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人龍埋首深山,苦練絕學之際,江湖上三堡四派,也就在這些日子裏,發生了駱人龍預期的變化,由鋼鐵般的團結,分化成了一盤散沙。


    三堡四派起先是貌合神離,各自召回了駐會代表,繼之,便彼此公然指摘攻訐,他們間的友情,已蕩然無存了。


    導致三堡四派分裂的原因,從表麵看去,自是駱人龍一手所造成,但實際說來,要沒有是非老魔潛伏在各堡各派的內奸,暗中推波助浪,和落星堡田大堡主在駱人龍授意之下大鬧


    其意氣,以三堡四派數代的交情,當不致惡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往嵩山的官道上,安步當車地走著一個年約三十左右的文士。他秀眉倒卷,神情沮喪,一身近乎襤褸的灰色儒衫,’使人一見之下,不難想象出,他是一位龍門失意,阮囊羞澀的


    落魄書生。


    這書生不是別人,原來正是那位悲天憫人,化私仇為公憤的駱人龍少俠。


    原來,駱人龍在西天目山藝成之後,黑白雙仙留給他一付人皮麵具,便即飄然而去。


    黑白雙仙何去何從?他們既沒有說,駱人龍由於知道了他們的脾氣,便也沒有出口相問。


    不但如此,就是駱人龍的行止,黑白雙仙也沒替他提出任何一個主意,大有考驗他的意味。


    駱人龍也意會到了黑白雙仙一點心意,那就是他們給了駱人龍一個以深山學藝為口實的掩護,暫時可以脫離是非老人的監視,以另一種身份,去安排對付是非老人。


    駱人龍自己也有他的計較,於是,出現在前往嵩山的大道上。


    他為了怕引人注意,所以白天在路上走得極為緩慢,同時,也隻出現半天的時間,留下半天時間,作為調息之用。到了晚上,才展開一身功力,加速趕路。


    駱人龍這種方法趕路,在快到河南境內時,他不禁暗罵了自己一聲:“真是差勁!我怎會想出這種欲蓋彌彰的笨主意來!”


    因為,他已經發現有人在暗中躡上了他。


    要知,駱人龍這種趕路之法,白天路上雖是走得緩慢,但是一夜奔馳後第二天出現的地點,其距離之遠,總在四五百裏以上。


    最初,也許沒有人注意到他,日子多了,難免就落在江湖人物眼中了。


    三堡四派的分裂,已經引起了江湖上的風風雨雨。


    行蹤詭密的駱人龍,當然更使某些人疑神疑鬼。


    駱人龍明白了自己弄巧反拙後,除了苦笑之外,便隻有提高警覺,以不變應萬變了。


    這天晚上,駱人龍已經進入了河南境界,他展開身形,在那大樹之下停了下來,正要作片刻休息,忽然一陣衣袂之聲傳來,路上又出現了兩條人影。


    駱人龍下意識地猜想那二人或許也會來這糊之-f休息,於是念頭一轉,縱身上樹,隱住了身形。


    果然,那二人經過糊旁邊時,其中一人道:“我們這一路趕得夠急的了,休息休息吧!”


    另一人笑道:“我看你大約是煙癮發了,要不讓你抽一口煙,等會一定使不出功夫來,好!以一袋煙為限,時間長了,恕難奉陪。”二人走到樹下,倚樹而坐。


    一道火光冒起,一個黑黑胖胖的和尚,燃起了手中旱煙管。


    借著火光,駱人龍看出另一個人也是和尚,那和尚雖不抽煙,可是從他神情看上去,一樣沒有出家人的氣質。


    駱人龍看得眉頭一皺,忖道:“少林寺怎會有這樣的弟子?”一念甫了,隻聽那抽煙的和尚長長地籲了一口氣,笑道:“鄔兄,你知不知道,我們這一次一共出動了多少人?”


    那姓鄔的似是一怔道:“老芮,你竟敢妄論公事,難道不要命了麽?”


