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琬一愣,一時沒反應過來。


    外婆說:“你下午不是說,你買戒指時見著一個女孩跟你長得挺像嗎?我想起來了。你二姨有個女兒送人了。我記得你二姨年輕的時候,跟你媽長得可像了。後來她是長胖了。你呢,長得像你媽媽。你說,那姑娘會不會就是你二姨的小女兒?”


    舒琬後悔自己嘴快,把這事跟外婆說了。她趕緊說:“其實也沒那麽像,就是個子挺高的。”


    外婆深深看了舒琬一眼,沒再說話。今天下午,舒琬還在自己跟前說什麽“一模一樣”,這才半個下午的時間,就改了口風。想必,有內情。


    “在哪呢?回頭我去看看。”丁明來了興趣。


    “明,你好奇什麽?”蘇莉瞪了他一眼,說。


    丁明撇嘴,說:“說不定,真是我那個一生下來連口母乳都沒喝,就被送人的可憐小表妹呢。”


    “你管呢?!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自己家的日子都過不靈清,還操那麽多心幹嘛?”蘇莉嗬斥道。


    自打知道自己的兒子曾染上賭癮,差點把整個家都拆散了,蘇莉一下子就看開了。她現在清楚知道,自己該抱的大腿是誰。明擺著,這個舒琬不想讓別人接觸那個女孩,那麽,她願意配合舒琬。


    “吃飯、吃飯!趕緊吃完,收拾屋子去!”丁大崗用筷子敲了敲碗,說。


    家庭規矩,都是給小孩子製定的。記得舒琬小時候,有一回她餓極了,拿筷子敲了下碗,大舅一把奪過她的筷子往地上一扔,筷子在水泥地麵上彈出去好遠。他瞪著眼珠子警告她,她若是以後膽敢再拿筷子敲碗,就把她趕出丁家大門;用筷子敲碗,是討飯相(乞丐別稱)。


    這頓飯,在大家的沉默中吃完。


    之後,外婆一家告辭。


    丁湘、舒琬、齊同他們,陪著送到門口。


    之後,舒琬想回去幫著一起收拾碗筷,丁湘朝她使了個眼色,小聲說:“這有我和你童姨呢,不用你。齊同等了你好一會,你們出去轉轉吧。”


    之前眾人吃飯的時候,齊同一個人坐在客廳看電視。


    舒琬瞥了齊同一眼,發現他正一臉期待看著自己。


    舒琬笑了,說:“行。”


    齊同臉上展露燦爛的笑,說:“阿姨,那我開著車,帶著舒琬轉一轉,一會就回來。”


    “嗯,好的,你們玩去吧。”丁湘笑著說。


    舒琬在前麵走,齊同跟在後麵。


    待見丁湘回身進屋了,齊同快走兩步,伸手牽住舒琬的手,說:“媳婦!”


    “幹嘛?”舒琬笑著,轉臉看他。


    齊同湊在舒琬的臉蛋上,輕輕親了口,說:“媳婦,我恨不得馬上、立刻結婚。”


    舒琬笑著說:“你急啥?我不早就是你的人了嗎?”


    齊同撇嘴,說:“不一樣。我現在隻有使用權,沒有所有權。”


    舒琬伸腳踹了齊同一腳,說:“你才是物!”


    齊同跳著腳,說:“對對對,我是物,你不是。換言之,我是東西,你不是東西。”


    “你才不是東西呢!”舒琬伸手,使勁擰了下他的胳膊。


    擰得齊同齜牙咧嘴疼,心裏卻像蜜一樣甜。


    透過廚房的窗,丁湘和童姨兩人,微笑著看著外麵的年輕人打打鬧鬧。


    “真好啊……”童姨說,“太太,這下您和老爺可是省心了。”


    “是啊,真好……”丁湘低聲說,眼神中卻透著擔憂。


    *****************


    舒琬和齊同,正式進入同居生活。


    舒琬不肯搬回冬霖郡去住,她的理由是,搬進去容易,再搬出來就難了;她自由慣了,已經不適合在父母眼皮底下生活了。


    齊同喜憂參半,便以保護舒琬人身安全為借口,找人把舒琬家的鎖,換成了目前市麵上安全係數最高的指紋鎖,並堂而皇之地,在門上留了自己的指紋,並把自己的東西也都搬進了舒琬家。


    清晨被早安吻喚醒,晚上被晚安吻催眠,兩人的日子,掉入了蜜罐中。


    為了不影響自己的生活、工作,舒琬逼著齊同約法三章:


    第一條,不得接送舒琬上下班;


    第二條,沒有十萬火急的事,上班時間不得打電話,有事可微信;


    第三條,某事不可太頻繁,每周最多三次,每晚最多兩次;


    第四條,周末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不可整日膩歪在一起;


    第五……


    第二十九條,以上條款若有任意一條違反,舒琬皆有權利即時將齊同清趕出屋;


    第三十條,本協議經雙方簽字後生效。


    白紙黑字,經雙方簽字後,貼在兩人的臥室牆上。


    齊同每每眼神哀怨,盯著約法三章唉聲歎氣,舒琬都當看不見、聽不見,背過身捂嘴偷笑。


    幾家歡喜幾家憂。


    餘菲家,卻出事了。


    這天,舒琬接到餘菲的電話,讓她下班後直接去餘菲家。


    舒琬如今也是需要報備的人,接完電話給齊同留言。


    隔了兩秒,齊同飆來電話:“你別去!”


