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野飛卷出洞,隻見那老者依然到地暈迷不醒。


    他驚戒地駛目疾馳,夜風吹拂,滿空是星河爍爛,大地靜寂無聲。


    龍野長出一口氣,俊肩卻已一片羞紅,暗鬥一聲:“慚愧。”還身進去。


    靠著他炯炯有神的雙眼所發出的神迷,在黑暗中摸索前進,深人半裏多路,龍野突見前


    隱隱透出光亮。


    於是放鬆腳步,有如幽靈鬼影般,輕飄飄在黑暗中一閃即逝。


    “颯”的一陣微風飄過,龍野快逾飛步般在空中劃出一道孤形,無聲二息地四肢使出粘


    勁,互貼在黑暗潮濕的洞頂蜈蚣劍在那一刹那以已歸鞘。


    先前在途中隱見的光亮,竟是發自隧道盡處,一片方圓十丈的石地,掛著數十個綠色籠


    燈,綠沉沉的,映得發眉都青。


    石地中間是個大祭壇,壇上插著數十麵綢有黑鷹孤劍標誌的三角旗,碧光映目,令人感


    到莊嚴百寒酷,到處浮現陰森慘慘的氣氛。


    這際壇下麵有二十餘人排得整整齊齊,高矮俊醜,肥瘦老少均有。


    龍野一氣之下,已看出缺少三人,一是石劍田,另一位人是銀衣少年。


    正驚愕之間,忽緊依壁角之處,有一座隻可容兩人並肩而過的石洞。這時數人魚貫而


    出。


    帶頭的是個長發披肩的中年人,麵帶煞氣,威勢不凡,龍野凝目細看,卻是他痛入骨


    髓,卻又藹慕萬分的龍射英,即是石劍田”。


    石劍團身穿一件黑色長袍,前心背後,均綢一條金線大鷹,張牙鼓翅,爪下抓著一柄長


    劍,然後是銀衣少年,更後是一個怪麵猙獰,白發白眉的滿者,和一個枯瘦老叟。


    石劍團昂步走到祭壇案後,巍然的坐在太師椅上,銀衣少年等三人都在椅上徑自落坐。


    石洞中一片死寂,鴉雀無聲。


    龍野暗自凜然,劍鷹幫這種“開香堂”的威嚴氣勢,遠非一般江湖邪派所能望及。


    這時隻見銀衣少年先和枯瘦老叟,猙獰老道低聲耳語一陣,待兩老頜首,然後起身對石


    劍田道:“總壇座下,三大“內天衛”伍稼青,奉總教主之令傳諭給幫主”


    龍野暗為驚詫,看下出伍稼青年紀輕輕,職權卻如此之高,這種“內天衛”之名稱,在


    中原門派中等於護法使者,取位稍遜掌門人,但權力比掌門還高。


    照這樣看來,那枯瘦老叟和猙獰老道也全是例人三大內天衛”之內,武功必高於石劍


    田。


    石劍田卻看也不看相稼青一眼。臉色一片冷傲漠然。伍稼青顯已微嗔,大聲道:“執法


    堂主卞雄,文兵堂主洛普,及武行堂主等慘死之事,幫主應有個交待?”


    這等情形龍野看在眼中,不知何故,龍野對於伍稼青已生出極端厭惡的感覺,將於石劍


    田卻同情起來。


    石劍田死灰的臉色,卻毫不在乎,隻冷冷嘿了一聲。伍稼青眼瞧石劍田這付神色,冷笑


    一聲,道:“總教主命幫主及三位堂主務必奪取“靄芳幽心草”之事,幫主不但未竭力盡


    職,反而競潛藏行蹤不回島,以導致宿仇遁世門得到文士蕭蒼石的暗助,在短朝之前,練成


    了階地獄中所歸望的潛勁流毒,此番過錯,你雖一幫之主,但幫現無私,你應全盤負起!”


