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開著會,舒琬接到了一個郝珍慧的來電。這個女人在電話裏叫舒琬叫得很親切,說:“大表姐,是我,我是娜娜的大伯母。”


    舒琬反應了兩秒,說:“您好!”


    “我有事想向你反映下。羅玉昂不是托了您的關係,進的望藥嗎?她現在已經跟我兒子掰了。您尋個由頭,把她開了吧。”郝珍慧說話毫不掩飾,說。


    舒琬走到外麵的走廊去接電話,淡淡說:“她是走正規招聘渠道進的,在我們單位表現很好。我沒有權力隨便開除一個員工。”


    “可是,娜娜不是說,她給你打電話了嗎?”


    “望藥不是我個人的。我一個人不可能決定一個員工的人事任命。您要是沒什麽事,我就掛了。”


    郝珍慧急急說:“大表姐,您千萬別被她給騙了。她就是假裝成一個無知的鄉下丫頭,其實很有心機。她現在升職了,不再需要依附於我那個傻兒子,就把我兒子一腳給踹了……”


    舒琬打斷她的話,說:“這些是你們的私事,我不了解內情,不便評價。我正在開會,實在是不好意思。”


    她強行掛斷了電話,心情大好。


    電話那頭,郝珍慧咒罵道:“去死吧!跟惠絲娜那個小賤人一個德行!拽什麽拽?!”


    舒琬回到會議室,羅玉昂正在跟大家普及中藥的知識,會上將探討研究的重點。


    舒琬默不作聲聽著,看著這個將長袖挽起,長發高高紮起纏繞成髻,麵容幹淨、眼神明亮的女孩。她在講解時散發著年輕人的激情與夢想,整個人熠熠生輝。這個女孩,如果保持這種狀態,將大有可為。


    會後,羅玉昂過來找舒琬,說:“舒部長,您覺得這次會議有哪裏需要改進嗎?”


    舒琬搖頭,說:“來我辦公室,我有事找你。”


    舒琬辦公室。


    舒琬開門見山,說:“你跟你男朋友分手了?”


    羅玉昂皺眉,說:“他們給您打電話了?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


    “是不是因為單位給你的工作太多了,讓你沒有時間談戀愛?”舒琬試探著問。


    “不是。是性格不合。他們有些做法說法,我接受無能。”


    “你跟你男朋友,是怎麽認識的?”


    “我大學的室友,是他的鄰居。上大學那會,他請我們寢室的人吃飯了,說讓我們照顧下他的鄰居妹妹。就這樣認識了。”


    “好了幾年?”


    “兩年。舒部長,我不想再細說這些事了,可以嗎?我向您保證,肯定把這事處理好。”


    “嗯。有什麽需要幫助的,盡管跟我說。現在是籌備中藥研發室的關鍵時刻,我不希望你為私事,分太多的心。”


    “知道。絕對不會耽誤工作。”


    “ok。你去忙吧。”


    待羅玉昂走了,舒琬在辦公室裏轉了兩個圈,居然有一種心花怒放的感覺。她給齊同發微信,說:完了完了,我這心理,也太陰暗了。你說,咱娃會不會受我的影響?


    齊同:媳婦,發生什麽事了?


    舒琬:惠絲娜的堂哥跟我們單位那個女孩分手了,我好開心,哈哈哈。


    齊同:……今天中午一起吃飯好不好?


    舒琬:不好。我不想吃。


    齊同:媳婦,你這樣我難受。


    舒琬:沒事,等熬過這段時間就好了。我忙了。


    齊同:好吧。


    臨近中午,舒琬收到一個外賣,是一份粥和幾個小菜。不用說,就知道是齊同點的。小粥很清淡卻很美味,配菜也很下飯。她居然把粥都喝完了。她給齊同打電話,表達感激之情。兩人閑聊了幾句。臨掛電話時,突然聽見對麵有個女孩子嬌滴滴的聲音:“齊總,資料放在這裏可以嗎?”


    “好。”齊同說。


    “齊總,那我出去了。”那女孩說。


    “好。”齊同回答。


    舒琬覺得女孩的聲音有些耳熟,好奇道:“咦,這是誰啊?”


    齊同笑,說:“你耳朵還挺尖的。是你們單位的那個林葭。”


    “林葭去你們公司上班了,你怎麽沒跟我說過?”


    “才來沒多久。不是怕給你添堵嗎?”


    “小姑娘挺活潑可愛的,去你們公司上班,正好給你們單位的單身漢們調劑下單調的上班生活,我添什麽堵?”


