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又往山上爬了一截,不過也是走走停停。


    樂凡的喘息聲越來越重,額頭上的汗水也越來越多,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斷地給她遞上紙巾。


    誰能想象,現在站在我我麵前的這個人曾經參加了一千五百米的長跑下來還臉不紅、氣不喘。


    而如今,以我們這樣走走停停的速度,我這個跑八百從來沒及格過的人都不覺得累,但是她卻在我身邊麵色蒼白。


    又到了一個休息的地方,我沒讓她再坐下,因為過度疲勞的雙腿,若是就這樣坐下去的話,恐怕就站不起來了。


    將她的水遞給她,她就像是鬧了水荒一樣狠狠地灌了兩口,不過值得高興的是,爬這麽長一截路,她的精神倒還是不錯。


    “哎,真的是體力不支了,隻不過兩年沒訓練而已,肌肉都萎縮了……”她深深地歎息了一口氣,然後哭喪著臉說到。


    我不說話,隻蹲下來,用手輕輕給她揉捏著她已經僵硬的雙腿。


    一會兒,她將我拉起來,說到:“洛素,好了,你也休息一會兒吧!”


    我站起身,因為一直蹲著的原因,突然站起來隻覺得頭有些暈。


    我是有些低血糖的,隻要是蹲太久的話站起來就會頭暈。她也看出了我的不適,十分無奈地看著我,我也沒有拒絕。


    我對她笑笑,然後轉過頭看向對麵的風景,點點頭說到:“這兒的風景真是不錯。”


    我們現在還隻是到了山的四分之一處,遠遠的望去,對麵有一座大山,山的一麵是峭壁,上麵隻能看到零星的幾顆大樹在半山腰上頑強地生長著,那樣頑強的生命力,真好!


    “嗯,這裏景致的確不錯,以後你可以常來玩玩。”她看著我笑著說到。


    我依舊看著對麵的高山,偶爾山間還能看到雄鷹翱翔。


    我勾著唇:“好啊,不過你得和我一起來。”不過,話一說完我就後悔了。


    以前我和樂凡一起去旅遊的時候,這樣的對話幾乎是每一次都會發生一次的,而她每一次的回答都是‘好’,那麽這一次呢?


    樂凡什麽也沒說,隻留下一陣沉默。


    許久,隻聽見她微不可見的歎息聲傳來,卻重重地敲在了我的心上。


    剩下的路我們誰都沒有主動開口說話,因為我們都在害怕,無論開口說什麽,都會傷到彼此,這也是我們最不願意看到的。


    終於到了半山腰的時候,洛雪已經累得說不出話了,隻能是不斷地深深地喘息著。她身上的白色衣裙,後背濕了一片,她的長發在中途的時候我就給她紮上了。


    遺留下在耳鬢的幾縷青絲,卻是被汗水浸濕了,有些淩亂地貼在了她微微蒼白但是又臉頰潮紅的臉上。


    雖然這樣略顯得狼狽,但是看得出來她卻十分開心,她站在原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後,突然地對著遠處大吼一聲:“啊~~~”


    我正幫她揉著她的小腿肌肉,沒想到她會來這麽一下,於是十分詫異地抬頭看向她。她也是低頭看了我一眼,然後又連續著對著對麵大吼了幾聲,不過倒也不是隻有‘啊’這個字,還有‘喂’。


    好一會兒,她將我牽起來,我站起來微微眯了眯眼,等腦中的暈眩少了一些之後才笑著看向她,“剛剛在幹嘛呢?”


    她聳聳肩,然後說到:“沒幹嘛啊,就是抒發一下心中的情緒,嗯,現在覺得舒服多了,你要不要也來一下,真的很不錯的。


    我搖搖頭,她也不勉強。


    就這樣休息了幾分鍾之後,樂凡又悠悠開口了:“我記得初二的寒假,剛放假我們就和幾個同學一起來爬台山。那一天正好下著雪,我們這兒其實不常下雪的,就算下也不太可能鋪的滿地,可是那一年卻正好下了大雪。”


    “我們一行人走在剛才的那條路上,我的那些個喜歡玩鬧的同學,其實那個時候,大家對我和張以洋的事情都心照不宣,所以故意地把我和張以洋擠到一邊,最後,嗬嗬嗬……”


