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桐來找我的時候,我正在整理資料。


    她歡歡喜喜地說:“小沐,我們下午去逛街吧!”我低著頭不想看她:“我下午要寫論文。”她又說:“那這個周末?”


    “我這段時間很忙。”


    周圍突然變得很安靜,比她來之前還安靜。我不知道我的語氣怎麽會突然之間變得硬邦邦的,要砸死人一樣。


    我終於抬起頭直視她,她怔怔地看著我,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而我也不想多說,因為事實上,我都搞不清楚我最近是怎麽了。


    正好這時,楊依推門進來了。夏桐才回過神來,走到窗邊,拖過一把椅子,坐下。


    見楊依的到來打破了剛才的凝滯的氣氛,我不禁暗暗鬆了一口氣。但想起剛才夏桐的動作,我突然意識到,那一刻,楊依是我和夏桐之間的外人。縱使夏桐再怎麽關心楊依,再怎麽對她好,她真正的朋友圈子似乎隻有我們四個,永遠隻有我們四個。


    夏桐衝楊依淡淡一笑,便順手抓了本雜誌胡亂翻了起來。


    楊依也沒太在意,和我們打了個招呼後,便開始在檔案架上找資料,邊笑嗬嗬地對我說:“小沐,今天下午我直接來找你好了,到時候我們一起去。前天那件短裙真的很不錯的,真不知道你當時怎麽沒買下來,現在後悔了吧……”


    我猛地一愣。現在望著窗外的夏桐,心裏在想著什麽呢?


    我馬上打斷楊依的話:“哦!楊依,我差點忘了,有你的包裹。”說著,我起身從置物架上拿下一個包裹放在桌子上。楊依走過來,拿著包裹,邊拆邊興奮地說:“我從來沒有收到過包裹哦!還真想不出來會有誰給我寄東西!”


    夏桐不知什麽時候回過頭來,看著楊依,她微微笑著說:“說不定是子琛寄的哦!”


    我想起來了,好像,歐陽昊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給夏桐寄信或包裹,因為讀初中的時候,一次,夏桐望著班上一個女生收到的家人寄來的包裹,眼神裏滿是羨慕和淡淡的傷感。但幾天後,她就收到了歐陽寄來的幾本書。夏桐收到包裹和信的時候,興奮得到處亂跑,逮誰都說,我歐陽哥哥給我寫信了哦!我歐陽哥哥給我寄包裹了哦!


    我以前一直都很好奇,在信裏,歐陽會跟夏桐說什麽呢!


    夏桐什麽事都會和我說,但除了那些信。


    而上星期,夏桐同樣收到了許凡寄的信。夏桐看完之後,微笑著,眼中的淚花一漾一漾的。


    楊依當時就嘻嘻地說:“真是,一天到晚地見麵,還寫信。有什麽不能當麵說的啊!你看,也不知寫了什麽,把你感動得……哎,真是甜蜜呀!”


    而現在,楊依聽夏桐這麽說,也很是激動,臉嗖地紅了。她低聲支吾道:“我就把你們的事隨便跟子琛提了一下,他怎麽會有這種心思?”


    我沒說話,隻是移動著鼠標,準備關電腦。


    紙盒“吱”地被撕開了,楊依“啊”地一聲尖叫,盒子砸在地上“哐當”地響。


    楊依倒退幾步,臉色慘白,她瞪大眼睛,驚恐地盯著地上的紙盒。而夏桐也是同樣的表情。


    我站起來,往桌外走了幾步。隻見一大推糾結成幾團的雜亂的頭發和一些血淋淋的布條。我一時間也楞住了,怎麽會有這種事情發生?楊依平時也沒什麽特別過不去的人呀!怎麽會這樣呢?


    正想著,就聽見走廊裏歐陽子琛許凡他們的聲音傳來。


    我還愣愣地杵在原地,卻隻見楊依立馬回過神來,刷刷地把紙盒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踢到了桌子底下,而夏桐則飛快地坐到了沙發上。


    他們一進來,談話就戛然而止,因為屋子裏的氣氛實在是太奇怪了。我和楊依還筆挺挺地站在桌子旁邊,像兩尊蠟像。夏桐則頭也不抬,我知道是因為她的臉色還沒恢複過來。


    他們有些莫名所以地四周看了看,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我很想說句什麽話來緩解一下氣氛,但努力了很久,就是說不出來,我怕我會發抖。我看見歐陽向我這邊走過來了,我的心猛地揪成了一團,楊依的臉比剛才拆開包裹的時候更加慘白,幾乎沒有血色了。


    我腦子裏一片混亂,該說什麽,不要過來?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他看見了怎麽辦?