    那姓芮的不大愉快地道:“咱們是三十多年的老朋友了,隨便談談有什麽關係,何況這裏就隻我們二人”


    那姓鄔的聲音一冷道:“你再胡言亂語,莫怪我姓鄔的要對不起老朋友了。”


    那姓芮的見姓鄔的板起了麵孔,顯然,也有點怕了,忙央求道:“好!好!小弟錯了,請鄔兄看在三十年的交情份上,多多包涵,我再也不敢在背後議論公事了。”


    那姓鄔的語聲一緩,叫了一聲:“芮兄……忽然一頓,言未盡意的一聲“唉!”道:


    “我們快走吧!”


    二人一聲不響地身形疾起,向著西北方向,奔了下去,霎時間,便看不見人影了。


    駱人龍已經看出那二人明明不是和尚,必是有某種圖謀,被自己撞上了,同時,更看出那二人身後,有極大的壓力,使他們二人都不敢多說,不由引起了好奇心,決心跟了去一察


    究竟,於是,便循著那二人所行方向,展開身法,電閃趕去。


    大約走了十多裏地,前麵是一片黑壓壓的森林,駱人龍略一打量,便向森林之內掩入。


    駱人龍身法原就非常奇妙,自悟通武道,功夫更上-層後,那身法之快速,更是不可思議,非功力絕高之人,就是從他身邊掠過,也不易發現他。


    別人看不見駱人龍,駱人龍卻發現這密林之內,藏有不少僧道高手。


    更怪的是,這些武林高手,似是都被人點了穴道,失去了知覺。


    駱人龍不禁暗驚道:“是誰?能有這高的功力,製住這多武林高手。”臉上現出了迷惑之色。


    驀地,從密林深處,隱隱傳來陣陣兵刃交接之聲。


    駱人龍不及多想,連忙循聲趕去。


    林中有一片空地,空地中央,有-座禪院,月色正照在門匾上,現出“清源寺”三個金色大字,那交戰之聲,便是從禪院之內透了出透了出來。


    駱人龍越牆而入,隱身暗處,隻見院內廣場上,人影閃動,混亂的打成一團,裏麵有和尚,有道士,也有俗裝之人。


    細細看去,又分不出到底是和尚對道士?還是道士對俗裝之人?


    因為,其中有和尚對和尚,道士對道士,道士對和尚,和尚對俗裝之人,俗裝之人又對道士,簡直無法分出誰和誰是-邊?誰和誰是敵人?


    駱人龍這時就是想管這閑事,也有無從伸手之感。


    就在駱人龍無所適從之際,隻聽大殿一聲厲吼,接著,便見一個和尚從後殿內滾了出來,倒地死去。


    敢情,大殿之內也有搏鬥之人。


    同時,殿內又傳出一聲:“阿彌陀佛”,道:“老僧要大開殺戒了!”


    又有一個冷冷的聲音,道:老和尚,我看你還是認命吧!”


