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群眾的力量是偉大的。


    那三男一女湊到一塊嘀咕了會,往屋裏走。一會,有人提著大包小包往院子裏扔。


    外婆一直捶著胸,說:“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舒琬用手撫著外婆的背,柔聲說:“那都是些破腳骨,你跟他們置什麽氣?”


    “你說,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可惡的人?真是把我氣死了!”外婆說,“幸虧我今天回來了。要是我不回來,他們是不是打算鳩占鵲巢了?老家啊,真是不能缺人。沒人守著,家都被人占了,有家都沒得回了。”


    有人跑進屋,搬了幾條板凳出來。


    舒琬扶著外婆坐下,站著幫外婆順氣。


    “嬸子,您這在大城市待著好好的,咋想起回老家來了?”人群中,有人問。


    “我家老頭子托夢唄。他說他想我了。他一個人孤單得很。我就想著,回老家,離他近點。敢情,他就是提醒我,叫我回來看著家門。”外婆說。


    “人生當做人傑,死了為鬼雄。叔活著的時候那麽明智,死了也是個聰明鬼。肯定是他心疼你家的房子,被破腳骨糟蹋呢。”有人接話。


    舒琬差點笑出聲來。外公還當人傑呢。活著的時候,被罵成跟個窩囊廢沒什麽兩樣。


    外婆嗚嗚哭了,捶著大腿,說:“老頭子,你的命咋就那麽苦呢?一天福都沒享就去了。這麽好的房子,你一天都沒住過,卻讓那幾個挨千刀的住了。老天爺啊,你咋就不多睜開眼看看清楚,誰是好人,誰是歹人?盡讓好人在受罪,歹人在享福。”


    舒琬終於找到了,自己母親能說哭淚珠子就往外蹦的技能來源地。敢情,是從外婆這get到的。


    “外婆,您別這樣。您每年給外公念那麽多經,折那麽多金元寶、銀元寶,外公在下麵也有豪華大別墅住,有花不完的錢呢。”舒琬安慰說。


    “嗯,嗯嗯,琬兒,你說得對。老天爺,我剛錯怪您了,對不起啊,您原諒我吧。好人就是有好報。壞人死了都沒人上香。”外婆擦著眼淚,說。


    舒琬趕緊遞上紙巾,說:“外婆,您這一哭,外公心裏頭也難受呢。您要多笑笑,外公才會高興。”


    “嗯,對!琬兒,你念的書多,就是明事理。外婆不哭了。我老婆子活這麽大,該享的福都享了,我應該高興才是。我高興了,我老頭子在天之靈,也才會高興。”外婆自我安慰說。


    沒一會,就聽見小孩子的吵鬧聲。一會會,就見剛才那年輕女子,領著幾個孩子,怒氣衝天進院子來。


    “是哪個老妖婆要趕我們走?你有種,給老子站出來!”隻聽一個小男孩氣沉丹田,大聲喝道。


    “就是就是!老妖婆,快滾出來!”其他小孩附和說。


    真有乃父乃母之風!新一代的破腳骨,已然誕生。


    外婆剛想站起來,舒琬按住她的肩,自己站了起來。她正想開口說點什麽,就見一個人朝她狂奔而來,一下子抱住她,說:“幸好你還在。我還以為你也回望城了呢。我中午看見你朋友的車走了。”


    是許靜。


    她的目光掃視了一圈,見院子裏亂糟糟的,說:“這是咋回事啊?”


    有人快言快語,把剛才發生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哎呀我的老天!這又不是舊社會,還會有搶占民居的事呢?!真是太不像話了。我結婚後不太回老家,不知道這事。我要是早知道了,肯定早就替你教訓他們,出口惡氣了。”許靜大著嗓門,義憤填膺道。


    她緩了緩,說:“這會子要搬家,回頭屋子還得重新裝修下,去去味才能住。這樣,奶奶,你和舒琬去我家住唄。我家去年剛建的房子,今年年初搬進去住的。房間多得很。”


    “那,不太好吧?”舒琬猶豫道。


    “這有啥不好的?為了歡迎許誠一家回來,我們也準備了好幾床新被褥。就這麽定了。奶奶,走,去我家!”她說著話,就去扶起外婆,往外走。


    舒琬趕緊起身跟上。


    許靜家新建的房子在村口,也是三層小樓。造型跟舒琬家的,還有幾分相似之處。


    “舒琬,你家的房子,現在可是我們方圓二十裏的建房楷模呢。你爸媽是做房地產的,聽說這房子的設計,還是請著名的建築大師來設計的。大師的作品就是跟我們農村建的土房子不一樣,住著光線好,通風透氣,舒坦!”許靜說。


    舒琬笑了笑,沒有說話。


    外婆得意道:“我就說,一路過來,看那些新建的小洋樓,都覺得眼熟。”


    許靜的父母承包了村裏的山,山上種著板栗樹。這會正是板栗成熟的季節,她父母在山上打板栗,沒回。


    許靜開門進院子。院子裏,有個人閉著眼睛,在葡萄樹下的躺椅上躺著。聽見開門的聲音,他睜開眼睛。是許誠。


    他倉促站起身,對舒琬說:“咦,你怎麽在這?我還以為你回望城了。”


    “我陪我外婆來這住上幾天。”舒琬笑著說。她心中的驚訝,不亞於許誠。


    許靜把剛才從別人那裏聽說的故事,複述了一遍給許誠聽。


    “那你們有什麽打算?若是重新裝修,隻怕還沒裝修好,你們就要回望城了。”許誠說。


    “可不是?愁!”舒琬皺眉道,“我倒是想直接回望城得了。可是我外婆不願意。”


    外婆這會,正眼睛直勾勾盯著許誠看。


    “老人家都念舊嘛。外婆您好!我是許家莊的那個可憐娃,後來跟我叔出國了。您還記得我嗎?”許誠見外婆一直打量自己,笑著大聲說。


    “知道知道,阿誠嘛。你跟你爸長得一樣氣派。你好像跟我們家琬同年吧?”外婆說。


    “是啊,我們小學初中都是一個班的。”許誠笑眯眯說。


    “你有對象了沒?”外婆問。


    “有了。我結婚好多年了,孩子都五歲了。”許誠回答。


    “唉唉唉!”外婆聽了這話,眼中的亮光收了回去,連聲歎氣。


    “外婆,琬兒又不愁嫁不出去,你急啥?”許靜笑了,說。


    “咋不愁?別人都嫁出去了,就她還單著。琬啊,你要是還不嫁人,我死都不會瞑目。”外婆哭喪著臉。


    “那您就別死了唄!”舒琬無比尷尬,幹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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