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巨大的黑洞,加上剛才的種種跡象,這裏麵應該潛伏著一頭水生猛獸,從水流的吞吐時間長短來看,此獸必然還是處於沉睡中,但定是巨大無比,絕不是他現在可以對付的,若然驚動了它,自己今日必然屍骨無存。”


    想罷,韓石輕輕撥動水流,整個人真如遊魚一般,朝潭口開始緩緩遊動,足足半個時辰後,才浮出水麵。


    擰幹了衣服,韓石立在潭邊,低頭沉思起來,“我以前來這裏砍柴讀書磨刀,有時還會朝遠處大聲呼喊,卻沒有一次見過有猛獸浮出水麵,想來潭底距離潭麵有兩百餘丈,那猛獸又在黑洞深處,無法聽到潭麵上邊的聲響。”


    “而且這潭水裏遊魚眾多,估計是那猛獸在沉睡中,並無捕食,亦或是不屑捕食,若是哪一天這猛獸蘇醒,出水來尋找吃食,我恰好來此,想必難逃獸口。”


    “此地以後還是少來為妙,等以後哪一天我若是有先生的修為,製服此獸當不在話下,我離家卻不知有多久,想必最少也有兩天了吧,爹娘一定急壞了。”


    韓石一路狂奔,回到韓家村。


    韓石失蹤了四天,韓鐵匠夫婦已經幾近絕望,韓石母親更是在崩潰邊緣,淚已經流幹,整個人散著頭發斜靠在床沿,目光呆滯,幾個鄰居在旁邊不停地安慰她。


    韓鐵匠這幾天來抽了幾十袋煙,頭上也白了幾分,坐在門口,沉默不語,隨著日暮西斜,韓鐵匠的目光更加黯淡。


    韓石還未進村子,恰好在村口的放哨的一個同伴便遠遠看到,就立刻迎了過來,村子裏那些眼尖的孩子們大聲歡呼起來。


    “韓石回來了,韓石回來了”,聽到喊聲,韓鐵匠黯淡的目光陡地一亮,略顯佝僂的腰背瞬間挺的筆直,韓石母親更是在左鄰右舍的陪伴下直接衝出門去,已經流幹的淚又流了下來。


    韓鐵匠強忍著衝動,在後麵不緊不慢地跟著,朝著村口迎去。


    捕獵隊的同伴都圍了上來,你一言我一嘴,恨不得把這四天的事都說給韓石聽,隊長為了保護大家,不惜自己冒著生死的危險引開野豬王,下落不明,大家心裏都很不安,如今韓石安全歸來,當真比什麽都好,個個眉開眼笑,終於可以


    鬆開心底沉甸甸的大石。


    大家擁簇著韓石回到村口,韓石母親幾步快跑,一把抱住韓石,放聲大哭,半響不肯鬆手,好像一鬆手的話,兒子又會失蹤了。


    韓鐵匠自村子裏慢慢地走來,麵色平靜,輕輕拉開韓石母親,拍了拍韓石的肩頭。


    “石頭,回來就好,我們回家。”


    韓石見狀,心下感動非常,他以為是兩天,其實是失蹤四天,這些天父母一定是備受煎熬,父親的白發多了些,表麵雖然是若無其事的樣子,心裏其實肯定比誰都著急難受。


    雙膝跪下,在村口青石板上,韓石朝父母重重磕了三個響頭,“石頭不孝,讓爹娘擔驚受怕,是兒子的錯。”


    韓鐵匠拉起韓石,“石頭,人生在世,是男兒就應當敢作敢為,休說為了你擔驚受怕,就算是更壞的事,老子也擔得起,你這次做的事有擔當,是我韓昌正的兒子,值了。”


    “說的好,韓石能夠為了保護同伴而獨自引開野豬王,夠勇氣,夠擔當,夠男人,這次捕獵,韓石是我們韓家村的英雄,小字輩們都應該向韓石學學,不要長大之後一副娘娘腔。”韓遠山撥開人群,走到一旁,他天生的大嗓門,說出得


    話基本全村人都能聽到。


    大部分孩童和年紀相仿的少年,都是一副向往和佩服之色,隻有幾個年紀稍大些的少年眼中閃過一絲不滿和陰狠,不過轉瞬即被笑意掩蓋。


    這幾個人很快恢複常態,和其他的少年一起歡呼起來,在大家的擁簇中,韓石隨著韓鐵匠夫婦,緩步回到家中。


    月上眉梢,韓鐵匠夫婦已經睡下,韓石盤坐在自己房間的床上,仔細地回憶起這四天發生的事,看到先生留下玉佩上那一道裂痕,加上他自己在潭水中那非常的狀況,終於確定那穀中發生的事不是一場夢。


    “隻是為什麽自己突然昏倒,之後醒來時紫衣人和五朵蓮花已經全都消失了?”