    駱人龍暗叫了一聲:“不好,那是少林掌門人痛禪上人!”閃身入了大殿。


    殿內,除了少林掌門人和一個白發老人打得難解難分外,還有兩個老年道士和兩個白發老人拚鬥著。


    此外,東邊劍拔弩張的站了五道四僧,少林枯禪禪師便是其中四僧之一,可見這五道四僧是和少林寺二起的了,西邊磨拳擦掌的一排站了高高矮矮的十個老人,那一定是外來的敵


    人無疑。


    這時大家注意力都集中在相鬥中的一僧二道三老身上,誰也沒有發覺駱人龍的掩入。


    相鬥中的三對,駱人龍也隻認識其中的少林掌門人痛禪上人。少林寺在武林中的地位,素有泰山北鬥之稱,其掌門人的武學修養自是高手中的高手,非比等閑,但那白發老人


    竟能和少林掌門人痛禪上人出手拚鬥得不相上下,其人功力之高,可以想見。


    再看另外那兩對相鬥主人,又何嚐不是功力絕高之士,簡直和少林掌門人痛禪上人不相上


    下。


    駱人龍默察全殿情勢,拚鬥的三對,要分出勝負來,當不是一時一刻之事,至於未動手的雙方高手,一眼便能看出少林這一邊,顯然落定了下風,要不少林掌門人痛禪上人也就不


    會親自和人先行動手了。


    因為,首腦之人動上了手,在未分出上下時,雙方弟子和屬下,是絕不會擅自出手的,這樣,也就等於保全自己的門下弟子。


    現在,駱人龍開始考慮自己出手助陣的時機了。


    他覺得要幫忙得馬上出手,否則,殿內雖然一時分不出勝負,而殿外的少林弟子們,必定會遭到極大的傷亡。同時,來襲之人,是否另有後援,尚在不知之數,如果,等到他們後


    援湧到,那就不堪沒想了。


    駱人龍當機立斷,氣納丹田,以天震之聲,發出一聲玩世不恭的怪笑,道:“好呀!這場熱鬧可給小生趕上了!”


    駱人龍這天震之聲,乃是悟通武道之後,應合數家之長,所發而出,聽去聲音不大,但自有-種懾人心魄的威力。


    大家心頭都是一震,想不到殿中來了更厲害的高手。


    但見那話聲一停,躍出一個三十左右的窮秀才,搖搖擺擺,向著少林掌門人痛禪上人的那一對走去。


    因為雙方都不認識他,故都以為他是對方的幫手。自然,都不容許他接近。


    一邊是枯禪禪師,另一邊是-個禿首老人,兩條人影一閃,同時奔向駱人龍。


    駱人龍雙手一分,朗目一瞪道:“你們要幹什麽?”


    隨著話聲,勁力發出,一分為二,枯禪禪師和那禿首老人都不由地晃身退了一步。


    駱人龍一聲輕笑,人已遊到了少林掌門人痛禪上人和那相鬥正酣的白發老人麵前,猛然單掌“獨劈華山”,向二人之間,直落而下,一股無與倫比的勁力,逼得少林掌門人痛禪上


    人和那白發老人不遑相搏,各自退了五步。


    少林掌門人痛禪上人修養功夫極深,退身之後,合什當胸,念了一聲:“阿彌陀佛”,便即神色夷然,靜中待變。


    那白發老人功力雖高,但那修養方麵和痛禪上人比起來,卻是差得太遠,當時巨目圓睜,怒聲道:“那來的小子,敢情是活得不耐煩了。”呼的一掌,向駱人龍一麵推出。


    駱人龍一身功力,在未悟通武道之前,即已有相當成就,不見得就怕了這白發老人,今非昔比,那白發老人豈是他的對手。


    隻見他單掌迎麵一立,微微前送,便把白發老人劈來勁力,一分為二,由左右擦身而過,他自己則有似中流砥柱,連衣襟都未稍見飄動。


    這一招“分功化力”,看似輕描淡寫,其實卻是武學中的上乘妙諦,全殿之人,無-不是武林中的武學大師,自是識得厲害,不由都是一怔,想不到來人年紀輕輕,功力竟是這般


    高絕。


    尤其那白發老人更是神色數變,發出一陣哈哈大笑,掩住了內心的惶悚,道:“小子,你是安心來替少林出頭的了!”


    駱人龍笑吟吟地道:“老丈不要會錯了意,小生和誰也沒有關係。”


    他既不是少林寺的幫手,那白發老人神態一舒道:“那你是來幹什麽的?”


    駱人龍仍是笑容滿麵地道:“小生不該貪圖月色夜景,迷失了方向,跑到這裏來,原隻是想找-個地方借宿一宵,無奈你們太吵鬧了,不得不出來和你們做一個商量,不知你們可


    願看在小生讀書人麵上,要打明天再打,今晚讓小生清清靜靜地睡它一覺如何?”


    那白發老人被駱人龍態度,氣得臉色一陣青白,狂笑道:“少年人,你的麵子倒是不小呀!”


    駱人龍-臉正經地道:“全仗各位賞臉!”


