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遠此時正在房裏休息,碧霞的一陣狼嚎聲實在是把他嚇了一跳,忙喚了平安去前麵看看情況。


    平安回來後一邊摸著鼻子笑著一邊道:“少夫人不知從哪裏撿了個丫鬟回來,說是腳受傷了,後來秦嬤嬤幫那丫鬟揉腳,結果揉脫臼了。”


    謝明遠嘴裏的茶差點噴了出來。


    碧霞的腳踝脫臼了,陸曉霜也不想再留著她了,就讓人準備了轎子把她送回去。跟著便去了謝明遠房裏給他匯報情況。


    謝明遠正在練字,見著陸曉霜進來指了指自己書桌的右邊,“來的正好,幫我磨墨。”


    陸曉霜今兒心情好,不大想跟他計較,乖乖的走到那邊站著一邊磨墨一邊給謝明遠說早上的情況。


    謝明遠先還是好好的,等陸曉霜說完後他的神情竟有一絲凝重,半晌才道:“可能這種事以後會越來越多。”


    陸曉霜無意的瞥了謝明遠一眼,麵上隻是清冷的笑了笑,道:“對了,再有半個月府裏就要辦賞花宴了,你會不會出席?”


    謝明遠搖頭,“我不去,不過你應該會去的。”


    謝明遠的話剛說完,陸曉霜卻突然輕叫了一聲,原來是手裏的硯石不小心掉在了硯台裏,墨汁濺了她一手。


    謝明遠想也沒想就抓起陸曉霜的手,拿過自己放在桌上的手帕輕輕幫她擦拭著,嘴裏還小聲抱怨道:“多大人了,怎麽還這麽不小心!”


    不管是說話的語氣還是神情和動作都特別自然,好似兩人早已是同床共枕多年的夫妻了一般。陸曉霜的臉忽然就紅透了,待他擦幹淨才縮回手,不自然的看了謝明遠兩眼。


    謝明遠有些詫異,以為是自己臉上也被濺到了墨汁,摸了摸自己的臉,道:“我臉上有?”


    陸曉霜輕輕笑了一聲,拿過謝明遠手裏的手帕,道:“爺的手帕弄髒了,我讓寶蘭去洗幹淨再送回來。”


    說完,小跑幾步就溜出去了,屋裏的空氣那麽不自然,她覺得自己都快被憋死了。也不知道為什麽,麵對謝明遠那些難纏的親戚時她能說的很,可是不知為何每次見著謝明遠總是不知道該怎麽做了。


    而碧霞那邊,拖著脫臼的腳被陸曉霜送回去之後被自家主人陳氏好生一頓罵。這點小事都做不好,連自己都弄的受了傷。


    可是陳氏又不能眼睜睜的見著碧霞的腳受傷,偷偷把她送出去請了大夫替她治療。人沒陷害成,反倒還浪費了銀子,想想都肉疼。


    四月初七是個好日子,國公府裏都邀請了不少上流社會的婦人來家裏觀賞杜鵑花。說起來這種宴會跟上個月安親王府裏的宴會也沒有什麽不同,打著賞花的掩子來給家裏各位到了年紀的姐姐妹妹哥哥弟弟們找對象。


    那日一大早二夫人就帶著陸曉霜去二院的垂花門前迎接各府來的貴客,以前這種事本是沈初曼做的,如今她有了身孕隻好讓陸曉霜去了。二院裏來的通常都是女客,男客們都會留在前院裏,等到開席之後一些年輕大膽的男客們才會偷偷爬上牆,或者高點的亭子裏看這邊女客的情況。


    一直到了巳時,客人們都到的差不多了,二人才去了正殿跟大家一起坐著。


    老太君今兒也出來了,坐在主位上和各位賓客們聊著,她身邊自然是沈初曼。


    陸曉霜知道沒自己什麽事兒,單獨在靠門邊的位置坐著,隻等著一會開席吃完飯她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國公夫人就是好福氣,你瞧這三媳婦長的多俊,老五媳婦又有了孩子,日後啊你可是想不完的清福。”


    國公夫人看了眼陸曉霜,對那婦人笑著敷衍道:“是啊,這都是咱們家的福氣。”


    那婦人暗笑了兩聲,京城裏誰不知道國公府家的老三媳婦是個傻子,長的俊又如何,若是能幹出點什麽傻事能丟了國公府的臉她心裏可就高興了。


    這婦人不是別人,正是二爺謝明峰的貴妾陳氏娘家的一個舅母。陳氏自家父親官品低,但是這舅舅倒是京城裏的高官,私底下與國公爺少不了一些官場上的鬥法。早上來的時候她與自己的侄女談了幾句,心裏知道個大概,若是能在這種大場合丟了國公府的臉麵,她心裏不知會有多開心。到時候就連自家老爺都會多誇自己幾句。