    “昏倒前好像有什麽東西撞到我眉間,白天照過鏡子,額頭附近什麽狀況也沒有,甚至半點痕跡也未留下,這又是怎麽回事?”


    “灰石陪伴我十幾年了,怎麽就不見了,若是有人偷拿走了,為什麽又把玉佩留下?”


    “昏迷前,我好像還感覺到有什麽人在我耳邊自言自語,難道是幻覺?”


    越理越亂,韓石索性不再去想,脫去上衣,仔細地審視著自己,比起之前略顯單薄的身體,現在他的胸腹四肢之間,顯得更加協調勻稱,但卻不是那種魁梧有力的架勢,皮膚變得更有彈性,其下潛伏著強大的力量。


    來到窗邊,閉上雙眼,心中默默念叨,清涼的感覺立刻出現在眉心。


    如潭底一般,房間外附近百丈內的每一個角落都清晰地出現在韓石眼前。


    南邊三十丈外的小河邊,一隻蜻蜓輕輕點了一下水麵,帶起了一圈圈漣漪,在這水紋經過時,似乎驚動了荷葉上的青蛙,響起蛙聲一片。


    那荷花在微風中擺動,花瓣中的露水在搖擺中落入河水,帶起更多的水紋。


    西邊的老槐樹,枝繁葉茂,一陣夜風吹過,月光下,六片顏色略帶枯黃的樹葉隨風飄落......


    韓石心思通透,立刻明白過來,這種詭異的能力必然和上次山腹中之事有關,而且這種情況與先生曾經提到過的靈識非常相似,韓石雖然興奮不已,但臉上並沒有絲毫的波動,陷入沉思。


    “此事必須要保密,最好連雙親也不要告知,我有預感,若此事被他人知曉,必會帶來橫禍,經過山穀中之事,我也應該知曉這人世間的險惡與狡詐,並不是所有人都如雙親和先生一般愛護於我,若然不懂得保護自己,或許下次爹娘迎回來的就是自己的屍體,甚至屍骨無存。”


    一念至此,韓石猶如渾身上下被澆了一桶涼水,目中興奮之意頓消,眼底深處,一股深深地警惕之意隱藏了起來,許久,一陣強烈的倦意湧來,韓石伸了個懶腰,隻覺得全身上下舒泰不已,倒頭便睡,回到家中,終於不用在提防著什麽了。


    一晃三個月過去,清晨時分,練武場邊的青草上還帶著露水,空氣顯得分外清新,此刻天色仍是朦朧,練武場上,尚無人跡。


    一個身背柴刀的少年健步而來,左手單手扣住石鎖,兩百來斤的石鎖應聲而起,左手平舉不放,右手自背後抽出柴刀,朝著身前青石上的木柴劈下,似慢實快,無聲無息間,木柴化為兩半,卻是沒有帶出絲毫響聲。


    韓石雙腳如生根一般穩健,左手絲毫不見抖動,連續劈下,一刀,便已兩斷,斷麵雖不算如玉般圓潤,但也如青石板一般,光滑平整。


    自從大家知道韓石有砍柴之好後,村子裏有好多人家都找上門來,美其名曰,願意提供木柴給韓石練習,隻要下晚前砍完就成。


    於是韓石在不打獵之餘,便成為村子裏的專業砍柴工,家家戶戶都把柴火堆在練武場邊,每天千餘塊木柴總是有的。


    越是熟練,韓石越是能感到先生的不凡,隨便的一刀,便有如神跡,他如今斷麵如玉尚且達不到,頭發絲均勻地一分為二縷,更不是眼下能做到的。


    “先生,等著我去青雲星的那一天”韓石默默地看向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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