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接韓石遞過來的靈石,孫劍直直地看向韓石,沉默許久,低聲開口說道:“韓兄,這獸皮在下不賣。”


    韓石麵色微變,沒有說話,氣氛顯得有些凝重。


    孫劍微微一笑,將獸皮輕輕拋向韓石,被韓石一把抓住,“這獸皮我雖不賣,卻可送與韓兄,隻是我有一事,希望韓兄替在下辦到。”


    “何事?”


    “幫我殺一個人?”孫劍語氣稍顯急促,目光灼灼。


    韓石不動神色,說道:“何人?”


    “此人叫紫山,乃是城主府的修士,元丹後期巔峰修為,我與此人實力相差懸殊,幾次設伏,都未能成功,反而受傷頗重,要不是見勢不好,早早退走,怕是要殞命當場,若是韓兄能替我殺了此人,此獸皮就當做在下送與韓兄之物。”孫劍語氣漸漸平緩,目中寒意卻是越來越濃。


    看了孫劍一眼,韓石心中稍定,此人元丹中期修為,體內尚有幾處鬱結,顯然傷勢未痊,此人所言,尚有可信之處。


    其實,以韓石的修為大可強行奪走獸皮,相信這孫劍亦是無可奈何,但是那樣非韓石所願。


    “孫兄將這獸皮送與在下,若是在下力有不逮無法殺死那紫山,孫兄又待如何?”韓石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孫劍搖了搖頭,目光中透出堅定,“在下雖說實力低微,但自信這雙眼睛所識之人,絕不會看走眼,若韓兄當真力不能及,那也隻能怪我自己所識非人,怨不得韓兄。”


    韓石沉默少許,開口問道:“孫兄與那紫山,有何恩怨?”


    “不瞞韓兄,先父正是死在此人手中,我身為人子卻無法替父雪恨,心中有愧,今日得遇韓兄讓在下看到了希望。


    當日,長海城有傳聞道,兩式之內韓兄便將趙誌剛斃於掌下,那趙誌剛的修為已經到了元丹中期巔峰,是傳聞為真,在下相信韓兄必然擁有滅殺紫山之力,卻不知道在下所言,韓兄以為然否?”


    孫劍說完,目光如劍看著韓石雙眼,想從其中看出一些端倪,許久,孫劍心中歎息一聲,收回目光,韓石眼中他看到的隻有平靜,竟然連一點波動痕跡也察覺不到。


    若是旁人,韓石尚不願輕易出手,但那紫山是他必殺之人,即便孫劍沒有提出要求,韓石亦會在合適時機出手。


    孫劍低頭思量許久,輕歎一聲後,臉上有了淡淡的笑容,“韓兄,此事是在下思慮不周,若有失禮之處,還請見諒,我不該將這兩件事混為一談,獸皮送與韓兄便是送了,並不是一種交換。


    殺紫山是韓兄所願,不殺那紫山亦是韓兄所願,與那獸皮並無幹連,無論殺與不殺,這獸皮我孫劍都會送與韓兄,此前非言,韓兄海涵。”孫劍臉上的笑容真誠。


    這韓石明明隻有元丹中期修為,但給他的感覺何止是看不透,單憑剛才那種心悸的危險感,猶在城主張慕白之上,同樣是結交,與其將獸皮送與那雲家家主,不如豪賭一把贏得這韓石的好感,同樣都是賭,他在韓石身上,能感到一種難言的信心。


    韓石沒有說話,眼中卻有了一絲笑意,將獸皮收入儲物袋中,朝孫劍拱了拱手,身影驀然從孫劍麵前消失不見。


    孫劍靜立原地久久未動,但目光隨著韓石突然消失漸漸明亮起來,喃喃自語道:“瞬移麽......”


    ......


    高台之下,一個兩百丈方圓陣正在緩緩轉動,其內有一對陰陽魚隨著大陣旋轉不休。


    這一次散修的爭奪與百年前不同,並非直接開始武鬥,而是先由藏寶閣出手考較,不知城主府出於怎樣的考慮,對此事選擇了默認。


    白發老者在陣中間,盤膝而坐,“走進圓陣六十丈者,才有爭奪令牌的資格,若能走進九十丈,老夫做主,這令牌便屬於此人。”


    那陰陽魚旋轉不停,一旦盯著它看得久了,便會生出一股壓力,令人難有勇氣邁出這第一步。


    以他人的下場為鑒,卻不想自身成為他人之鑒,這幾乎是每一個散修共同的心思,一時間,偌大的圓陣竟無一人踏入其中。


    驀然,一個青色的身影,在眾人猶豫不決中邁出一步,踏入圓陣,此人行走之間姿態從容,好似沒有被陣法所阻,不多時竟然走出五丈距離,眾人此時才如夢方醒,紛紛隨著青衫修士,走進這圓陣之中。


    隨著人數的增多,這圓陣的轉動速度竟然變得快了起來,修為不足之人,頓時感到腳下有了不穩之感。


    韓石走到十丈之處,停了下來,目光露出思索之意,腳下所經受的阻力逐漸加大,不僅有來自陣心的無形阻力,而且還有圓陣本身旋轉所帶來的旋轉之力,兩種力量疊加在一起,讓人頗有防不勝防之感。


    那無形的阻力雖大,但對韓石而言,走進六十丈並不難,反倒是旋轉之力卻極為古怪,若是一不小心滑倒,怕是便要被圓陣直接拋出陣外,失去資格,無論如何一定要站穩才是。


    感受著阻力與旋轉之力的方向,少頃,韓石微微一笑再度邁步朝前走去,隻不過,這前進的方向並非直線,而是弧線,在兩種力量之間,韓石找到了兩者的平衡點,便如早年在臥牛山上砍柴一般,在木柴上找到平衡的界線,一刀砍下,便可以在最省力的狀態下將木柴砍斷。


    世間萬物雖各不相同,但其中內在之理有時卻又有相通之處,韓石雙手背身,再度邁步。


    前十丈,大多數散修都能抵抗住兩種力量,但很快,便有人在兩種力量的交叉之下沒有站穩,摔倒在地,隻見一道白光閃過,這摔倒的散修,瞬間便被陣法排斥出去,身影出現在圓陣之外,此人看了看左右,臉上露出苦笑。


    隨著前進的距離增加,摔倒之人也逐漸增多,一炷香後,圓陣隻剩下十六人。


    眾人也迅速發現這圓陣的詭異之處,略一思索便恍然大悟,紛紛模仿青衫修士的行進方向,做出調整。


    若是此時從旋轉的圓陣上方垂直看去,這十六人前進的軌跡合在一起,便如那漩渦一般,以圓弧的方向,逐漸靠近圓心。


    站在六十丈的地方,韓石停了下來,看向圓陣中心閉目而座的白發老者,暗道:“此陣給我的感覺,絕非眼前所展現的阻力和旋轉之力,若是全力施展,如今陣中之人,除我之外怕是一個也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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