    白發老人怒聲道:“如果我不同意哩?”


    駱人龍道:“誰不同意,就請誰把小生趕出去好了。”回頭向少林掌門人痛禪上人笑道:“老禪師可要把小生趕出去?”


    駱人龍的出現,最初確也使少林寺這一方麵吃了一驚,不知他的來意是善是惡。迄見他和那白發老人答上了話,姑不論其用心何在,但他要雙方停止搏鬥,終是不錯的。


    就隻這一點,對少林方麵來說,已是大大有利了。因為,老和尚也正在等待援兵哩!


    少林掌門人痛禪上人念了一聲“阿彌陀佛”,合什道:“佛門之地廣納十分,公子但請留宿就是。”


    駱人龍謝了少林掌門人痛禪上人,轉向那白發老人道:“做主人的已經答應了小生了,不知老丈尊意如何?”


    那白發老人被逼得幹笑道:“小子,你有心生事,老夫隻有成全你了。”


    話聲未落,身形已動,右手五指箕張,直向駱人龍肩頭抓去。


    駱人龍身形不動產靜立如山,左臂平平伸出,瞧著那白發老人微微含笑不語。


    那白發老人攻招已發,見了駱人龍這架式,隻覺自己這一抓,不論攻向駱人龍那一部位,都逃不過駱人龍反手一擊之危,驚得他抽身不迭,退出五步。雙眉一揚,身形再起,雙


    手齊出,又向駱人龍撲了過來。


    駱人龍原勢不變,隻是轉動了一下方向,便又驚得那白發老人淩空折身,退了回去,露出驚訝不安之色,覺得駱人龍守得無懈可擊,那平凡的架式,有如張開的血盆大口,隻等他


    飛蛾撲火,自行投到。


    他不要說和駱人龍拚鬥了,簡直連出手的信心都沒有。


    這就是駱人龍新近悟通了武道之後的成就,處處采取先手,把敵人的猛攻化於無形。


    白發老人二招無功,全殿吃驚的不僅是他一個人,可以說是無人不被駱人龍這一手鎮住了。


    連那和二位道長動手的兩個老人,也自動地停止了搏鬥,把注意力集中到駱人龍身上來了。


    那二位道長和少林掌門人痛禪上人談了兩句話後,臉上盡是迷惘之色,猜不出駱人龍的來頭。


    駱人龍朝那剛剛停手的兩個老人一抬手道:“你們二位,也來湊湊熱鬧吧!”


    原先那白發老人獰笑道:“小子,這是你自己找死的,怪不得老夫們以多為勝了,兄弟們,咱們以‘三星奪月”傷他!”


    那兩個老人旋身間,便配合原先那白發老人,把駱人龍圍在中央。


    駱人龍哪知道三個老人乃是隱世了數十年,功力絕高,凶名素著的雪山三鷹,所以心裏毫無懼色。


    可是,少林掌門人痛禪上人,卻為駱人龍耽起心來了,他回顧了身側的二位道長一眼,邁前-步,向那三個老人道:“三位原是衝著我們少林、武當,崆峒三派而來的,依老僧之


    見,何不先了斷了我們的事再說。”他一片慈心,生怕駱人龍吃虧,故爾挺身而出。


    隨之,另外那二位道長也上前一步,齊聲道:“貧道等三人,願繼續領教雪山三鷹的絕世武功。”


    駱人龍這才聽出那二位道長,大約就是武當掌門人一塵道長和崆峒掌門人寧靜道長了。


    同時也想起了雪山三鷹的名頭,紅鷹宋忤忠,黃鷹莊逆義,藍鷹丘不仁三個大魔頭,在武林


    中確是難纏難惹之人。


    過去,駱人龍或許會怕了他們,但是,今天武道已然悟通的他,卻正想用他們的凶名,來衡量自己的成就,所以,不等雪山三鷹答話,迅即發出一陣朗朗大笑,接話道:“雪山三


    鷹在小生眼中,還算不得什麽人物,三位掌門人似乎不該再來搶小生的彩頭!”


