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豔萍一直覺得,她和薑枳間的差距隻在金錢。


    美麗、才識以及氣度,全都可以用錢堆砌,這就是她次次搶不到c位,在舞台上被薑枳壓一頭的原因。


    所以隻要薑枳破產落魄,必定再無人遮擋王豔萍,她會大放光彩。


    在眯眼的眾人中,王豔萍最先撇開頭,念起了事先商量過的台詞:“噓,小點聲,她都已經破產了,我們不要在她傷口上撒鹽了。”


    在昨晚的彩排中,王豔萍作為幕後策劃者,為了明哲保身,本來沒有給自己安排台詞。


    可薑小姐太沒眼色,竟然連進門上課都不懂低調,破產了還打扮的那麽端莊得體。


    幾乎就要讓王豔萍認清,兩人間的差距並非隻來自於金錢。


    被戳到痛腳的她,自然忍不住。


    其他人怔了怔,也立馬反應過來。


    “可這不是她自找的嗎?”


    “對啊,為什麽要隱瞞自己破產的事情呢?就好像她唯一的價值就是家世似的。明明早點說出來,我們還可以幫助她。”


    “別逗了,薑小姐用得著我們幫助嗎?知道人家回宿舍住的原因是什麽嗎?”


    “是什麽?不是沒錢嗎?”


    “人家說的是,自己為了親民,體驗咱們窮鬼的日常生活,才特地搬回宿舍住的。”


    ……


    姑娘們七嘴八舌地交談起來。


    用的全是事先練習過的聲音――


    聽似刻意壓低了音量,好像要避著薑枳,卻剛剛好能讓所有人聽見。


    這種初中女生聚搞小團體排擠人的幼稚行為,薑枳根本看不上,更懶得搭理。


    她們不知道,薑枳所在的頂流圈子內,可比學校腥風血雨多了,口蜜腹劍是基礎課,殺人誅心也不過才算小學畢業。


    那裏麵的小姐妹們要想排擠一個人,能使出來的手段不僅下作,還又狠又毒。


    經曆過大風大浪的薑枳,哪兒會兒被這一兩句閑言碎語惹惱,更別提因此狼狽。


    偏偏今兒個開口的人裏,有原文中陷害過多次薑枳的人。


    薑枳嘴角噙著冷笑,眼神跳過一眾清秀的姑娘,停在離落地鏡最近的王豔萍身上。


    直看到對方表情變得不自在,也沒移開。


    這位王姑娘在原文中的戲份很重。


    王豔萍喜歡原男主何遇,討厭原女主阮甜甜。


    在何遇甩了薑枳,和阮甜甜訂婚後,王豔萍嫉妒,先打聽好阮甜甜談生意的時間地點,而後托關係換了她要去的包間,並在酒中下了藥,然後在阮甜甜要去的酒店包間內安插了多名壯漢。


    後來阮甜甜陰錯陽差沒去成,可事情卻暴露了,阮甜甜的舔狗男配們嚷嚷著要報複,去詢問壯漢們指使者是誰,王豔萍趁機將鍋甩在了薑枳頭上。


    害得薑枳被人‘以牙還牙’,不僅被人下藥,舔狗男配還將壯漢侮辱薑枳的全部細節錄下,發到了網上,活活逼瘋薑父薑母。


    薑枳有那麽悲慘的結局,王豔萍功不可沒。


    王豔萍不知道薑枳此刻在想什麽,隻是忽然覺得,對方的眼中突然含滿了陰冷之意,像蛇蛹動似地打量她。


    身上被薑枳眼神掃過的地方,全起了雞皮疙瘩。


    “你幹嘛瞪我?”


    王豔萍躲不開她的視線,惡狠狠地回瞪薑枳。


    “是因為我們剛才的話?生氣了?”


    “瞪你?我沒有瞪你,生氣也不至於。”


    薑枳彎彎眼,可眼底盡是冷意。


    “我隻是比較好奇你剛剛說的話,是從哪兒聽來的。”


    “這重要嗎?不管我從哪兒聽來的,都改變不了你說過這些話的事實吧。”


    王豔萍肯定不能直接將離離抖出來,她對著薑枳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薑小姐,不就是不敢承認自己破產,編了個理由嗎?就算被拆穿了也不至於這麽跳腳吧。”


    不虧是腦殘小說中的腦殘配角。


    台詞也太傻了。


    薑枳差點聽笑。


    她壓下想要上翹的嘴角,慢吞吞地點頭:“連從哪裏聽來的都說不出,那就是憑空捏造的了,勸你有這麽多功夫瞎扯,不如多練練跳舞,離比賽還有不到一年的時間,以你現在的水準,第二名不穩。”


    王豔萍聽明白了,第一是她薑枳的唄。


    這可把她氣壞了,眼睛幾乎要翻得隻剩眼白:“誰說我是憑空捏造?”


