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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麥遙起床的時候正趕上尹西往的午飯。


    “今天睡的比往常多。”尹西往倒了杯牛奶遞給她,“明天不可以這麽賴床了。”


    “嗯。”她乖乖點頭。


    見她困頓沒精神的樣子,他過去低頭吻了吻她。“睡美人,快清醒。”


    麥遙揉了揉眼睛,“往往,今天我們做什麽?”


    “我下午約了方鐸,今天你自己在家可以嗎?”尹西往突然說。


    麥遙頓了頓,隨即一笑,“我可是自己在紐約生活了四年,一下午算什麽,更久都可以呢。”


    “真乖,不會很久,晚上帶好吃的給你。”他再次俯身親吻她。


    “帶吧帶吧,都是給你兒子吃的。”麥遙想了一下,“你兒子說想吃披薩。”


    尹西往笑,“媽媽不想吃嗎?”


    “一般般吧。”


    ——


    他像家庭婦男一樣刷了碗盤才換了衣服離開,麥遙堅持送他下樓,他離開前保證今天盡量早點回來,還讓她保證不要等他,早睡早起。


    其實他哪裏是約了方鐸,隻是要回圳江一趟,老太太生病了必須要回去看看,起碼要告訴老太太他們隻是出去生個孩子,不會永遠不回來。


    對麥遙有所隱瞞是怕她胡思亂想,說起來,這是兩人來藺川之後第一次分開,這一個月來,他們之間最遠的距離可能是一個在臥室一個在廚房的距離。


    中午出發,到圳江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他直接去了醫院,老太太果然在,隻是見到尹西往的時候激動壞了。


    “我的小西子啊,嚇死奶奶了,終於還知道回來,你哪裏離開過奶奶這麽久了……”老人比較感性,才一個月沒見就像幾年沒見一般,抓著他的手就低低哭起來,“麥遙呢,我的曾孫子呢?”


    老爺子進來見到西子,狠愣了一下,隨即下意識的就拿起了拐杖,卻終是沒有招呼到尹西往身上,“臭小子!”


    尹西往腦子裏都是那句‘我的曾孫子呢’,他眸光微閃,“奶奶,怎麽回事?”


    “我叫澤生過來,讓他和你說。”


    ——


    尹泰幾乎是和麥澤生一起到的,尹泰還好,麥澤生到的時候已經滿頭大汗,他見到尹西往張嘴便問,“麥遙呢?”


    “她很好。”尹西往避重就輕,態度很明顯,他不會告訴他們麥遙在哪裏。


    麥澤生深呼吸了一口氣,抬眸看向尹西往,“回來吧。”


    ——


    有些事情總是會晚一步,如果當初麥澤生早一點說出真相,如果他們晚一點離開,而現在,如果尹西往早一點回去。


    他沒有與麥澤生發火,如果這個男人不是他未來嶽父的話還可以考慮動用一下拳頭,因為他,確實讓麥遙吃了些苦頭。


    他實在沒見過這麽不心疼女兒的父親。


    “我去接麥遙。”忍了又忍,尹西往直說出了這一句話。


    他拿了車鑰匙開門出去,麥澤生抬腳跟上,“我和你一起去。”


    ——


    獨自在藺川的麥遙收拾好了自己的幾樣東西,想著寫封信給尹西往,趴在茶幾上寫了又劃掉,劃了又寫。


    離開公寓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這裏雖說隻是住了一個月,卻異常舍不得,畢竟這個月實在太美好太幸福。


    她背的旅行包比較沉,所以不願意走出小區去馬路上打車,站在小區門口等了半天也沒見有車子過來,直到那輛熟悉的911映入眼簾。


    好在他還沒加速,麥遙伸手攔住,“孔荻,帶我一程。”


    孔荻停了車子,搖下車窗認真的看了眼麥遙,似乎在回憶她是誰,麥遙有點頭疼,覺得這小孩真是太不把她當回事了,就在她準備提醒的時候,他卻點頭同意她上了車。


    ——


    就在那輛911開出住宅區後,小區大門後麵才走出一人來,此人正是一直都沒離去的安雪慈,她輕笑一聲,覺得真是渾身舒暢。


    她早已在下麵等的沒耐心了,如果這個女人還不走她就要上樓敲門了,她早在來之前就為麥遙準備好了很多說辭,不怕她不離開。


    好在她識相,免去了她親自露麵的不得已做法。


    ——


    孔荻的車開的很好,速度又快又穩,麥遙看著他握著方向盤的修長手指,想到尹西往也有這樣一雙漂亮的手……


    還沒離開就又開始想他了。


    “你是離家出走嗎?方鐸說你們要在這裏住八個月。”孔荻主動說話。


    “對,離家出走,我去別的地方躲躲,往往會回圳江。”她完全不像賭氣離家出走的人,倒像是在說她要去哪裏玩一段時間。


    真任性,不過,“太好了。”


    “啊?”