    樂凡說著說著,笑眯了雙眼。


    “最後怎麽了?”我輕聲問到,也不知道是什麽讓她笑得那麽開心。


    她微微收斂了一下笑容,然後說到:“最後,張以洋沒辦法了,一個人直衝衝地先往前走了。”


    我聽了失笑搖頭,怎麽都覺得樂凡口中的這個張以洋怎麽那麽別扭呢?就像是一個害羞的小女生一樣。


    樂凡繼續說著:“其實張以洋一開始在這方麵是挺害羞的,什麽都是我先主動,我記得我和他的第一次擁抱還是我主動的,當然,是借著別的由頭占他的便宜。”


    她轉過頭看向我,然後笑著說到:“初中有一段時間,班級裏特別流行‘貓兒牌’,你知不知道這個?”


    我搖搖頭,我的青春除了讀書學習之外,是沾不得其他的玩樂項目的,每一次能和養父母一起去遊樂園玩上一天,那就是我最期待的事情了。當然,還不能是自己要求的,我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去要求什麽。


    樂凡見我搖搖頭也是聳聳肩,“算了,反正就是一種小遊戲。那一次我輸了,然後大家玩真心話大冒險,然後我就選擇的大冒險,再然後也不知道他們誰出的餿主意,讓我去抱一下張以洋。”


    樂凡說著,眼睛又是笑得眯了起來,看著格外吸引人。


    “然後你就去了?”我笑著問到,其實答案已經不言而喻。


    樂凡點點頭:“嗯,去了,不過我還是在座位上做了很久的心理工作的,一邊告訴自己要願賭服輸,另一邊嘛,嗬嗬,其實我還挺想去抱一下張以洋的,畢竟我垂涎他的美色已經很久了。”


    樂凡說著,還露出了一個極為誇張的笑容,似乎是帶上了幾絲猥瑣和狡黠,看在我眼裏卻是覺得她這樣實在是可愛的不行。


    我在心裏想著,嗯,比起某人來說,我似乎更加了解樂凡一些。


    “那時候我們可都還在班上啊,而且因為是周五的中午,下午下了課之後都是要回家的,所以周五的中午都是不睡午覺的,大家都是堆在教室聊天,或者操場上聊天打籃球什麽的。我都不知道當時我到底是哪兒來的勇氣,不過我是真實地感受到了張以洋的身體一瞬間的僵硬,當然我也聽到了在我做這個動作的時候,全班都沸騰起來的聲音。”


    “之後呢?”


    樂凡微微勾唇,“之後啊,我就放開他了,然後十分鎮定地回了座位,繼續和那幾個損友再來一局,勢必要把之前輸的贏回來。”


    我笑著問到,“張以洋呢?他沒什麽表示嗎?”


    我這話一問出來,就見到了樂凡臉上小小的尷尬,“其實,當時我也挺緊張的,都不敢注意張以洋是個什麽表情。”


    我失笑。


    樂凡不滿意地說到:“你要知道,那時候我才那麽點兒大,雖然張以洋並不是我第一個擁抱的男生,但是,他和所有人都是不一樣的。”


    我做理解狀點點頭,樂凡或許也是覺得自己的這個解釋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了,也就搖搖頭沒有再說話了。


    我適時地提醒她,“繼續說你們爬山的事吧!”


    她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你看我又扯遠了。”不過剛想開口的時候,她又愣愣地看著我,“那個,我說到哪兒了來著?”


    我揉了揉額頭,然後說到:“你說到了張以洋因為害羞一個人先走遠了。”


    她做恍然大悟狀,然後繼續說到:“嗯,張以洋的確是一個人先走了,不過我在那些損友們的鼓動下,拋開他們,向張以洋追去了。”


    我隻是無聲地笑著。


    “等我到了山腳下的時候,張以洋竟然跑到人家樓頂上去了,當時我看到的時候就隻有一個想法。”樂凡微微蹇了蹇眉說到。


    我疑惑,“什麽?”看樂凡這個表情可不像是什麽好的想法。


    樂凡癟癟嘴,“那就是我不認識這貨。”