    “你們怎麽來了?”


    原本在看書的夏桐,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抬起了頭,靜靜地望著他們。歐陽停下來,轉身看著她,說:“哦!路過,順便來看一下。”


    我想歐陽是看出了她的臉色有些不對勁,有些蒼白,因為歐陽微皺起了眉,準備向夏桐走過去,準備要說些什麽。


    但許凡已經坐到了夏桐的身邊,略顯擔憂地問:“臉色怎麽這麽差?”夏桐燦燦一笑,誇張地摸摸臉:“啊?有嗎?哦!那可能是剛在在太陽底下曬久了。”


    許凡溫和一笑,信了。


    楊依邊看著手表,邊向子琛走過去:“快中午了呢?一起吃飯去吧!”說著,回頭看了我一眼。


    我心領神會,忙說:“你們先去吧!我要東西收拾一下。”


    歐陽卻淡淡地拋出一句:“我等你吧!”


    我驟然間意識到,讓他和另外兩對人一起走,是多麽的殘忍!


    楊依也發現了剛才自己的話有大大的不妥,一下子也手足無措起來。


    這時,夏桐望著我,疑惑地說:“小沐,咱們不是說好了今天中午去吃米粉的嗎?”


    我恍然大悟道:“對啊!差點忘了。”


    楊依滿臉愧疚地說:“哦!既然這樣,那我們先走了。”


    等他們走後,我還是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仿佛剛才經曆了一場曆險。


    夏桐走過來蹲下,邊說:“還愣著幹嘛?快把這東西弄出去扔了。”


    那天,我沒有和她一起吃午飯,而是找了個理由推脫了。


    晴


    前段時間收到了許凡的信,他說很難過那次在楊依的生日晚會上沒有好好照顧我,他說他以後都不會讓我再受傷害了。


    許凡,真傻!這是我自己不小心,又怎麽會是你的錯呢?我又怎麽能讓你每天都守著我呢?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而且,你對我的心,我都知道,我知道你對我的好,我會好好記住的。


    看著你越來越多的笑容,我真的好開心。你笑起來真的很好看的。


    和你在一起,我很快樂。


    我知道你也很快樂。過去,你總是很少笑,尤其是在人前。每當我看見望著遠處不說話,看見你總是冷酷的臉,我都會好心痛。而每次看見你嘴角慢慢地揚起一絲笑容,看你笑得直不起腰,看見你和子琛和歐陽哥哥打架,看見你和歐陽哥哥一起嘲笑子琛,看你被子琛揍得嗷嗷叫,我都會好開心。


    以前,你是我們之中笑容最少的,但是,天啊!現在,是歐陽哥哥了嗎?我有多久沒看見歐陽哥哥笑了?為什麽會這樣呢?


    歐陽哥哥還是生氣了嗎?因為我沒有那麽多時間陪他了,以前在我寂寞孤獨的時候,都是他陪在我身邊的呀!可是,我現在卻還不了他了。


    小沐最近也在生我的氣了。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她是認為我不應該搬回家嗎?或是認為我不應該在歐陽哥哥和許凡之間“糾纏不清”?


    可是,歐陽哥哥是哥哥呀!我怎麽能離開他呢?怎麽可能不要和哥哥之間的感情呢?他是親人呀!最親最親的人。怎麽可能和他劃清界限呢?


    我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們之間的感覺變得有些奇怪了。但可以肯定的是,夏桐出院後,我們似乎就很少在一起了。隻是,夏桐很快就再次進醫院了。


    歐陽昊接夏桐回去後,我一直沒主動和夏桐聯係,她有時約我出去玩,我都以各種理由推辭。不知怎麽的,我就是不想看見她。一想起在醫院裏,夏桐那樣任性地對待歐陽,心裏就莫名地來氣。


    就這樣過了五六天,那天好像是愚人節剛過,天氣很好,車庫門打開時,我看見夏桐麵無表情地站在我麵前。頭發高高地束起,白色外套,深藍黑色緊身牛仔褲,加白色高筒靴,一如往常的幹淨利落。她走進來用力拉開車門,重重地坐到副駕駛座位上。看樣子她是知道我故意不理她了。


    我沒說話,因為我不知道該說什麽,也不知該從何說起。於是,我開動了汽車。


    剛開始,她一聲不吭,好像是要等我先說。但她的心思我又怎能不知道,所以我決定先不說話。駛出小區時,夏桐終於忍不住了,問,為什麽故意躲著我?


