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芒抓住了他的手,像溺水中遇見了小舟,即使她早已習慣了這樣的黑暗,可她還是會慌亂會恐懼。她略略鬆了一口氣,“我――我沒事。”微微一動想要抽回手。


    秦澤遠卻愈加地用力,他的臉色變化莫測,震驚心疼一一湧過,可是她看不到。


    “秦澤遠――”眼前一片黑暗。


    “喬芒拉著我的手。”


    狹窄陰暗的小巷,他的手緊緊地拉著她的手,每一步都是那麽的沉重。


    他和她兩年同學,前後桌,一個轉身的距離,他竟然都不知道這件事。他想到高二開學,大家輪流介紹自己。她站起來,嗓音清脆悅耳,“大家好,我叫喬芒,光芒的芒,也是芒果的芒。”


    喬芒,喬芒,其實真正的意思是光芒吧。


    幾百米的路,好像走了一個世紀。


    走過了黑暗,終於來到了明亮的燈光下。


    喬芒掌心都沁出汗珠了,“謝謝,我能看見了。”


    秦澤遠鬆開了手,卻一言不發。


    喬芒呼了一口氣,嬉笑道,“我以前看過一個笑話。”


    “什麽?”他問。


    “有個女孩子上晚自習睡著了,結果突然停電,女孩子醒來時發現眼前一片黑暗,哭著大叫起來――我瞎了!我什麽都看不見了!”說著她笑起來。


    秦澤遠卻繃著臉。


    喬芒抽了抽嘴角,“不好笑嗎?”


    秦澤遠動了一下嘴角,想要配合她笑一下卻怎麽都沒有笑出來。


    喬芒覺得他的表情真夠委屈的,總覺得自己哪裏對不起他。可是她根本沒有做什麽呀。“秦澤遠,你知道夜盲症嗎?”


    秦澤遠心跳慢了一拍。


    喬芒清清嗓子,“夜盲就是在暗環境下或夜晚視力很差或完全看不見東西,有暫時性的也有先天性。”


    秦澤遠看著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很漂亮,清澈明亮,笑起來的時候,雙眸特別的動人。


    “先天性的夜盲症一般是遺傳得來的,視網膜色素變性,導致杆狀細胞發育不良,失去了合成視紫紅質的功能。”她頓了頓,“我呢是先天性的夜盲。”


    他深深地看著她,最後隻說了一句話,“你倒是藏得好,我們兩年同學,我都不知道。”話語有心酸,也有心疼,卻克製著隱忍著,不想讓她察覺自己的心痛。


    喬芒撇開眼不再看他,這多年她的這個秘密,並不是很多人都知道。這也是以前她晚上不出去玩的緣故,怕黑,怕看不見,怕別人知道她是個“小瞎子”。


    喬芒很小的時候查出患有夜盲症,父母帶著她去了不少醫院,各種檢查,最後還是無法治愈。


    喬母是夜盲症的隱性攜帶者,結果遺傳給了喬芒。


    夜色幽深,星光點綴,夏夜如詩一般美好。


    “我上去了,你――路上小心。”喬芒輕聲回道。“再見。”


    秦澤遠站在那兒,“喬芒,你還欠我一樣東西?”


    “什麽?”喬芒回身。


    “我的畢業留言。”他一手抄在口袋裏,嘴角浮著笑意。“記得給我。”他轉身回去。


    都過了這麽多年了,喬芒哪裏去給他找啊。


    秦澤遠走到巷口,一個身影攔住了他。雖然兩人今天已經碰過麵,他們來不及認識對方。


    “你是我姐的同學?”喬荀一直在樓下等喬芒回來,他已經喂了幾個小時的蚊子了。


    “我是秦澤遠,你姐的高中同學。”


    “喔。”喬荀點點頭,“那你和景誠哥也是同學嗎?”


    景誠――當年班上的名人。


    “是的。你認識他?”秦澤遠覺得喬芒和景誠可不像有交集。


    “認識啊,景誠是我大哥。”喬荀對景誠非常的崇拜,景誠不愛學習,整天玩樂,糾結校外人員,是老師眼底的問題學生,上課不是睡覺就是玩遊戲,偏偏他的成績不上不下。


    秦澤遠沒有說什麽。


    喬荀打量著他,“你為什麽會和我姐在一起?”


