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婆婆籲聲一歎道:“老身也姓朱,早年人稱絳衣雲娘的便是,說起來,朱振宇還是老身的堂兄啦!”


    駱人龍瞿然失驚道:“嗬?原來是朱老前輩,晚輩多多失敬了。”聽他的語氣,顯雖對絳衣雲娘的為人頗不陌生。


    絳衣雲娘朱紫霞見駱人龍語氣之間,對她充滿了敬意,霍然一笑道:“江湖上還記得老身這個人麽?”


    駱人龍肅然道:“老前輩用火絕藝名動天下,江湖上對老前輩,無不念念難忘。”


    絳衣雲娘朱紫霞怡然一笑道:“這隻怕是文大俠個人給我老婆子的麵子吧!”語聲一頓,又接道:“但望文大俠再給老身一個麵子,將得藝情形賜告,以釋老身疑懷。”


    這時,駱人龍大致已可確定那長恨生就是朱振宇了,於是,遂毫不保留地將獲得長恨生絕學之事,據實以告,最後道:“莫非那長恨生老前輩就是朱老前輩?”


    絳衣雲娘朱紫霞黯然點頭道:“婦人之仁,遺禍武林,長恨生!長恨生?他確應該抱恨終生!”言時一片戚然之色。


    駱人龍本可借機向她遊說,請她出手相助以滅是非老人,可是,駱人龍不是輕於向人求助的人,縱有天大的困難,也絕不逃脫,是以這種念頭,在他腦中想都沒有想起過,他這時


    隻是深深為絳衣雲娘表示人類的同情。


    絳衣雲娘唏墟了一陣,忽然麵色一正,道:“多謝大俠坦誠賜告,老身感激不盡,大俠有事待辦,我也不多留大俠了。”有了送客之意。


    駱人龍身受長恨生朱振宇傳藝之恩,這次有機會對他多了解一點,心中也甚是高興,正待辭退,忽然想起一事,道:”晚輩來時,據太行三煞相告,說老前輩在少林寺下了附身毒


    火,不知老前輩可肯賜予薄麵,為他們消去火毒?”,絳衣雲娘朱紫霞擺頭道:“那隻是太行三煞賺騙大俠之詞,其實並無其事,大俠放心回去好了。”


    駱人龍釋然道:“晚輩告辭了!”向絳衣雲娘朱紫霞行了一禮,飄然舉步,走到了門口,忽然,絳衣雲娘朱紫霞喚了一聲:“大俠請慢走一步!”


    一陣風聲,絳衣雲娘朱紫霞手中托著一隻絳色玉瓶,趕上駱人龍道:“是非老人詭計多端,與人相爭,手段毒辣,老身這裏有一瓶“絳宮冰硝”,請大俠收下,以備不時之需。”


    “絳宮冰硝”,乃是天下萬火的克星,是為江湖上一般用火名家所忌,有了它,便不怕是非老人對少林寺施行放火的毒計了,當下心中一動,便不推辭,接過“絳宮冰硝”,道了


    一聲:“多謝朱老前輩!”長揖而去。


    駱人龍別了絳衣雲娘朱紫霞,展開身形,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嵩山。


    駱人龍這是第一次至到嵩山,他目前雖是身為盟主之尊,卻是一點也不自大,心存敬人之念,到了嵩山山麓,便放緩了步度,從容向山上走去,以示對少林的禮敬。


    駱人龍走了一程,沿途竟未遇見半個少林弟子,他知道少林寺的警戒,是采取外弛內張韻布置,是以,並不以未曾遇見少林弟子為奇。


    眼看巍巍峨峨的少林古刹已然在望,頃刻間,駱人龍便立在少林寺山門之前了。


    門口站著四個手執禪杖的高大僧人,臉上神色顯得極不自然。


    駱人龍向那四個和尚抱拳為禮道:“四位大師請了!”


    四個和尚之中,為首一僧瞧了駱人龍一眼,悻悻然道:“施主不用多禮了,你要進去你就進去吧!入山門,逢拐右轉,便可到你想到的地方了。”


    駱人龍瞧了那答話僧人一眼,欲言又止的一陣納悶,舉步進入了山門,照著那僧人的話,逢彎右轉,走了進去。


    一路上遇見了不少來來往往的少林僧人,從他們神色上,雖看-出他們很緊張,卻因未曾遇見一個相識之人,也不便開口相詢。


    轉了七個彎,穿過了一片叢林,來到一處石室之前,石室的門是緊閉著的,門外站了不少僧俗人等,正在交頭接耳,議論著什麽事。


    駱人龍走了過去,正想有所打聽,忽然,一個僧人向他迎麵走來,合什道:“施主,這邊請!”


    帶著駱人龍繞過人群,走了不少路,也經過了許多少林僧人的警戒線,到了一座精舍之前,那僧人請駱人龍入了精舍,吩咐小沙彌奉上清茶,便合什退了出去。


    駱人龍這時滿頭霧水,也不知少林寺發生了什麽事?正胡思亂想中,忽聞一陣步履之聲從外麵傳來。


    駱人龍轉頭向門外望去。隻見在一聲“阿彌陀佛”的佛號之後,枯禪禪師急步走了進來,歉容滿臉地向駱人龍合什為禮,道:“盟主來得可快,敝寺疏於接待,尚請多多見


    宥!”


    駱人龍連道:“不敢!不敢!”說話之際,注目向枯禪禪師臉上瞧去,發現這位僅隔了兩天不見的枯禪禪師,竟是蒼老得多了,忍不住問道:“禪師,貴寺發生了什麽事情?’’枯禪禪師臉上掠過一道不可言傳的痛苦神色,歎聲道:“敝掌門人私人方麵發生了一些糾紛。”


    駱人龍疑道:“什麽私事?”


    枯禪禪師苦笑道:“掌門人私人之事,請盟主不要放在心上。”


    什麽私事呢?枯禪禪師卻是不再說下去。


    按說,人家既已說明了是私人之事,駱人龍原不該再追問下去,但這時駱人龍心中一動,暗忖道:“有這樣巧的事?當這大會即將舉行的時候,上人會有了私人的糾紛,嗬!


    莫非


    又是是非老人玩的把戲?”此念一生,駱人龍身為各派盟主,責任攸關,不由他不過問,於


    是微一沉思,道:“禪師,在下有一不明之處,尚請禪師賜告。”


    枯禪禪師合什道:“盟主有什麽話,隻要不涉及敝掌門人之事,貧僧知無不言。”


    駱人龍道:“上人的私事,是否絕對與貴寺無關?”


    枯禪禪師一愕,道:“目前與本寺無關,如果事情的發展,發生了意外,也可能影響到敝寺。”


    駱人龍道:“我們凡事應作壞的打算,如果事情發展到影響貴寺時,會不會影響到各派共謀的大計?”


    枯禪禪師想不到駱人龍有此一問,同時也覺出了這一點的嚴重性,當下極難措詞,因而囁嚅了牛天,才道:“敝掌門人定力極為深厚,貧僧相信他能渡過這一魔劫。”


    駱人龍道:“上人如果渡不過呢?”


    枯禪禪師啞然無語,合什當胸,一連念了七聲:“阿彌陀佛”,顯然,他也是不能自然。


    駱人龍正色道:“貴掌門人私事的發展,既可能影響到整個武林,便不能視為私事了,在下身為盟主,更不能不管,請禪師三思而言。”


    駱人龍話聲甫落,門外有人接話道:“盟主之言甚是,貧道等也有同感。”


    武當掌門人一塵道長和崆峒掌門人寧靜道長二人,並肩走了進來,向駱人龍稽首為禮,道:“盟王來得正好,對於上人之事,尚請盟主作一決定。”


    駱人龍請大家坐了,道:“二位掌門人可知上人發生了什麽事?”


