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正卓出聲後就似乎清醒了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程宜寧的錯覺,總覺得他又多望了一眼被自己手心搭放著的皮帶扣,程宜寧這才後知後覺的縮回了自己的手心,而他就像是忽略空氣似的直接忽略了還敞著睡衣的程宜寧,起來後去浴室裏洗澡去了。


    許是發生的太過於意外,也許是潛意識裏的逃避,事後程宜寧居然也沒怎麽回想過那晚的尷尬場景,仿佛她也被酒精的味道連帶的酩酊大醉了。


    一醉方休大夢三生,所以不記得也是應該的。


    事後兩人都很有默契的絕口不提這事。


    程宜寧比任何人都想要有個孩子,有個帶有蘇正卓標誌的烙印,可惜的是,蘇正卓並不怎麽賞她這個臉。她覺得,自己這輩子所有的好運多半在遇到蘇正卓時就已經用了大半,而和他結婚則是用掉了剩餘的全部好運。


    可是,她一點都不覺得後悔。


    “我要走了,下次再約你。”周小蕾也不知道程宜寧又怎麽了,似乎淺笑不語又似乎神情恍惚的,她反正每次過來說來說去的也都是那幾句,眼下拿了程宜寧帶給她的東西後就回去了。


    周小蕾在時嘰嘰喳喳的說著還好點,眼下她這一走,程宜寧又重新發起呆來。


    偶有微風帶進來,院子裏便跟著響起一陣輕微的簌簌聲,配合著樹梢草堆裏此起彼伏的知了在賣力的叫囂著,院子裏的喧鬧似乎也被放大的格外寂靜起來。


    反正也習慣了,總會習慣下去的,程宜寧望了眼窗外蒼翠欲滴的老槐樹心想道。


    第二天程宜寧出門時,那天氣愈發酷熱難當起來。她剛坐上電瓶車開出去,就被外麵的熱浪烤的汗流浹背起來。


    程宜寧在a市大學的圖書館裏當圖書管理員,她是畢業的時候招考進去的,不過是編製外的勞務派遣工,相比編製內的員工工資低福利也少的可憐,好在能夠可以機動的申請出去請長假,程宜寧反正也不缺錢,便在那個看似呆板的崗位上混著日子。


    她住的地方離大學也不近,坐公交要換換乘好幾輛,程宜寧又不會開車,就幹脆買了輛電瓶車自己開著去上班。


    這事也被周小蕾拿來當做典型義正言辭的批判過,說要是被蘇正卓的下屬看到,堂堂總經理的太太每天居然要開近一個小時的電瓶車去上班,這要傳出去妥妥的就是丟蘇正卓的臉。


    不過,蘇正卓本人並沒有周小蕾的顧慮,程宜寧那時剛買了電瓶車去上班,他也不過是象征性的囑咐了一聲注意安全,至此後就沒有過問一句程宜寧上班的事情。


    程宜寧開了不到一半的路,就覺得自己的上衣都已經完全汗濕掉了。臉上偶爾有幾滴汗珠激到眼睛裏,鹹澀的難以睜開,她還得騰出一隻手去揉下自己的眼睛。


    什麽上下班包接送的橋段,都是言情小說裏騙人的橋段。程宜寧在心裏暗暗的吐槽道。


    也不知道什麽緣故,這樣的酷暑天,外麵的車流依舊誇張的擁堵。程宜寧不想假後回來的第一天上班就遲到,開的速度比平常加快了一點。快到轉彎的時候,未料到左側突然疾馳過來一輛車子。


    程宜寧的速度也不慢,一時間趕緊急刹車,饒是如此,隻聽得砰的一聲巨響,她還是連人帶車的側摔了過去。


    好在程宜寧身材輕盈,這樣重摔下去,她也是最先著地的右手肘上擦破皮而已。


    程宜寧從地上站起來的時候還是驚魂未定的很,順帶著無比緊張的打量了下自己的手腳,確保自己沒有其他的傷處。


    “你沒事吧?”隨著溫潤的聲音在上方響起,程宜寧抬頭時,視線裏立馬躍入了好看的臉龐,來人身材頎長穿著淺米色的休閑服,明顯緊張的問道。顯然這人就是剛才突然衝過來的車主。


    “我沒事。你的車子怎麽突然開了過來?”程宜寧看了下自己開始滲血的傷處有些不快的問道。


    “已經是綠燈了――可能是我車速開快了點。”那車主明顯尷尬的應道,見著程宜寧的電瓶車已經摔倒在了路邊,他立馬疾步過去幫著把電瓶車給扶起來,程宜寧本來也想走過去搭把手的,沒料到還沒走近,那人就已經輕鬆的把電瓶車給扶正了,一轉身正好看到程宜寧手肘上的傷處,便又開口建議道,“我先送你去醫院裏包紮下吧?”


    “算了,應該沒多大事。”程宜寧剛才走了幾步,確認自己應該沒有其餘的傷處,她看了下自己的電瓶車也隻有一側的燈摔裂了而已,而反觀前麵停下車子的側邊,反倒有明顯的刮擦,加上又是保時捷的車子,這樣明顯的刮擦痕去修肯定不便宜,而且方才說不準自己神情恍惚也有責任的,程宜寧就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應完後就重新坐上電瓶車開了出去。


    剛剛快速聚攏起來的行人沒料到一場好戲就這麽悄無聲息的結束了,一大幫看客的臉上悻悻的顯然都還有點遺憾的表情。


    有這麽個插曲,程宜寧接下來也不敢開快了。到學校圖書館的時候,還是遲到了十幾分鍾。傷在右手肘上,她做的又是給圖示貼碼歸位這樣的機械活,也沒有同事留意到她的情況。直到中午去食堂裏吃飯的時候,同事王姐一不小心瞥到了這才大驚小怪的出聲問道,“小程,你的手臂都腫成這樣了怎麽還不請假?”