    “好啦,我話說錯了。她是我爸爸他們部門招的,沒有通過我。”


    “沒事,就算是你招的也沒事。小姑娘除了容易犯花癡外,其他方麵不錯的。”


    “就知道媳婦最大度了。”


    “什麽叫大度?這就叫大度?讓她跟我共享你,才叫大度。”


    “……媳婦,我發現你故意找茬的功力,又上了一個台階。我怎麽說,都是錯了。”齊同抽了抽鼻翼,故作委屈道。


    舒琬笑了,她也覺得自己有些無理取鬧。她換了話題,說:“老公,謝謝你的粥。我要午睡了。午安。”


    “午安。真想摟著你一起睡。”齊同低聲說。


    舒琬輕輕笑了下,掛了電話。她起身去把窗簾拉上,把門反鎖上。她放平椅子,躺在上麵,蓋上薄薄的毯子,閉上眼睛。她一向是喜歡睡覺的。如今,更是嗜睡。


    她很快就睡著了。夢中,她發現自己在笑著、跑著,後麵跟著兩個小屁孩。男的長得像自己,女的長得像齊同。他們都在叫自己“媽媽”。


    齊同從遠處跑過來,居然留著大胡子。他朝自己張開雙臂,一把將自己抱起來。


    兩個小孩,各抱著齊同的一條腿,仰著臉笑著鬧著也求抱抱。


    舒琬笑著從夢中醒來。這是一個香甜的夢,夢中的自己十分安適。她看了看時間,過了不到五分鍾。真是黃粱一夢啊。


    她躺了好一會,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自己懷的,不會是一對龍鳳胎吧?


    不知道現在,能不能查出來……


    下了班,舒琬下樓,齊同已經等在樓下。


    舒琬坐進車子,說:“老公,你這樣成天不著家的,我替你爸媽難過。”


    齊同笑,說:“媳婦,你想得太多了。我爸媽巴不得咱倆天天黏在一起,說明感情好。”


    今天去舒琬的爺爺奶奶家吃飯。舒家最近喜事多。舒挺的婚期在下周,舒琬的婚期在下下周,舒蘊鬆發了話,讓大家今晚聚一聚。


    舒琬沒有去過她爺爺奶奶家。當年她被父母從舒家莊接回來,和爺爺奶奶是在飯店見的麵。那個時候,丁湘和舒琬爺奶的關係正在緩和,還沒有完全和好。


    齊同說,他小時候跟著他外公去過舒家好幾次。舒家院子裏種著一棵巨大的桂花樹。舒奶奶蒸的桂花糕是一絕,現在想起來,都直流口水。


    那是相互缺席的幾十年。


    舒琬聽著,想著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就是這麽奇妙。她缺席了,她的人生另一半卻在某種程度上彌補了。


    “他們有沒有議論過我?”舒琬問。


    齊同回答:“經常。他們覺得可惜,把你一個人扔在鄉下。他們不知道,你過得好不好,開不開心。他們很後悔,當年為什麽要那樣反對你爸媽的婚事,又逼著你媽媽生女兒。他們派你大姑去當說客無數次。”


    舒琬歎了口氣,卻無法說出“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她長到這麽大了,知道很多事,都不是一句兩句能說清。在那個情境下,如果曆史可以重來,隻怕大家隻會說同樣的話,做同樣的事。


    她想到了自己中午做的夢,問齊同:“齊同,你家親戚有沒有誰是雙胞胎的?”


    “沒有。怎麽了?”


    “我中午做了個夢。夢裏,有一個男孩一個女孩,都叫我媽媽。你還留著大胡子。你覺得好玩不?”


    齊同眼神一亮,欣喜道:“老婆,你不會懷的是雙胞胎吧?”


    “我也希望是呢。一兒一女,最好了。到時候,兒子跟你姓,女兒跟我姓。想想都覺得人生很美滿。”


    “我不希望你懷雙胞胎。聽說母親會很遭罪。”


    “齊同。”


    “嗯?”


    “你是從哪裏學的這些,讓我覺得暖心的話?”


    “……我說的都是心裏話。琬,如果可以,我倒寧可你永遠都不用生孩子。隻不過我們處在這樣的時代中,咱兩家的父母、爺奶,都不會同意的。”


    “你就不想看看,你的子孫後代長什麽樣嗎?”


    “想啊。可是每個生孩子的媽媽,都是從鬼門關走過一遭的。什麽生日,就是母難日。我想想都覺得害怕。”


    “我看你是傻。”舒琬看著麵前的路,把後半句“不過我喜歡”藏在了肚子裏。


    “……”


    舒蘊鬆家,依樂達江而建,背依翠屏山。暗紅色的牆麵,土黃色的瓦,不再鮮亮的顏色,沉澱著歲月。


    這棟房子,是上世紀初,舒琬的曾祖父建的。戰亂時期,舒琬的爺爺從軍,曾祖父帶著一家老少回鄉下定居,這棟房子空置著。後來恢複和平,舒琬的爺爺帶著一家人重回望城,將這棟房子簡單修葺了下,住了進來,一直住到現在。這棟房子,是舒琬的爺爺和舒琬的爸爸長大的地方。


    房子外麵,是一整片綠色的草地,像鋪著一塊綠色的地毯。


    舒琬驚呼道:“齊同,你知道嗎?我做夢的時候,就是夢見在這裏。兩個孩子跟著我跑,你從房子那邊跑過來。我的老天爺,這太神奇了吧?”


    齊同笑,說:“是巧合吧。別墅外麵留一大塊綠草地供孩子們奔跑是很常見的做法。這房子的樣式,也挺常見。”


    “你不懂。是感覺。這裏給我一種很熟悉很親切的感覺。”舒琬撇嘴。


    她下車,在草地上跑起來。風在她的耳畔,呼呼而過。


    “老婆,你帶球跑呢,跑慢點……”齊同汗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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