    石劍田耳聞道世門已練成絕功,身軀微震,眼中流露出異樣光輝。


    他既情於由此一來,本幫將遇到繼洛一穀之後再度受挫,但也喜於劍鷹幫若因此而亡,


    不啻助他跳出罪惡的旋渦。


    這兩種極端矛盾的思潮,使得向來陰沉狡猾的石劍田,也不禁感到內心陣陣翻騰。


    可是洞頂上的龍野卻聽得迷惑之極,按天鬥士蕭蒼石乃是一位正派隱士,焉會幫助幽冥


    島遁世門完成此殺人禍世的勾當?耳畔又傳來伍稼青的聲音,隻聽他道:“不過總教主還念


    幫主一向尚還忠心,才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枯木居士與品心道長二位內天衛幫助,率


    領壇下二十四位術幫高手,按照此諭行事。


    伍稼表探手入懷取出一卷黃經,離座移步,雙手平伸,恭恭敬敬送到案前。


    龍野眼睛睜得比銀鈴還大,微感焦灼地忖道:“劍鷹幫此後一切意向,全在那卷黃紛之


    內,希望他能宣布誦讀……”


    隻見石劍田把那卷黃紙接過,鄭重地放在案上,伸手緩緩摩挲幾下,神情之間,隱約流


    露出激動之色。


    這卷黃紙也許給他肆猖淫威的權力,也許是他永遠陷身血腥的監加中。


    但龍野失望了,隻見石劍田收敝激動之情,將那卷黃紙鄭重地揣入懷中。


    接奉總教子赤木子的命諭,至此告一段落,伍稼青麵上飄出一絲神秘的笑意,道:“師


    父,徒兒有一件禮孝敬——”


    石劍田迷惑不解地瞧著這位一向要是使填台的徒弟。伍稼青又是詭異一笑,道:“師父


    請稍等,徒兒去取就來。”


    他深深一揖,便轉身入洞,片刻即出,這回卻多了一個人、甜睡不醒,敢情已被點上麻


    穴。


    龍野一瞧之下,驚然一驚,饒他向來膽量過人,也感到心底直冒寒氣,頭上微見冷汗。


    他知道天下最醜怪的人莫過於琴聲怪影白健雄,誰知那人恐布已極,麵目模糊,較白健


    雄有過之而無不及,頷下髯及胸,隱然可知此人是個年逾古稀的老者。


    此刻,那醜怪的臉孔,經綠沉沉的燈光一映,真簡形同鬼魁。


    這時石劍田突然地凜視這醜怪老人,壇下的二十四位幫徒也百思不解。


    伍稼青露神秘笑意,低聲向石劍田道:“師父此老是誰?”


    石劍田對於他這種玩戲法的態度深感不滿,伍稼青倏然提高嗓門,大叫道:“他才是真


    正的南魔陸步深”


    聲音如洪鍾悠揚,一字一字飄在空中。


    這一來滿座都驚,然而最驚的,莫過於龍野了。


    伍稼青忽轉移話峰道:“樹陽,你們到洞口換牧替田夫進來,諒此洞地勢隱密,無人隻


    曉,不必使用那份武功去守洞口”


    一名手下應聲而出。


    龍野此刻十分緊張,極快的思索自己怎麽辦,他目下心情激動萬分,假如那醜怪老人的


    確是南魔陸步深,無可否認,已遭劍鷹幫極殘酷毒刑,龍野孱受南魔陸步深的恩惠,此時必


    含恨不願一切的出手相救,但在真像未明之前,中了圈套,救人不得,而自己的形蹤也將敗


    露,勢必無法離此險地,即是拚個兩敗俱傷,可也不值得!


    這些念頭電光一閃般,在龍野腦中一掠而過。


    伍稼青瞧著他身形,麵上露出狡猾的笑容道:“師父,也許在奇怪南魔陸卡深不好好在


    通世度當教徒麽?”