    “……這是十萬火急的事?”


    “清官難斷家務事,你去幹嘛?”


    “你知道是什麽事?”


    “知道啊。托你的福,我最近周周回家,聽見我姨這幾周,成天跟我媽抱怨呢。”


    “抱怨啥?”


    “說餘菲不是過日子的人唄,連炒個土豆絲都不會。有一回她看見餘菲一鍋鏟下去,半鏟子土豆絲飛到了鍋外。”


    舒琬噗嗤一聲笑了,說:“你姨還挺有才,用詞挺形象。”


    “她跟我媽一樣,嘴毒。”


    “那我更該去了。餘菲笨嘴笨舌的,不知被虐成什麽樣了。”


    “那好吧。那我也一起去。”


    “……你打這個電話的目的,是要求一起去吧?”


    “是啊。我反正是阻止不了你,隻能狗皮膏藥粘著你了。”


    “你最近都不用加班嗎?”


    “有了媳婦,我得到我爺爺特批了。媳婦為大,工作靠邊。”


    “是孫子為大,工作靠邊吧?你家又催生了?”


    “什麽催生?婚都還在等媳婦批準。媳婦,咱一會見,我去接你。別說我破壞規矩。一則,我這次是真的順路;二則,如今臭氧層破壞越來越嚴重,我們要綠色出行,拚車出行。”


    “廢話真多。行吧。”


    掛了電話,舒琬一抬頭,看見辦公室門開著,姚雯站在門口。


    姚雯又穿回了工裝,那段時間的眉眼神采飛揚消失了。


    她作勢敲了敲門,拿著文件進來,說:“舒主任,您快結婚了嗎?”


    舒琬“嗯”了一聲,說:“你呢?最近怎麽樣?”


    姚雯笑著說:“我也好事近了。”


    “真的?”


    “真的。相親認識的。是我老家的。”


    “你們已經談婚論嫁了?”


    “是啊。相親認識的都是這樣,講究效率。”


    “我倒覺得,可以多接觸接觸。你還年輕。”


    “也不年輕了。我有好幾個同學,都生孩子了。”


    舒琬把文件簽完字,遞還給姚雯,說:“姚雯,我的建議,這事不能著急。”


    “我也不想著急。可是我最近一段時間,相親相了不下五十個。一次比一次沒信心。我老家不在這,也沒什麽人脈。能遇見個正常的適婚男子,就不錯了。”姚雯說。


    舒琬歎了口氣。婚姻有點像賭博。許驍和餘菲,也算是雙方知根知底了,卻還是出了問題。


    下了班,齊同已等在樓下。自己當老板的好處之一,是早退不需要人批準。


    去餘菲家的路上,齊同跟舒琬講了,餘菲家最近發生的事。餘菲和許驍,在結婚前都是跟自己的父母住的。他們並不具備獨自應對柴米油鹽的能力。他們已經備孕很久了,卻一直沒有懷上。


    許驍每次回家,都把家裏的肉菜一掃而光。他的身材,卻越來越瘦。餘菲也如此。


    許驍的母親按捺不住,便去他們的小家查看,發現兩人每天的晚餐,都是煮泡麵。被許驍的母親提醒後,兩人的煮泡麵裏,加了青菜和雞蛋。許驍的母親十分抓狂,嚴令兩人必須在一周內搬回許家去住。


    到餘菲家,開門的是許驍的母親。


    “小姨好!”齊同大聲打招呼,說。


    許驍的母親丁夏笑著說:“小同,你怎麽也來了?”


    “小姨好!”舒琬跟在後麵,乖巧道。


    “好!你好!快進屋吧。”丁夏說。


    她給舒琬和齊同遞拖鞋,說:“餘菲說,她今天下廚,請她的朋友吃飯。我還以為是誰呢。”


    舒琬去廚房,看見餘菲在一片煙霧繚繞中,手忙腳亂。


    “你忘了開抽油煙機了。”舒琬小聲提醒。


    餘菲“哦”了一聲,打開抽油煙機,恍然大悟道:“難怪,我就說今天怎麽油煙味這麽重。”


    “許驍呢?”


    “他加會班,一會就回來了。”


    “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我誇下海口了,今天要獨自做成六菜一湯。”


    “你強!”舒琬朝她豎了豎大拇指。


    “別嘲笑我了,趕緊一邊去,別打擾我做飯。對了,煮飯加多少水?”


    “水比米高大概一指頭。”


    “慘了慘了,我水加多了!不會變成粥吧?”


    “沒事,你電飯煲的開關還沒開。”


    “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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