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表白,牽扯出太多的八卦。所有人眼放金光,目光在栗夏和傅憶藍之間移動,親兄弟爭一個女人的戲碼,要不要太刺激?


    誰還關心什麽生日啊喂?


    傅憶藍也不管生日了,羞答答站在大家的目光裏,暗想這真是個完美的生日,還有什麽比兩兄弟為了她打架更好呢?


    郎旭這一聲輕緩而哀傷的表白,真是聞者心碎啊。


    想必在場很多同學都記住這個帥哥了,不過她還是要找個更有錢的,所以隻能拒絕普通女生心目中的白馬王子了。


    隻不過她的腦補還沒完全展開,郎旭再次開口,“對不起,是我太衝動。對不起,夏夏。”


    傅憶藍溫柔地抬頭到一半,聽到了“夏夏”兩個字,差點兒厥倒。就見郎旭正直直望著栗夏,眼睛裏是說不清的柔情和歉意,唇角還含著落寞的微笑。這一瞬間,彩燈打在他的臉上,斑斕得像王爾德的快樂王子。


    一時間所有目光聚在紅裙女孩身上,議論紛紛。


    傅憶藍嫉妒得幾乎要瘋,今天她跳不成開場舞,失了風頭,還讓栗夏成了焦點,這個生日被栗夏毀了。


    而栗夏望著郎旭晴朗又孤單的笑,有些悲傷,想上前去安慰他,他卻轉身走了,穿過人群,形單影隻地離開。


    她的青梅竹馬,從小和她一起長大,爸媽離婚了她找他哭,打架了他幫她包傷口,不想回家了他就背著她走過小巷裏的夕陽西下。即使後來出了那次意外,他也不離不棄地守候。


    出車禍的時候,她想再醒來一定和他好好的,一定不辜負。


    可是……


    她望著他的背影隻剩一角,眼睛莫名地刺痛,想衝上去追他,卻死死忍住。而一扭頭,眼中的淚霧徹底驚散。


    人群裏,不知什麽時候,站著,倪珞。


    他隔著稀疏的人群,目光籠在她身上,神色莫測。


    栗夏隻覺一道雷從頭劈到尾,剛才的事,他都看見了?


    可不是看見了,看得清清楚楚,連栗夏眼角的淚光都是顯微鏡放大了折射出760道光圈刺到他眼前。


    他臉色有點兒黑,直直朝她走過來。


    還沒走到一半,毫無眼力見的傅憶藍估計是出於挽救生日宴的目的,衝到倪珞麵前攔住:“倪珞,可不可以請你……”


    話沒說完,倪珞冷冷看她一眼:“讓開!”


    傅憶藍立在周圍人詫異的眼光裏,有點兒委屈,微微咬唇,柔弱地看他:“我隻是……”


    這次,倪珞直接推她一把。


    傅憶藍踉蹌著後退,高跟鞋一扭。雖然不想出洋相拚命站穩了,可左腳還是狠狠扭了,痛得一瞬間眼淚都出來,差點兒沒尖叫。


    不可思議!倪珞居然推她?她是女生!他怎麽這麽無禮?


    倪珞煩不勝煩:“你這女人怎麽回事?見一回就往身上貼一回?我現在明確地告訴你,每次看到你,都想起我這輩子最惡心的一個女人。所以請你自重,好嗎?”


    他脾氣不好,聲音也不小,這番話說得所有人都噤聲。


    剛才的事情顯而易見,大家看向傅憶藍的目光,又開始不純潔了。


    傅憶藍羞憤至極,委屈至極,真不知道自己究竟哪裏惹了他。


    栗夏也嚇了一跳。


    雖然他有時傲嬌有時暴躁,但也從沒有過現在這冷冰冰一句話就殺死人的狀態啊,她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不對,卻不知怎麽了。


    倪珞走到栗夏麵前站定,背著光,身影高大得幾乎把栗夏整個罩住,看不清表情。


    “那個……”栗夏莫名脊背發涼,話沒說完,他突然抓住她的手,一聲也不吭。


    他手心的溫度滾燙滾燙的,栗夏一抖,咽了咽嗓子。


    圍觀群眾津津有味地看著。


    “你”栗夏還沒有發音完全,背後音響傳來巨響,把這詭異的氣氛打斷了。


    傅鑫仁帶著家人走上台去,笑容款款,人模人樣:“今天,傅某謝謝各位朋友,謝謝憶藍的各位同學,謝謝大家的捧場。最近業界有很多關於傅家的傳言啊,但是對於子虛烏有的東西,傅家認為寬容過去,無需回應。隻要自家和諧美滿……”