    我想要不要找個好借口搪塞一下,但這個想法使我很惡心自己,憑什麽就要考慮她的感受,我本來就是不想見她。於是我淡淡地說,沒什麽,就是不想看見你而已。


    原以為她會很吃驚,可她沒有,似乎來之前就做好了心理準備。車內很安靜,良久,她幽幽地說,不是我的錯。


    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時,我對自己說,不要和她一般計較。可現在聽到她的這句話,我還是憤怒了。我看了看她無情的臉,胸中頓時燃起一股無名之火,我決定把我對她的抱怨一古腦兒地全抖出來。


    “是嗎?你沒有錯?我越來越搞不懂你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你在想些什麽!這幾個月來,你一直跟許凡和歐陽昊曖昧不清,把他們玩得團團轉,你現在應該是很得意吧!”


    我被自己尖刻的話嚇了一跳。這是我第一次這樣對她說話。


    夏桐也被嚇了一跳,但她很快平靜下來,臉上的震驚旋即換成了冷漠。那也是她第一次用這樣的表情麵對我。我知道我的話是傷到她了。


    她冷若冰霜地說,“這跟你又有什麽關係?”


    我一時語塞。是啊!這跟我有什麽關係,我根本就沒有資格生她的氣。


    但,許凡和歐陽昊是我最好的好朋友,我無法容忍她這樣對待我的朋友。我衝她喊道,“我就是看不慣你腳踩兩隻船,既然決定和許凡在一起,又何必跟歐陽昊糾纏不清,弄得他無法對你忘懷,他們兩個現在這樣痛苦都是因為你……”


    “你一開始就不喜歡歐陽哥哥對我好,是不是?你說喜歡我,是騙我的,是不是?”


    夏桐打斷我的話,滿目悲愴地看向我,而她的話同樣箭一般深深紮進我心裏。


    原來她知道了,她早就知道了。


    我不喜歡歐陽對她好,我不喜歡她隨時隨地地可以光明正大地叫歐陽哥哥。


    一直以來我竟然像白癡一樣編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來欺騙自己,來討厭她。到頭來,還是被她簡簡單單一句問話粉碎得幹幹淨淨。


    現在在她麵前,這層虛偽的外衣被活活撕去,我就像被脫光了衣服站在滿是人群的廣場中央一樣羞辱。


    我不是在嫉惡如仇,不是在維護我的朋友,我是在嫉妒她,嫉妒歐陽看她的眼神,嫉妒歐陽跟她說話的語氣,嫉妒她和歐陽時時刻刻在一起。早先我就知道,她錯把對許凡一時的迷戀當作了愛情,但我沒有提醒她,反而鼓勵她,我知道歐陽昊會為了許凡和夏桐的兩情相悅而放手的。因為那個新年前夕發生的事讓我意識到,這十年來,歐陽昊根本就是從未把她當做妹妹。


    難道她一開始出現時,我就是討厭她的嗎?因為歐陽那麽緊緊地牽著她的手。


    而現在,夏桐或許意識到了,許凡或許也意識到了,她隻是一時的迷戀,不是愛情。


    而我,自欺欺人。


    這時,夏桐突然的一聲尖叫,我才回過神來。隻見轉彎處突然冒出一輛車來,眼看就要撞上了。我沒意識到我之前的車速已經達到了很危險的地步,隻是本能反應地猛踩刹車。


    車輪劇烈打滑的刺耳喧囂,混雜著擋風玻璃爆破的尖銳聲響。


    良久,車內靜下來。


    我慌忙下車,撥開圍成圈的人群鑽進去,隻見夏桐雙眼緊閉,倒在血泊中……


    夏桐剛被推進手術室,歐陽他們就趕來了。歐陽急切地抓住我的手臂,慌張地問,“出什麽事了?出門的時候她還是好好的,怎麽現在就……?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嗎,又怎麽會出事呢?”


