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洛素,是一名醫生。


    2025年的8月26日,我第一次陪著多年的好友尤樂凡回到她的家鄉,為了參加一場婚禮,一場對她來說格外特殊的婚禮。


    ………………


    “8點半從c市開往x縣的班車即將開車,請乘客立即檢票上車。”


    c市的汽車站,一聲禮貌溫和的乘車通知響起,寬敞的候車大廳裏,人聲鼎沸,人來人往。


    在那人海當中,某個候車的座椅上,一個微微垂著眸的女人,身著一條純白色的連衣裙,安安靜靜地坐在座位上,麵色平和。


    這就是我的朋友,尤樂凡。


    她不高,隻有一米五六,身子格外纖瘦,臉色微微有些蒼白,讓人第一看起來就會覺得她不太健康。


    她那直順的長發隨意披散在身後,這是為了參加這場即將到來的婚禮,她特意去理發店做的發型,她說她喜歡這樣的幹淨。


    耳鬢的發絲被她仔細地擄到耳後,露出那張有些過於消瘦的臉。


    她就這麽平凡地坐在人群中,和眾人大包小包的樣子不同,她的懷裏隻有一個簡單的純黑色小包。


    她的手中緊緊捏著一張車票,她看著那張車票,嘴角帶著柔和釋然的微笑。


    聽到乘車通知,她終於是抬起頭,看著高處的通知屏,唇角微勾,然後看向我,我了然,站起身,向她伸出手。


    ………………


    2025年的x縣,脫去了曾經陳舊的外衣,在經過十多年的改裝後,煥然一新。處處高樓聳立,在這個不大不小的縣城內,人們安居樂業,自有歡樂。


    曾經我見到過尤樂凡手機裏的x縣的照片,那樣可以說是有些破敗的縣城,和如今比起來真的是差別很大。


    到達x縣之後,我和她再次上了另一輛車,這是一輛小型的專線班車,是從x縣開往h鎮的專線車,隻能裝載十個人。


    這樣的專線車,是從縣城出發到縣城周邊的鄉鎮上的車子。


    我和她上車的時候,車上已經有了兩個男人,在我們上車的時候他們看了我們一眼,我想他們看得應該是我身邊的樂凡吧,不過也就是瞬間他們就轉開了頭。


    他們愉快地交談著,我和樂凡坐在他們身後的位置上靜靜地聽著,她眼神看向窗外,麵色溫和。


    ……


    “沒想到,張以洋到現在才結婚,31歲的男人,在農村這個年紀結婚的人真的挺少的。”其中一個人忽然感歎似的說到。


    “可不是,你看我們,哪個不是早早地就結婚了,對了,你孩子今年多大了來著?”另一個人同樣是感歎,兩個人開始聊著彼此的家庭。


    “七歲了,我爸媽還催著我老婆再生一個呢!自從國家取消了晚婚晚育的政策之後,我爸媽真的是開心得不得了,在生了我家貝貝之後,他們一直希望我老婆能夠再生一個女兒,不過以前貝貝還小,照顧不過來,現在貝貝也大了一些了,就準備再要一個了。”


    “恩,也是,如果兩個孩子都太小的話要帶著也不容易。”


    “可不是,你家孩子今年也差不多五歲了吧!”


    “對啊,五歲了,因為是個女兒,所以我媽也是催著我和我老婆再要一個。當初我結婚的時候我以為我結婚的就算遲了的呢,沒想到張以洋更狠,竟然到31了才結婚。”再次談到張以洋,說話之人又一次發出感歎聲。


    其實31歲結婚並不晚,以前國家晚婚晚育的政策出台之後,31歲結婚就算早的了,可是在農村的話,結婚都普遍的早很多。


    “他應該是我們班最後一個結婚的吧!”


    “你不知道?”那人驚訝地反問。


    “知道什麽?”


    “我們班還有一個人沒有結婚啊!”


    “誰啊?”


    “尤樂凡啊!”


    “她還沒有結婚?她今年也29了吧!”


