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定風珠將那怪人的手段盡數破解,這麵江漓漓堪堪轉醒之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解開褲腰帶衝著那怪人撒了一泡尿。


    那怪人也不惱,就瞪著眼睛盯著這一行人,默不作聲。


    江漓漓罵了這怪人幾句之後這怪人仍舊是不回話,又拿虎魄刀在這怪人身上砍了數十刀卻隻感覺自己這一刀仿佛是砍在了銅牆鐵壁之上,反倒是震得自己雙手生疼。


    那怪人桀桀笑道:“你以為就憑著你這麽一把刀就想傷得了我?將我看押在這裏的人為了防止我逃跑,可是將我連同整個山洞都用陣法鎖在了一起,我若是想逃跑便隻能將這山一起扛走!想必你們先前就已經見識過了吧,想從這山洞裏邊開出一條道出去,卻根本無能為力,一刀砍在石頭上,力道卻傳遍了整座大山!如今你一刀砍在我身上,便也是一刀砍向了整座大山!”


    江漓漓惱於這人的譏諷,卻如同這怪人話裏說的那般,無能為力。


    蘇慕比江漓漓冷靜不少,此時皺著眉頭問道:“你說整座大山?”


    怪人冷笑一聲,“沒想到你這娃娃倒也有些悟性。沒錯,你們隻以為這是一座地牢,卻想不到這根本就是一座山!隻是這座山已經盡數沒入了地底,你們的見識簡陋才根本看不出來。雖然我被這些鎖鏈吊在了空中,但是你卻不曉得,我身上所承受的力道就是一整座山壓在了我的身上!他們為了防止我逃跑用了這等手段,卻不曉得我根本就不稀罕逃跑!”


    江漓漓嗤笑了一聲,“我看你的根本逃不走吧!吹牛逼誰不會?有本事你逃一個我看看?”


    怪人眼神便轉向了江漓漓,“我現在自然是沒有辦法,可他們將我壓在這山下的前五百年我想走便是輕輕鬆鬆!”


    江漓漓臉上露出一絲諷刺,“我剛進入這地牢之中的時候可以一刀將這大山劈成兩半,隻不過現在沒有力氣了,也沒有辦法了!”


    怪人隻冷笑了一聲,“我不稀罕與你爭辯,我反正是困死在這地方了,我反正是已經活了有幾千年了,我也不怕死。你們手中有定風珠我拿你們沒有辦法,可是你們同樣也拿我沒有辦法!我還多了幾個閑談吵嘴的人,果然是上天庇佑。有本事你們就從這裏逃出去,否則就隻能靠將你們困在裏邊的那些鬼魅來救你了!”


    末了這怪人臉上露出了一絲譏笑,“隻是不曉得那些將你們困在這裏的鬼魅是不是就是想要將你們困死在這處地方!”


    江漓漓正要發作,蘇慕便一把拉住了他,“算了,不用理會這人。這隻是一個陣法,陣法便有陣眼,便有破解的法門。咱們仔細找一找,必定是能夠找到出去的法子。”


    江漓漓這才恨恨丟下了刀,又使勁瞪了那怪人一眼。


    怪人悠然自得。


    江漓漓緩緩沉下了心神,轉頭看著蘇慕道:“對了,你們走的不是另一處通道嗎?怎麽這會兒也出現在了這裏?”


    吳舟回道:“這兩處通道其實是相通的,隻是他們用兩個通道來做障眼法而已,而通往那地牢的入口其實是另有他路。”


    江漓漓微微眯眼,“這群狗日的還真是狡詐!”說完江漓漓又問道:“對了,先前你們也遇上了那些鬼魅嗎?”


    蘇慕點點頭,“正是,著實是費了我們不少的氣力,隻不過還在酣戰之中就隻隻感覺一陣大風吹來,那些鬼魅盡數被這大風吹到了洞穴深處,便就是這個地方。若不是我有一枚定風珠的話,說不定咱們便也是同樣的下場。”


    說著蘇慕瞥了一眼這怪人,眼神之中稍微有些警惕。


    怪人打了一個哈欠,“怎麽了?還怪我吃得不該?我在這地方困了兩千多年,就吃一些厲鬼以充口腹之欲都是不該?你們未免也太過強人所難了吧!”