    武當掌門人一塵道長道:“貧道等不便打聽,雖微有所聞,卻不能肯定,還是請禪師明白見告,我們大家也好商量應付之策。”


    他們豈有不知之理,隻因那事從他們口中說來,極為不便,所以,非請枯禪禪師親自說明不可。


    枯禪禪師沉默了半天,忽然仰天一歎,又念了一聲:“阿彌陀佛”,道:“事已至此,貧僧隻好向盟主陳述了。”


    原來,在三天之前,少林寺門外,忽然來了一群人,為首的是一位白發如銀的老婆婆,聲言要見少林掌門人痛禪上那時,枯禪禪師尚未趕回少林寺,是由監堂大師靜禪禪師報與痛


    禪上人知道的。上人起先極不願接見那老婆婆,後來,經不起那老婆婆提出一件信物,痛禪


    上人隻好答應與她相見於石室之內,共處四天,以消宿孽。


    他們進入石室之內,便關上了石門,現在已是三個整天了。


    從那老婆婆隨行人的口中;才知道那老婆婆原來就是上人早年俗家的妻子,這次之來,乃是要上人還俗回家,共過夫妻生活。


    這種事情,在這個時候發生,豈不透著奇怪?


    駱人龍劍眉一揚道:“禪師,你們看出這事情的蹊蹺沒有?”


    枯禪禪師蹙眉道:“這事確是乖情悖理,但貧僧身為少林弟子,無掌門人令諭,不敢擅作主張。”


    武當掌門人一塵道長和崆峒掌門人寧靜道長,也同聲道:“貧道等也不便預幹此事,唯望盟主相助上人脫劫。”


    駱人龍點頭道:“在下義不容辭,自當效勞。”


    這時,枯禪禪師的臉色,也就開朗了不少。


    夜幕低垂,月黑風高,正是非常適宜夜間行動的有利時機……這時,天候不過二更左右,駱人龍罩上一件遮頭蓋臉的黑色大披風,欺近了那間石室附近。


    石室外麵,右邊站著一十二個少林弟子,左邊站著一十二個俗裝漢子,彼此監視著對方的行動,同時,也象征似地保護著石室內的人不受幹擾。


    駱人龍何等功力,身形一起,破空無聲,竟在他們毫無感覺之下,掠到了石室的頂上。


    這間石室,四麵無窗,隻在屋角傍邊有四個通氣的洞孔。


    駱人龍便借著那氣孔向石室之內瞧去。


    石室之內,一片漆黑,但在駱人龍這等絕頂高人眼中,卻仍然瞧得清晰無比。


    隻見石室正中央,盤膝坐著少林掌門人痛禪上人,一個滿頭白發的老婆婆,則圍著他打圈遊走。


    在她遊走的時候,還不住地揮動雙手,向少林掌門人痛禪上人身上點去。


    她點一指,就見少林掌門人痛禪上人全身一顫,低哼一聲,顯然是痛苦到了極點。


    同時,還聽見那白發老婆婆低聲罵道:“死和尚,你答不答應投歸是非老人門下?你要不答應,四天時間一滿,也就是你正果歸天的時辰了。”


    聽這口氣,她不但不是在相勸痛禪上人還俗,簡直就是在刑逼痛禪上人歸附,由此可見,她根本就不是上人早年的妻子。正和駱人龍的猜想,完全吻合。


    隻不知道,痛禪上人怎會輕輕易易地中了她的圈套?


    痛禪上人一陣劇痛過後,緩了一口氣,低聲念了一句“阿彌陀佛”,道:“張檀樾,你知不知道,老衲明知你是冒名而來,卻仍甘心來此石室之內,承受你折磨的原因?”


    那白發老婆婆冷笑出聲,道:“那是你自己找死,活得不耐煩了!”


    痛禪上人連聲“善哉!善哉!”,道:“佛門中有一種“苦行禪功”,不知張檀樾可曾聽說過?”


    那白發老婆婆一怔,道:“你……你……甘心受苦,竟是藉以修煉你的苦行禪功!”


    痛禪上人道:“老衲‘苦行禪功’最後一個階段,已經借助老檀樾九轉換魂指法完成了。”言罷,霍地站了起來,向那白發老婆婆合什為禮道:“種因得因,種果得果,老衲現


    在得為老檀樾消災祛難了。”


    那白發老婆婆想不到痛禪上人仍能全身無恙的活動自如,驚得她驀地飄身退出五尺,怔怔地看了痛禪上人一眼,才想起自己怎會一時慌了手腳,不知先發製人,於是,凶心又起,


    猛然,雙手十指箕張,向痛禪上人胸前抓來。


    痛禪上人幌身讓過那白發老婆婆指勁,僧袍微拂,沉聲道:“請老檀樾盤膝坐上,老僧要為你滌除心中邪惡了!”屈指一彈,點在那老婆婆“促精”穴上。隻見那白發老婆婆雙膝


    一軟,蹴倒地上。痛禪上人口中念念有詞,現在是他圍著她遊走了。


    駱人龍暗中籲了一口氣,退身而回。


    駱人龍回到少林寺為他準備的精舍時,武當掌門人一塵道長,崆峒掌門人寧靜道長和枯禪禪師都迫不及待地異口同聲問道:“怎樣了?”


    駱人龍莞爾笑道:“上人佛法無邊,用不著我們庸人自擾,空自替他著急了。”


    武當掌門人一塵遣長道:“願聞其詳!”


    駱人龍於是將暗中窺見情形,告訴了大家。


    枯禪禪師聽了喜形於色,口宣佛號,道:“掌門師兄十年有成,他現在是本派曆代十七位掌門人得以習成‘苦行禪功’的第三人了!”


    崆峒掌門人寧靜道長首先相賀道:“據聞貴派‘苦行禪功’,習而有成之後,心堅誌苦,百邪不侵,貴掌門人有此成就,可喜!可賀!”


    四人言來語去,無不為痛禪上人的成就高興慶幸。


    驀地,一聲淒厲的長號,從那石室所在之處,衝天而起,掠過長空,傳入了正在高興的四位奇俠耳中。


    駱人龍首先叫了一聲:“不好!”身形閃動,疾向那石室飛去。


    接著,枯禪禪師,武當掌門人一塵道長和崆峒寧靜道長三條人影,暴起於後。


    當駱人龍趕到石室門口時,隻見門外的十二個少林弟子,目瞪口呆地被人點住了穴道,象十二尊石象一樣,兀立在晚風之中,一動也不動了。


    至於,門外的俗裝漢子,一個也不見了。


    石室之門,洞然敞開著,漆黑中,透出一股濃烈的血腥味道。


    駱人龍心頭泛起一種莫可名狀的悔恨,這後果,都是因為他離開得太快,疏忽所致。他要不走,怎會讓這可怕的悲劇發生!


    一聲:“上人!”駱人龍衝入了石室之內,隻見地上躺著痛禪上人和那白發老婦人。


    門外,枯禪禪師惶急的聲音,傳進來道:“盟主!敝掌門人怎樣了?”


    事情的發生,原來是這樣的:


    駱人龍眼見痛禪上人製住了那白發婆婆,要用“淨性明心”禪功,為那老婆婆清心洗性之際,認為再守下去,是多餘的了。於是,抽身而去。那知,駱人龍離開不過片刻時光,忽然,另有一人,掩身而來,先製住了少林弟子,然後取代了駱人龍窺視的位置,把石


    室之內的情形,盡收眼底。


    這時,少林掌門人痛禪上人一心一意,施展“淨性明心”禪功,為那老婆婆驅除惡性,竟是不知一雙魔眼已是死死地盯住了他。其實,來人功力比他高得太多,痛禪上人就是心無


    二用,也一樣無法察出來人的。


    少林掌門人痛禪上人圍著那白發老婆婆由緩而快,遊走了九九八十一圈,在那白發老婆婆身外,激蕩起一股氣流,包圍住了那老婆婆。那老婆婆經過那股急旋氣流的洗滌,但覺心


    頭一涼,欲念之火,獰惡之性,隨之減退了不少。緊繃繃的雞皮老臉,漸漸鬆弛下來,有了


    慈和的笑紋。


    少林掌門人痛禪上人輕聲口宣佛號“阿彌陀佛”,以“祛魔禪音”,化虛為實,向那白發老婆婆心弦發去,道:“苦海無邊,回頭是岸,迷途知返,善莫大焉!”