    雪山三鷹之首,紅鷹宋忤忠(剛才和少林掌門人動手的那白發老人)嘿!嘿!幹笑道:


    “小子,老夫看你還笑不笑得出口!”


    語畢,袍袖一揮,三人霍地向後退開五步,反而把包圍圈擴大了。


    駱人龍不禁-怔,想不出他們退開的理由,正當他迷惑之際,隻見雪山三鷹就在原地各自把身子急旋起來。


    起初,還看得出他們旋轉的麵目,時間一久,便隻聽到陣陣尖銳的風聲從他們旋轉的身上發出來,便再也看不清他們的麵目,隻覺是三團黑影,猛地一縮,向駱人龍身前擠來。


    既看不清人影,當然也看不出他們出手搶攻的部位,關心駱人龍的人,便不免都替他耽起心來。不知他將用什麽招式來對付雪山三鷹這“三星奪月”?


    駱人龍在三鷹急旋的中心,先隻覺無與倫比的壓力,向他身上擠來,繼之,三團黑影,一陣急旋,也到了他身前。


    駱人龍發出一陣怪嘯,接著,使見他的身子也急速地旋了起來。一股旋力,不但抵消了三鷹三方向擠來的壓力,而且,更把三鷹三團急旋的人影,帶得隨同他的旋轉方向轉起圈


    來。


    這樣一來,駱人龍既然看不清三鷹的麵目和他們將要出手取準的部位,但,三鷹也同樣地看不清駱人龍的身形和駱人龍所采取的防禦招式,失去了出手的目標。


    除此而外,最使三鷹心驚膽顫的,便是他們開始覺出駱人龍身上有一股向外擴張的勁力,把他們向外推出去,他們縱是用盡了功力,也無法穩定自己的身形,他們不但任由駱人


    龍所發的那外張之力,把他們向外甩出去,同時,就是想停止自己的自轉和被駱人龍帶動的


    公轉,也覺力不從心了。現在,三鷹是弄巧反拙,一切都成了被動,不要說向駱人龍動


    手,隻要能掙脫駱人龍的旋迥之力,他仃頂已心滿意足了。


    時間一久,他們看出要掙脫駱人龍的旋迥之力,已是絕無可能了。


    驀地,隻見駱人龍身形猛然一刹,氣不喘,色不變,神態安詳地喝了一聲:“停!”


    隻見三鷹三團人影象是突然失去憑藉,陡地,跌倒在地,滾作一堆。


    三個老魔的麵色已嚇成蒼白,汗濕重衫,狼狽不堪。


    駱人龍正要說笑他們兩句,不料那三個老魔連言語都不交待一句,一聲厲嘯,急箭般射出殿外而去。


    三個老魔一逃,殿中另外十個老人,也紛紛作鳥獸散。


    同時殿外搏鬥之聲,也頓時沉寂了下來。


    他們撤退得真快,不等少林寺這邊生出攔截他們的念頭,便走得一千二淨了。


    三位掌門人一怔,同時慨歎了一聲。


    駱人龍也是-怔,道:“你們為什麽打起來?他們到底是何來路?”


    “貧僧慚愧,無以奉告,我們也隻知道那為首三老就是雪山三鷹而已。”


    駱人龍忽然一轉念道:“快!快看看外麵是否有傷者遺下?”


    枯禪禪師閃身躍向殿外,道:“大俠之言有理!待貧僧去找一個傷者來問話。”不久,隻


    見枯禪禪師無精打采地走了回來。


    痛禪上人念了一聲佛號,道:“他們可是將傷者統統帶走了?”


    枯禪禪師戚然道:“受傷的人,都讓他們於臨去之時,用絕毒暗器殺以滅口了。”


    武當掌門人-塵道長歎道:“好狠的心,好辣的手段!”


