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見亮,淡淡的微光透過紙糊的木窗,使屋子裏的陳設慢慢清晰可見。


    陶琢還是一動也不能動地躺在床上,頂著一副黑眼圈,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瞪著壓在她身上的天宸,露出一臉的複雜之色。


    這真是謎一般的男人。有時候認真起來,就老成的像個夫子;可有時候卻又調皮的像個長不大的孩子。讓人敬佩又敬不起來,可氣卻又好笑。


    不經意間,他的身影就留在了她的心裏。這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可能,是從那夜清寒山上,他奮不顧身地擋在她身前,大喊著讓她快走的時候吧。


    家破人亡的她孤零零地活在世上,也許是因為缺愛吧,也可能是缺少安全感。


    當那副並不算健壯的身軀站在她身前的時候,她心裏最脆弱的一點被觸動了。她並不是沒有人在乎,依舊有人願意為她遮風擋雨,保護著她……


    隻是事後每當她想要去感謝他時,他卻總是那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絲毫沒把救她的事情當做回事,這讓她心裏有點失落。


    心中偷偷落下了愛意的種子,就在往後的日子裏生根發芽,直到某一天被主人家發現,它已經根深蒂固地紮根於心田裏。


    哎,真想讓他知道自己是女兒身!可是會不會把他嚇跑呢?


    看著天宸那近在咫尺的麵龐,陶琢心底裏突然生起了一個大膽的衝動……


    她的眼神漸漸迷離,呼吸逐漸急促,慢慢貼近天宸的臉頰,絳唇輕點,那一刻,時間為止靜止……


    就在這時,天宸的身體似乎有了動靜,一下子將迷離其中的陶琢給驚醒了。不好,天宸的意識要回歸身體了!


    陶琢驚慌失措,可千萬不能讓天宸知道自己在偷吻他,不然羞也羞死了她了!情急之下,她發動急智,換唇為齒,一口咬在天宸的耳朵上。


    “啊——”


    天宸才一醒來,耳朵就是一痛,睜眼一看,發現卻是陶琢在咬他耳朵。氣得他一聲慘叫,“我靠,你屬狗的啊?”


    “我本來就屬狗的……”陶琢小聲嘀咕。


    天宸見陶琢怒血上頭(其實是滿麵酡紅),心想昨晚自己是不是做的有點過分了。畢竟都是是戰友,雖說是開玩笑,但是不該那樣羞辱人家。看樣子陶琢應該氣得不輕啊。


    這麽一想,天宸反而覺得自己理虧,於是揉揉耳朵也不計較什麽了。


    陶琢的小心髒怦怦直跳,見自己好不容易掩飾了下來,天宸也沒介意,這才暗自鬆了口氣。“好險好險啊,嚇死本姑娘了。”


    天宸意識一回歸,陶琢的身體就恢複自如了,趕緊一把推開身上的天宸,自己蜷縮一旁怒視眈眈地他,裝出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


    然而一不小心就看到了天宸胯下的反應,頓時羞澀難當。


    “你不要臉!”陶琢捂著眼嬌喝一聲,扭頭就跑出了房間。


    天宸愣了一下,低頭往下看了一眼,隨即大怒,“我靠,誰不要臉了?男的早起不都會這樣嗎?這是正常反應好不好!”


    沒過一會,陶琢又驚慌地跑了回來。“天宸,鏢局的人不見了,宅子裏沒人了!”


    “屁!”天宸頭都不抬地回道:“你罵自己別捎上我,我不是人啊?”


    “不是,我是說宅子裏隻剩下我倆了,其他人不見了。”


    陶琢急得跺腳,“衣物包裹還有大件箱子都不在了,帶這麽多東西離開不可能沒有動靜的,可我昨晚根本沒聽到宅子裏有動靜……”


    天宸看著陶琢,奇怪道:“你急個什麽勁啊,他們走就走唄,和你有什麽關係啊?”


    “可是……可是……你不覺得很詭異嗎?”


    天宸下床,活動了一下筋骨,笑道:“沒什麽好詭異的,是我把他們給弄出城了。”


    “你?”陶琢不解,“為什麽啊?”


    “昨晚我弄出了點小動靜,估計官府接下來會有大規模搜查。我怕他們受我連累,順帶被有心人發現了,所以施展手段把他們直接挪到城外,讓他們走了。”


    天宸聳聳肩,“反正他們得罪死了那個叫什麽神捕的,嶽陽城是已經呆不下去了,我要不幫他們,他們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安然離城。”


    “啊?你做了什麽,要引來官府大搜查?”陶琢吃驚問。


    天宸簡單的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和陶琢解釋了一下,陶琢已經驚訝的合不攏嘴了。她萬萬沒想到這個看似普通的任務背後,居然有這麽多離奇曲折,超乎想象的陰謀算計,實在是太複雜了。


    她消化了一會,才問道:“那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麽?”