    “太好了,你們終於走了。”他說。


    “……我們又沒住你家。”


    “可是方鐸借口你們住他家他沒地方可以去一直賴在我那裏。”孔荻從鼻孔裏哼了一聲,“快煩死他了。”


    麥遙很想說你們不是男男朋友嗎,可是坐在人家車上,她又有點不敢,萬一被趕下去就不好,憋了半天她問了一句,“你去哪?”


    “不知道,隨便走走。”


    她本是想出國住段時間,可身份證護照什麽的都在家裏,家又不能回,“那你隨便找個遠點的地方扔我下去就行,我先睡會,對了,你有吃的嗎,我兒子餓了。”


    “……”孔荻現在就想扔她下去!


    ——


    尹西往開車回到藺川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房間也是黑的。


    “沒在家嗎?”麥澤生有點擔心。


    尹西往開了客廳的燈,“在睡覺吧,她最近特別嗜睡。”


    可是當他打開臥室的門那刻,突然頭皮一陣發麻,身上汗毛也立了起來,僵在那裏動彈不得。


    “怎麽了?”麥澤生喊了兩聲麥遙,根本無人回應,回頭就見尹西往頓在臥室門口。


    他沒有立刻回答,低低的緩了緩呼吸的頻率,才緊著嗓子說,“放在窗簾邊的行李箱沒有了,角櫃上她正看的書沒有了,她的小熊拖鞋沒有了……”


    “你先別著急,或許她隻是去了超市或者哪裏。”麥澤生安慰他,似乎也在安慰自己,他越過尹西往走進房間開了燈,環視了一周後,拿起了床櫃上的一封信。


    當看到署名的時候,手不自覺的抖了一下。


    上麵寫著——往往親啟。


    麥澤生將信放回到桌子上,捂住臉深深地歎息了一聲,“西子,對不起。”


    “留著跟麥遙說吧。”尹西往也看到了那封信,他沒有勇氣走過去。


    麥澤生顫著手抽出一支煙走了出去,尹西往終是拿起了那封信。


    不長,卻看的他鼻酸。


    這個傻子,真是他見過最傻的人。


    偷聽他和安秘書說話不說,還敢偷偷跑。


    她說讓他好好工作,很多人靠他吃飯,他們都是那麽信任他才從海納跟隨他離開從零開始,她讓他友愛同事。


    她說老太太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他不能再失蹤打擊她了,她讓他快回家孝順老人。


    她說她可以自己生活,可以把自己和他兒子照顧的很好,她讓他信任她可以。


    她說,如果和她在一起他會傷害那麽多人的心,那就隻傷害她一個人吧,何況,她也不覺得傷心,她讓他尊重她的選擇。


    她說,她會生個大胖小子給他,她讓他等他們回家。


    她最後還提醒他,別忘了把給兒子買的玩具和衣服都搬回圳江,留在藺川也沒用,方鐸和孔荻也沒有能力生出孩子,會浪費的。


    ——


    尹西往再出去的時候,客廳滿是煙味,麥澤生抬頭看他,發現他眼睛有些泛紅。


    他怎麽會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造成的,隻是心中苦澀,張了張嘴,竟然說不出話來,他注定對不起兩個孩子了。


    “她沒有多少現金,沒帶卡離開,也沒有證件,隻拿了幾件衣物,應該走不遠,我出去找他。”尹西往說完拿了車鑰匙開門便走了出去。


    他先給方鐸打了個電話,讓他出來幫他找麥遙,可是方鐸卻說孔荻也不見了,他正在找孔荻。


    尹西往無話可說,其實是想摔手機!一大男人有什麽值得找的!


    “你別生氣,我找不到孔荻晚上睡不著覺,你著急你媳婦兒,我也著急啊。”方鐸解釋。


    “說的像孔荻真是你媳婦兒一樣。”


    “早晚嘛,互相祝福吧,看咱倆誰先找到。”


    方鐸以為麥遙和尹西往也隻是小打小鬧的鬧別扭,卻不知道,麥遙這次走的有多認真,也不知道,尹西往心裏有多著急。


    ——


    麥遙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清晨,天蒙蒙亮,她是被餓醒的,在家的時候被尹西往喂養的太好了,很少有這麽久不吃東西的時候。


    孔荻放下了座椅睡在駕駛座,沒了醒著時眉目間的淡漠疏離,閉著眼睛的他,又乖又安靜。


    他將車子停在一座高架橋下麵,路上車子很少,橋外是個寧靜的古色古香小鎮,紅牆綠瓦,安靜祥和,若不是一位騎自行車的大叔經過,她都要以為他們穿越了。


    “喂,孔荻。”麥遙推了推孔荻想叫醒他,他卻皺了眉頭生氣的發火道,“別碰我。”


    麥遙撇撇嘴,這臭脾氣,“我走了啊,我喜歡那個小鎮,我要去那裏,你回去別告訴我家往往啊,到時候我會自己回去的。”


    孔荻呼吸均勻的繼續睡著,也不知道聽不沒聽到她說話,麥遙也不管他,拿了行李箱在這樣一個霧蒙蒙的清晨,走向了那個如世外桃源般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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