    石劍田冷然道:“我在猜你那裏弄得這醜怪老人,把他當作南魔?身旁陡然響起一陣磔


    磔怪笑,聲如梟鳥應泣,刺耳已極知此人怪麵狡獰.傲居自大,殘忍狠毒,是以一笑置之。


    晶心道人收斂怪笑道:“他是被本天衛所擒,本天衛大前天剛下船踏上蒙山,忽見此老


    比我更醜,不覺好奇暗蹤去看,卻見他練起南魔的獨步不傳身法淩雲空,隨後又見他仰天自


    悲自歎,說什麽天呢,我南魔陣步深就這樣的了結一生……”晶心道長又接道:“因此本天


    衛便把他捉來,至於他是不是真的南魔,待牧田夫證後就可知曉,因此麵龐毀,而牧田夫久


    居中原,而且和南魔同時馳名,總會認出的持征。”


    石劍田不禁泛起陣陣雞皮疙瘩,數月不見麵的這位徒弟競變得如此陰沉老練。


    一念及此,石劍田不寒而悚,對於這位後學居上的徒弟,陡自起了戎心,時時警惕戎


    備。


    隧道之中倏然傳來極低微的異聲,枯木土皺紋的臉上,隻是飄上一縷然之色,並不言


    語。


    晶心道人卻笑道:“各位可聞怪聲?”


    伍稼青淡淡道:“以柳陣的功力,晶心道長不須多疑”一個記憶忽然閃過石劍因腦海,


    他忽熱離座走向癱軟在地的醜怪老人。


    石劍田麵色大變,斷喝道:“來人用刑”


    原來這位醜怪人麵目雖看來今人心悸,和往前南魔清秀的麵龐大小相同,使人難以辨


    認,不過他咽喉穴上有一點食尖大小的黑印劍痕,乃是三十餘年前洛普在眾花宮挫敗南魔的


    標幟。


    而這種以劍尖破肉卻留下黑色痕跡的手法,隻有東海流派那記磁劍武一門……隻見立即


    走出四個惡漢,軀身道:“敬領法諭!”便轉身走近後洞。


    晶心道人插口道:“收田夫稍待即到,幫主何必先用刑。石劍田眼光殺氣騰騰,道:


    “這老怪人就是南魔陸步深無疑,本座要拷問他誰是他的替身”


    隧道黑暗處的龍野此時肋下挾著一人,敢情就是奉命接替牧田夫的柳陽,隻見他四肢癱


    瘓,耳目失靈。


    原來他適才一人隧道。


    隻聞颯地微響,一團巨影電急照頭罩下,爪足大張,攻勢奇特,直如一隻千年大蜘蛛——


    柳陣但覺那黑影這一罩下,簡直有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未及還招,齊間已倏地一麻,


    全身失去力量,耳目失靈,隻咳了一聲已被對方扶起。


    以龍野這等身手,配合六龍麗千的蜘蛛密掌,自然是手到擒來。


    他膽識過人,挾起柳幹,仍卓立在當地的聽,頗為心驚那晶心道人耳目之靈,但他更震


    駭伍稼青說了那句話是否出之於真心?且說石劍田既已確定那醜怪老人是南魔陸步深,而據


    晶心道人所述擒捉經過,顯然發五任老人並沒遭到劍鷹幫的毒刑,發麽南魔怎會變成這樣?