    “哦,那就是說你有證據了?”薑枳挑眉,“那拿出來吧?”


    “又不是演宮心計,我們難道24小時揣著錄音筆準備記錄你的話嗎?”


    “哦,那就還是造謠了,”薑枳不鹹不淡道,“這年頭造謠的成本真低,有張嘴就夠了。”


    這下王豔萍的脾氣也上來了。


    現在兩方處在僵局中,再不舉出證據,真就變成她們處心積慮汙蔑薑枳了,那樣薑小姐的醜惡嘴臉不僅不會被揭露,甚至有可能反刷一波好感。


    權衡輕重,王豔萍立馬賣了離離。


    她拿出手機,翻查起了聊天記錄:“等等,我突然想起的確有東西可以證明你說過那些話。”


    王豔萍的話音剛落,坐在角落的離離便猛地抬起頭,朝薑枳的方向看去。


    房間的四周都被落地鏡圍繞,離離驚慌的神態被薑枳從鏡子內看了個滿眼,她扯扯嘴角,有點兒嫌棄。


    連掩飾神色都做不到


    可真是牆倒眾人推,鼓破萬人捶,這種lv1的家夥也敢來摻一腳。


    “你看,這個聊天記錄!”


    王豔萍將群聊截圖,並剪切掉群名和離離的頭像後,放到薑枳麵前。


    “你別管告訴我們這件事的人是誰,先看時間,是你回來的當天。那時候大家沒有一個人知道你破產的事情,不可能刻意造假陷害你,對嗎?”


    她和離離都隻想著不要被看出來說話的人是誰,並且要板正風向,見大部分人都圍了上來查看聊天記錄,王豔萍挑釁似的對薑枳揚揚眉。


    哪知道這正中了薑枳的下懷。


    她等的就是所有人都看過所謂的‘證據’時機,在她們認定自己是王豔萍口中說的那種人後,薑枳才不慌不忙地從提包中拿出手機。


    一邊說:“我就不屏蔽聯係人頭像和名字了,真相沒什麽可隱瞞的。”


    一邊調出和麗芝的聊天記錄,將交代破產和拒絕班長幫忙隱瞞的片段擺在眾人麵前。


    並用指尖在時間的位置上敲了敲:“看看時間,還比你所謂的證據早了五分鍾哦。”


    教室內刹那間變得極靜,沒有人說話,所有人的視線都放在薑枳和班長的聊天記錄上,不僅是王豔萍,包括剛剛一致認為薑枳不是好人的其他同學,臉色都很難看。


    誰也不想承認自己冤枉了薑枳。


    還好薑枳根本沒打算要她們的道歉,她抬手將碎發隨意地捋到耳後,歪頭一笑:“你們慢慢看,我就把手機留在這裏了,裏麵也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你們要對我的私生活那麽探索欲的話,不如直接翻手機吧。”


    對方欺辱她的招數太小學生,導致薑枳翻盤也沒有什麽爽感,她興趣懨懨地丟下手機,拎著包進了更衣室。


    她走後,王豔萍也沒客氣,立馬就拿起了薑枳的手機,倒沒有查看她和班長的其他聊天記錄――


    因為班長正在小聲和大家解釋真相,聽得出來麗芝完全站在薑枳那頭,這段聊天記錄作假的可能性不高。


    她隻想看離離到底知不知道薑枳破產。


    王豔萍將離離和薑枳的聊天記錄從頭翻到尾,其中破產二字出現了不下十次,她終於明白自己被什麽欺騙了。


    臉色鐵青的她猛地轉頭,豎眉瞪向躲在角落,頭幾乎要埋到襠部的女孩。


    破口大罵。


    “難怪你不敢參與呢,還以為你心底純真,合著你他媽是心裏有鬼,拿我們當槍使呢?”


    自那天練舞室對壘起,離離被整個班級孤立,沒有人再願意和她一起上下課,甚至連課堂上的拉筋都不願意幫她。


    “這件事鬧得這麽大,她都沒有想過要解釋,可見心理素質有多好,天真可愛原來都是裝出來的。”


    “我在想,她之前說的有關薑小……咳,有關薑枳的其它事情,是不是也是假的。”


    “應該吧?”


    ……


    先前踩薑枳踩得起勁兒的人們,風向一變,立馬為薑枳打起了抱不平。


    而薑枳本人倒沒和離離撕破臉,事後不僅沒去質問離離,還成了學院中唯一會回應離離的人。


    倒不是不想打離離的臉,隻是這種小打小鬧在薑枳看來沒什麽意義。


    現在看,離離的確被孤立了,可罪名不過是顛倒是非,這是大部分人的通病,用不了多久集體就又能接納她了。


    薑枳喜歡在敵人懈怠,露出致命傷時,一招擊破,讓對方永無翻身之力。


    離離能等,她自然也能等。


    而那個將離離徹底打趴下的好日子,很快就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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