    此刻,他身後的藍玉正是笑盈盈的,傅思藍一如既往的冷漠,而傅憶藍不知什麽時候過去的,腳痛得似乎都在抽筋了,還努力維持著微笑,僵硬得像是刷了漆。


    傅鑫仁說得坦蕩,說得他自己都信了,“祝我的寶貝憶藍生日快樂,也祝我們傅家越來越……”


    “好”字沒說出來,嘩啦啦一聲巨響。


    所有人抬頭望去,就見三層高的樓房頂端,幾十米長寬的白布滾滾而下,頃刻間就把樓房罩住。大家還以為有什麽新奇的節目表演,全部翹首期待,熱烈鼓掌。


    栗夏回頭,見倪珞也有些詫異,立刻尷尬起來,難道……


    這種事她不想讓他看見啊!


    想要拉住倪珞趕緊跑,已經來不及。


    一束聚光從沒有人影的欄杆上投射過來,首先傳來的是男人嘶啞的低吼,和女人浪蕩的呻/吟,一句“鑫哥,再快點!”讓所有人吐倒。


    碩大的幕布上好一幅春光無限好的動態圖。中年女子趴在書桌上屁股翹得老高,中年男子立在她身後身體抖得跟機器一樣,女人巨大的胸部劇烈震顫,幾乎甩得要飛起來。


    高清投影出來的人可不就是傅鑫仁和他小姨子?賓客們和他們的小夥伴們當時就震驚了!!!尼瑪中年人的a-v怎麽就特麽的那麽猥瑣??


    要不是兩人結合的部位做了處理,這群人估計連隔夜飯都要吐出來。


    可關鍵是,誰特麽的那麽奇葩,那麽不厚道,為什麽猥瑣兩人的屁股結合部位,不是馬賽克,而是一張笑臉?


    為什麽不是卡通笑臉,而是傅憶藍的笑臉啊噗!!!


    所有人都夜風中淩亂了有沒有?


    傅憶藍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臉出現在小姨和爸爸的交/配場合,才隨著兩人的劇烈運動一顫一顫,隻差沒有活活羞憤而死。


    傅鑫仁和藍玉也全然震驚,等找到燈光源的時候,叫保安去管,卻沒有一個人理。傅鑫仁隻得羞紅著老臉,顧不得別的,趕緊往欄杆上去爬。


    隨即,視頻戛然而止,很快換了一個場景,傅家內部大爭吵。


    藍玉掌擊傅憶藍,責罵她知道父親的外遇卻幫著隱瞞;傅憶藍更說出類似小姨有錢就是媽的不孝言論;傅思藍掌摑傅憶藍,罵她殘害小孩子沒良心;接下來,傅鑫仁打傅思藍,藍玉打傅鑫仁。


    一家人互打互罵,亂成一鍋粥,好不熱鬧。


    這就是此刻台上和和美美一家人的真實寫照所有人都震驚了,通/奸,害小孩,罵母親,互相包庇隱瞞,傅家的人是爛得連心都臭了啊!


    爛成這副德行,還能裝作和諧幸福地光彩示人,簡直就是侮辱在場所有人的智商!


    chapter27


    傅鑫仁爬到高高的欄杆上,將投影儀摔下來砸個粉碎。視頻消失了,音響也關了。人流擁擠的露天party上,很長時間一片詭異的寧靜。


    隻有巨大的白布在樓房上隨風飛舞,嘩啦啦的聲音聽著很滲人。


    傅家人立在眾人批判和鄙夷的目光裏,一個比一個驚愕,不知所措。


    藍玉臉色慘白,搖搖欲墜,隻恨不能暈死了事。傅鑫仁是好麵子的人,她又何嚐不是,本想等過段時間把這件事了結,到時她還是眾人眼中丈夫溫柔女兒乖巧的太太。可視頻一播,隻怕以後在其他太太麵前是抬不起頭。妹妹和老公攪在一起,連女兒都不幫她。活得這麽窩囊還不如死了算了。


