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裏,一片寂靜。


    丁湘、舒智華、外婆,三人的眼神在不停地交匯,無聲地交流。


    舒琬幹咳了一聲,嘿嘿笑,說:“你們至於嗎?還能得不行了,用眼神都能通話了。”


    “你別嬉皮笑臉!我和你爸爸、外婆之前也商量了,知道你是不會聽我們的。你過來,這是一對平安扣,你和齊同一人一枚。這是求大師開過光的,能保你們平安。你們要一直戴著,千萬別摘下來,”丁湘遞給舒琬一個盒子,“本來想求玉佛。可是知道你會嫌醜不戴。”


    舒琬打開盒子,裏麵靜靜躺著兩枚如袖扣大小的白玉平安扣,發著溫潤的光芒。一枚用簡單的黑色繩子穿起來,另一枚鑲金帶鑽,更為別致。


    舒琬收起盒子,說:“我知道了。讓你們操心了。”


    “離領結婚證的日子越來越近了。領兩次結婚證這事,你們怎麽考慮的?”丁湘問,“要不要我們幫著想辦法?”


    “不用。我保證領證那天,我和他都是二婚身份。”舒琬笑嘻嘻說。


    “養兒一百,常憂九十九。唉……”丁湘感歎。


    “廚房還有吃的沒?我好餓……”舒琬說。


    “有呢。這麽晚了,你還沒吃?”丁湘擔憂道。


    “沒有。我這不一加完班,就趕緊回家來了。你們那電話,跟催命似的。”舒琬撇嘴。


    “那齊同呢?”


    “他也還在加班。”


    “你們老這樣也不行。”


    “嗯。我倆這不都是新官上任嘛,肯定要忙一些。等上了正軌就好了。”


    “琬,要我說,你就辭職算了。就你那點工資——”


    “媽,我好餓。我去廚房覓食去了。”


    “你在這坐著,我去弄吃的吧,”丁湘起身,說,“今天我們吃餃子了,正好吃不完凍了一些。”


    等吃的時候,外婆不無擔心看著舒琬,說:“琬,外婆怎麽老感覺心裏慌慌的?”


    “外婆,您就放寬心。您不是說了嗎?那神算子說了,我是會福祿雙全,活到九十九的。”舒琬寬慰說。


    “阿彌陀佛!”外婆低低說。


    吃完餃子,舒琬就要起身走。


    “都這麽晚了,你去哪?”丁湘驚訝道。


    “去給齊同送吃的。他還沒吃呢。”舒琬回答。


    “他不會叫外賣嗎?”丁湘無奈道。


    “他顧不上。外婆、爸、媽,那我走了。你們也早點休息。”


    “你這孩子,一點都不讓人省心。”丁湘歎息。


    “媽,您就放寬心。兒孫自有兒孫福!”舒琬伸手拍了拍丁湘的肩,說。


    “……”丁湘無語。


    舒琬驅車去喀拉大廈。她跟齊同說了,她會回家吃飯。但是她沒說,她還會折回來。她要給齊同一個大大的驚喜。她把車子停在喀拉大廈的樓下,給齊同打電話。電話響了好幾聲,終於通了。


    “媳婦,你到家了吧,吃了嗎?”齊同問。


    “嗯,”舒琬應道,“你呢?忙完了嗎?”


    “嗯,剛忙完。你的電話,來得真及時。琬寶,我好想你。我一會去找你好不好?”齊同低低說。


    舒琬笑了起來,說:“下來吧,我在樓下等你。”


    “啊?不會吧?”齊同掛了電話。


    過了沒幾分鍾,他下來了。跟他一起出來的,還有其他十來個人。都是些二三十歲的年輕人。大家都在看舒琬的車子。


    “我老婆!她專門來接我吃飯呢。”齊同得意地向大家解釋。


    舒琬扶額,不知道齊同有什麽好得意的。她下車去,微笑著跟大家點頭打招呼。


    “嫂子,我們也還沒吃飯呢。”不知道是哪個毛頭小子說了這麽一嗓子。


    大家紛紛附和開了,說自己開了大半天的會,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


    舒琬看了齊同一眼,發現他正含笑看著自己,就等著自己首肯。她笑,說:“讓你們齊哥請你們吃飯唄。”


    “烏拉!我想吃包大大烤肉!”有小夥子開口。


    “我也想!”


    “我也想!”


    其他人紛紛附和。


    齊同笑,說:“瞧你們這點出息!那就走吧。”


    包大大烤肉店,離喀拉大廈不遠。舒琬把車子停在停車位,下了車跟著大家一起步行過去。


    “嫂子,你怎麽從來都不來我們單位視察?我們都沒有見過你。”嘴巴活泛的小夥,開始跟舒琬搭訕。


    “她比我還忙呢,哪裏有那個時間。”齊同幫著回答。


    “嫂子,我要向你反映件事。大家都知道,男女幹活,搭配不累。你看看我們這一堆的人,全是熱血青年。別說是美女了,連個醜女都沒有。嫂子,你可提醒著點齊哥,讓他別搞性別歧視。”那小夥繼續說。


    齊同笑罵:“郝洋,就你話多。你小子女朋友都是一打一打批發的。你都禍害了多少姑娘了,還在那叫苦。”


    “我這不,為我的男同胞們謀福利嘛。是吧,兄弟們?”郝洋大聲說。


    大家都笑了。


    吃烤肉的時候,有人要來給舒琬敬酒,被齊同給擋了。


    齊同說:“你們自己想喝酒的,自己喝美。我和你們嫂子特殊時期,喝不了酒。”


