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大人,還請告知逸軒實情。”顧逸軒正色而問,隻要一想到此事或許會牽扯到鳳霖和夢絡,若是不將事情追究清楚,他倒是無法安心的。


    半夏看著他手指上的那隻血色玲瓏戒,微微垂眸,低聲而道:“放心,這隻戒指中的二人,有著血玉與鳳凰令兩塊寶物之力相護,定是不會受到任何損傷的。隻是這七星草,會在不定的時候,在不定的人中選取一人與之交換魂靈,至於那人是誰?何時換取?本王也不得而知。”半夏能夠告訴他的,也隻有這些了,再多的,他也是清楚了。


    顧逸軒得了答複,向半夏鞠躬行了禮,感激而道:“多謝半夏大人指點。”


    “小子,你打算何時動身。”顧逸軒之態度,已經表明,這澤荒之地,他是去定了,遂半夏也不再多費唇舌,直截了當地詢問他出發的時間。


    “逸軒打算傍晚時分,太陽下山之後便動身。”顧逸軒有禮答道。半夏不解,揚了揚眉毛,向顧逸軒問道:“怎的挑這麽個時候走?今夜休息一宿,明早再動身何不更好。”保證了休息的時間,養精蓄銳後豈不是更好?


    “逸軒想,盡快動身,早去早回。”現下京城之中,齊慕笙才剛剛確立起自己的勢力,而他卻在此番齊慕笙正是需要他扶持的重要時刻,接了這麽個任務,他放心不下,隻得盡快了結了此事,方能夠安心待在齊慕笙身邊,助他登上大統之位。


    半夏聞言,搖了搖頭,徐徐開口勸道:“顧小子,自你入京城以來,休息的時候有多少?”在他的印象當中,顧逸軒似乎從來沒有任何停下來歇息的時候。每日每刻,都是緊掐著時間渡過的,未曾有絲毫的鬆懈。


    顧逸軒被半夏問得一時語塞,竟是不知道如何回應。一旁的林楓見著他這愣怔的模樣,亦是順著半夏的話,向顧逸軒道:“顧老弟,我覺得半夏大人說得很對,你看,這長弓上的弦也得有張有弛才能將箭射的更遠。這些時日,你日日夜夜都繃著你腦中的那根弦,不是操心這邊,就是擔心那頭,哪裏有什麽休息的時候。長久這麽下去,你啊,得累死不可。”


    “顧小子,聽本王的,即便這七星草之事再怎麽著急,也不急於這一時,今日便好好在神兵閣中歇一歇,好好睡上一覺,待明日精力充沛了,咱們再出發去往澤荒也不遲。”那澤荒之地便就在那裏,難不成還能跑了不是?


    半夏與林楓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倒是把顧逸軒說動了。微微點了點頭,應了半夏的建議:“好吧,那便聽半夏大人的。今夜,暫且休息一晚。”


    “那,我留下來陪你喝酒?正好就當是給你送行了如何?”林楓再次將手搭上顧逸軒的肩頭,看著他爽朗地笑了笑。


    “喝酒就算了,明日還得啟程,你若是想喝,我便以茶代酒,陪你便是。”林楓的好意,顧逸軒怎會不知曉,這小子變著法讓他放鬆心情,令顧逸軒心頭著實一暖,也不願拂了他的興致,遂向其提出這等提議。


    “行吧。可這一人喝酒,總是不怎麽盡興,不如……”說著,便將眼神向半夏的方向看了看,一臉壞笑讓半夏背後一個寒顫:“林小子!別看著本王,你那酒量,本王才不與你喝酒呢!”這林楓自幼在軍營中長大,在軍中少不得烈酒暢飲,時間一長,這小子的酒量,當是能灌翻十個自己。半夏一麵說,一麵向後退了些,奈何還沒退幾步,就被林楓一把抱住,攬著後腰被提了起來。


    “林小子!放開本王!不然本王對你不客氣了!”手腳在空中踢打著,半夏掙紮了半晌卻是未能從林楓手上掙脫。


    看著這少年身形的半夏,林楓笑了笑:“嘿嘿,半夏大人,不要驚慌嘛,大不了,我讓你幾杯好了。”說著還轉頭向顧逸軒問道:“誒,顧老弟,這神兵閣中,還有酒嗎?”他記得去年來神兵閣的時候,他派人帶了兩大馬車的女兒紅給白鳳魁送過來,不會沒了吧?