    那白發老婆婆頓時氣靜心和,智珠朗朗,就在旋流之中,含笑萬福,道:“多謝上人,醒我迷津,老身知過矣!”


    話聲甫落,一陣陰森森的獰笑,繞室而生,由輕而大,令人毛發悚然,而不知那聲音之所自來。


    少林掌門人痛禪上人以數十年修為內力,發出一聲“獅子吼”道:“請施主現身答話!”


    那屋頂人影,掌力一印,碎石如粉,若厚的石牆,立時現出了一個尺大圓洞。


    那人身如幽靈一般,從那洞口之內,縮身飄落而下。瞧著少林掌門人痛禪上人詭笑道:


    “老和尚,你這鬼名堂對老夫大為不利,老夫容不得你。”話落掌出,他是恨極了少林掌門


    人這種“淨性明心”的禪功,同時,也安心一掌就把他置於死地,所以,竟用了十二成真


    力,擊向少林掌門人痛禪上人前胸。


    這人掌力陰柔,勁道雖大,卻是不見掌風氣勁。致令少林掌門人起了和他一拚掌力的念頭,不避不讓,一聲:“阿彌陀佛!”應聲揮袖,佛門大般若禪功,迎著來掌電閃而出。


    以少林掌門人痛禪上人的功力修為來說,他這佛門大般若禪功之方,放眼目前江湖,真能接得住的,可說沒有幾人。


    偏偏當麵之人,就是極少數人中的頂尖角色,隻聽他冷笑一聲,道:“你真是不知死活!”


    掌力二催,兩股勁道一接,連響聲都沒有發出,少林掌門人痛禪上人便覺一股反震之力,逆卷而回,重重地擊在他心口上,身子一震,便人事不知了。


    來人一掌擊倒少林掌門人,凶光熠熠地瞪著那白發老婆婆,厲聲道:“隨老夫闖出少林寺去!”


    揮手一掌,震開了石室又重又厚的木門。


    他人已閃身出了石室,回頭卻不見那白發老婆婆跟了出來。一聲冷笑,折回室內,暴喝道:“你也不想活了?為什麽還不走?”


    誰知,那白發老婆婆自經少林掌門人痛禪上人用“淨性明心”禪功,喚回了人類的善良天性,竟是性情大變,瞧著那人平靜地道:“昨非而今是,我不能再助紂為惡了!”


    那人顯然急於離開,隻冷哼了一聲,道:“老夫有的是人,不在乎少了你一個。”回手一掌,向那白發老婆婆擊去。


    那白發老婆婆可知道那人的厲害,不敢和他對掌,幌身向左跨開五步,心中以為讓開了那人的掌力,那知那人回手一帶,發出了的掌力,陡然一旋,硬生生地擊在她背心之上,痛


    得她發出一聲震天厲號,卻沒有當時死去。


    那人三招兩式,解決了兩個江湖高手,帶著石室外麵的一批漢子,消失在黑暗之中。


    等到駱人龍他們趕到石室時,隻剩下劫後的慘況了。


    駱人龍俯身一看痛禪上人心口,隻覺觸手冰涼,已無生理。


    這時,正好門外枯禪禪師的聲音傳進來道:“盟主,敝掌門人怎樣了?”


    接著人影一閃,枯禪禪師已經落身在駱人龍身前,見了駱人龍雙蹙的劍眉和依然搭在痛禪上人心口的手掌,啞聲帶泣又道:“敝掌門人怎樣了?”


    駱人龍這時除了搖頭歎息外,還能說什麽哩?


    枯禪禪師神色大變,悲聲道:“掌門師兄!”伸手搭在痛禪上人腕脈之上,他同門情深,明知駱人龍的判斷不會有誤,忍刁二住還要自己證實掌門師兄的生死。


    詎知,枯禪禪師手指一搭上痛禪上人腕脈時,忽的臉色-喜,道:“敝掌門師兄死不了!”


    駱人龍身負醫道絕學,他認為已經死了的人,枯禪禪師竟說死不了,這豈不是大大的奇事,不由訝然道:“禪師,貴掌門人心口已涼,還活得了?”


    枯禪禪師也不作什麽解釋,隻道:“請盟主一驗敝掌門人脈象。”


    駱人龍心想:脈息而後心冷,心都冷了,還會有什麽脈象?可是枯禪禪師既然這樣說,他就出奇地也伸手搭到痛禪上人另一隻手的腕脈上。


    這一來,隻把駱人龍驚訝得目瞪口呆了。


    隻因,痛禪上人的心口雖是冷了,而他的脈象,竟是細如遊絲般跳動未絕,這不明明是說,痛禪上人並未身死!


    駱人龍乃是三絕先生一身絕學的傳人,醫道之精,放眼目前江湖上,一時無倆,以他之所能,竟也未聽說過心口已涼而脈象仍然不絕之事。


    這豈不是有乖常情,不可想象!


    駱人龍摸一摸痛禪上人的心口,又搭一搭痛禪上人的腕脈,一臉迷惘之色,喃喃自語道:“奇怪!奇怪!我實在想不通了?”


    枯禪禪師更是不懂駱人龍的.話意,道:“盟主,敝掌門人難道……?”


    駱人龍道:“禪師,你摸一摸貴掌門人的心口看!”


    枯禪禪師依言一試痛禪上人心口,也是疑訝得說不出話來。


    駱人龍這時收斂心神,又細切了半天痛禪上人脈象,忽然一臉喜色地站了身來。


    枯禪禪師卻是真元內力一提,便待按一般度力療傷之法,渡給痛禪上人一股真力,以激起他的生機。


    駱人龍瞧在眼裏,大驚道:“禪師,萬萬不可如此!”


    枯禪禪師一縮手道:“盟主有何高見?”


    駱人龍道:“上人維生之力,出人想象之外,禪師這種偃苗助長之舉,非徒無益,實則有害。”


    枯禪禪師猶豫難信地道:“這個……這個?”


    駱人龍截口道:“禪師放心!我包你上人死不了!”要知,駱人龍醫道非凡,起初雖為痛禪上人所顯現的怪象所惑,略一沉思,便即想出了幾種可能性,再加細切上人脈象,


    發現是“萬象回春”之象後,更是恍然大悟,豁然貫通了。


    原來,痛禪上人習成了“苦行禪功”,雖說不上已達“金剛不壞法身”的境界,但那維生忘苦之力,卻是大異常人,把全身生機,分寓心、腦、腎三大器官,也就是說把全身隔成


    了三大部份,任何一部,都有維生之力,也有幫助另一部份恢複生機之力。


    若非三大器官同時失去生機,單隻損去一處器官,他那生命總能不絕如縷的。


    這就是“苦行禪功”真正價值之所在,枯禪禪師雖是少林弟子,因未習“苦行禪功”,對“苦行禪功”的了解,也隻是粗枝大葉,所以,反不如駱人龍從脈象上所了解得多。


    當然,這時駱人龍也沒肘間向他仔細解說,隻好任由枯禪禪師自去苦思猜想,自己卻又忙著去檢視那白發老婆婆了。


    這白發老婆婆卻是真的沒有救了。


    駱人龍這才和枯禪禪師抬起痛禪上人,走出石室。


    石室外久等的武當掌門人一塵道長和崆峒掌門人寧靜道長見了重傷的痛禪上人,都非常耽心地向駱人龍道:“上人有救麽?”