    然而他又覺得不對,南魔今晚才跟他見麵,顯然晶心道人所述不符,大下豈不是有了個南魔


    陸步深?龍野頓時茫然無緒,陷於迷離。


    放目一瞥,隻見後洞走出四個橫眉豎目的惡漢,抬著一個大火爐,爐中沸騰騰冒出陣陣


    白煙,原來是一鍋溶化地錫。


    隻見石劍田一掌拍在醜怪老人後心,醜怪老人蝸蝸動了一陣,雙目一睜,已恢複了神


    智。


    石劍田以迅不及掩耳的,手飛一踢他的龍穴,封鎖了筋血,使醜怪老人不能運功氣。


    那醜怪老人微一睜眼,首先映人眼簾的是石劍田,隻聞怒喝一聲,眼睛射出仇恨的火


    焰。


    石劍田蹲身在他身側,喝問道:“陸老前輩,久違了,眾花宮一別,沒想到陸前輩卻已


    改頭換麵,晚輩幾乎辨認不出”


    醜怪老人倏然身坐起,冷冷道:“閣下可認錯人了……”


    石劍田不容他辨別,縱聲獰笑,道:“江田盛傳陸老前輩光明磊落有君子風度,言如斷


    金切玉,甚得天下人士敬重,那知名節不保,自摧榮,本座不禁代為可惜複可歎!”


    醜怪老人矍然動容,卻不言語。


    石劍田繼續地道:“陸前輩或許因為易容之故,是以根本不必再顧鞏麵子與風度,反正


    已有他人以你的麵貌替代萬兒……”


    話沒說完,那醜怪老人眼光驟變,猛可大吼一聲,身於暴長,一直推過去。


    但他龍尾穴被製,筋脈不暢,真氣阻滯,綜有蓋世武學,也施展不出,石劍田輕伸巨


    掌,便扣住他脈門。


    醜怪老人倏然銀虎虎吹動,目光流露出神聖不可犯的神氣。


    石劍團因陡然心胸一陣窘困,不覺自動地鬆開口脈的右掌。


    龍野微帶驚奇地偷望著這發生的一切。婉然忖道:“可惜他麵型全毀;否則,以他的超


    俗豐儀和爺爺威嚴氣度嬌美。”


    石劍田亦為這神氣所懾,於是輕聲問道:“陸前輩你已守前約,不再走動江湖,本座絕


    不甚你大逼,但你述出誰接了你金蟬脫的易容之術,本座立即還你自由。”


    黑暗中龍野不由打個寒顫,目中卻也聽出了一個端倪。這種“金蟬脫”的易容術,複名


    叫做“改頭換麵”,是最殘,最深奧的丹青妙衣。


    被施術之人,得忍耐萬般痛苦,因此若無重大原因,絕無人敢冒險采用這種易容之法,


    而且這種丹青之太,隻有東海柔幻派獨家不傳秘術,相傳已失跡塵世三百餘年,那知複又出


    現於江湖……且說醜怪老人聞言心頭一震,頗為佩服這一代嫋雄眼光之銳利,心思縝密,但


    他萬萬不能吐露真情,而毀滅了自己全盤計劃,是以冷冷瞧著石劍田,罔若無聞。


    石劍田施展渾身解數,也問不出個原委。


    醜怪老人充耳不聞,索性跌坐地上。


    這時伍稼青驀然拿起鐵勺,在鍋中滿裝了一勺溶錫,陰冷地站在那醜怪老人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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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不禁暗為那醜怪老人拿了一把冷汗。


    伍稼青雙眉倒豎,煞氣騰騰,厲聲道:“姓陸的,家師尊重你威名,並非不能奈何於


    你,若再不說出遁出門那南魔是誰偽裝的,嘿嘿,姓伍的可不客氣。”


    說到這,驀地一頓,猛可聲色俱厲叱道:“快照實招來?”


    醜怪老人聞聲仍保持緘默,雙目閉合,並未把對方這套威勢看在眼裏。


    伍稼青見逼問並不生效,於是將鐵勺漸漸伸近他的左頰,要知那沸騰的熱力,不必沾上


    皮膚,就會灼得疼痛。


    “快說,誰是你的替身?”


    石劍田也吼吼出聲,醜怪老人神情依故,並不為這促鞏布手段行動有所懼。


    黑暗中龍野熱血沸騰,咬牙切齒不已,但眾懸殊的情勢下,他不敢妄動,他知道憑力


    量,不但無力救出那五怪老人,自身也不啻送上虎口!