    “你以為神兵閣中的人都像你這般喜好喝酒麽。那輛車女兒紅一壇沒少,夠你喝三天三夜的了。”顧逸軒看著林楓,無奈一笑。這小子這好酒的性子,也不知道成親之後,會不會被秦懷素給管管。


    “那就好!半夏大人,也省得咱們出去買酒了,現在你便與我一道去酒窖搬酒去吧!”說著將半夏往肩上一扛,帶著他便走了。


    “臭小子!讓他把我放下來!不然我真的不客氣了啊!”顧逸軒看他們二人打鬧的模樣,方才心中的那陣陰霾一掃而空,也隻有林楓這個小子,能夠有這個本事,讓他的心情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愉悅起來吧。


    手指上,血色玲瓏戒感應到顧逸軒情緒的變化,亦開始微微閃著光輝,似乎也有些歡愉。


    與此同時,皇宮門外,風綺月抱著一團包裹與何齊飛立在離宮門不遠處的一顆老榕樹下,靜靜等了一盞茶的時間,方見到一抹靚麗的身影再次出現在二人麵前。


    “啊。”看著玄冥君逐漸靠近的麵龐,風綺月微微開口,輕輕叫了一聲。何齊飛側頭看了看她,問道:“怎麽了?”與風綺月青梅竹馬這麽多年,她的每一個動作,何齊飛都能察覺到有什麽異狀。


    “她的麵色,比之上次更加清冷了。”風綺月向玄冥君的方向努了努嘴,那張清麗無雙的臉上,麵無表情,一雙眼中帶著一絲寒光,令人見了,心中發顫。


    何齊飛撇了撇嘴:“上次這女子不也是這般麽?”


    風綺月搖了搖頭:“不是,上次她看上去親切很多。”親切?!何齊飛不可思議地看著玄冥君,這個詞用在這女子身上,恐怕是不太合適吧。若是這般神色也叫親切,那他長得,豈不是人皆可欺?


    “姑娘。”玄冥君遠遠便見到了這個令她無比熟悉的女子,上前向其微微點了點頭,麵上的神色也緩和了許多。


    “嗯,這便好些。”風綺月看著玄冥君嘴角那若有似無的揚起,笑了笑,輕聲而道。


    “嗯?”玄冥君聽得風綺月的話,感到一絲奇怪,伸手在自己臉上摸了摸,疑惑道:“難道我臉上方才有什麽東西嗎?”


    有啊,就像誰欠了你錢一樣。何齊飛在心中默默補上一句,奈何卻是不敢說出口。


    風綺月朝著玄冥君搖搖頭:“沒有,隻是方才見你的神色太過清冷,現下走近了,看上去倒是好了很多。”說著,將手中的包裹向玄冥君遞了過去:“軟蝟甲已經做好了,你且看看,是否滿意。”


    玄冥君雙手接過那包裹,小心地將其拆開,見到其中靜靜躺著的那件玄色軟蝟甲,伸手上去摸了摸。一股強勁的真氣之力自其中散出,玄冥君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後又將那包裹小心係好,向風綺月道:“這正是我想要的,姑娘好能耐。”


    “喜歡便好。”風綺月見玄冥君滿意這件軟蝟甲,自己心中也是甚為欣喜的。眉眼彎彎,眼底的笑意洋溢而出。


    玄冥君看著她一雙帶笑的眼,心中一動,伸出手指,在風綺月臉上輕輕撫摸。


    眼前,風綺月的臉龐,竟是與記憶中一個小女孩兒的臉相重合。玄冥君隻覺頭中一陣抽痛,倏然收回了手指,在自己的額角輕輕按著。


    “你怎麽了?”見玄冥君突然眉頭緊皺,一副痛苦的神色,風綺月心下一驚,急忙上前幾步,靠上前去,雙手向上撫上玄冥君的臉。


    風綺月之身形比之玄冥君稍微嬌小一些,摸約低了她半個頭,是以雙手伸出後,也隻是剛好能夠觸碰到玄冥君臉頰的地方。


    何齊飛在一旁看著,對玄冥君的反應也是極為疑惑。這女子與綺月之間,似乎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聯,就連他一個旁觀者都能夠感受到。


    可自他認識風綺月以來,她一直都是西陵國唯一的公主,亦是唯一的繼承人,不曾聽說過她有什麽關係如此特別之人。這女子,究竟是什麽來曆?看她身上的氣息,似乎也不像是什麽邪魔外道之人。


    風綺月擔憂的詢問傳入玄冥君耳中,待其頭疼稍微緩解了些,方才放下手,向其微微一笑,安慰道:“無妨,不過是頭突然痛了一下。”