    駱人龍滿懷信心地道:“當然有救!”


    這時,少林門下聞聲而來的,已是不少,見了痛禪上人的情形,無不憂於心,戚形於色。


    駱人龍和枯禪禪師顧不得開導他們,抬著痛禪上人回到掌門人禪房,放好痛禪上人又切起上人的脈來。


    痛禪上人畢竟“苦行禪功”練成不久,功力未深,回生之力極為緩慢,這倒是一個使人煩心的問題。於是,駱人龍的眉頭又皺起來了。


    枯禪禪師以為痛禪上人的傷勢又起了變化,急得連聲問道:“盟主,敝掌門師兄有什麽不對了?”


    駱人龍歎聲道:“大問題是沒有,隻是他恢複得速度太慢了。”枯禪禪師道:


    “要多少時候,始可複原?”


    駱人龍蹙眉道:“約需三個月!”


    枯禪禪師道:“可不可以用藥物相助?”


    因為,枯禪禪師剛才欲用內力相助上人,為駱人龍製止,所以有此一問。


    幸好有此一問,提醒了駱人龍。


    駱人龍喜道:“禪師,快去把貴派“大還丹”取來,貴掌門人的傷勢,明天就可以好了。”


    枯禪禪師一聲:“遵命!”飛身出了禪房,


    .可是,當枯禪禪師回來時,卻是一臉蒼白,沮喪地道:“完了,掌門師兄的大還丹不見


    了。”


    駱人龍心中一震,記起痛禪上人在析城山曾送過他一粒“大還丹”,心想:枯禪禪師所說不見了的,一定就是那顆大還丹,他這時無從說明,即使說了也等於白說,因為那顆“大


    還丹”,現在並不在身上,那是他上次在路經商城時,有人要奪取他的“天魔寶錄”,已連


    同三絕先生的遺物,托交徐少麟一起帶到蕪湖黑煞手鄭昆那裏去了,後來一直不曾有機會去


    取回來。也幸有那麽一著,那顆“大還丹”才沒有被太行三煞的附身毒火所毀。


    駱人龍劍眉一蹙道:“禪師是說貴派的“大還丹”統統不見了?”


    枯禪禪師道:“掌門師兄份內的一顆不見了。”


    駱人龍不加思索地道:“請禪師另外取來一顆好了!”


    枯禪禪師作難地道:“這……貧僧……”


    駱人龍猛然憶起,少林寺對大還丹的嚴格管製,縱是掌門人一生之中,也隻可耗用一顆,枯禪禪師這般吞吞吐吐,想必是格子寺規,不敢違犯門規之故,於是,略加說明道:


    “貴派掌門人的那顆‘大還丹’,原已送給-了我,可是目前並不在我身上,禪師,你先去


    取-顆來,先給上人服用,來日我定將上人送我的那粒‘大還丹’奉還,禪師便不致有違貴


    派門規了。”


    枯禪禪師連連搖手道:“盟主,請不要會錯了貧僧的意思,本派門規雖嚴,事到危急之時,不是不能變通從權,主要的是,本派的大還丹,除了掌門人而外,誰也不知道存放之


    處,這叫貧僧如何應命?”


    駱人龍劍眉一皺,暗中默計時日,忖道:“大會之期,算來仍有十天,以我現在的功力,如果全力施為,來回蕪湖一趟,大約有六天也就夠了,尚有四天多餘的時間,量還誤不


    了事。”


    他想了一想,於是,當機立斷,把自己的心意,告訴了武當掌門人一塵道長、崆峒掌門人寧靜道長和枯禪禪師。


    事難兩全,大家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隻好檢討了一下準備情形,又預行擬定了幾種應付緊急事變的辦法,才讓駱人龍又離了少林寺。


    駱人龍離開了少林寺,誌在取藥救人,講求的是速度,顯不得驚世駭俗,展開身形,在第三天的夜晚,果然趕到了蕪湖。


    他目前的穿裝打扮和身份,在表麵上,就是駱人龍的敵人文止戈,所以,他不能明目張膽地去見黑煞手鄭昆,以免是非老人的內奸窺破了內情,生出事故,影響大局,隻有越牆而


    入,暗中去找黑煞手鄭昆。


    好在,他功力既高,黑煞手鄭昆的這吳府又是他熟習之地,所以,人不知鬼不覺地便到了鄭昆的房外。


    房內一片漆黑;又無呼吸之聲,顯然黑煞手鄭昆並不在內。


    他的目的在取藥,黑煞手鄭昆在不在內,其實都沒有多少關係,隻要能找到自己的東西,便達到了目的。


    於是,他毫不考慮地掩身進入房內,房內雖黑,以駱人龍的功力,早具夜視之能,入房之後,當然不會看不清房內竟未發現他托徐少麟。


    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經過門口,又漸漸地走遠了,沒有走進房來,當然不是黑煞手鄭昆,想必是巡夜之人。


    不久,又有一陣腳步聲傳來,這次駱人龍可不能讓他再離去了。


    他閃身房門口,當那人經過門口的時候驀地出手,一指點向那人“笑腰穴”,以駱人龍的功力,那人自是毫無反抗餘地,便被他手到擒來。


    當駱人龍把那人帶回房內,看清那人的麵目之後,不由微覺歉意的輕“咦!”了一聲。


    原來,那人竟是黑煞手鄭昆的得力助手望風捉影萬子良,駱人龍還叫過他一聲萬五叔哩!


    可是,目前駱人龍無暇向他套什麽交情。


    因為,駱人龍這時就是取下人皮麵具,現出本來麵目,望風捉影萬子良也不會認識他的。要知,他們相識的時候,駱人龍還沒有恢複現在俊逸豐神,隻是一個紫色麵孔的少年。


    所以,駱人龍考慮到就是向他解釋,也有說不清的苦處,於是,就隻有硬起心腸,向他逼問了。


    駱人龍一掌拍開望風捉影萬子良的穴道,以示心無惡意,但卻一麵警告他道:“你要亂叫亂嚷,便莫怪我心黑手辣了。”


    望風捉影萬子良身手不弱,在一般江湖人物中,也算得是高手一類的人物了,以他之能,竟會被人家一出手就製住,他當然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與人家差得太多,人家要整治


    他,隻怕不會有讓他開口揚叫的時間。


    可是,他原是黑道人物,卻不是貪生怕死之輩,他隻是衡量輕重,不作那無濟了事的衝動,同時,他還想摸清這向他下手之人的來曆,以便事後找場。


    所以,他竟是鎮靜如恒地冷笑一聲,道:“朋友,老夫不是貪生怕死之人,但也不是輕舉妄動之輩,你要問什麽話,估量著問吧!”


    他這話的意思就是說,我能說的不妨告訴你,如果不能說的,你就是殺了我,也莫想問出口風來。


    駱人龍聽了他這不卑不亢的答話,暗中讚了一聲:“鄭伯的朋友,到底有種。”當下,語氣一緩道:“我問你,黑煞手鄭昆那裏去了?”


    望風捉影萬子良反問道:“你找他有什麽事?”


    駱人龍一怔,想道:“你這一問,我倒成了被動了。”於是,苦笑道:“我要向他討回一樣東西。”


    望風捉影萬子良道:“你要討回什麽東西?向我說也是一樣。”


    駱人龍劍眉一皺道:“我要當麵問他!”


    望風捉影萬子良道:“你敢一個人去見他?他們的人可多哩!”


    駱人龍心中一動,想道:“莫非他到紅柳莊去了?”他心中這樣想,口中也這樣問道:


    “他可是到紅柳莊去了?”


