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石麵色平靜,但目光卻是看向那樸素美婦,她的束音成線神通,也許能夠瞞過在場的所有人,但隻有韓石她瞞不了,在韓石的靈識中,她對林非所說的話,字字清晰,韓石唯一好奇的是,此人的所言,其實在明眼人看來,便能看出,她其實是偏向韓石的。


    “甚至那句話中,還帶有隱隱的威脅,逼迫林非選擇放棄離去,此人究竟是誰,為何對我有維護之意?”韓石目光稍帶疑慮,與樸素美婦的目光有了交錯。


    “你叫韓石?”


    樸素美婦微笑間看向韓石,渾身上下,沒有絲毫氣息,靜靜地站在那裏,宛如凡人一般,但就是這樣隨意地一站,讓韓石的瞳孔微微收縮。


    他在此女的身上,能夠察覺到一絲極淡的炙熱,若有若無間幾近完全收斂,換做他人,即便是近在咫尺,也極難察覺,就好像行走在一座沉默的火山上,不時有清涼的風吹過,讓人神清氣爽,如此便會完全忽略了腳下隱藏的巨大危險。


    四周的元嬰修士,在樸素美婦開口之後,盡皆沉靜下來,加上此前,在韓石施展千閃雷術之時,唯一沒有避開目光的,正是這樸素美婦,韓石心思靈活,立刻便判斷出這樸素美婦的修為,至少達到了元嬰後期,甚至元嬰圓滿。


    “正是韓石,前輩高姓大名,可否告知?”韓石麵色如常,拱手說道。


    “老身姬莫言,韓石小友,我徒兒司馬雲的魂血,能否還給老身?”


    姬莫言語氣頗為溫柔,沒有一絲一毫身為前輩的威壓之感,但這番話落到韓石心中,卻讓他有了些許驚訝,對此女修為的評價,再度提高。


    韓石沉默少許,心念一轉之下,心神進入灰石中的六芒空間,伸出兩指,分別點在司馬雲和乾岩的眉心之中,將這兩人關於那玄武的記憶,完全抹去。


    隨後,他一點眉心,司馬雲頓時幻化而出,被姬莫言雙手輕輕托住後,一股強勁的炙熱元力瞬間傳遍司馬雲全身,讓她從昏迷中緩緩醒來。


    不到數息,司馬雲便清醒過來。


    “師尊。”


    她第一眼便看到師父熟悉的麵容,第二眼,便看到那逼她交出魂血的韓石,她目光一轉之下,便有凶光射出,狠狠地盯著韓石。


    一滴鮮紅如火的血液,從韓石的手中憑空浮起三寸,其中散出陣陣熱浪,此血,正是司馬雲的魂血。


    “姬前輩,此血我可以交還,但還希望前輩能夠製約所有在場之人,待到晚輩離開此地三千裏之外,我自當歸還魂血,否則,即便拚得性命,晚輩在死前,也要將這魂血毀滅。


    前輩自當看出,我韓石所言,從無失信於人之時。”


    韓石侃侃而談,目光中透出果決,話語雖然平淡,但其中卻包含著濃濃的威脅之意。


    韓石外表並非冷酷冰寒之相,但性格卻是寧折不彎,而且在執著一途上,絕不作第二人想,


    若是這姬莫言當真出手,他必定先將這司馬雲的魂血毀去。


    此女修為深厚,他不敵的可能性較大,但他底牌眾多,若隻是離開此地,韓石自問,眼前這三千修士,卻無一人能將他攔下。


    司馬雲聞言,麵色陡變,呈現青紅兩色,乃是憤怒和驚懼交織在一起的表情,姬莫言輕輕地在司馬雲左肩上拍了拍,臉上露出憐愛之色,微微點頭,麵容上更是有慈祥的笑容浮現,司馬雲見狀,心中稍有放鬆,但一對鳳目,卻依然含煞,冷冷地盯著韓石。