    天宸看著陶琢已經開始眼皮子打架了,不禁有些好笑,“我待會要出去見一個人,至於你嘛,今天沒你的事了,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沉寂了一夜之後,清晨的嶽陽郡城再一次煥發了蓬勃的生機與活力,大街小巷的商家店鋪,都陸陸續續地開門迎客。


    一切都是那麽的安寧祥和,欣欣向榮,似乎昨晚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天宸走在街上,一肚子的納悶,這和他所預想的情況完全不同啊。許卿晟夜探嶽陽府,發現了假何勝的秘密,他自己又從假何勝手中救走了許卿晟。


    按道理來說,那假何勝絕不可能輕易放過他們,不將他們滅口隻怕他也寢食難安。天宸已經做好了應對的準備,卻不料對方壓根沒有動作,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理不出頭緒,天宸也不再深究,他今天出來其實另有要事,他要去拜訪文正推薦的那位高人,請他幫忙解決身上的魔血隱患。這也是他此來嶽陽城的根本目的。


    按照文正所給的地址,天宸來到了一處偏僻深幽的民宅小院。敲門半響,出來了一個扛著掃帚的青衣小童。


    “你找誰呀?”


    天宸拱拱手,就要開口說明來意,“請問……”


    “肯定是找我師傅的,這裏就我們師徒倆人,誰會來找一個小孩子呢?”小童擺了擺手,老氣橫秋地歎了口氣。


    天宸點了點頭,正欲開口,“我……”


    “我師傅不在家,你來的不是時候。”小童很遺憾地搖頭。


    天宸眉頭一挑,“那……”


    “他到了城外漢江邊畫畫去了,估計天黑才會回來。”小童眨巴著可愛的小眼睛。


    “我……”


    “你要是有急事找他,可以去漢江邊尋他,很好找的。”小童嘻嘻一笑,扭頭走回了院子。


    看著再次關上的大門,天宸鼻子都氣歪了。他從開門到現在可一句話都沒說呢,全被那小屁孩給說完了。要不是看在還有求於人家師傅的份上,非把這個小屁孩抓過來打屁股。


    天宸沒有時間多等,想想還是按那小童說的,去江邊尋他師傅。


    許卿晟四人按照計劃來到桂芳閣,並沒有刻意的隱瞞自己的身份,四處閑逛了一會,出來了一個小廝,領著許卿晟四人進了一間隱秘的廂房,而後一聲不吭的就走了。


    魏峰還待上前追問,讓許卿晟叫住了,“別著急,既然有人領我們過來,自然會有人出麵見我們的,咱們耐心等著就是了。”


    花小樓坐在椅子上也不吱聲,卻總是瞅著魏峰和李大壯,一臉的古怪之色。兩人被他盯得毛骨悚然,渾身都不自在。


    過了一會,魏峰實在忍不住了。“樓哥,你要是想攻我們,你就直說。可你能別這麽老用那種詭異的眼神盯著我們瞅嗎?實在太滲人!咱倆是臉上有花?還是刻了美女啊?你竟然從我們起床一直瞅到現在,實在太禽獸了!”


    “對,實在太禽獸了!”李大壯狠狠點頭。他也是飽受了花小樓的眼神摧殘,渾身的雞皮疙瘩就一直沒下去過。


    噗——許卿晟一口茶水還沒咽下就噴了出去,裝作若無其事地咳嗽幾聲,顫抖著雙手又給自己重新添了一杯茶。


    花小樓這才意識到了不妥,趕緊歉意地收回了自己飽含侵略的目光。過了一會還是忍不住問道:“你們昨晚有沒有……夢到什麽?”


    魏峰和李大壯對視一眼,兩人一臉茫然,有做夢嗎?


    “確切的說,你倆昨晚有沒有做過同樣的夢?”花小樓比劃著手勢,循循善誘道:“就是夢裏互相有對方……還有我們……”


    噗——許卿晟把剛續上的茶水又噴了出去,雙手顫抖著再次去拿茶壺。


    “停停停!打住!打住!”魏峰臉都綠了,趕緊出言製止。


    什麽和什麽啊?我要饑渴到什麽程度,才會和李大壯那個摳腳大漢互相夢到彼此?而且一個還不夠,還要帶上你們一群大老爺們?


    臥槽,樓哥這話是不是在向我倆暗示著什麽?完蛋了,不同意也不行啊,他要強來,我倆也打不過他呀!


    魏峰抱緊胸口,一副寧死不屈的表情,“樓哥,我是直男,很直的那種,你休想扳彎我!”


    花小樓傻眼,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咱們說的是一件事嗎?


    噗通一聲,門外似乎有人打了個趔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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