    望風捉影萬子良一怔道:“你對我們員外的行動倒是很熟,可是,這次你卻猜錯了。”


    頓了一頓,又道:“你如果敢一個人去見他,我可帶你走一趟!”


    他原是想把駱人龍賺去,由大家合力收拾他。


    那知駱人龍成竹在胸,道:“好!請你帶路。”


    二人飛身出了蕪湖,走了許多路,來到一處荒-墓地,掀起一座墳墓的墓碑,走了進去。


    進了墓門,是一條狹長的甬道:裏麵傳出徐少麟的一聲厲笑道:“老鬼,原來你們另有陰謀,可怨不得小爺心黑手辣了!”


    駱人龍一驚,同時背後,也暴起望風捉影萬子良的吼聲,道:“好惡賊!老夫也和你拚了!”十縷發嘯指風,齊向駱人龍腦後射來。原來,望風捉影萬子良聽了徐少麟的話,以為駱人龍是來接應徐少麟的,不但自己的想法落空,而且,還引鬼上門,自找麻煩,他在


    悔恨交集之下,隻好和駱人龍以命相拚了。


    其實,這時駱人龍的心情,又何嚐不著急,他因為耽心墓中人的安全,也懶得理會望風捉影萬子良襲來的指風,身形向前一飄,便避開了望風捉影萬子良的指力,人也趕到了甬道


    的盡端。


    裏麵是一間青磚砌成的地下室,室內中央擺著一張長桌,金風叟柯正雄和飛雲叟李守義呆呆地坐在桌子的右邊,黑煞手鄭昆和紅柳莊五莊主卓劍彬也是癡癡地坐在桌子的左邊,他


    們這種神情,顯然是中了徐少麟的暗算,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徐少麟則站在長桌的一端,一手叉腰,一手駢指如戟,指著金風叟等四人,趾高氣昂地冷笑道:“柯正雄!你要死還是要活?”


    駱人龍衝到室口,見金風叟他們還是好好的,心念一動,便停住了身形,倒要看徐少麟到底有多黑的心腸。


    駱人龍身形剛止,而望風捉影萬子良也追到了身後。


    望風捉影萬子良恨不得把駱人龍置於死地而後甘心,一聲怒吼,以雷霆萬鈞之勢,一頭向駱人龍背心衝來。


    望風捉影萬子良的吼聲,當然也驚動了意圖逼問金風叟柯正雄的徐少麟,他必然的措施,自然也是向門口逃去。


    駱人龍身形猛然一起,不但避開了望風捉影萬子良的亡命攻擊,甚至也沒有讓徐少麟發現他,便平貼在門楣之上了。


    望風捉影萬子良的勢子,又猛又急,眼看著駱人龍提氣貼上門楣,卻是收勢不住,直向門內衝去。


    徐少麟冷笑一聲,閃身揚手,天魔指一彈,向望風捉影子良“將台穴”點去。望風捉影萬子良功力雖然不弱,但驟不及防之下,也無避讓之能和還手之力,頓就被徐少麟指點倒


    了。


    望風捉影萬子良哼都沒有哼出一聲,就人事不知,昏過去。


    徐少麟點倒望風捉影萬子良,身形一幌,飛射而出,出墓外,細察了一番,不見其他的人影,便以為望風捉影子良乃是巧中碰上,不疑有他,於是閉好墓碑,又複走回內,把剛才


    問金風叟柯正雄的話,又重複問出:“柯正雄!要死還是要活?”


    金風叟柯正雄臉上掠過一道淒涼悲憤的神色,慘笑道:“夫死有餘辜,原就沒想著活下去,這生死之事,你可威脅倒老夫。”


    徐少麟一怔,轉問飛雲叟李守義道:“李守義……”


    飛雲叟李守義巨目一瞪,吼聲道:“老夫有死而已!”


    徐少麟眉頭一皺,轉向黑煞手鄭昆。黑煞手鄭昆雙睛閉道:“老夫和你沒有什麽話說!”


    徐少麟又轉向紅柳莊五莊主卓劍彬。


    紅柳莊五莊主卓劍彬卻是一笑道:“少麟,我們糊裏糊被你製住了,現在又被你糊裏糊塗逼著問話,到底是怎樣回事,你也得說個明白呀!”


    徐少麟陰笑道:“你想知道一些什麽?”


    紅柳莊五莊主卓劍彬道:“我想知道你到底是站在那徐少麟冷笑道:“是非老人就是家師,你說我該是那一邊?”


    紅柳莊五莊主卓劍彬搖頭道:“可是你今天這麽做,並不算是幫令師的忙。”


    徐少麟一怔道:“我親耳聽到你們要圖謀家師,先發製人,難道不算是幫家師的忙?”


    紅柳莊五莊主卓劍彬哈哈笑道:“我要是你,我就不會這樣做,因為你這樣一來,把事情揭開了,你師父便再也不能假借駱人龍的名義以遂私願了。”話聲一頓,瞧了徐少麟一


    眼,又道:“你認為我的話,說得對麽?”


    徐少麟很聰明,可是不學無術,又兼經驗不足,不免被卓劍彬三言兩語說得猶豫起來,默然沉思-了半天,道:“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話?”


    紅柳莊五莊主含蓄地笑道:“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麽要幫駱人龍的忙?”


    徐少麟一怔道:“你們不是朋友麽?”


    紅柳莊五莊主卓劍彬笑道:“你和駱人龍也是朋友,為什麽扯他的後腿?”


    徐少麟搖頭道:“我們算不得是朋友!”


    紅柳莊五莊主卓劍彬改作驚聲道:“你們這樣深厚的關係,都算不得朋友,那麽駱人龍的為人,也就可想而知了。”


    徐少麟發出一陣仰天大笑,道:“你們反正活不成了,我就告訴你一點實話也沒關係,小爺也算得是駱人龍的仇人之一。”言下,滿臉自得之色。


    駱人龍暗中聽了,一陣迷糊,要不是徐少麟親口所說,他做夢也想不到徐少麟會是他的仇人之一,現在,即便聽了徐少麟的話,他也是想不出年輕輕的徐少麟會與他有什麽仇恨。


    這時,隻聽紅柳莊五莊主卓劍彬“咦!”了一聲,道:“這樣說起來,我們早就應該合作了。”


    徐少麟道:“你也是駱人龍的仇人?”


    紅柳莊五莊主卓劍彬道:“紅柳莊不是駱人龍的仇人,但駱人龍卻是紅柳莊的仇人。”


    徐少麟終了被紅柳莊五莊主卓劍彬幾句話,引起了興趣,道:“你這話怎樣講?”


    紅柳莊五莊主卓劍彬切齒道:“你不知道我們大哥在黃山被害的事?”


    徐少麟道:“卓大莊主在黃山得了“天魔寶錄”,結果死於三堡四派之手,這是人人都已知道的事。”


    紅柳莊五莊主卓劍彬道:“三堡四派為什麽要害死我們大哥?”


    徐少麟好奇心重,簡直忘記了自己現在是幹什麽了,他的思路,已完全被紅柳莊五莊主卓劍彬吸引住了,不自覺地道:“當然是為了爭‘天魔寶錄’!”


    紅柳莊五莊主卓劍彬道:“我們的大哥是死了,可是三堡四派得到了‘天魔寶錄’沒有?”


    徐少麟道:“‘天魔寶錄’卻是落到了駱大……”“大”字出口,他猛然想起,再稱駱人龍為大哥,實在豈有此禮,於是語聲一頓,改口道:“‘天魔寶錄’卻是落到了駱人龍手


    中!”


    紅柳莊五莊主卓劍彬聲音一沉道:“這使誰能相信,我們大哥是死在三堡四派手中?”


    徐少麟點頭大聲道:“對了,你們大哥是死在駱人龍手中!”