    伍稼青向石劍田暗使眼色,那勺熱滾的錫汁猛向五怪老人臉頰上到去吱的一聲,醜怪老


    人的臉頰及左額連同肩膀一大片肌肉,立時潰爛變熱,冒起陣陣的青煙,氣味難聞已極。


    這種溶錫滲入爛肉內,比起千酷刑,更慘不睹。


    龍野蓋質俱袈,急忙咬住嘴唇,以免大吼出聲卻見醜怪老人咬牙切齒,像是極受痛苦,


    他轉頭一左肩,潰爛的一片腐肉,仍在冒著縷縷青煙,不禁列嘴鄙夷一笑,這種笑意,似乎


    是諷刺伍稼青的手段還不夠狠。


    這可使這批殺人不眨眼全鷹幫徒,為之轟然動容。


    伍稼青驀然蹬目回顧,登時聲響俱寂。


    石劍田忽然回桌坐下,眼神中充滿凶光,顯然他將喝令取出更毒辣的刑具。


    伍稼青遊目一周,緩緩舉步走到醜怪老人的背後,有意無意地往左邊看去。


    隻見那黑暗隧道上,似一條巨大黑影宿貼洞壁,活似一大壁虎……這位陰險狠毒的青


    年,名譽上雖是石劍田的徒弟,其實無異是同門師兄弟,隻因當他初列人石劍田門牆時,赤


    本子有一堂眼光何銳等利,一眼見此子即知天生稟奇佳,生平罕見,便將全身技藝親傾力傳


    授,連石劍田也練不成的“混沌功”,他卻已有了六成火候,是以伍稼青年紀雖輕,卻被列


    為內天衛最高職位。


    適才晶心道人喝問諸人時,他已察覺一點極細微的異聲,這種聲音竟是微風輕颼,試想


    在這曲折深長隧道之內,焉得有風?但這位冷傲青年,真不敢相信,憑在場之人僅是本幫最


    佳高手;居然還能夠毫無聲地侵入,見守洞的牧田夫人那身功不亞於自己,即使奉命接替的


    柳陽,也是一流高手,絕不可能無絲毫動靜而輕易地被人製服。


    但假如真個這般容易侵入,即加在場武功最高的枯本居上和晶心道人,也不敢言勝,所


    以他當時故出言衝和眾人情,以免打草驚蛇!


    在光亮的石地中,瞧那黑暗的隧道,隻能看出模糊黑影,伍稼青不願大張聲色,故隻是


    往後複踱著。


    伍稼表現踱回落坐,在枯木居士和晶心道人耳際竊竊細語了一陣。


    枯木居士麵色微沉。


    隻見晶心道人驀然一睜目,神光如電,龍野登時一驚,忖道:“這老道業已在耳語時,


    運足功。難道他要施什麽功夫製服五怪老人?”


    石地中驀然歸複寥寂,隻有醜怪老人不時發出陰沉笑聲,蕩漾在淒清的空氣裏。


    驀地龍野轉念付道:“不妙,柳陽奉命接替牧田夫的時刻已不少了,他們可不是在懷疑


    牧田夫何以尚未轉來”


    龍野一麵凝神偷聽,一麵極力靈智千轉,思索如何始能解決當前情勢。


    一個念頭電光一閃般掠過:“那牧田夫頗有正義,我何不通知他回洞,然後解決柳陽,


    牧田夫必能掩隱此事……”


    念動身動,驀然落地,極快地挾起柳陽身軀,如疾箭般地退出……伍稼青等人心中同時


    想一個問題:來人居然能夠侵入,顯然牧田夫和柳陽已被製服,來人武功之強,不言可知,


    若輕率行動,隻能打草驚蛇,終讓他潛走,是以苦思對策,遲遲未有表示。


    這三位內天衛正猶豫,如何瞞過石劍田狡猾銳利的目光,念頭一轉,已知大概!