    想到這,她眼中盈了淚水,可憐楚楚。她自以為是受害者,該遭唾棄的是傅鑫仁和藍欣。


    眾人卻想她是活該,當年搶了別人的老公,現在被妹妹搶。受欺成那樣還不離婚,說什麽真愛,分明就是貪錢。


    然而最可惡的還是傅憶藍,小小年紀,看著溫柔乖巧,沒想如此心狠手辣。對小孩子下狠手不說,連親情都不管不顧,而幫著外人欺負自己親媽,簡直狼心狗肺,畜生不如。


    傅鑫仁已經從欄杆上爬下,跑回來的時候,商人們嗤之以鼻,年輕人們看不下去,故意使絆。他狠狠摔了好幾個跟頭,狼狽不堪的樣子又引來接二連三的嗤笑。


    他踉踉蹌蹌跑到台上,竟還能撒謊:“絕對是有人誣陷,是有人ps”話沒說完,人群中爆發出憤怒的議論聲,現在還抵賴,以為全天下是傻子不成。


    “滾下去!”不知哪個年輕人吼了一聲,一腳踹倒了場地中央的香檳酒杯金字塔,幾百個玻璃杯同時砸碎爆裂,香檳酒四處飛濺。眾人亂竄地躲避。


    現場轟然一片,狼藉不堪。


    傅鑫仁也知控製不住了,隻好趕緊說:“今天的事,以後會給聲明,眾位請會吧。是傅家招待不周了。”說著就要帶著家人下場。


    沒想此時,傳來栗夏鎮定而穩妥的聲音,很是清脆:“既然事情鬧到這一步了,就請大家做個公斷吧!”


    周圍再次安靜下來,齊刷刷看著栗夏。


    傅鑫仁停住腳步,眼神憤怒至極,他早猜到隻有她會這麽做。可關鍵是,他們分明達成協定了的,她竟然出爾反爾騙了他!


    栗夏深深吸一口氣,不知在對誰發話:“千叔,麻煩你去收拾傅家人的行李!”話是這麽說,其實早就收拾好了,總要有個時差,不然人家以為她蓄謀已久呢。


    “速度快點。”她輕輕一笑,說得有條不紊,“現在,我要把這家惡心得看了都想吐的人,從栗家,趕出去!”


    眾人早就憤慨,所以沒有太大的詫異。傅家的人卻全部震驚,這些天栗夏雖然每每和他們不和,但也丁點兒看不出要趕人的跡象啊。


    這樣當眾趕他們,就是狠狠地打臉,且這麽突然,他們去哪兒找地方住?


    傅鑫仁算是穩得住氣的,冷笑出兩聲:“栗夏,沒想到你心計這麽深。再怎麽我們也是你的家人,即使有錯,你有什麽大可以直接和我說明。這樣的公開羞辱,實在是陰狠毒辣,不講人情!你有沒有把我這個做父親的放在眼裏?這樣羞辱你的父親,你的良心過得去嗎?”


    “原來你要和我講良心?”


    栗夏似笑非笑看了他好一會兒,故作哀傷地皺了眉,“和你們住在一起的日子,不管傅家發生什麽錯,你們都要賴到我頭上。傅憶藍的視頻是她自己發的,你怪我;傅憶藍自己踢自己害柳飛飛打罵她,你也怪我;今天,你自己做了錯事,招惹了桃花債,還是怪我。偏心到不分是非了,你還跟我講良心?”


    栗夏全然否認了,因為剛才的視頻確實太惡心,雖然人家看了會鄙視痛恨傅家,可要是知道栗夏把親爸的視頻拿出來播,不免也覺得滲得慌。


    栗夏將計就計:“我想問一句,藍欣人呢?她不是一直都出入傅家公開場合的嗎?現在怎麽不見她?”


    “今天我一整天都在外麵陪喬喬做康複,根本沒有回家。如果是我,直接用你們現在身後的led顯示屏更方便,何必搞那麽多事。你懷疑我,就不懷疑是藍欣要報複你,要毀掉你的聲譽,害你離婚?酒店是常住的,家裏她也是前段時間才搬出去,安個針孔攝像儀太簡單了。”


    反正藍欣現在不在場,怎麽說都沒人對證。


    眾人心中更認定栗夏的話。想想這個瘦弱低調的女孩兒,再想想那個張牙舞爪連姐姐丈夫都搶的藍欣,誰是誰非很清楚。視頻裏她被藍玉狠狠打了一頓,這幾天都沒露麵,以她睚眥必報的性格,肯定是她。