    全殿之中,頓時充滿了悲切氣氛。


    大家也似乎忘了向駱人龍相謝拯救他們的大難之德。


    駱人龍與少林寺掌門人痛禪上人,原是舊識,隻因戴著人皮麵具,未被少林寺掌門人看出本來麵目,同時,他這次前往嵩山,便是專程前往訪晤少林掌門人痛禪上人的,想不到剛


    入河南界境,便在這小寺院之內,不期而與痛禪上人巧遇了,他雖有許多話想與痛禪上人深


    談,但卻又顧慮是非老人派在各門各派的暗諜,不敢當著大眾與痛禪上人相認,臉上現出了


    躊躇的神色。


    這時,少林掌門人痛禪上人也因想起了駱人龍解圍大德,尚未向他請教,表示謝意,正好回過頭來,見了駱人龍那付躊躇的樣子,以為他心裏不悅,慌地向他合什為禮道:


    “老衲


    少林痛禪多謝大俠援手之德。”


    駱人龍拱手答道:“原來是掌門上人,小生多多失敬了。”他還是沒有說出自己的姓名。


    接著,武當掌門人一塵道長,崆峒掌門人寧靜道長也都上前和駱人龍相見,表示了謝意。


    少林掌門人痛禪上人吩咐枯禪禪師轉命寺中方丈處理善後,同時請駱人龍靜室待茶-


    起進入靜室內的,還有三位掌門人。駱人龍仍有顧慮地道:“不知此屋可否用作密談之


    地?”


    少林掌門人痛禪上人瞧了駱人龍一眼,便掀開一道暗門,引導駱人龍等三人進入地下室,道:“大俠有何吩咐,此室是最安全不過。”


    駱人龍一抹臉上人皮麵具笑道:“上人可還認得出晚輩是誰麽?”


    要知,駱人龍和痛禪上人相識之時的麵貌,乃是未經火燒前的紫色容貌,這時,駱人龍雖是揭去了人皮麵具,露出了豐神俊朗的英姿,落入了痛禪上人眼中,痛禪上人卻仍是無法


    認出。頓時,臉上現出了迷惘之色,嚅嚅地道:“老衲眼拙,隻是想不起什麽地方和大俠見


    過?”


    駱人龍道:“晚輩曾托瞽目空空羅大俠轉致禪師提防內奸,不知羅大俠是否說過晚輩曆劫變容之事?”


    駱人龍這話,不但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而且,也提出了使人無可置疑的證明。因為瞽目空空羅集上次的使命,除了駱人龍之外,應無其他之人知道。


    少林掌門人痛禪上人笑逐顏開地道:“嗬,原來是駱少俠駕到,老衲竟是當麵不相識了。”


    武當掌門人一塵道長,崆峒掌門人寧靜道長一聽這位功力奇高的少年俠士,就是他們心儀已久的駱人龍,都有說不出的高興,以能與他相交為榮。


    原來,他們從少林掌門人痛禪上人口中,已經知道駱人龍改變了尋仇的對象,是以對他有著無比的敬佩。


    寒喧過後,駱人龍笑道:“今天能夠遇上三位老前輩,真是太巧不過了!”


    少林掌門人痛禪上人道:“少俠有何見教?”駱人龍道:“晚輩擬請三位老前輩出麵,邀約三堡四派掌門人相會一談。”


    少林掌門人痛禪上人念了一聲佛號道:“少俠,你用計分裂三堡四派在先,如今又要約晤三堡四派掌門人,這就叫老僧百思莫解了?”


    駱人龍含笑道:“晚輩心中有一‘將計就計’之計。”


    武當掌門人一塵道長插口道:“何謂‘將計就計’之計?”