    “閉上你的臭嘴!”江漓漓罵了那怪人一眼,隨即左右環顧一周,“這地方難不成就真沒有什麽其他通道?”


    怪人接話道:“沒有的沒有的,我在這裏呆了一千多年,早就將這地方摸得一清二楚。你們隻管放肆找,若是有其他通道的話我便將腦袋砍下來給你們做尿壺!”


    “你摸得一清二楚?”江漓漓冷哼了一聲,“你被綁在這裏動都不能動,你說你將這地方摸得一清二楚?你看我信不信?”


    怪人嘿嘿笑道:“這你就不清楚了吧,我雖然是被困在了原地,可我一張嘴吐出去的風卻無孔不入,難不成你們還能比這風還要小不成?連我的風都鑽不出去的地方,你們還想鑽出去?不夠你們大可以不信,說不定我在騙你們呢不是?你們隻管找,我還是那句話,若是找到了的話我將頭砍下來給你們做尿壺!”


    “你動都動不了,怎麽將你的頭砍下來?”


    “沒想到你這娃娃也不是蠢到了頭!”怪人回道:“那你們隻管找唄,當我說的話是放屁就成!”


    江漓漓冷哼


    了一聲,吩咐了鬼母與吳舟一句之後又領著那八隻鬼嬰在這怪地方四處查看起來,碰碰石頭,掏掏石縫,一時之間忙得不亦樂乎。


    而蘇慕卻隻是站在原地,看著這怪人默不作聲。


    怪人先是眯著眼睛假寐,可眼皮子總是上下跳動,半晌之後猛地睜開眼,“你這娃娃不去找通道,站在這裏看著老祖我做甚?是不是閑的?”


    蘇慕便笑了笑,“無事,老祖你接著睡,我就看看而已,沒多少冒犯的意思。”


    怪人冷哼一聲,又緩緩眯上了眼睛,嘟囔道:“也就是老子被困在了這裏,否則就你們這幾個娃娃也敢這麽盯著我看?”


    正當這個怪人輕輕打起了呼嚕聲之時,蘇慕忽而開口道:“老祖,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怪人咬牙切齒,“你不是說就看看嗎?問什麽問?”


    蘇慕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實在是心中瘙癢難耐,於是就想問一句。”


    怪人極為不耐煩,“問問問問問!有屁快放!莫要耽擱老祖我睡覺!”


    蘇慕便道:“我就想問問老祖你吹得那口風裏邊為何會融入劍意?為何融入劍意之後卻根本就沒有多少銳利之感,仿佛渾然天成一般?”


    怪人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你這小子竟然能看出我風中融合劍意?倒也是我看低了你!”


    蘇慕眼睛亮晶晶,“為何會融入劍意呢?為何?怎麽還渾然天成,絲毫沒有劍意的銳利之感?”


    怪人眼神之中同樣露出一絲狡黠,“可我為何要告訴你?你的定風珠打擾到我吃人了!”


    蘇慕便有些頭疼了,“吃人是不好的。”


    怪人冷哼一聲。


    蘇慕忽而小心翼翼道:“這生肉也不好吃,我可以給你烤一些熟牛羊肉!先是烤得兩麵金黃,再且在這肉上隔開四五條口子,往上撒入孜然、花椒粉。。。哦。或許老祖你的不曉得,這些都是香料,噴香撲鼻,聞上一口便隻感覺嘴內生津,再聞一口,肚子便咕咕叫。。。”


    怪人咽了一口口水,大聲喊道:“成交成交!不過你得先烤!”


    蘇慕皺緊了眉頭,自顧自地念叨這,“誒?是不是我的藏物囊沒帶?那完了,我也沒有牛羊肉沒有香料了啊,這就糟糕了。哦對了,我是將它放在江漓漓身上了,又好像是放在了吳舟身上,再不是就是囫圇子,可是囫圇子沒進這個山洞哩!我一時之間想不起來了,這可怎麽辦。。。。”


    “成交成交,我先教你!你且再給我烤!”