    此時伍稼青內天衛已各運足功力,互望一眼,微風颯然,人影連晃,已落足隧道之內,


    真個快如電光石火,間不容發。


    但風隧道空寂寂,寥靜如死,那有半點人影。


    憑三人那份奔雷駭電的輕功,配合迅雷不及掩耳的突擊,決不可能被人溜走,晶心道人


    不由怒叱道:“伍天術這種玩笑可鬧得大了!”


    伍稼青語為之塞,從內心發出陣陣冷笑。


    語未畢,刷刷,兩條人影迅快地滑身撲過,張目一看,卻是枯木居士和石劍田。


    伍稼青一咬牙,跟隨飄飛出去……龍野疾如一縷輕煙,身形晃眼已至隧道口,驀然……


    他輕噫一聲,身形刹然停止,倒退幾步。


    山風陣陣,冷露淒淒,一鉤弦月,高照天際,淡淡清麗的光華,斜映著一條細長人影,


    橫塑在隧道洞口。


    龍野暗自納罕,牧田夫明明是被自點昏穴倒地,這條人影又是從何而來。


    那人斜依洞旁,是以見不著身形,隻是那長長影子靜靜地橫伸過洞。


    龍野心中凜駭,不敢冒然衝過。


    良久那子影子無所動靜,龍野微感灼地忖道:“這是誰?難道劍鷹幫的……”


    這時影子開始移動了,漸漸露出紅色道袍,肥肥胖胖的背影。


    那人驀然停止腳步,以背向洞,身軀僵直,憂如披紅袍的石塑像,隻見腳下輕踏草尖,


    輕似飛絮微塵,宛似凜虛懸立。


    就以這份輕身提氣的功力,已足使得這位天縷傳入感到震駭,龍野心中既急且驚,遙遙


    抱拳沉聲道:“麵前是何方高手,存心何在?”


    但對方並不置笑,渾然不知後麵有人說話似的。


    龍野忍耐不住,悄悄移步上前,剛到洞口,故意幹咳幾聲,以示光明,那人依然冷冰冰


    默立不動。


    這等沉默冰冷的態度,反而使得龍野心底洞一股寒氣來,無法揣測對方用意何在?這隧


    道洞口,高約二丈,但寬僅容二人擦肩而過,那人居中而產,兩旁剩下的空隙,以龍野魁梧


    雄壯的身軀,實無發擦地。


    龍野無可奈何,沉住氣,朗聲道:“前輩,在下冒犯了”這一句是龍野含內力所發,聲


    音有若金聲玉振,空山人靜,分外響響清澈。


    卻見那人張開又瞄,冷然道:“洞非作開,路非你鋪,貧誼有先到之權,你如急於出


    洞,會不由我胯下鑽過去?”


    說的不疾不徐,心平氣和,毫無溫怒之意,如同理所當然。


    龍野被他這種冷然輕蔑的態度激怒,忖道:“我若由你頭頂飛過去,看誰是鑽胯下


    者……”