    陸曉霜意識到有人在談論自己,抬頭看了看那婦人,正好兩人的目光相對。陸曉霜抬了抬頭,朝那婦人輕輕一笑。婦人幸災樂禍的看著陸曉霜,心裏暗自發笑,這個時候還會對她笑,過會指不定就要哭了。


    此時屋裏人的注意力都在沈初曼身上,哪裏還有人記得陸曉霜,所以根本沒人注意到這邊的情況。


    到了中午,席桌都是擺在園子裏的,正好一邊吃酒一邊賞花。男客們依舊在前院由家裏的男人們去接待。


    沈初曼今兒穿的花枝招展,雖有了肚子,卻仍是不斷在人群中轉著,跟各位夫人小姐們打著招呼。陸曉霜則埋頭吃酒,她深知自己不能跟沈初曼比,目前來說這些夫人們大都對她看不上眼,她也幹脆就打聲招呼意思意思算了。與其自己去找些不舒服,還不如安安靜靜吃完走人。


    老太君和國公夫人也對陸曉霜的做法很滿意,她們不需要她招呼客人,隻要安安靜靜別添亂就成。


    現下是四月,早上雖冷,午後的太陽卻開始毒辣起來。因為今兒有賓客,陸曉霜穿的也隆重,這會便覺得渾身熱的慌,跟幾位官家小姐們多聊了幾句後便回到四月居去換衣裳。


    “你瞧這天氣,早上還是涼涼的,現在就叫人出了一身的汗。”陸曉霜提著厚重的裙擺一邊走一邊對寶蘭道。


    寶蘭掩嘴笑了幾聲,道:“莫不是今兒沒有三爺在少夫人身邊陪著,少夫人才覺得無聊。”


    陸曉霜停下步子轉身輕輕點了下寶蘭的額頭,道:“你這丫頭,滿嘴盡是胡話,你幾時見著我念著三爺了。”


    寶蘭笑道:“奴婢哪裏敢說胡話,這不是見著少夫人第一次親自動手幫爺洗了那條手絹麽,現在還在屋裏擺著,也舍不得還給三爺。”


    “還說你不敢隨口說胡話。”陸曉霜啐道,“我這就去讓秦嬤嬤把你弄到後院去陪秀紅去。”


    “奴婢隻是說幾句笑話罷了。”寶蘭裝作小心翼翼道,“不過少夫人還是臉紅了。”


    陸曉霜一愣,作勢要去打寶蘭,寶蘭見狀就嘻嘻哈哈的跑開了。陸曉霜私底下對這些下人們本就好,惹的寶蘭和秦嬤嬤常常跟她開玩笑,倒也見怪不怪了。


    她摸了摸自己有些發燒的臉,明明沒有什麽的,被寶蘭這麽一說怎麽這臉也燙起來了。


    兩人是抄的近路回去,這裏時候一小片林子,人本就少。寶蘭跑了幾步見著陸曉霜沒有追上來,準備回到陸曉霜身邊去時,嘴卻忽然被人給蒙住了。


    寶蘭抓住那人的手,想喊叫出來,可是那人手勁奇大,手裏的絹子也不知是不是有什麽藥物,寶蘭掙紮了幾下,竟然暈了過去。


    陸曉霜發完呆,沒有見著寶蘭,四處張望著,這小丫頭不知又跑到哪裏去了。


    “三少夫人,三少夫人,見著你就好了。”陸曉霜正打算去找寶蘭,卻聽見旁邊有人在急匆匆的叫她。


    陸曉霜轉過頭看,這姑娘眼生的緊,不過謝府裏的丫鬟多的是,她有幾個沒見過倒也正常。


    “出了什麽事了?”陸曉霜問道。


    丫鬟跑到陸曉霜身邊,上氣不接下氣的喘著,一邊喘一邊道:“三爺......三爺出事了。”


    “什麽?”陸曉霜有些詫異,謝明遠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好好的在四月居裏呆著麽?能出什麽事?


    丫鬟拍著自己的胸,半晌道:“三少夫人,奴婢是前麵那處院子裏打掃的丫鬟,先前三爺走那邊過時忽然暈倒了,奴婢想著去通知老太君,沒想到在這裏見著三少夫人了。”


    “三爺怎麽會暈倒了?他身邊其他人呢?”陸曉霜有些不信。


    那丫鬟跺著腳,一張小臉急的通紅,“有個小廝一直跟著三爺的,剛剛把三爺扶去了抱廈,這會子已經出去請大夫了,奴婢還要去通知老太君和夫人,奴婢先行告退。”


    說完,那丫鬟又急匆匆的跑了。


    陸曉霜此時已經來不及去分析那麽多,謝明遠前些日子看起來的確是有些起色,可是身體一有起色他就沒有再吃藥了。難不成這是斷了藥後病又再複發了?