    蘇慕便笑了,“哎呀,我想起來了,我就是將它放在了懷裏,方才怎麽忘記了呢?真是不該啊。。誒,老祖你說什麽?你說你先教我?那成,我還想先給你烤一塊肉來解解饞的。。。。。。”


    成如是還在睡懶覺之時就被囫圇子吵醒,極為惱火地衝著囫圇子罵了一句莫要煩我之後,迷迷糊糊瞥見在門後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這才記起自己身在何處,猛地驚醒,一把從床上跳了起來,又往後縮了兩步,極為警惕地衝著門口那人說:“你想做甚?切莫亂來!”


    門口站著的是阿大,阿大手中撓撓頭,甕聲甕氣地說:“我家小姐有請。”


    “有請?”成如是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實在是“有請”這個詞兒從這煞氣逼人的阿大嘴裏說出來實在是有些太過反常了一些。


    囫圇子略微擔憂地低聲說道:“這事兒我也摸不清楚狀況,那華采小姐今日似乎心情是不錯,想必是已經想好要怎麽處置你了。你既然是和尚就傳我一句往生咒,來日在你的墳前我還能念上兩句,雖然沒有來生,但還是能夠叫你走的安詳一些不是?”


    “你曉得個屁!”成如是惱於囫圇子的烏鴉嘴,大聲喝罵道:“沒聽到人家說‘有請’嗎?有請有請,你見過哪個獄卒對去刑場的死刑犯說有請的?”


    囫圇子猶猶豫豫,瞥了一眼阿大之後又飛快轉過頭來,“若是不殺你的話,他手中拿著那根鐵鏈做什麽?”


    成如是愣了愣,隨即轉過頭去看著阿大。先前還沒有注意到,此時就隻覺得阿大手中的那勾鐮晃眼得很,冷不丁打了一個寒戰,極為委屈地衝著阿大說:“不是說有請麽?你拿著一個鐮刀做什麽?”


    阿大似乎是有些呆,愣了半晌之後才回過神道:“我不拿著就不安心。”


    原來是這個原因,成如是終於鬆了一口氣,自己也算是從虎穴之中活下來了,便道:“你且等著,我先洗漱完就跟你去見你家小姐。”


    阿大點點頭,就這麽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口,如同一尊雕像。


    慢悠悠地將自己整理幹淨之後成如是衝著焦急等待地囫圇子喊了一聲,囫圇子痛心疾首地衝著成如是罵道:“你這玩意兒一點也不讓人省心,不曉得你走了什麽福氣竟然死裏逃


    生,此時你竟然還如此磨蹭,真是不怕站在門口的那玩意兒等急了一刀將你結果了嗎?真是真是。。。。”


    囫圇子話還未說完就愣了愣,阿大可還是站在門口呢!自己方才說話聲音那麽大,他豈不是盡數聽見了?便連忙轉過身來衝著阿大訕笑道:“我可不是說你的那玩意兒啊,我是說其他玩意兒!”


    成如是如同拎小貓一般將囫圇子拎起來,“你少說些廢話,走啦走啦!”


    囫圇子極為惱怒,“你對本尊的態度尊重一點兒!”


    成如是隻嘿嘿笑了一聲,將囫圇子放在自己肩膀上,走到門口,拍了拍阿大的肩膀,“等急了吧?莫慌,咱們這就走!”


