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八月初八,離九月九差不多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想著一直住在客棧裏邊實在是太過浪費銀錢,便駕上馬車往城東王善的家裏頭先入住去了。


    不得不說王善確實是一個細致的人,盡管家裏頭就隻有王善一個單身漢,可屋裏屋外收拾得極為幹淨熨帖,就連牆角也沒見有稀微的灰塵。


    素素原先還以為王善的家裏頭隻怕是髒亂不堪,可剛進院落就忍不住稱讚了一聲,“行啊,小扇子,沒想到你家裏頭收拾得這麽幹淨,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自打曉得王善是江漓漓的狗腿子之後素素在王善麵前也不再拘束了,覺得王善這個名字實在是有些拗口,便自顧自地開始叫王善為小扇子。


    經過幾天的相處,王善這個心思活絡的人自然也曉得這個小姑娘的位置在江漓漓的心裏頭有些重,原先還以為兩人是兄妹,後來才發現根本就不是,倒是有一些歡喜冤家的由頭。這下王善可不敢再怠慢了,說不定兩人五六年之後就結為連理了呢?於是王善就明麵私下開始討好起這個小姑娘起來,對小扇子這個稱呼也不著惱,倒是將它看做自己與素素親近了一些的象征。


    就如同皇帝老兒私底下給你取個小名取笑你你樂不樂意?道理都是相通的。


    這會兒王善聽到素素的話連忙解釋道:“雖然家裏頭就隻有我一個人,我又自小在外頭摸爬打滾,就算是垃圾堆裏邊我也睡過,幹淨與肮髒其實對我來說都差不太多。隻是前幾年我奶奶還在的時候,為了能讓她舒心一些,便無論什麽時候都將屋子搗騰幹淨,一來二去這個也就成了習慣了。”


    素素沒仔細聽王善的話,在院子裏邊轉了一圈之後衝進了屋子裏邊,“我睡哪個房間?我肯定要最大最好看的!你們都不許給我搶!“


    “自然,自然。”王善道:“小姐你先去挑選,若是想一個人睡兩個房間也不無不可,小人就算是睡在院子裏邊也舒坦地很!”


    “這話就違心了吧!”江漓漓斜著眼睛看著王善揶揄道。


    王善悻悻笑,沒回話。


    江漓漓往屋子裏邊走了兩步之後突然回過頭來,“這是你家祖宅?”


    “不是,若是家裏頭有這等祖宅那小人小時候也不會活得那麽淒苦,”王善回道:“家裏頭的祖宅早就被我不曉得身在何處的爹給賣了,這間屋子是我略微出息了之後從一個生活落魄的書生手裏邊盤來的。”


    “盤來的?手段不算光彩吧!”


    王善撓了撓頭,看著江漓漓走進屋子裏了之後連忙跟了上去,“大人慧眼,小人萬分佩服。。誒誒,大人請等一下,這門檻上有些積灰,且等小人擦幹淨之後再請大人進門可好?”


    “你有病吧!”


    “咳咳,,,大人英明!”


    ——————


    從淩晨時分一直到太陽拉上杆頭,六千刀堪堪練完。江漓漓身上已然是大汗淋漓,可就隻是提著刀卻沒有絲毫動作,呼吸從最開始的急促趨近平穩而綿長。


    秋風徐來,江漓漓站在院子裏邊猛吸了一口秋意,又舉起了刀。


    這次江漓漓揮刀揮得極慢,隻看他提起木刀,可遲遲不見落下,旁人若是瞟一眼就隻以為江漓漓手中的木刀沒有任何移動。


    秋風快,木刀慢。


    大致有一炷香的時間江漓漓那三刀才揮完。


    就在這三刀的最後一刀終於落下之時,便有萬籟俱靜。


    江漓漓被秋風吹起的衣帶也慢慢停止了張揚,周圍揚起的灰塵停留在了空中,落葉與地麵隻相隔一毫的距離可不見落下。以江漓漓喂中心的整個院落裏的一切仿佛都已經凝固住。


    院子裏邊沒再有秋意。


    可隻看江漓漓的臉色漸漸蒼白,悶哼一聲之後江漓漓手中的木刀爆裂開來化為灰燼。如同平靜的水麵突然丟進一塊石子,蕩漾之後落葉掃地,灰塵上揚,衣袂飄舞。


    秋風終於又吹進了院落。


    江漓漓望著手裏頭的一捧木屑,輕吹了一口氣,沒再看木屑是如何飛舞,轉身正欲進屋,可這會兒隻聽見傳來了一聲吱呀聲,是有些破舊的大門被推開的聲音。


    江漓漓回過頭來,隻見院門被推開,院子外邊站著一個身形修長的劍客,是那蘇州劍客。


    ”我方才在院子外邊感受到了一股刀意,想知道是誰的意氣於是就冒昧推開了門,沒想到是你。“劍客笑了笑,又道:“也幸虧是你。”


    “你來做什麽?“江漓漓眼神意味不明,”找我對練的?”