    說時遲,那時快,忽然背後冷笑一聲,一股勁類罡風,襲體而到。


    隻風罡風颯颯,力逾萬欽,泰山壓頂似地直向龍野背後壓倒。


    就在罡風及體,生死一發間,龍野毫不驚慌,口中清嘯一聲,身軀猛然一伏,娛蚣劍驟


    然出鞘,天縷銀星的劍法,已發出頓覆乾坤的威力,布出一道劍光罡幕,將全身上下前後,


    掩護得紋風不侵。


    這一式乃是龍野情急之下鼓足真力猝發,真個快逾驚雷,間不容發,說也奇怪,迎背而


    來的那股急強烈的罡風,一觸劍幕,立即有如殘雪向火,肖逝得無影無蹤。


    偷襲的人原是晶心道人,他性情暴燥,一進隧道便施全力趕過枯木居士和石劍田,見一


    條人影呆立洞口,問也不問,一掌便怒擊出手。


    一掌劈出,隻覺勁力遭對方化開,這時他不由大吃一驚,放眼當今天下,能夠接住他這


    一擊的,怕數不出幾人,卻教這年未弱冠的少年,抬劍之間,破諸於無形,怎不令他心生寒


    意。


    劍光收斂,龍野露出身形,卻見人影連晃,風聲颯颯,劍鷹幫的人已陸趕到。


    前無了路,後有追兵,龍野心雖微凜,卻神色不變,左臂一拋,大喝道:“還給你們廣


    一團距影破空飛來。


    那個巨影似乎甚是沉重,被龍野遂手一擲,競帶著破空洋,向疾飛而至,晶心道人怒哼


    一聲,單掌一托,視目一瞥,卻是暈迷的柳陽。


    晶心道人生性高傲自大,登時怒火大熾,放下柳陽,信手在他背心一拍,柳陽已悠悠醒


    來。


    這時枯木居士已來至身側,兩人驀然目光觸及洞口那道人背影,登時神色肅然。


    這情景看在龍野眼中,不禁微感心驚戰悚,十之八九那古怪的道人,是劍鷹幫中相當有


    地位的人物,背腹受敵,洞口窄小,對他大是不利。


    一個隧道中集中了二三十個人,卻鴉雀無聲,寥寂如死,教人不覺升起山雨欲來風滿樓


    的恐布感覺。


    龍野心神漸緊張了……過了片刻,那古怪道人墓然疾地一旋身,紅色道袍翩翩跟風起


    舞,宛伏一朵紅雲,煞地壯觀。


    隻見經袍道人麵目奇惡,白發碧綠,黃臉青髯,驟看真如鬼她一般,不過峨冠花道,腰


    懸寶劍,氣派很大。


    龍野疾目一瞥,但覺那紅袍老道很是陌生。


    心中陡然一個奇異的猜忖閃過,龍野不禁由心底露出寒氣,怯懼之情油然而生。


    紅袍老道板著一張死氣沉沉的麵孔,然後移步過去。


    龍野不期移步倒退幾步,仗膽沉聲道:“真人法號可否賜告?”


    紅袍老道一又怪眼,灼灼放出駭人惡光,他並不理龍野,隻是上下不停地打量著龍野。


    紅袍才道驀地迅快無倫地撤出長劍,金光霍霍,寒芒襲人,連招呼也不打,一劍分心疾


    然平刺過去。


    這一劍出手平淡無奇,但令人驚心動魄的,卻是出劍之快,是龍野身經百戰來首次遇到


    的。


    龍野碎其不意,差點被分心刺人,不覺大生驚駭,連忙提丹田之氣,生硬的橫向右側一


    避。


    他應變中然夠快,但仍晚了一步,經對方劍尖一挑,胸衣襟裂成二半。


    這等罕見的劍衣造詣,使得成名享譽武林的“吟嘯俠影”龍野大感驚駭,原本已是緊崩


    的心弦拉了緊一點。


    紅袍老道麵上冷冰冰的毫無表情,疾步一跨,長劍順勢斜斜劈落。


    這一劍卻變得洪烈之極,有如巨雷天霹,怒濤海嘯,洞宇震蕩……龍野倒底是少年氣


    盛,一頭豪壯雄氣,突然霹厲大喝一聲,蜈蚣劍劃出“氣衝泰鬥”,登時劍氣如去飛起,驀


    沙匝地,銳不可當。


    那知這一劍乃是紅袍道人同力所驟集,劍風例處,宛是排山倒海,潛力絕大,劍尖湛堪


    相觸,頓覺一股無窮罡氣湧過來,但感血氣浮動,身形直如喝醉酒般躍踉直退,終拿不住


    椿,向人中到去。麵目猙獰的晶心道人雙聽凶光一閃,不加思索,迅快無聲的伸掌向龍野背


    心執去。


    此人武功原本極高,這一執又蓄勢必得,不但力道凶絕倫,而且有著極歹毒的一種內家


    氣功,如被他執實背心,龍野此命此罷休!