    陸曉霜也沒有心思再去找寶蘭了,自個兒就急匆匆的往那丫鬟來的抱廈那邊跑去。


    倘若謝明遠出了什麽事,她日後在謝家的日子就更不好過了。


    這片小林子不大,沒幾步就跑了出去,張望了幾下前方果真有個小抱廈,若是從四月居出來往正院那邊走,抄小路的話的確是要經過這裏的。


    這裏四周的環境特別幽靜,平日裏很少有人來,四處也沒見著其他丫鬟們。


    陸曉霜想也沒想就進了那抱廈,“三爺?爺?”輕輕喚了幾聲,卻沒有人應。


    抱廈裏有兩間小屋子,陸曉霜估摸著謝明遠在後麵那間屋子裏暈著呢,正打算掀開簾子,卻聽見剛剛進來的門不知為何竟被人給關上了,還從外麵下了栓。


    陸曉霜心裏一驚,進了裏麵那間小屋子,裏麵果真沒人。她連忙跑到門邊,門已經從外麵鎖上了。陸曉霜雙腿一軟,差點倒了下去,自己竟然被騙了。


    從寶蘭莫名其妙不見的時候她就應該想到這事不對,可以一聽說謝明遠出事了竟然來不及分析就獨自跑了過來,陸曉霜坐到椅子上想著,這個時候一定不能心急,得好好想想該怎麽出去。這件事明明就是策劃好的,看來,之後那人還給她準備的有更好的戲。她必須在開場之前離開這裏。


    陸曉霜本想去看看有沒有什麽窗戶是開著的,卻聞到那熏籠裏傳來一股特殊的香味,味道很清新,可是聞的久了就覺得頭腦一片亂七八糟的,連個清晰的思路都理不出來。


    而渾身上下好似也越來越熱,越來越燙……


    而寶蘭醒過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正睡在一塊大石頭下麵,她摸了摸自己的衣物,還好,完整無缺。


    想著先前莫名其妙被毒暈,渾身竟一陣寒戰,早知道就不與少夫人開玩笑了。寶蘭四處看了看,這才發現陸曉霜不見了。


    寶蘭是陸曉霜從娘家帶來的人,自然是對她忠心耿耿。見著自家主子不見了,頓時心急如焚。忙跑到先前的林子裏找了幾遍卻根本沒有發現陸曉霜的蹤跡。


    寶蘭拍了拍自己的胸,暗道這個時候不能急,一定要冷靜。想了想,便朝四月居的方向跑去,或者少夫人找不到自己已經回去了也說不定。又或者自己被人弄暈隻是少夫人跟自己開的一個玩笑。寶蘭一邊安慰著自己,一邊往四月居裏跑著。


    由於跑的急,隻顧著前麵的路,寶蘭沒有注意到竟然與一人撞了個滿懷。


    她朝後退了兩步,卻聽那邊有丫鬟罵道:“你是哪個院子的丫鬟,路都不看就往陳姨娘身上撞!”


    原來竟是陳氏,她雖在府裏地位不高,但是總歸是個貴妾。除非是一些管事嬤嬤,其他人麵上還是得讓她三分的。


    寶蘭見狀忙低著頭道:“奴婢不是故意的。”


    “得了,你這麽急跑著幹嘛?”陳氏問道。


    寶蘭心知不能將少夫人失蹤一事說出來,便道:“奴婢急著回去給三少夫人拿東西,還請陳姨娘見狀。”


    “那便快去吧,別讓你家三少夫人等急了。”陳氏道,“對了,你看看這個是不是你們少夫人的。”


    說著,把手裏的一張繡帕遞給寶蘭。


    寶蘭接過一愣,喃喃問道:“敢問陳姨娘是在哪裏拾到這繡帕的?”


    陳氏見著寶蘭的神色不對,道:“你這是怎麽了?是不是三少夫人出了什麽事?若是有什麽事趕緊去通知老太君和夫人,不然若是遲了可就來不及了。”


    寶蘭一驚,抬頭看著陳氏,心裏一遍遍想著無論如何都不能慌亂,不能給少夫人惹了麻煩。


    她深吸口氣,道:“沒有,這繡帕的確是我家三少夫人的,可能是她自個兒弄掉了。奴婢先回四月居了。”


    “去吧!”陳氏笑道。


    寶蘭又朝陳氏福了福身,故作鎮定的慢慢走了幾步,心裏一遍遍回想著陳姨娘先前說的話。奇怪啊,這陳氏幾乎很少能見著少夫人,她怎麽知道那條繡帕是少夫人的。難不成少夫人在她手裏?


    不行,她必須趕緊回到四月居告訴三少爺,若是這事傳到老太君那邊去可就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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