    就在兩個人準備再次就尤樂凡沒有結婚的事情再討論的時候,車門被打開,一個穿著豔麗的女人踏了進來,兩個男人在女人進來的時候再次轉過頭看向車門,在看到彼此的時候,三個人都是驚訝出聲。


    “何夕?”兩個男人異口同聲。


    “譚輝右?徐然??”女人同樣也是驚訝不已。


    “哈哈,沒想到能在這兒看到你們。”驚訝過後,那個叫做何夕的女人笑著上了車,然後很自然地坐在了他們旁邊的座位上。


    “是啊,你怎麽會在縣城?張以洋結婚,你是他表妹不是應該替他布置酒宴嗎?”其中一個男人疑惑地問到。


    何夕爽朗地笑笑,“對啊,我這可不就是為了我那表哥嘛,我到縣城給他購買婚宴需要的食材,原本定的東西不夠用。”


    “哦,原來是這樣啊!”


    “對了譚輝右,你現在是在哪兒上班啊?”何夕笑著說到,“你女兒現在應該也有五歲了吧!”


    這時其中的一個男人說到,“這些年都在x縣呢,還能去哪兒!早先年還會去外麵闖一闖,現在嘛,收心了,好好在x縣工作也不錯,至少能夠養活一家人。我女兒今年也有五歲了,你家若雨現在也有六歲了吧!結了婚的女人就是不一樣啊。這幾年我們雖然都還有聯係,但是你和我們在qq群上聊天的時間可就是越來越短了!”


    這個說話的男人自然就是何夕口中的譚輝右了。


    而另一個人自然就是徐然了。


    這時候徐然也開口說話道:“就是啊,而且一看何夕這樣,肯定是婚姻十分幸福的,這一次張以洋結婚,你老公也來了吧!聽說他還是個律師啊,以後我們這幫老同學若是有事需要律師,去你老公的事務所,你可要讓他給我們打折哦!”


    “哈哈,那是當然,不過這種事情還是少一點兒好!”何夕打趣著說到。


    徐然和譚輝右也是忍不住笑出聲,這種忙的確是少一點兒好,畢竟要牽扯到法律問題的大都不是什麽好事。


    “誒,我剛剛進來好像聽到你們說起尤樂凡吧?”何夕突然問到。


    “對啊,我們剛剛說起她,你就進來了。說起來,我們這些人,雖然沒有怎麽見麵,但是在qq群裏麵還是有互相發過照片的,這個尤樂凡我們似乎已經是十多年沒見了吧,也沒有見到她有發過什麽照片,就算是有也是很久以前的了,而且她qq空間裏麵的那些照片她似乎也是全都刪掉了。你和她還有聯係嗎?”譚輝右疑惑問到。


    提起尤樂凡,何夕似乎是忍不住微微歎了一口氣,然後搖了搖頭,“我這些年也是沒有和她聯係的,能和她聯係上的或許就隻有羅曼吧!”


    “我記得以前你和她關係很不錯的啊?”這時候徐然疑惑地說到。


    何夕眼神有些複雜,並沒有回答他的這句話,而是說到,“這些日子我聯係到了羅曼了,她說會通知尤樂凡的。或許這一次我們就能夠見到她了,畢竟這是表哥的婚禮,她一定會來的!而且,聽羅曼說,樂凡她這幾年變化得挺大的,如果羅曼不告訴我們誰是樂凡,或者說樂凡不親口承認的話,恐怕就算是她站在我們麵前,我們也認不出她來。”


    “唉,我知道你那話是什麽意思,當時你表哥發消息通知我們他要結婚的時候,我下意識的就以為新娘是尤樂凡的,所以我回複他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和尤樂凡終於肯結婚了?’你不知道當時你表哥回給我的信息說,他老婆的名字……叫什麽來著?”