    “韓石小友,不必緊張,隻要你在交還雲兒的魂血之後,再將儲物袋中之物取出展示一番,老身定然保你萬裏平安。”


    姬莫言的聲音突然變得極為悅耳,猶如天籟,讓周邊聽到之人,無不覺得心中有了刹那的恍惚之意,好似如沐春風一般的舒服。


    韓石自然首當其衝,雙目中出現迷茫之色,不自覺地點了點頭,驀然,韓石眉心中突然生出一股透心之寒,讓韓石從刹那間的恍惚中,清醒過來。


    “想要韓某之物,盡可來取。”


    韓石冷冷地看著姬莫言和不遠處的二十餘位元嬰修士,一拍儲物袋,君舟所贈的飛劍頓時飛出,懸浮在韓石身側三尺外。


    一股屬於元嬰大圓滿的氣息立刻四散而出,所有感受到這股恐怖氣息的修士無不麵色大變,看向韓石的目光充滿震驚,此人不僅實力強悍無比,手段也是極多,甚至連所用的法寶都是常人無法企及。


    韓石心中隱有驚駭,此女不僅修為極高,更有一股無形內媚之術,讓人不知不覺中心生懈怠,雖說較之道周的幻術層次上還有所不如,但對心誌不堅之輩,效果上卻比幻術還要厲害,他沒有想到,這穿著樸素猶如村姑的姬莫言,竟然有如此手段,若不是有灰石他一定會吃個大虧。


    姬莫言心中,卻是較韓石更為震驚,她在這句話中,將魅惑之術無形地融入其中,頗有潤物細無聲之意,她沒有絲毫的留手,十成的魅惑之音,有九成九都落在韓石的耳中,在這遺落之地中,除了兩三人能不受影響,即便是修為達到元嬰中期,也要在這魅惑之音中,至少生出半息的恍惚。


    半息,對她來說足以掌控許多人的生死。


    她的魅惑之音很少出現,一旦出現,就會給陷入到魅惑中的修士帶來終生也難以愈合的道心裂痕,絕大部分人的修為會就此止步,若是強行提升則會造成道心完全崩潰,成為瘋癲之人,她姬莫言雖說手中沾染之血不多,但在這遺落之地中,恐怖之名卻隻是僅僅次於那赤龍子。


    她沒有想到,韓石確有恍惚的跡象,但不過眨眼間就清醒過來,更是在清醒之後取出一柄蘊含著恐怖氣息的飛劍,此劍氣息中隱隱有靈動的痕跡,若是完全爆開,她自問至少有七成可能重傷,還有三成能夠逃出生天,換做在場的其他人,則是十死無生。


    這樣的大殺器,此人是從哪裏得來?


    她看向韓石的目光,再無半點輕鬆寫意,而是充滿凝重,還有些許的疑惑和猜測。


    “姬莫言,我並非是請求而是告知與你,三息之內你若不答應,此劍的禁製便會完全爆開,到時候晚輩不知道會不會死,但你的寶貝弟子卻是必死無疑。”


    韓石的語氣冰寒,身上的氣勢再度爆發,再加上那懸在身側的飛劍,給人以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


    韓石此前還曾有心求和化解這一段恩怨,但是到頭來卻給了他一個教訓,即便他有玉帛之意,無奈他人持虎狼之心。


    修道之路,強者為尊的道理恒長久遠。


    更是因為姬莫言的魅惑之音,韓石剛剛生出的一絲自大的苗頭頓時被打壓下去,這個世界能人異士多不勝數,他雖然得天之幸,從灰石中獲得神秘的鼎天石訣,但並不能代表他在這世間便能輕視他人。


    韓石的話冰冷生硬,以他的修為原本沒有資格與姬莫言說這樣的話,但在那柄恐怖飛劍出現後,一切都變得順理成章,法寶也是修士實力的一部分,而且還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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