    成如是還真是一點兒敬畏之心都沒有,囫圇子都要被成如是這個動作給嚇傻了。


    阿大倒是麵色如常,隻走在前邊帶路,“這邊。”


    成如是嗯了一聲,左右環顧著這城主府內的景色。這小幽城城主府比起圖獰城來好看得不是一星半點兒,先不說周圍的建築裝潢別具氣息,就隻論院子裏邊的小花園就是綠肥紅瘦。在這冥地之中這樣的草木極為少見,可華采卻將這些花木盡數栽種在一個院子裏邊,便可想到其花費了多少的時間,又或者說是如何的財大氣粗。


    小幽城隻能算作是一個小城,可城主府的占地卻極大,更是如同江南私家別苑一般道路曲折,將移步換景、曲徑通幽的造景方式體現得淋漓盡致,隻不過唯一難受的便是走了有幾炷香的時間也還是沒有看見阿大有任何停下來的意思。


    主要還是這冥地之中的草木要比陽世單調許多,又因為這城主府的布局雖然有一些江南味道,可還是顯得古板了一些。成如是隻看了半晌就覺得這景色略顯無聊,便看著走在前邊的阿大,問道:“阿大,你們城主府道路這麽繁瑣,你能記得路麽?”


    原以為阿大隻是一個死板、隻會執行命令的傀儡,可沒想到此時阿大竟然是嗬嗬傻笑一聲,“原先不記得,被小姐打過幾百次之後就記得了。”


    囫圇子心中一動,也跟著問道:“用什麽打的?疼不疼?”


    阿大皺著眉頭仔細回憶,“像是用竹鞭子打的,也用過木棍,也用過燭台,但是都不疼。”


    囫圇子看了一眼阿大巨大的身板,很小聲地嘀咕道:“這些玩意兒打在你身上是不疼,落下我身上隻怕就要了我的老命。”


    又隨意閑聊了兩句,成如是忽而打趣道:“阿大阿大,你為什麽叫阿大?難不成還有阿二,阿三阿四不成?”


    “沒有阿二,也沒有阿三,也沒有阿四,就隻有阿大。”


    成如是略微納悶,“這便奇了怪了,若是沒有阿二阿三這些人,那你的名字怎麽叫阿大的?難不成還有阿小嗎?”


    阿大傻笑道:“也沒有阿小。原先我是阿四,還有另一個阿大,阿二阿三,隻不過現在就沒有了。”


    成如是轉頭望見了一個有些意思的山石,注意力放在了那塊山石之上,聽著阿大這回話之後隨意接話道:“那怎麽現在就沒有了呢?”


    “因為原先的阿大,還有阿二阿三都被我吃了,所以我就成了阿大了。”


    冷不丁聽到這麽一句回話成如是覺得心中有些發毛,“難不成他們犯了死罪?”


    “沒有,六彩娘娘要選派一個最強的鬼煞來保護小姐,將我們關在一個籠子裏邊就走了。若是一個月回來之後籠子裏邊隻有一個人,那麽他就是阿大。若是籠子裏邊都死了,就重新選,若是活得不止一個人,就全殺了。我想活下去,就把阿大阿二阿三全部給吃了。”


    阿大這番敘述極為平常,有如村裏邊的老頭在同人說著家長裏短,好似一切都理所應當。


    成如是心慌過後看著阿大傻笑的模樣,心中忽而湧現出一股難以言狀的哀傷。一轉頭,那些色彩鮮豔的花卉盡數都如同陰魂一般哀泣,一抬頭,天上的血月就像是鬼煞眼眶之中的殺念。風中夾帶的涼涼的濕氣變成了冰冷的屍體,腳下踩著的青石地板變作了被壓碎的骸骨。


    這便是冥地嗎?殺了便是殺了,沒有多少好說的。死了就是死了,你還死得活該。


    成如是萬萬沒有想到上位者會對自己手下如此殘忍,殘忍的就像是冷眼看著你在烈火焚身之中哀泣。


    便望見這個別致如江南的小幽城之中森森惡鬼在放肆咆哮,樓閣變成了墳墓,招牌變作了墓碑。整個小幽城便是一座亂葬崗,而他們,便高高在上瞥著你在這亂葬崗之中被萬千撕碎,聲嘶力竭,徒勞無功,緩緩沉入到那暗無天日的深淵。


    這個世界從來就沒有你想到那麽好,可成如是也從來就沒有想到這個世界竟然有這麽糟糕。


    若是可以的話,成如是仍舊是希望這花是花,月是月。黑夜隻是黑夜,明天就是明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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