    駱人龍暗中不住地皺眉頭,忖道:“原來紅柳莊始終就沒有相信過我的解釋,真是出乎意料之外。”


    紅柳莊五莊主卓劍彬發出一陣厲笑,道:“所以,紅柳莊饒不了駱人龍!”接著又一歎,道:“隻可惜我們沒有向他報仇的機會了。”


    徐少麟一陣沉思,道:“其實,你報仇的願望,依然還有實現的機會。”


    紅柳莊五莊主卓劍彬麵色一喜道:“徐少俠,你是說,你願意留給我一個向駱人龍報仇的機會?”對徐少麟的稱呼,馬上就改為少俠了。


    徐少麟道:“你可以向我爭取這個機會!”


    紅柳莊五莊主卓劍彬道:“徐少俠,隻要你給我這個機會,紅柳莊永願為少俠不二之臣!”


    徐少麟突然語聲一冷道:“將來的事情,將來再說,現在,我要看你眼前的表現。”


    紅柳莊五莊主卓劍彬哈哈一笑,道:“隻要你解了我的穴道,我可以馬上把金風叟柯正雄他們三個人,親手殺給你看!”


    徐少麟陰笑道:“等會少不得要麻煩你,你如果真心和我們合作,現在你先把你們安排對付我師父的陰謀說給我聽一聽。”


    紅柳莊五莊主卓劍彬滿口答應道:“好!你就選你要知道的問罷!”


    徐少麟,“哼!”聲道:“你不會盡你所知的說出來麽!”紅柳莊五莊主卓劍彬幹咳了一聲,預備要說話了,急得金風叟柯正雄大驚叫道:“五莊主,你要看遠一點啊!”


    紅柳莊五莊主卓劍彬冷笑道:“我已經看得夠遠的了,否則怎會與你們虛與委蛇到現在。”


    駱人龍劍眉一剔,就待現身出手,懲治他們,忽然,轉念一轉,忖道:“急什麽哩!難道還怕他們逃出手去麽!等們做到絕處,便怪不得我不仁不義了。”其實他是心存仁念,總


    希望徐少麟他們不要做得太過火,便有藉口,饒過他們性命。


    於是,駱人龍又摒住氣,靜靜地觀望下去。


    而事態的發展,紅柳莊五莊主卓劍彬竟可惡至把他所知道的全部實情,都告訴了徐少麟。


    駱人龍暗中慨歎不已,真想不到卓劍彬原來是這樣一個人。


    徐少麟聽了,露齒一笑,道:“總算你說得差不多,我現在解開你右臂穴道,你去殺了金風叟柯正雄他們三人,我們就是真心真意的朋友了。”


    紅柳莊五莊主卓劍彬悻悻地苦笑道:“我誠心交你這個友,想不到你卻是這樣膽小。


    哼!哼!……”多少露出了一些輕蔑的表情。


    徐少麟聰慧的本質,加上是非老人後天的調理,已經具備了小魔頭的狠毒心腸,唯一的缺點,就是還有點沉不住氣,和受不得激,又加學會了“天魔武功”的自大和驕傲,如何忍


    得下紅柳莊五莊主卓劍彬的這副神情,當時,一陣狂笑,道:“你也太把小大爺看小了,我


    就解開你全身穴道,又有何妨!”揚手虛彈,竟然發指生嘯,淩虛解開了卓劍彬的全身穴道。


    紅柳莊五莊主卓劍彬倒也真被徐少麟這一手改變了他對他原先的估計。


    徐少麟解開紅柳莊五莊主卓劍彬的穴道之後,身形一閃,轉到了門口。


    紅柳莊五莊主卓劍彬活動了一下手腳,取出一把黑骨摺扇,也朝門口方向退了過來。


    徐少麟暴喝一聲,這“卓劍彬你要找死麽?”


    紅柳莊五莊主卓劍彬扭頭瞧著徐少麟一笑,道:“金風叟柯正雄他們有眼無珠,既看錯了你少俠,又看錯了我卓劍彬,我覺得他們應先嚐嚐失目之苦,然後,再取他們的狗命。”


    說話之間,人已退到了徐少麟身前。


    徐少麟一聲冷笑道:“站住!”一道白光泛起,手中進劍已經抵在紅柳莊五莊主卓劍彬的背心穴。


    紅柳莊五莊主卓劍彬身子是停住了,但神態卻是鎮靜無比地道:“我練了一套新奇手法,想在三個老不死身上試一試,又怕少俠多生心疑,所以特為走過來,預料少俠一定會把


    劍尖抵住我,這樣便可消了少俠的疑心,我也就可以大膽施為了。”


    這話說得徐少麟俊麵一紅,道:“廢話少說,你要動手就動手吧!”抵在卓劍彬背心穴的劍尖,卻依然抵在原處,並不因卓劍彬的說破,改變他的意思。由此也就看出徐少麟的心


    性了。


    紅柳莊五莊主卓劍彬手中黑骨摺扇一揚道:“徐少俠,我要動手了!”


    就在這時,黑煞手鄭昆忽然發出一聲長笑,道:“徐少麟你敢不敢回答老夫一句話?”


    徐少麟劍尖一抵紅柳莊五莊主卓劍彬道:“且慢,讓我問問那老匹夫,有什麽話說。”


    紅柳莊五莊主卓劍彬收回黑骨摺扇,道:“遵命!就讓他們多活片刻好了!”


    徐少麟個子矮,紅柳莊五莊主卓劍彬又擋在他前麵,他隻好側過身子,露出半個頭瞧著黑煞手鄭昆嘿嘿而笑道:”老匹夫,你有什麽話要說?”


    黑煞手鄭昆隻氣得長眉一剔。厲聲道:“你到底與駱人龍有什麽冤仇?”


    徐少麟獰笑道:“告訴你又有何妨!”接著聲音一揚道:“老實告訴你,他的師父三絕先生杜允中,就是死在小爺爺手中!”繼之,又是一陣哈哈大笑,笑了半天,又道:


    “可惜!可惜!你們再也沒有機會,將這消息告訴駱人龍那小子了。”


    此話一出,隻聽得駱人龍眼冒金星,頭腦一陣天旋地轉,幾乎昏了過去,他真做夢也沒有想到,原來恩師竟是死在這恩將仇報的小畜生手中。


    他這時怒火貫目,咬牙暗罵:“該死的東西!真是法網恢恢,讓你得意忘形,自己吐出實情,我可饒不得你了!”心念一動,就待現身出手懲治徐少麟。


    那知,卻有別人的動作,更比他搶先了一步。


    隻見,紅柳莊五莊主卓劍彬發出一聲低叱道:“鄭老鬼你現在可以死得瞑目了吧!”


    借著話聲,他的身形猛然向前一撲,明是撲向黑煞手鄭昆,暗中卻是反手揮扇,黑色扇骨泛起一片烏光,向著身後般,好不怕人。


    這時,紅柳莊五莊主卓劍彬已借勢轉過身來,同時也順的徐少麟罩去。


    原來,紅柳莊五莊主卓劍彬以機智見稱,眼看自己四人,被徐少麟在茶水之中,下了無色無味的昏藥,被他製住了,如果象金風叟柯正雄,飛雲叟李守義,黑煞手鄭昆等三人-樣


    和他硬頂下去,其可悲的下場,是可以想象得到的。


    象這種沒有價值的死,對-個有智慧的人而肓,是不大甘心,紅柳莊五莊主卓劍彬腦筋一動,假意和徐少麟接近,以圖得機製住他。


    詎知,徐少麟卻是精得很,始終對他不放心。逼得他隻好鋌而走險,送到徐少麟劍尖上去,準備來-個同歸於盡。


    當徐少麟說出三絕先生杜允中的死,就是他下的手時,紅柳莊五莊主卓劍彬便意會到室中的五個人,誰也逃不出一死,都將被他殺以滅口。


    時機稍縱即逝,紅柳莊五莊主卓劍彬隻好先下手為強,借著向前一衝之勢,脫開了徐少麟的控製,隨即以最厲害的手法,向徐少麟打出了三十六根烏竹扇骨。


    紅柳莊五莊主卓劍彬的發動,確也出乎徐少麟意料之外,錯楞間,隻見一蓬烏光離開身前已不過尺許左右了。


    這樣一來,迫得徐少麟顧不得去進撲紅柳莊五莊主卓劍彬,挽起一圈劍光,護住自己麵門身形卻是紋風不動的,站


    一片銀光烏芒絞處,襲向徐少麟麵目上的黑色扇骨,都被徐少麟撥開了。


    但,那些射向徐少麟身上的扇骨,卻把他插得象刺——手摸出了一條金色軟鞭,一甩鞭梢,指著徐少麟道:“小魔崽子,本莊主看你還能不能逞強得意下去!”