    大家都嗷嗷叫起來。


    齊同湊近舒琬的耳朵,說:“想吃什麽?我給你拿。”


    “我吃飽了。你自己吃吧。”舒琬回答。


    大家都時不時在打量她,讓她很是不自在。她低頭掏出手機,瀏覽網頁。


    吃完烤串,大家一哄而散。


    齊同摟著舒琬往回走,去取車。月涼如水。


    “你冷嗎?”齊同問。


    舒琬搖頭。齊同的熱量就在身側,溫暖著自己。


    “你不開心嗎?”齊同柔聲問。


    “不是。我不太搭理你的同事,你會不會覺得我不給你麵子?”


    “傻瓜。你能陪著我們一起吃飯,就已經夠給我麵子了。”


    “你的同事們會不會覺得,我怠慢了他們?”


    “不會的。他們都紛紛誇你長得漂亮,說話溫柔,恬靜如水。看來,對你誤會頗深嘛。”


    “在哪誇的?”


    “我們的工作群裏啊。你要不要看?”


    “不要。”


    “等以後他們跟你熟悉了,肯定會大跌眼鏡。”


    “什麽意思?”


    “你是世界上最鬼馬的女人了!”


    “你不喜歡嗎?”


    “喜歡啊。喜歡到骨子裏了。”


    “齊同,你知道我媽叫我回家幹嘛?”


    “幹嘛?”


    “讓咱倆分手。”


    “啊?”


    “他們知道你克頭妻這事了。我跟我外婆提了個下。我外婆跟他們講了。”


    “那怎麽辦?”


    “肯定不能分啊。他們太賊了,還試探我,想誆我。他們早就準備了兩個平安扣,讓我們一人一個,貼身帶著。”


    “舒琬,你害怕嘛?”


    “害怕什麽?我們兩個是半斤對八兩。聽我外婆說,算命的說了,我會二婚的。”


    “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就說了,我們是最配的。明天,我們就去領證吧。”


    “真的?”


    “真的啊。”


    “舒琬,我愛你,很愛很愛。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愛你。”


    “我也愛你,很愛很愛你。”


    靜謐的夜,兩人站在街頭擁吻。霓虹燈閃耀,罩著兩人美輪美奐。


    第二天,兩人趁著上班的間隙,避開人群高峰期,驅車去落江區領證。齊同拿到結婚證不撒手。舒琬從他手上硬掰下來,還沒捂熱,就換成了離婚證。


    “這下,把心放回了肚子,可以安心等待下次領證了,”舒琬說,“你說,咱們是不是挺可笑的?由著算命先生擺布。”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的前妻!”齊同賊笑。


    “前夫,你前妻的肚子餓了。”


    “哼,是你執意要離婚,現在後悔了吧?還想讓我請你吃飯,沒門!”


    “那我們去複婚吧。”


    “好啊。”


    “好你個頭!你是沒看見民政局那小姑娘的眼神,看咱倆像看怪物似的。”


    “舒琬,我覺得這本本真的挺神奇的。我剛才把結婚證拿在手裏,真覺得我們會永生永世在一起。你說,不就是一個紅本本,寫著我們的名字而已。怎麽會有那麽大的魔力?”


    “說明,你是受華國傳統教育長大的。”


    “你呢?你有什麽感覺?”


    “我剛才領離婚證的時候,差點都哭了。”


    “那你怎麽不早說?早說,咱就不離婚了。”


    “齊同,等我們下次領到證,就把結婚證扔了。”


    “為什麽?”


    “因為領離婚證,需要結婚證。沒有結婚證,便也離不成婚了。”


    “……”


    車子開進鬧市區,兩人隨便找了家店吃飯。齊同給他的司機打電話,讓他來接人。兩人吃了這頓飯,得分開走,回各自的單位,忙各自的事業。齊同跟舒琬提過,想讓她辭職,他可以給她在齊氏集團安排個職位。既不那麽忙,又能實現她的職業抱負。被舒琬毫不猶豫拒絕了。


    她給出的理由半真半假,說:“事業是一輩子的事,戀人也是。但是戀人會背叛自己,事業不會。”


    丁唯給舒琬打來電話,語氣很客氣,問她婚紗和敬酒服預訂了沒。


    “阿姨,我已經訂好了。”


    “訂在哪裏?”


    “諾姨。”


    “衣服可不敢馬虎,多訂幾套。到時候可以挑。”


    “好的。”


    “錢夠嗎?”


    “夠的。”


    “舒琬,阿姨希望你和齊同好好的。無論你們會遇見什麽事,都能攜手共同走下去,不要輕易放棄。”


    “好的。”


    “舒琬,你恨阿姨嗎?”


    “如果我是您,也許也會這麽做。”


    “是阿姨做錯了。阿姨向你道歉。我不求你原諒,隻求你能好好對待齊同。”


    “我會的。”


    “舒琬,齊同就交給你了。”


    “阿姨,您沒事吧?”


    “沒事。舒琬,再見。”


    “再見。”


    掛了電話,舒琬給齊同打電話,說他媽媽給她打了個怪怪的電話,讓他留意下自己的母親。


    “沒事的。她最近就是有點神神叨叨的。可能更年期到了吧,”齊同說,“我還急著去開會呢,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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