    秦澤遠微笑,不知道該怎麽和他說。


    “我姐這幾年都沒有再和以前的同學聯係過――”他擰著眉看著秦澤遠,看得出來秦澤遠挺不錯的,“你不要對我姐打什麽注意,我姐不會喜歡你的。”


    “為什麽?”秦澤遠眯了眯眼。


    喬荀揚起下巴,“她是我姐,我能不了解她嗎,同學趕緊回家去吧。”


    “那可不一定。”秦澤遠回道,“喬荀好好學習,不要再讓你姐傷心了。”


    喬荀被噎住了,“關你什麽事。”冷哼一聲,轉身上樓去了。


    喬荀小心翼翼地打開門,喬芒正在看電視,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秦氏藥業的實驗室已經落成,近幾年秦氏藥業一直致力於抗癌藥品的研究,實驗室的建成也將為秦氏藥業的發展提供更多的便利。”主持人又介紹了秦氏的創始人,秦老爺子是八十年代海外歸來華僑,在當地頗有聲望。


    喬荀吭了吭聲,“現在醫學發展越來越先進了。”


    喬芒沒有理會他。


    “癌症將來一定會被攻克的。”


    “姐,你說是不是?”


    喬芒拿過遙控器關了電視機,去洗澡了。


    喬荀砸砸嘴角,“肯定能攻克的,人類都去月球了,癌症不可怕。”說完有些無趣,抓了抓頭發,卻看到桌上的炒河粉,他立馬眉開眼笑。“姐,河粉給我的嗎?”


    “不是。”喬芒涼涼地回道。


    喬荀已經打開吃了,“好吃,味道真好,要是再多點辣椒就好了。”


    喬芒不想搭理他,這個弟弟有時候真夠心寬的。


    秦澤遠要和秦老爺子一起出席了實驗大樓開業儀式。秦澤遠是老爺子一手帶大的。


    老爺子對秦澤遠寄予很高的希望,“製藥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老百姓是根本,阿遠,你要永遠記住這一點。”


    “爺爺,我知道。”


    “好了,我們進去看看。”


    秦氏聘請了二十名醫藥專家,皆是來自國內外名校畢業的高材生。實驗室的儀器也是國內頂尖的,為了確保研發的保密性,實驗室安保工作也是相當嚴實。


    老爺子和專家們一一握手,“感謝大家的對公司的配合,希望我們一起,不僅僅將公司傳承發展好,同時也能造福人民。”


    “請您放心,我們一定幸不辱命。”


    “好好,今後大家有什麽問題歡迎來找澤遠,他會全力配合大家的。”


    老爺子身體欠安,視察結束便回去了。秦澤遠留下來,研究主任和他匯報了最近的工作。


    “這種藥是進口藥,價格昂貴,很多病患都支付不起。”孫主任說道,“我們希望在半年內能夠配製出新的方法。”


    秦澤遠鄭重地點頭,“孫主任,我有個問題。”


    “你說說看。”


    “關於夜盲症的,這種病真的無法根治嗎?”


    “如果是先天的話那就沒有辦法了,後天的可以藥物緩解病情。”


    秦澤遠略略沉思,“這種病以後會惡壞嗎?”


    “這個不一定,不過要定期就診。”


    “好的,謝謝您了。”


    趙老師上午給喬芒打來電話,朱一恒的媽媽不追究這件事了,不過得賠償醫藥費。


    喬芒自然同意,不過3000塊錢,也著實讓她肉疼了一把。吃飯時間,她和劉姐請了一個小時的假,去自動取款機取了錢,準備去醫院。


    隻是當她走出銀行,還沒有多久,突然被人撞了一下。喬芒反應很快,錢被人偷走了。


    她趕緊去追那名男子,“抓小偷!抓小偷!”


    在穿馬路時,她差點被車撞到。


    “沒張眼睛啊!”扯住氣吼吼地大罵道。喬芒跌坐在地上,手肘的皮被蹭了一大塊。


    交警趕趕來,喬芒和車主被叫到一邊。


    車主冤死了,“警察同誌,真不是我的錯,這女的和瘋子一樣衝出來。”


    “跟我回去看了監控再說。”


    喬芒急的上火,“警察大哥,我的錢剛剛被一個黑衣男子搶了――”


    “別急別急,回局裏再說。”


    “能不能麻煩你們快點幫我去找,那錢對我很重要。”


    “那命就不重要了?上車吧,跟我去把傷口處裏一下。”


    喬芒一顆心都沉下來,她趕緊給朱一恒的媽媽打了電話,“阿姨,我遇到點事,錢過兩天給你送過去。”說完,喉嚨灼痛。


    “你不想賠償就不要答應。”朱一恒的媽媽氣得咬牙,掛了電話,立馬給學校打去電話。


    喬芒從派出所回去後就接到趙老師的電話,老師在電話裏滿是急切,“喬芒啊,你和朱一恒的家人怎麽談的?人家現在已經去找校長了。喬荀這個過肯定要記下了。”


    喬芒大腦紅的一下炸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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