    傅鑫仁傻了眼,好不容易苦口婆心把藍欣勸返,不要來生日宴上惹藍玉發怒,沒想卻被栗夏抓住反咬一口。


    還來不及想好對策,


    “你不懷疑她,隻因為你跟她比跟我親。”栗夏嗤笑一聲,語氣堅定起來,“你從來沒有把我當你的女兒,在你眼中,我隻是替罪羊和撒氣筒。今天轟你們出去,不服氣嗎?傅先生你別忘了,這個房子是我媽的。你當年在外麵養小三生孩子,她把你掃地出門了。現在你是有什麽臉麵重新爬回這座宅子的。那麽多十年前的記憶,你們一家人也不嫌膈應?”


    她立在夜風裏,短裙和短發肆意飛舞,“現在,你們家爆出這麽大的醜事,五個人鬥得你死我活。我不想參與,更不想無辜受連累。我隻想管好我媽媽的栗氏商廈,算是對她有個交代,至於你們傅家,愛怎麽鬧怎麽鬧,不要和我牽扯。而且,最重要的是,”


    栗夏語氣一轉,陡然凶狠激動起來,“喬喬那麽小的孩子,就是被你們家害得體弱多病站不起來。以前我不知道,還能和你們這些仇人待在一個屋簷下。今天知道了,我要是還不把你趕出去,我怎麽對得起親姐姐栗秋!”


    一番話說得群情激奮,全部開始哄:“滾!滾出去!要不要臉啊!”


    抗議聲此起彼伏。


    就在這時,千叔帶著傭人保安們提著大大小小幾十個編織袋出來了,全都不客氣地扔在地上,一瞬間幾乎閃瞎了眾人的眼。


    這種生日晚宴突然變成火車站候車廳的亂入感是腫麽回事?


    有的傭人手段很粗暴,把胖鼓鼓的編織袋直接往地上砸,一個個跟粽子一樣橫七豎八地倒著,有的袋子提繩斷了,有的被袋中的尖物刺開,有破裂的傾向。


    一大堆的編織袋高如小山,十分狼藉。


    傅家人瞠目結舌時,栗夏已淡淡開口:“這裏就是你們所有的東西了,栗家的房子,從此不會讓你們進去。趁著現在有時間,趕緊去找賓館吧!”


    傅鑫仁怒極,指著栗夏痛罵:“不肖子,你會遭報應的。”


    “傅先生你記憶真差,”栗夏深深斂瞳,眸色如水,從手包裏拿出一小疊紙展開,“這是你簽字了的絕交書,聲明我們斷絕了父女關係。是你先簽的字,傅先生,你還想拿父親的威嚴來壓我?”


    傅鑫仁一句話噎死,是啊,是他先簽的字,又上了栗夏的當。


    夜風吹著她手中紙片嘩嘩地抖,她的臉嚴厲而凶狠,“請你以後,起碼要做父親的覺悟!生活品行糟糕也就算了,容忍女兒去傷害自己的外孫,簡直就是冷血無情,是非不分!我要是還帶著喬喬和你們住在一個屋簷下,那才是要遭報應!”


    栗夏的目的很明確,其他都是個人作風問題,隻有喬喬的事情,是事關生命安危的。


    “而且,”栗夏涼涼一笑,“誰知道下次,我會不會也出什麽意外?”


    這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所有人的情緒都被煽動了起來,群情激昂,全都站在栗夏這邊轟趕傅家人:“滾啊,又不是你的房子。”


    “吃栗家的,喝栗家的,連遺產的房子都賴著,要不要臉。”


    “害了那麽小的孩子,還厚臉皮住在人家家裏,真是人渣!”


    “滾啊!”


    傅鑫仁似乎還在竭力說著什麽,可人群的聲音太大,根本沒有人聽他講。


    栗夏對千叔使了個眼色,馬上上去幾個保安開始推搡傅鑫仁等人;另外幾個則拖著肥肥胖胖的編織袋往外扔。


    年紀大一點兒的商人們倒沒什麽動作,隻是嘴上議論;可年輕人們站不住了,看著草地中央小山高的紅紅藍藍編織袋,生怕傅家人趕不走似的,一個個過去搶行李往外扔。


    大大少年們托著亂七八糟的行李笑哈哈地在草地上飛跑,然後幾個人提著旋轉,跟丟鐵餅一樣,旋出離心力後手一鬆,編織袋飛到院子外,哐當一聲砸到水泥地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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