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許靜就回岩山城去了,因為第二天要上班。


    第二天,外婆跟著許靜的母親一大早就去了隔壁村的一個土地廟念經去了,午飯也在廟裏吃,有齋飯(豆腐、青菜等素菜)。許誠陪著舒琬去查看家裏的房子。


    房子雪白的牆上,印滿了黃色的小手掌、小腳掌印,被畫得亂七八糟。其他的,倒也並沒有什麽需要修繕的地方。不過整個房子,散發著一股子怪味。滿地都是垃圾,需要好好清掃下。


    “打掃打掃,再消消毒,應該就可以住了。”舒琬捏了捏鼻子,說。


    “你們家人的心也太大了。怎麽能把房子托付給不靠譜的人?”許誠說。


    舒琬笑了下,說:“柱子嬸是我大舅媽的好朋友……”


    兩人忙上忙下,忙活了一整天,清掃出來的垃圾在院門口堆成了小山,才把房子拾掇好。被褥全都扔了,碗筷等餐具也扔在了大門口。


    “琬,這些你們都不要了,那我拿回家了。不能浪費是不?”柱子嬸訕笑著,過來扒拉了一會,把她看上的東西搬回家了。


    “舒琬,你得換個鎖。”許誠說。


    舒琬點了點頭,說:“這會還早,我去一趟岩山城。”


    “我陪你一起去。”許誠說。


    兩人馬不停蹄,去岩山城買了一大堆東西。回舒家莊的路上,舒琬說:“許誠,幸虧有你,謝謝你。”


    許誠笑了下,說:“你還跟我客氣?”


    回到舒家莊,兩人配合著把家裏的鎖給換了。之後,許誠用刷子沾石灰水,把牆體髒了的地方刷白。舒琬忙著擦洗家具。


    外婆過來,走上走下繞了一圈,說:“嗯,明天把新買的被褥曬曬,就可以住回自己家了。”


    “外婆,您真的要留下來?”舒琬問。


    “是啊。我是死也不會再回望城了。”外婆語氣肯定。


    “可是,您一個人在這待著,我媽她們怎麽放心?”舒琬囁嚅。


    “這有啥不放心的?這村裏,年紀大的人多了去了。他們都自己照顧自己,活得舒坦得很呢。”


    “他們的兒女都在村裏子,望城離這這麽遠……”


    “沒事的。都是老鄰居了,大家會相互照應的。要真有什麽事,我給你們打電話。”


    “可是——”


    “今天念了一天的經我累了。你們拾掇了一整天,肯定也累了。走,我們回阿靜家睡覺去。”外婆說。


    當天晚上,舒琬跟丁湘溝通到很晚。丁湘依舊是一個觀點:要是不能把外婆帶回望城,那舒琬也不必回望城了。


    最後舒琬冷笑,說:“你考慮過別人的感受嗎?以前,你不考慮我的感受。現在,你不考慮外婆的感受。”


    “我怎麽沒考慮?我是綜合考慮後才——”丁湘怒道。


    “行了,就這樣。我會按我自己的處理。就這樣,掛了。”舒琬驀地掛了電話。


    打完電話,她氣得想捶床。她披上外套出門。車子在院子裏停著,車裏有煙。她打開車門,坐在駕駛座上,摸出一根煙,點燃。


    剛吸了一口,就看見月光朦朧中,許誠在一棵樹下站著,靜靜看著她。


    舒琬臉上有些掛不住。她幹笑了下,說:“怎麽這麽晚了,你還不睡?”


    許誠走過來,皺著眉,說:“你有心事?”


    “也不是。就是有煙癮。”舒琬說。


    “抽煙不好……”許誠低頭看她,說。


    “嗯,我少抽點。”舒琬說。


    許誠從自己兜裏摸出香煙,點燃。他吸了一口,說:“我想過很多次,我們再次見麵。”


    “我從來都沒有想過,這輩子還能遇見你。”舒琬說。


    許誠歎了口氣。他說:“找個人陪吧……”


    “結了婚又離婚的多了去了。一個人挺好的。”舒琬迅速回答。


    許誠苦笑了下。


    兩人靜靜地,各自把手中的煙抽完。


    舒琬故意打了個哈欠,說:“困了,睡去了。”


    “舒琬,你別太理想化。”許誠說。


    舒琬嗬嗬笑了,說:“許誠,你別把我想得太幼稚了。社會究竟是個什麽樣,我們很小的時候就已經體會到了,不是嗎?”


    “我的意思是,你別這麽消極。肯定有人,是想真心對你好的。”


    “有沒有,我心裏有數。”舒琬說。


    她輕笑了下,說:“就算有人想對我好,也得看我願不願意。也得看我願不願意讓他對我好,看我願不願意對他好。”


    黑暗中,許誠的眼珠子亮晶晶的,說:“你這麽說,我就放心了。”


    之後幾天,舒琬忙著布置房子,跟鄰居嘮嗑,基本把村裏的情況摸了個透。誰家的孩子在哪上學,誰家的孩子在哪工作,誰家有什麽難處。能用金錢解決的,她都出錢幫忙了。


    有錢能使鬼推磨。


    在她離開村子前,村裏一小半的人都欠了她人情。


    她回到望城,最先被大舅罵了個狗血淋頭。之後,又被丁湘罵了一頓。但是他們都沒有提出,要去接回外婆。這事,也就這麽了了。


    回到望城上班前三天,舒琬忙得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她覺得自己的工作方式還是得變,還是得放權。餘菲約了她好幾次,都被她拒絕了。


    待她忙出一個段落,給餘菲打電話,餘菲抱怨說:“大姐,你這回來是打仗啊?連抽出時間見我一麵都沒空?”


    “今晚讓你接駕。”舒琬說。


    “那個,我能不能多叫幾個人?”


    “幾個?”


    “兩個。”


    “餘菲,你能不能有點出息。你談個戀愛,為什麽要讓電燈泡陪著你呢?”


    “沒有沒有沒有,你不是不看好許驍嗎?您沒有首肯,我哪敢跟他談?”


    “少來。那我倒是好奇了,不是他們,你支支吾吾幹嘛?”


    “是他們。不過,是另有事。”


    “什麽事?”


    “等見了麵,你就知道了。”


    “我不赴鴻門宴。”


    “哎呀,是好事。不會賣了你的。”


    “你說清楚,究竟是什麽事?”


    “跟你的服裝公司有關。”


    “怎麽個有關法?”


    “他們想跟你合作。”


    “我把客戶經理的電話給他們。”


    “舒琬!”


    “行了行了,那你定時間地點吧。女人啊,就是麻煩。”


    “你不是女人啊?”


    “我是比男人還男人的女人。”


    “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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