    枯木居士忽然振臂一充,輕聲叱道:“總教主要人……”晶心道人被推得連退數步,枯


    木居士橫手一抄,拿穩龍野將到身形。


    但“總教主”三個已清地晰地飄散空中,直如睛天一個霹靂,龍野登時清時醒過來,果


    然不出所料,那紅袍道正是劍鷹幫首腦人物赤木子石一堂,難怪有那分驚天動地的絕世功


    力。


    突然一道靈光般閃過龍野的腦際,龍野心中的升起可曆製的爭勝之心,隻見嘴口一動,


    仰著喃喃自語:“昔年祖師叔單掃蕩魔窟,所向皺靡,威各何等顯赫,同是天縷門人,難道


    我龍野就如此不濟?”


    一念及此,悲憤之情,填滿心胸,滿頭長發,忽然立起。


    枯木居聲忽然一動,放開挾持的右手。


    其實當年洛一穀和石一堂年齡相若,勝負誠為公平,龍野今年不過二十許,得到克毒傳


    授武功年餘,雖已把蝦楓靈丹之氣引行經脈,融會於內力之中,增長不少內力,但和石一堂


    這等候為百餘年的老魔頭一比,相差可等懸殊?但憑目前龍野的劍法足睨視天下並不稍遜於


    百前的洛一穀,適才若非心存怯意,劍法失常,縱然不能取勝於敵,業非能在一,二招內敵


    所製。


    且說龍野雙手捧劍,神光炯然,劍眉斜軒俊臉帶威,紅糾糾大踏步上前——石一堂橫萬


    凝視著龍野來勢,臉上神情毫無變化,那僵陰森的形態,直似初棺材的活一般。


    龍野猛然一吸真氣已施展出大縷行功心法,壓住向上的血氣,增強真力。


    他疾跨一步,麵如寒霜,朗聲道:“赤木道長真是劍沒神.大縷後人龍野冒味領教幾


    手……”


    赤木子鼻孔重重哼了一下,並不置答。


    龍野知道今日萬雄脫離劍鷹幫這把空前雄偉陣容,是以意拚澈底,但如萬幸擊敗赤木


    子,說不定劍鷹幫從此匿跡江湖,不在持技淩人,妄圓野誌。


    此念一生,泛滿心田,早先怯怕之情,一掃而空,驀然踏中宮,走洪門——赤木子石一


    堂眉頭一皺,臉上飄過一絲陰沉沉的冷笑。龍野江湖閱曆已是不少,人又極為聰明玲利,已


    看出對方眉頭皺時,有點古怪,當下喝道:“接招”,使出“八奇劍法”中的“西方炎


    陽”,利劍一圈,劍勁雷鳴,劍尖泛出一輪夕陽,紅霞結幻。


    赤木子長劍一舉,發出噓噓異嘯,使人聽來心娃搖搖,難過之極。


    龍野聞聲知變,立即暗運“藍天星火掌”


    蓄勢待發。


    兩支長劍迅的一沾,龍野倏感背後有無數冷風刺體,敢情伍稼青,晶心道人,枯木居士


    也同時出手偷擊。


    龍野萬沒想到劍幫劣到這等地步,驚叫一聲,要空疾然待縱,但這赤水於倏然使出粘


    勁,如磁吸鐵,緊緊引吸住蜈蚣劍。


    龍野當機立斷,決定撤劍縱身上空,猝然突發藍天星火掌,想那赤本子劍術雖曆害,也


    恐不能擋住這種萬毒克星的掌力。


    但間不容發,隻覺後背一麻,頓時失去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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