    我隻覺得我的手被他捏得疼痛難忍。子琛過來把他拉開說,“昊,你別這樣,桐桐不會有事的,先放開小沐,讓她好好冷靜一下再說。”


    而我根本就不需要冷靜,相反,我現在比任何時候都清醒。我想說,桐桐沒有係安全帶。


    因為她沒係安全帶,所以我刹車的時候,她直接從擋風玻璃飛了出去。


    四周靜得可怕,歐陽和子琛是一個表情,憂心忡忡地看著我。我看著麵色如土的許凡,我知道這句話會毀掉他所有的堅持。我想起了那天他對歐陽昊說的那句話,


    她不需要你的安全帶,


    而,她是需要的。她一直都需要。


    所以,我終就是什麽也沒說,隻是無力地搖搖頭。


    醫生說,夏桐隻是少量失血,沒有其他問題。因為頭部被撞,所以還要昏迷一段時間。如果我們不放心的話,可以等她醒來之後,再留院作進一步觀察。


    因為醫生說,在她醒來之前最好不要去打擾,所以大家隻是坐在病房外靜靜守候。等了一會兒,許凡卻突然起身說,我先回去了。


    子琛嗯了一聲,歐陽隻埋頭不語。三個人配合默契得好象事先商量好一般。望著走廊上許凡寂寞的背影,我心裏陡然難過起來。


    第二天早上,夏桐醒了,我問她感覺怎麽樣?


    她隻說還好,就扭過頭去,不再說話。


    我知道她還在和我賭氣,便沒再多言。


    歐陽問她,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吃點什麽?她也隻搖搖頭,就閉上眼睛。


    歐陽就不再問話,隻是若有所思地盯著潔白的床單。他微皺著眉心,眉宇間籠罩著淡淡的憂傷,卻又透著一絲堅定,好像決定了什麽事情。


    子琛站起身來說,“我和小沐先出去走走。”然後,不由分說地拉起我出了病房。我問他要去哪兒,可他拖著我一路往樓下走,也不回答我的話,直接當我是空氣。


    我有些生氣了,便使勁掙開他的手,喊道,“子琛你幹嘛呢?”子琛死沒正經地說,沒什麽,想和你去花園走走。


    我橫了他一眼,“你有病,我還要回去照顧桐桐呢!”子琛嬉皮笑臉地哼哼,“你放心吧!有歐陽在,她好得不得了,能壞到哪兒去。”


    聽他這麽說,我好像有點兒明白了。


    子琛收回了剛才的痞子氣,略帶嚴肅地解釋,“讓他們倆單獨說會兒話兒吧!”


    原來是這樣,我不禁感歎,他還真是善解人意,我當然無話可說了。


    結果就陪著子琛在醫院花園的長椅上坐了十幾分鍾,子琛一直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偶爾有一句沒一句地和我說話。我知道他昨天也是一晚沒睡,肯定累壞了。


    回病房時,沈曼楊依和蘇韻都來了。蘇韻她們在那裏東拉西扯地聊著天,主要是想逗夏桐積極起來,夏桐時不時嗬嗬地笑,偶爾也接過來一兩句話。


    而歐陽始終一言不發地靠坐在窗台上,眺望著遠方,偶爾回過頭來看看夏桐,每到這個時候,她總能感受到他的目光而抬眼看他。兩人默契地相視一笑,恬然悠長如窗外的遠山。


    漸漸地,陽光明朗起來,我扭頭看見金色光芒下歐陽輪廓分明的側臉,他的嘴角洋溢著近日來難得的安詳。


    能在夏桐受傷的時候照顧她,他很開心吧!


    這麽多年,他都習慣了。


    所以許凡才沒有來嗎?


    他們三個究竟是在幹什麽?是努力讓歐陽回到哥哥的位置上去,還是讓許凡回到朋友的位置上去?


    如果是第一種的話,那麽,現在的歐陽真的很努力啊!是真的準備要為了夏桐的幸福強行改變自己的感情了吧!


    但如果是第二種的話,那麽,許凡,夏桐,歐陽,他們都知道,那不是愛情了吧!


    我不明白。


    沈曼他們隻待了一會兒就要走了,說是怕打擾夏桐休息。子琛說,“小桐桐你好好休息。”就陪著楊依走了。我怕待在這兒尷尬,便也跟著沈曼去了。


    剛下電梯,我突然想起鑰匙落在病床前的櫃子上了,於是立即折回去拿。在走廊裏,卻看見歐陽將夏桐橫抱著從病房裏走出來。我有些驚訝地問,“你們這是?”