    話聲甫落,卻見徐少麟發出一陣狂笑道:“區區烏竹扇骨豈能奈何得了小爺爺!”


    但見徐少麟在狂笑中全身一抖,中在他身上的烏竹扇骨,紛紛震落地上。


    紅柳莊五莊主卓劍彬大驚失色忖道:“鬆油烏竹扇骨,無堅不催,就是練有護身正氣之人,在這近的距離,一經中上,也是抵擋不住,這徐少麟……?”


    思忖未畢,隻覺眼睛一花,徐少麟不知怎的已經到了他的麵前,並且,他手中的長劍,也已指在他“七坎”大穴之上。


    紅柳莊五莊主卓劍彬的功力,在江湖上不是等閑之輩,卻做夢也想不到徐少麟也學會了“天魔劍法”,以一招“天魔隨形”,又逼上了他。


    紅柳莊五莊主卓劍彬先懾於徐少麟能在身中他烏竹扇骨之情形下,而竟然無傷,現在,更震於他的劍法神奇了。


    由於這兩種關係,平空的不知把徐少麟的功夫,高估了多少倍。


    處此絕境,紅柳莊五莊主卓劍彬也隻有喟然一歎,道:“我誤了駱少俠的大事,百死莫贖,你就下手吧!”他的意思是說,不該錯估了對方,把駱人龍聯合三堡四派對抗是非老人


    的事,作為釣餌,以致舉事不成,偷雞不著,反而失了一把米。


    徐少麟現在是更得意了,先大笑了一陣,突然笑聲一斂,冷冷地道:“你想死,哼,沒有那麽容易,小爺要不先叫你嚐嚐‘天魔蝕骨’的味道,實在難消我心頭之恨。”說著,二


    聲獰笑,屈指向紅柳莊五莊主卓劍彬身上彈去。


    正當徐少麟指力欲發之際,突然,有一隻手掌,輕輕地拍在他肩頭上,沉重的語聲,在他耳邊響起道:“徐少麟,真想不到,你的心腸竟是這樣狠毒!”


    人家說他狠毒,他卻也真是狠毒到了極點,在這種情形之下,他竟依然放不過紅柳莊五莊主卓劍彬,甚至連頭也不回,右臂一振,長劍疾刺,存心要先把紅柳莊五莊主卓劍彬殺死


    再說。


    他這措施,簡直出乎一般常軌,他竟不計自身的利害,做出這種不近情理的事,必有所持!


    若非現身拍他肩頭的人是駱人龍,任你是誰,隻怕也保不住紅柳莊五莊主卓劍彬不傷於他的劍下了。


    駱人龍手掌一搭徐少麟肩頭,便覺情形不對,隱覺他內衣之內,有一種極輕微的彈力反彈而出。


    他那彈力微弱到非駱人龍這種功力的人,發覺不出來。


    駱人龍功力既高,反應也快,知道徐少麟身上穿了護身寶物之類的東西,心中一動,便怕徐少麟持仗護身寶物,先作傷害紅柳莊五莊主卓劍彬的企圖。


    駱人龍既然發現徐少麟持仗護身寶物,要想點他穴道,一時竟想不出適當的位置,好在駱人龍心思如電,反應之速,無與倫比,拍在徐少麟肩頭上的右手,勁力潮湧而出,向側裏


    一帶,帶得徐少麟的身子,一個踉蹌,衝到室壁之上。


    自然,徐少麟要刺殺紅柳莊五莊主卓劍彬的劍勢也落了空。


    這些過程說來話長,其實卻是快如電光石火,幸與不幸,不過是毫發之差而已。


    紅柳莊五莊主卓劍彬原是閉目等死,死神未到,卻聽到徐少麟衝到室壁上的轟然之聲,睜開眼來,便看見室內多了一個中年書生。


    這時,徐少麟也是一個翻身,回過臉來,口中還在罵著:“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


    當他看清室內來人、,章是連是非老人都傷不了的中年書生時,一股涼意襲上心頭,口中再也罵不出了。


    徐少麟口中停止了罵聲,一雙眼睛卻溜向門外。


    駱人龍一聲冷笑,喝破他的心意,道:“你還想逃麽?”


    身形微幌,人便阻住了室門,那種快速的身法,使人隻覺得駱人龍在原來立身之處,突然消失了,而在室門口,又突然多出了一個人簡直,看不清他移動的身形。


    徐少麟見室門逃不出去,一雙利眼,又向金風叟等人身上掠去。


    駱人龍又先發製人道:“你不要打鬼主意了,他們的生與我毫無關係,我要找的就是你,何況,在本人眼前,你,不一定能夠得手,到那時候,你的活罪就更有得受了。”


    說完,駱人龍又來了一下示威動作,舉掌虛按,隻見麵磚牆上,現出了一隻寸來深的手印。


    徐少麟處處落後一步,心膽已寒,不由氣勢-餒,搭訕地假笑道:“你找我幹什麽?”


    駱人龍沉聲道:“找你算帳!”


    徐少麟-怔,道:“說來我們雖然不是第一次見麵,但我們也沒有過節呀,有什麽帳可算?”駱人龍道:“等一會,我自然會告訴你。”


    接著,向紅柳莊五莊主卓劍彬道:“卓莊主,請你用三吞三吐之力,在三位老人家“府舍”-穴上,各拍三掌,他們的穴道,就可解開了。”


    因為三老所坐的角度,使駱人龍淩空出手,力所難達,所以,隻有請卓劍彬代為解開他們的穴道,他們有了自保之力,便不怕徐少麟再生什麽毒念了。


    紅柳莊五莊主卓劍彬依言一拍三老“府舍”穴,三老穴道,果然立解,當時便見他們怒喝一聲,道:“為武林大局著想,這位大俠千萬不可讓這小魔逃出手去。”三人身形連閃,


    一起圍了過來。


    駱人龍的這付形貌,他們都未見過,是以都不知駱人龍的真正身份。


    駱人龍搖手止住他們道:“請各位退到一邊去,在下絕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金風叟柯正雄倒門當然知道駱人龍的用意,是怕他們礙手礙腳,所以一聲不響地都退到門邊去了,此舉,更有堵塞徐少麟伺機逃脫之意。


    徐少麟見了,縱是恨得心癢癢的,大敵當前,奈何。


    這時,駱人龍正色向徐少麟道:“三絕先生杜老前輩對你行什麽不好?你為什麽要殺害他老人家?”這種問法,表示他已聽到了徐少麟剛才得意忘形時說的話,徐少麟已沒有否認


    的餘地。


    徐少麟神色沮喪地道:“他老人家對我倒沒有什麽不好。”


    駱人龍厲聲道:“那你為什麽要害他?”徐少麟道:“我奉命而為,身不由己。”


    駱人龍道:“奉了誰的命?”