    “趙冉韻。”何夕無奈地笑著提醒。


    譚輝右微微尷尬地笑到,“對,就是趙冉韻。”


    譚輝右再次感歎著說到,“你不知道,當時我看到他回複的信息,我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嗬嗬……”何夕笑到:“沒事兒,我表哥他不介意的。”


    “我也知道,隻是沒想到,他們最後還是沒有走到最後。”譚輝右說著,似乎是覺得有些遺憾。


    “當初我們都看得出尤樂凡有多麽喜歡你表哥,雖然他們後來分手了,但是我們看得出來,恐怕尤樂凡根本就放不下。而且我記得尤樂凡還在上大學的時候,她和你表哥之間的互動看著就十分親密,我們可都以為他們即使那個時候已經分手了,但是最後還是能夠走下去的。”


    聽到譚輝右說這話,何夕也是忍不住感歎,“唉,我也知道,可是他們倆的事兒我們也插不了手,最後怎麽選擇都是他們的事兒。”


    何夕搖搖頭,“算了,先不說他們了。”


    譚輝右和徐然都看得出來何夕是不太想繼續這個話題了,所以也就轉移話題了。


    徐然率先說到,“何夕,你老公叫什麽來著,我給忘記了。”


    何夕白了他一眼,“我老公叫彭偉,可要記住了,不然以後不給你們打折了。”何夕說著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譚輝右和徐然同樣是笑出聲,他們之間氣氛十分不錯。


    在他們談天說地的時候,車上有陸陸續續地來了兩個人,在這種縣城裏,去到鄉下的班車都是這種小型的專線,十五分鍾一班,準點兒走。


    不過因為現在不是坐車的高峰期,又不是什麽節假日,所以車子也沒坐滿,坐十個人的車,現在隻坐了六個人,不過這個時候能夠坐上六個人也已經是不錯了。


    車子出發了,一路上都能聽到何夕他們三人的說笑聲,他們說著彼此的生活,就像是許久不見的老朋友一般,感歎生活的不易,當然,他們也的確是許久不見的老朋友了。


    時不時的,他們也會感歎一下曾經,回憶那個青澀的年齡,他們曾經做過的青澀卻又美好的事情。


    車子旁邊的風景一個一個地閃過,h鎮是一個普通的山區小鎮,從x縣開往h鎮的公路是沿著河邊修建的,聽樂凡說過,已經修建了好幾十年了,沒想到竟然也是用到了現在。


    這條河是長江的一條小分支,兩邊都是高山,許是看著這熟悉的景色,我看到她嘴角的笑容越發柔和。


    ……


    車子大概開了一個半小時,後麵上來的兩個人在半途就下了車,現在車上就隻剩下我們和那三個還在家長裏短地說著話的人。


    到了一個轉彎處的分叉路口,何夕開口說到,“師傅,我就到這兒下車了啊!”


    那開車的司機停了車,就在譚輝右準備替她付車錢的時候,何夕搶先付了車錢,也順便替譚輝右和徐然付了車錢,然後下車,“你們倆要不要到我家去坐坐?”


    譚輝右和徐然都是搖頭,譚輝右說到,“你還真是積極,我還說替你付車錢的呢,讓一個女人給我付車錢真的不好意思。去你家坐坐是要的,但是現在就算了,張以洋大後天的婚禮,到時候我們再去你家坐坐吧!”


    何夕也不勉強,對著兩人微笑,“你還會不好意思,得了吧!那行,那我就先走了啊!”何夕說完就給兩人擺擺手,將車門關上,車子又開始發動了。


    不過在車子發動的時候,透過車窗,她似乎才突然看到了坐在後麵的我們,張了張口想要說點兒什麽,不過還沒等到她說什麽,車子就開走了。


    在何夕下車不久,在車子繞了幾個彎道過後,一直安靜地坐在我身邊的尤樂凡也是開口說話了,“師傅,到前麵的那個路口停車。”


    車子在路口處停下,我們下車付了車錢之後替司機關上車門,然後徑直轉身朝著那幾棟小樓房走去。


    現在的鄉村已經不像曾經的那樣全是磚瓦房了,而是全是拔地而起的小樓房,看起來十分的不錯。


    我們走在路上,我看著她那一直都不變的表情,然後勾起唇問到:“他們是你的同學吧!”


    樂凡勾著唇笑了,然後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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