不知不覺中,他的神色多了稍許恭敬,拱手道:“在下陳南,見過前輩。”


    “不敢,你我皆是修道之人,我年歲雖長,修為卻是不及,豈敢當前輩之稱,你我以道友相稱便可。”周逸搖了搖頭,說道。


    陳南點頭,不再堅持,修真界本就是尊卑大小,達者為先,若是拋下修為強弱之別,以道友相稱,最為妥當。


    陳南麵帶笑容,韓羽一行八人,皆含笑與其一一見禮,


    當下,韓羽便將韓石遠遊五行大陸之事,告之陳南,當然,其中一些隱秘之事,韓羽將其略去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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