    徐少麟道:“自然是我師父的命了!”


    駱人龍道:“你那時已經拜在是非老人門下了?”


    徐少麟點頭道:‘杜老頭要我練‘天魔武功’,但又不知道法門,一天到晚逼得我氣都喘不過來,我正感受不了的時候,我師父就來收了我了。”


    駱人龍道:“你是怎樣殺死他老人家的?”


    徐少麟道:“那天駱人龍逃走了,他一個人正在想什麽心事,我走到他身後,叫了他三聲,他沒有答理我,於是,我從他背後,就這樣一劍殺了他。”


    他說到“就這樣一劍殺了他”時,借機發劍,疾如靈蛇般,向駱人龍當胸刺了一劍。


    他這一劍,發劍之初,全無一點跡象,駱人龍和他對立的距離又近,一伸手,劍刃就到了駱人龍心口。


    駱人龍縮腹吸胸,身形不動,以分毫之差,避過徐少麟來劍,接著左手屈指一彈,彈在徐少麟劍身上,一震之力,震得徐少麟劍身跳起三尺多高。


    同時,駱人龍一挫腰,繞身進步,右手一翻,搭住了徐少麟握劍的手腕,勁力-吐,喝聲道:“撒劍!”


    別看徐少麟對付起紅柳莊五莊主卓劍彬來,出手之快,又狠又準,可是,輪到駱人龍對付他時,他又成了不堪一擊了。


    這就是棋高一著,縛手縛腳的道理,如真以功力,駱人龍與徐少麟之間的相差,又何止萬裏之遙,徐少麟原就不堪一擊。徐少麟詭計失敗,腕脈被駱人龍扣住,但覺全身一麻,勁力盡失,五指一鬆,手中長劍,“當!”的一聲,落到了地上。


    駱人龍扣在徐少麟腕脈的右手無名指一豎,戳在徐少麟“大淵”穴上。製住了徐少麟,這才一推一甩,把徐少麟震倒牆角,動彈不得。


    要知,徐少麟內穿護身寶衣,他如果不心懷惡念,給駱人龍可乘之機,駱人龍一時真還不容易一招之下擒住他。


    駱人龍的遲遲不向他下手,也就是顧慮在他身上用不上力之故,現在可給他等到了機會了。


    駱人龍甩開徐少麟看也不看他一眼,腳尖一鉤,挑起徐少麟落在地上的長劍,挽手接住劍柄,仔細一察徐少麟的劍尖,頓又厲聲道:“你就是用這把劍把我恩師殺了的!”


    原來,徐少麟這把劍的劍尖,恰比駱人龍的流霞寶劍劍鋒略寬,正是駱人龍念念不忘的凶器形狀。


    徐少麟這時簡直是成了俎上之肉,心膽俱寒,再也橫不起來,連連點頭應道:“是!是!


    我就是用這把劍殺了他的。”接著,“嗬!”了一聲,道:“你的恩師,你是……”


    駱人龍一抹臉,露出本來麵目,道:“你看看我是誰?我看你還有什麽話說?”


    徐少麟驚叫出聲,道:“你……你……是駱大哥!”他覺得他真的沒有什話好說了。


    同時,金風叟他們卻是-聲歡呼道:“嗬!人龍,原來是你!”


    駱人龍向大家見了禮,俯身拍開望風捉影萬子良穴道,望風捉影萬子良翻身起來,卻隻見徐少麟倒在牆角邊,同時室內多了一位豐神玉貌的俊朗少年,但卻不見了那逼他他帶路而


    來的中年書生,一陣迷惘道:“這是怎麽一回事?那賺我前來的惡賊那裏去了?”


    黑煞手鄭昆哈哈大笑,道:“萬老五,要不是你帶了那惡賊來,隻怕我們都要死得不明不白了!”


    望風捉影萬子庭更是愕然,摸不著頭腦。


    駱人龍一笑,揖道:“萬五叔,你難道不認識小侄駱人龍了!”


    望風捉影萬子良發了一陣楞,指著駱人龍道:“你真是駱少俠?”


    駱人龍敬他一聲五叔,那是駱人龍做人的道理,望風捉影萬子良在駱人龍麵前,卻不敢自高自大,以長輩自居。


    黑煞手鄭昆拍了望風捉影萬子良一下肩頭,道:“萬老五,別的話留下將來再說,現在先麻煩你到墓口去替我們守護一下。”


    望風捉影萬子良也覺得這守護之事,非常重要,不容推辭,應聲退了出去。


    駱人龍把徐少麟提到桌前放下,又請大家坐下,自己卻站在徐少麟麵前,請示金風叟柯正雄道:“二叔,我們應該把他怎樣辦?”


    金風叟柯正雄一陣沉吟道:“此子殺害了三絕先生,又知道了我們的圖謀,可能已將我們的秘密告訴了是非老人,可說罪大惡極,但……唉!聽說各大門派,已推你為盟主,這事


    還是的酌情處理吧!”


    駱人龍回過頭來,星目一寒,瞪著徐少麟道:“你還有什駱人龍截口哼道:“誰是你大哥?你還配叫我大哥麽?”


    說著,駱人龍想起當日與他兄弟相呼時的情景,曆曆在目,再也不想看他,忽的把臉別了開去。


    徐少麟心思靈敏,看出駱人龍對他仍有憐憫之情,如果說話得體;不是全無生路,當時,哀聲道:“大哥!大哥!是的,我不配稱你大哥,可是,你既然當過我的大哥,總也得為


    我設身處地想一想嗬!”


    駱人龍恨恨地道:“你總有如簧之舌;也莫想打動我了。”


    徐少麟越是毫不認命,大聲道:“大哥!大哥!你對我未免太不公平了!”


    駱人龍一怔,道:“你殺了我的恩師,又有危害武林的凶心,罪大惡極,死有餘辜,我縱是把你碎屍萬段,也沒有什麽不公平的。”


    徐少麟見駱人龍真的恨他了,便也豁開了,道:“我說你不公平,你就是不公平!”


    駱人龍冷笑道:“好!我就聽你說說,我什麽地方不公平?”


    徐少麟揚聲道:“三堡四派殺了駱伯伯,你不記他們的仇,偏偏隻記我殺了你師父的仇,這不是不公平,是什麽?”


    駱人龍似是被問得-怔,道:“我……我……”他也覺得分說不下去。


    徐少麟鼓起如簧之舌又道:“你可以說,三堡四派害死駱伯伯,是受了別人的利用,可是,你不想一想,我為什麽要殺害杜公公?我還不是一樣受了別人的利用!難道你就不能原諒


    我麽?一種情形,兩種對人的態度,你這不是不公平,是什麽?”


    駱人龍雖明知他這話有點強詞奪理,但不能說他完全沒有道理,想他年紀輕輕的,心性未定,無心為惡,原應該比成年人得到更多的原諒,不禁被他說得答不上話來。


    徐少麟人小鬼大,眼珠亂轉,又動之以情,哀聲道:“大哥!大哥!隻怪我年紀輕,投錯了師門,才致被人利用為惡,現在,我一切都明白了,我要好好做人,我要對得起大哥你,


    你不記得杜公公在世之日,也非常喜歡我麽!如果他能複活回來,我想他老人家也一定會不


    念舊惡的!”


    駱人龍的意誌真被他說得有些活動了。


    紅柳莊五莊主卓劍彬忽然輕輕地咳了一聲。


    駱人龍猛又想起徐少麟剛才對人的那種心狠手辣的情形,偷眼向徐少麟望去,又見他說話的時候,一雙眼睛不住地溜來溜去。顯見他所說的話,一點誠意也沒有。


    他說的話,雖不見得有誠意,但他指摘駱人龍不公平的事實,卻令駱人龍難以釋然。


    駱人龍一時也打不定主意,到底應該如果處置徐少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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