    劍客看著江漓漓緊縮的眉頭笑了笑,”我原先不曉得是你,這會兒才曉得,也不算是專門來找你的,“末了這劍客又道:”可既然遇見了,也可以算是我找你。“


    江漓漓一向對文人不大感冒,隻是因為不喜歡這種拐彎饒角的話,雙手還胸而抱,“有什麽事就直說,若是還說這種酸裏酸氣讓人聽不懂的話,可當心我開始罵人了!”


    劍客啞然失笑,“我隻以為煉意的武人與書生有些相近,於是可以說這種話以便博取得你的好感。”


    “那你可真算是打錯了算盤!”未等劍客說完江漓漓就譏笑道。


    “我想也是,”劍客沉默了半晌,問道:“我能問你師出何方麽?當然,若是你不便回答的話可否告訴我你練刀多久了?”


    江漓漓隻覺得好笑,“我不曉得你來這兒作何打算,可你我不相熟,甚至還可以算做是對手,我憑什麽要告訴你?”


    “如果不想說就算了,我也不抱多少期望。”劍客苦澀地笑了笑,忽然走到了江漓漓身邊。


    劍客很高,江漓漓隻堪堪能到達劍客的腰間。


    江漓漓不喜歡這種抬起頭說話的感覺,隻以為這劍客在嘲笑自己矮。退了幾步之後臉上明顯露出了怒色,“你想做什麽?想打架?“說完這一句仍然是覺得有些不解氣,又哼了一聲:”長這麽高想將天捅破麽?”


    劍客笑了笑,”沒什麽,就是想看看你長到我這麽高還需要幾年時間。“


    “關你屁事兒?要打架隻管來,裝作這麽一副假惺惺的模樣做什麽?”江漓漓最聽不得別人說他矮,“還說什麽長到你這麽高需要多久的時間,長得你這麽高做甚?擔心一不小心被雷給劈死!”


    “是應當擔心。”劍客沒有著惱,張開嘴就隻是說了這麽一句,愣了半晌之後又道了一聲打擾了之後轉身走到院門口。


    正欲踏出門外之時劍客又突然回過身來,“我隻怕是比不過你,可遇見了你終歸不能就此罷手,若是因為比不過就當做沒看見你的話以後少不得要被蘇州同道嗤笑。因此等到你從那秘境裏邊取得一把好刀之後咱倆再比一次成不成?”


    江漓漓舔了舔嘴唇,“到時候再說。”


    聽到這話兒劍客點了點頭,可忽然不曉得想到什麽又笑了。


    江漓漓看著這人的笑容有些惱火,“你笑什麽?”


    “我笑啊,你不是說你最不喜歡這種拐彎饒角,棱模兩可的話兒麽?可為何這會兒你自己又說這種話了?”


    “我說了麽?”


    “說了啊,你看啊,我問你比不比,你要麽就是比,要麽就是不比,可你回答一個’到時候再說‘是什麽意思?那到底是比還是不比?”


    江漓漓皺著眉頭,“離九月九還有那麽些時候,我怎麽曉得到時候是怎樣一副光景?若是到時候你死在秘境裏邊了怎麽說?”


    “對啊,所以說有些話不是可以直來直去的,有些話還真是需要棱模兩可是不是?”劍客感歎了一句之後低著頭笑著對江漓漓說:”可既然你曉得這種道理為什麽還不讓別人說這些話呢?“


    江漓漓擤了擤鼻子,沒將這劍客的話往深處想,倒是臉色略微陰沉地說:“你在教訓我?”


    “教訓不敢當,就隻是想起什麽就說起什麽了。這不是你說的麽?直來直去?“劍客搖搖頭,轉身走出院子,”對了,忘了告訴你,我叫左良。“


    沒想曉得身後江漓漓是一副什麽表情這名作左良的劍客就抱著劍走遠了,走著走著就又笑了,“終究隻是一個孩子而已。”


    自顧自地嘀咕了這麽一句之後左良抱緊了自己的劍。


    ——————


    江漓漓望著門外左良愈來愈遠的身影沒做聲,這會兒素素抱著小白兔布偶揉著眼睛從屋子裏邊走了出來,“江狗你看什麽呢?小扇子呢?飯做好了沒有?”


    江漓漓沒回答素素的話,想了想,指著左良的背影問道:“你說我長到他那麽高需要多久?”


    素素又揉了揉眼睛之後盯著那背影看,也許是有些看不大清,於是便眯上了眼睛。


    嘀咕了一聲我這哪兒曉得那人多高啊,素素搖搖頭,轉頭看著一臉失神的江漓漓就笑了:“江狗你別想了,你現在還沒我高呢!”


    江漓漓臉色陰沉,冷眼看了一眼素素又哼了一聲之後轉身走進屋子。


    素素跑進屋子追問道:“那人是誰啊?”


    江漓漓沒好氣,”一個不曉得說話的大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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