    被王姐一提醒,程宜寧這才看到自己的右手手肘周圍已經浮腫了一大圈,上麵紅通通的隱有發炎的跡象,她也有點被嚇到了,潦草的扒拉了幾口飯菜,便急衝衝的去校醫室裏看了下。


    還好隻是擦傷而已,醫生不建議包紮悶著傷處,給她傷處消毒後塗了點藥水就讓她回去了。


    估計是白天在烈日下中了暑氣,回去後程宜寧也沒有胃口,衝了個澡就早早的休息了。


    她知道自己最近的狀態很糟糕,可是有時候明知道問題的症結所在,也不見得敢去麵對問題的本身。


    晚上睡得迷迷糊糊時,程宜寧陡然察覺到身邊似乎有他人的動靜,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夢中還是已經醒了過來,下意識的就驚出了一身的冷汗,條件反射下右手早已迎麵甩了一掌過去。


    “是我――”蘇正卓的聲音在她耳邊低低的響起。


    結婚搬到這邊後,除卻酣醉的那次插曲,蘇正卓幾乎就沒到主臥裏睡過。剛結婚的那段時間,蘇正卓的公司也剛起步,加起班來簡直就是日夜顛倒的可怕,幾乎都是將就睡在公司裏,起初程宜寧還以為他怕淩晨回來打擾到自己的作息,到現在自然是改了想法。


    所以難得聽到蘇正卓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程宜寧雖然也幻想過很多次不切實際的同床共枕,此時竟然有幾分惘然的遙遠,好像一不小心,他的聲音就會憑空消失掉。


    “宜寧?”他似乎感知到程宜寧的出神,繼續低低的喊了聲她的名字。


    程宜寧原本奮力抬起的手這才縮了回去,也不管是不是自己夢境裏的臆想,她聽到自己呷了呷嘴,在寂靜的黑夜裏討好的問道,“正卓,最近公司裏是不是事情很多?”


    “恩。”蘇正卓應了一聲後,這才重新俯了下來,開始去親她的額頭。


    白日裏光看蘇正卓的皮相就可以讓程宜寧頭腦發燙神誌不清,更何況是這個時候的蘇正卓。額上剛落下來蘇正卓的輕吻,原本還想說的幾個字就被她悉數都給咽了回去。


    她本來就穿著單薄的睡衣,蘇正卓的手沒一會就探了進去,程宜寧天生怕癢,雖然是有心要迎。合蘇正卓,身體反應還是不由自主的戰栗哆嗦起來,對於蘇正卓來說不啻於變相的邀。約。


    果然,沒一會,蘇正卓的體溫明顯跟著滾燙起來,程宜寧今天撞到的傷處其實不止一處,還有腿上胳膊上大大小小的好幾處瘀傷,蘇正卓這樣傾身上來,自然避不可避的碰到她的傷處,她緊咬著下唇還是不免發出一絲吃痛聲。


    “怎麽了?”蘇正卓也察覺到她的反應,開口問道。


    “哦,我、我沒事――”程宜寧聽到自己若無其事的聲音在黑夜裏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來。


    周小蕾說得沒錯,她的確是需要個孩子,而且她比任何人都需要個孩子。


    蘇正卓身上果然帶有濃重的酒味。其實他平常是極少沾酒的,大約是知道酒醉後會做出失態的事情,所以平常大都是滴酒不沾的。


    程宜寧也不太清楚蘇正卓的真正酒量,不過光聞到他身上濃鬱的酒味,她就知道他今晚定然是喝的不少。


    似乎,他隻有在酩酊大醉的時候才會願意接近她。


    不過,那些都毫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程宜寧想要有個蘇正卓的孩子。


    程宜寧努力讓自己的身體放鬆,不過有時候這種事明顯就是會適得其反。蘇正卓顯然也察覺到她的僵硬,便又重新在她臉上落下親密的細吻。


    “宜寧――”他的聲音在午夜時分聽來格外有蠱惑人心的味道,不過是那短短的兩個字,經由他酒意微熏的口中念來,程宜寧覺得自己的大腦複又重新短路空白一片。


    蘇正卓像是感知到程宜寧的緊張,騰出一隻手在她身上肆意遊離著,偶然碰觸到程宜寧擦傷的手肘,程宜寧立馬疼的握緊了拳頭,不過還是咬著牙並未出聲,隻是身體無意識的愈發僵硬起來。


    蘇正卓很少會這樣有耐心,見她繼續緊張著,他的臂力倒是好的不像樣,單手撐在程宜寧的肩呷上方,居然還有閑情雅致繼續去親吻她。


    傷口偶爾被帶到的疼痛和他的氣息鋪天蓋地的包圍著她,程宜寧覺得自己夾在冰火兩重天裏,痛苦的快樂著。


    “正卓――”她也開始生澀的回。應著他,蘇正卓這才傾身壓了上來,原本閑閑耷在她手肘上的胳膊順勢帶過,是他最正常不過的力道,然而程宜寧猝不及防下立馬就痛的慘叫了一聲。


    “怎麽了?”饒是蘇正卓也是吃了一驚,說時已經快速起身摸到床頭邊的開關,啪嗒一下,室內的光線驟然亮起,蘇正卓這才看到程宜寧的臉上都已經疼的慘白起來了。


    他隨即就落到程宜寧重新流血的手臂傷處上,本來已經結了層薄痂,方才被蘇正卓這麽帶了一下,那層薄痂便立馬破掉重新流血起來了。


    蘇正卓看著程宜寧已經疼的冷汗直冒,又看了下自己的手上,還有點血跡揩在那裏,他的臉色也跟著陰晴不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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