    仔細觀察玄冥君臉上的神色,似乎的確沒有了方才的痛楚,風綺月這才稍稍安了心,將手放了下來。


    “這位姑娘,我家丫頭既然幫你做了一件軟蝟甲,咱們也算是朋友了,到現在咱們都不知道你姓甚名誰,恐是有些說不過去吧,不知姑娘可否告知我倆,你之名姓。日後這丫頭若是想要討要她的報酬,咱們也好找人不是?”何齊飛上前一步,將風綺月向後攬入自己懷中,對上玄冥君的雙眼,向其道。


    玄冥君頓了頓,這個男子,若非他主動向自己開口,她倒是真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


    “這位公子說得倒也是個理。不過,這幫我做軟蝟甲的,是這位姑娘,若要告知,我也當是告訴這姑娘才是。”玄冥君挑了挑眉,伸手一瞬,便將風綺月拉到自己懷中穩穩攬住。


    何齊飛還未反應過來,此人出手實在太快,他竟是毫無準備!隻覺得懷中一空,再一抬頭,風綺月在玄冥君的懷裏!


    “你!”何齊飛大步上前,想要從玄冥君懷中將風綺月拉回來,眼前突然一陣冷風拂過,讓他根本無法睜開眼。


    玄冥君帶著風綺月躍身上了老榕樹,居高臨下地看著樹下的何齊飛,對著風綺月輕聲道:“你這護花使者的功夫,實在是太差了。”這般差的身手,若是遇上強敵,當如何保護她懷中這個女子?


    風綺月抬頭看向玄冥君,這女子眼中對何齊飛的嫌棄當真是逗趣得很。風綺月忍不住輕笑出聲:“嗬嗬,何齊飛身為皇子,向來也是嬌生慣養的,自然是吃不得太多苦的,是以這武藝,也就這樣了。誒,你方才說,你要告訴我你的名字,可是當真?”


    玄冥君被風綺月的一席話拉過了注意力,低頭看著她的笑顏,眼中柔色一動,湊近她的耳畔,輕動唇齒,將其名姓告訴了她。


    動聽的聲音在耳中盤旋縈繞,風綺月心中竟是怦怦直跳。心中默默念叨著玄冥君的名字,一絲莫名的喜悅躥上心頭。


    “這個名字真是好聽。”將那名字放在心底,一遍一遍,獨自欣賞。


    “你之姓名?”既然自己都已向她告知了自己的名字,那她也不能吃虧不是,玄冥君遂向風綺月道。


    “我叫風綺月。”


    “風綺月……”玄冥君一字一句念著這三個字,聽著自己的名字從這張紅唇中念出,風綺月心中說不出的滿足。


    “哎!你快把綺月從樹上放下來!不然我不客氣了!”何齊飛待那陣強風勁過,便睜開了眼,左右環顧卻是未見風綺月與玄冥君半點身影,正著急,隻聽風綺月脆生生地向玄冥君自報了家門,遂才隨著聲音向上看去。隻見那女子正攬著風綺月站在老榕樹上,心中擔心風綺月的安危,即刻開口吼道。


    “他與你,是什麽關係?”何齊飛的聲音自下傳來,令玄冥君的麵色當即有些陰沉。低頭盯著他,向風綺月問道。


    “他與我自小一起長大,對我十分照顧。父皇母後還想讓我們結親呢。”風綺月順著玄冥君的目光亦看向何齊飛:“他雖然有時冒失脫節了些,不過對我倒是真的很好。”


    “看來你對他的評價倒是很高。不過,他的功夫,實在是太差了。”在玄冥君眼中,身手修為不到家,便是入不了她的眼的。


    “嗬嗬,你的修為這般高深,哪是他能夠比的呀。好了,咱們還是快下去吧,再不下去,就衝他這嗓子,也得把那宮門口的侍衛給叫來了。”風綺月可不想丟臉,遂拉了拉玄冥君的衣袖,仰著小臉向她眨巴著眼睛。


    玄冥君哪裏受得住這般攻勢,心下一軟,朝著何齊飛輕輕哼了一聲,帶著風綺月便縱身從樹上躍了下來。


    落地後,何齊飛急忙趕上前來,將風綺月牽了過來,將她上上下下,前前後後看了個仔細:“綺月,沒事吧?”


    風綺月搖搖頭,笑著推了推他,道:“人家功夫這般好,哪裏會讓我受傷。”


    “哼!功夫好有什麽用,要是讓你傷了,本皇子…唔!”話還沒說完,何齊飛的嘴便被咒法封了起來。


    玄冥君的指尖閃爍著咒法的光亮,揚著臉看向何齊飛:“皇子殿下,這裏是宮外,還請慎言。若是被有心之人知曉你之身份,對你起了歹心,就憑你那點三腳貓的功夫,恐怕還不足以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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