    歐陽愣了一下,旋即笑著解釋,桐桐想去花園曬曬太陽。而桐桐頭靠在歐陽的肩上,微閉著雙眼,烏黑的睫毛輕輕顫動著。她沒有要跟我說話的意思。


    我忙說,“我落東西在這兒現在回來取。”


    哦!歐陽應了一聲,就從我身邊走過去了。


    回家的路上,我在想,如果當時夏桐跟我說了什麽話,我肯定也不知道怎麽回答。她不說話還好,這就說明她在生悶氣,無需多解釋,她自然會好。


    我太了解她了,從小到大,她隻要生氣就半天不講話,和歐陽一個脾氣,如果她心平氣和地跟你講話,那才壞了呢。


    再去醫院時,隻見夏桐獨自坐在窗前,望著窗外。我隻能看見她的背影。陽光射進來,把她的病人服照成亮白色,像一個大號塑料袋套在她身上,留一個瘦瘦小小的陰影。她真的消瘦了很多。


    我心裏一酸,想,從小到大,隻要有不和,都是她先妥協,這次,我讓一步又怎麽了?


    努力平息情緒後,我笑著問,“你怎麽一個人在這兒呢?”


    夏桐轉過頭來,看著我,有些許吃驚,繼而又粲然一笑,昊去醫師辦公室了。


    一見她的笑容,我就知道她氣消了。


    她見我站在門口,便問,“你怎麽不進來?”


    我才回過神來,走到她身邊坐下。


    然後兩人都不說話。


    好一會兒,夏桐突然叫我。我問什麽。結果她眼神複雜地看著我,折騰了半天,愣是沒說出一句話。


    我望著她忸怩的神態,有些好笑。我知道她想說什麽,心想既然你那麽難為情,那我先說好了。


    我鄭重其事地對她說,“我更喜歡你!”我相信她明白我的意思。


    夏桐猛地一抬頭,驚訝地望著我,眼睛裏竟有淚光閃閃。我一見她這樣,倒不自在起來,我開玩笑地說,“你幹嘛呢,過會兒歐陽見了還以為我欺負你呢!”夏桐一聽,立即嗬嗬笑了起來。我心裏不禁輕鬆了不少。


    夏桐突然撲到我懷裏,輕輕地抱住我。我一愣,頓時覺得渾身暖暖的,我環手摟住她。她的身體像嬰兒一樣軟軟的,還有柔柔的森林般的香味。


    而這時,我的手機驟然響了起來,是周然。一摁下接聽鍵,周然劈裏啪啦的吼聲就從電話裏傳出來,她說,“你們這些沒良心的,多久沒聯係我啦,不請吃飯就把這些人給忘了是吧,我今兒個算是弄明白了,你和夏桐就倆白眼狼……”


    說了大串兒之後,她見我沒反應,陡然停下來問,“喂,梁小沐,你在聽我說話沒?”


    我說,在聽呢!


    估計我平淡的聲音把她怔住了,她半天沒說話。我說,夏桐在住院呢!然後對方就是一聲慘叫。


    二十分鍾後,周然龍卷風般出現在我們麵前。一見麵就破口大罵,“夏桐你說,我和你什麽交情啊?啊?你,你,你住院這麽大的事兒竟然不通知我?你說我有多傷心啊,多沮喪啊,多悲痛欲絕啊?……”


    夏桐邊慢慢品嚐著周然買來的桂圓,邊滿不在乎地說,“下次告訴你好了。”


    周然瞪圓了眼,“你這說的什麽話?還有下次?”然後看著夏桐悠然自得的樣子,更來火兒,一把搶過她手中的桂圓,吼道,“不許吃。”


    夏桐傻傻地看著空空的手掌,再抬起頭無辜地問,“難道這不是買給我吃的?”


    周然像吞了蒼蠅,灰頭土臉地瞪著夏桐。


    夏桐終於嗤嗤地笑起來,走過去摟住周然的手臂,討好地說,“不是怕你擔心嗎,又沒什麽大事兒,沒必要說。”


    周然明顯軟下陣兒來,訕訕地說,住院都不是大事?


    夏桐不停搖晃著周然的手臂,說,我早沒事兒了,是歐陽昊硬不讓我回去。


    不知是被夏桐晃暈了,還是拗不過夏桐的撒嬌,周然說行了行了,說不過你。接著,她又加了一句,你下次要在這樣,我可真生氣了。


    夏桐一聽,樂了,馬上笑嘻嘻地說,就知道你沒真生氣。


    周然的臉立馬綠了,夏桐見狀,撲閃著雙眼,樂嗬嗬地問,我剛才說什麽了嗎?


    後來,夏桐問周然樂桃怎麽樣了。周然說,沒事兒,就那樣,對了,她讓我跟你說聲對不起加謝謝。


    夏桐木木地哦了一聲,便沒了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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