    我終於噗嗤一聲笑出來了,想著樂凡那時候的窘迫和覺得自己丟臉的樣就覺得好笑。


    樂凡微微皺著眉頭,“其實我真的很不明白,為什麽他要跑到人家樓頂上去,萬一被人家看到了,難道他就不怕人家把他當偷魚的?”樂凡說著,似乎很迷惑。


    我是不能給她解這個惑的,因為我也理解不了,真是有些,莫名其妙啊!不過,青春期的小男孩兒們,想法奇怪一些也不奇怪。


    樂凡的頭忽然轉過去,然後伸手指向另一個路口:“你看,當時我們並不是從這個石梯上來的,而是從這條小路上來的。”


    我順著她的手看過去,先是一愣,沒想到還有別的路能夠通上這山腰。


    樂凡微微一笑,然後說到:“你跟我來。”


    說著就率先往另一邊兒走去,也就是通向山頂的方向。


    不過卻在下一個路口轉了個方向,到了另一個小坡道上。我見她就這樣爬上了旁邊的幾塊大石頭,然後轉了個方向看向我,“快上來啊!”


    聞言,我無奈一笑,然後快速走到她身邊。


    她對我一笑說到:“我的記憶力,除了小學和初中畢業照,還有開運動會的時候,我們班的集體合照,我從來沒有和張以洋出現在一張照片上,更別說我們倆單獨的照片了。”


    她這樣說著,似乎是自嘲一般地笑笑,“也真是讓人無奈,談一場戀愛過後,我們竟然都沒有一起照過照片。”


    我勾勾唇,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繼續說到:“不過,其實我們還是有過一起照照片的經曆的,就是在這塊石頭上,我們曾站在一起,我的同學替我們倆拍過照片,不過,那張照片,到底是什麽樣子,我從來都沒見過。”樂凡說著,語氣中的無奈更加明顯了。


    我疑惑,“我記得你們有去拍過大頭貼啊,我還在你的相冊裏看到好幾張的,難道那時候你們就沒想過要拍一張嗎?”


    樂凡忽然苦著臉看向我,“洛素,我雖然大大咧咧,看似什麽都不害怕,但是我們都太害羞了,不好意思。”


    我再一次忍不住失笑,好吧,其實樂凡的確是一個容易害羞的人,當然,得看情況。


    不過,想到樂凡明明十分想要和張以洋一起拍張照片,心裏被撓得七上八下的,但是最後還是因為不好意思而什麽都沒做,我就覺得無限的喜感。


    不過我的笑容才上來,樂凡的下一句話卻讓我為她無限的心疼了。


    “洛素,直到現在,我還是想要能夠和他拍一張照片。”樂凡輕輕地說著。


    這時候來了一縷清風,輕輕地吹起她的裙擺,吹幹了她的發絲,這樣的她,我卻覺得是那麽的不真實。


    過了好一會兒,我開口打破這樣的相顧無言,“後來呢?你們上來之後還做了什麽嗎?”


    樂凡似乎剛剛也在愣神,聽到了我的聲音之後才回過神來,然後看著我,勾起唇角笑著,“嗯,後來,我們又沿著這條路上去了。”


    她的手指著這個小山包的方向,我順著她的手看去,不過這條路在不遠處後就看不到了。


    我問到:“那後麵有什麽?”


    “其實當時我們也是因為好奇才上去的,你看那兒。”樂凡又給我指了一個方向,我順著看過去,就見到了一條懸在山間的石頭棧道。


    樂凡給我解釋到,“那是上山的唯一的通道,一會兒你自己上去看看吧,我就不去了,就在這兒等你。平日裏我們來台山都會從那兒上去,不過那一次我們就想走一條不同的路,所以就往這邊兒去了。”


    我點點頭。


    她繼續說著:“其實那後麵也沒什麽,就是樹林,和別的地方也沒有什麽不同。那一天因為下了大雪,所以我們就在那兒打了雪仗。其實那天是我瞞著我媽和他們一起出來玩的,我媽中途的時候打電話問我在哪,我告訴她在小學學校,其實,那時候我們正在半山腰上。”


    我順著小路走上去,到了頂上的時候,果然如同樂凡所說,不過是一片荒林,隻是如今沒有大雪紛飛,夏日炎炎中,隻有綠意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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