    少林掌門人痛禪上人,崆峒掌門人寧靜道長也是精神一振,豎起雙耳,靜等駱入龍的解說。


    駱人龍臉色一整,有條有理地道:“晚輩自王屋山一會,測知三堡四派團結之力,固若金湯,僅靠晚輩的少數朋友,實在難以為敵之後,即蓄誌滲入三堡四派,設計破壞三堡四派


    團結之力,然後各個擊破。”


    駱人龍一口氣說到此處,語音微微一頓,換了一口氣,正要繼續說下去,少林掌門人截口道:“貧僧認為少俠既已查明三堡四派不是你的真正仇人,竟仍然如此對付三堡四派,似


    乎有欠恕道。”


    駱人龍微微一笑,道:“當晚輩查出殺父元凶,並非三堡四派,而另有其人時,這分裂三堡四派之計劃,已是弦上之箭,不得不發了。”微頓之下,接著歎道:“因為,那暗中協


    助晚輩破壞三堡四派之人,正是罪魁禍首,晚輩如中途縮手,便有被他懷疑之虞,所以,隻


    好按照原來的計劃,使三堡四派吃點苦頭了,此心耿耿,晚輩亦是難過得很。”


    少林掌門人痛禪上人不等駱人龍說完,便恍然點頭道:“原來少俠這‘將計就計’之計,便是要把三堡四派掌門人約來,說明真象,然後,以假分裂真團結,對付那隱身惡魔。”


    駱人龍道:“晚輩正是此意。”忽然,又問道:“瞽目空空羅大俠沒將晚輩此意轉告上人麽?”


    少林掌門人痛禪上人搖頭道:“羅大俠口風極緊,他隻告訴貧僧寺中已有奸細暗鬼,要老衲嚴加防範,對於少俠進一步的計劃,他卻未曾相告。”


    駱人龍道:“老前輩可已查出了貴派中的內奸?”


    少林掌門人痛禪上人搖頭道:“老僧尚無所獲。”


    武當、崆峒二派掌門人也道:“貧道等也是尚未查出那暗中奸人。”


    駱人龍忽然話題一轉道:“不知三位老前輩因何事故?在此會晤。”


    少林掌門人痛禪上人苦笑道:“老衲也正在計議,如何約晤三堡四派掌門人,促請他們恢複團結,以便應付未來的武林浩劫。”


    武當掌門人一塵道長接口道:“隻是我們的動機與少俠略有不同,但約晤三堡四派掌門人的安排,倒是暗合了少俠的巧計。”


    駱人龍劍眉一鎖,沉吟了半天,“嗬!”了-聲,道:“約晤三堡四派,促其恢複團結,正犯了晚輩與那魔頭原計劃的大忌,怪不得會有人來襲擊你們了。”說到此處,駱人龍


    忍不住笑道:“原來我剛才擊敗的,也可以說是我的屬下了!”


    接著,笑聲一斂,現出一臉驚容,自言自語道:“想不到,那老魔頭暗中還有這許多惡黨,看來他那險惡的用心,更加使人可怕了!”言罷,憂心忡忡,搖頭不已。駱人龍這語無倫次的話,三位掌門人哪裏聽得懂,少林掌門人痛禪上人不禁合什問道:“貧僧等願聞


    其詳。”


    駱人龍慢慢的又把黃山所見,以及是非老人與他暗約之事,告訴了三位掌門人,三位掌門人聽了,都是默默無語,神情非常凝重。


    駱人龍又思索了片刻,道:“三位老前輩預計何時約會三堡四派掌門人?”


    少林掌門人痛禪上人道:“預計在兩個月之後。”


    駱人龍道:“請帖可曾發出去了?”


    少林掌門痛禪上人道:“幸好尚未發出!”


    駱人龍道:“請老前輩仍按預定計劃,將請帖發了出去。”


    少林掌門人痛禪上人訝然道:“那老魔頭既已知我們邀晤三堡四派掌門人之事,再將請帖發出,豈不自找麻煩。”


    駱人龍笑道:“這倒不見得,如果我們將實際相晤日期提前,便可瞞過那老魔頭了。”


    崆峒掌門人寧靜道長連連點頭讚道:“駱少俠此計太妙了,等到那老魔頭聞訊趕來時,我們的約晤之事已經成了過去了。”


    駱人龍正聲補充道:“那時,我們已經安排好了巧計,極有消滅那老魔頭的希望了。”


    武當掌門人一塵道長道:“那麽我們真正的約會日期,自是越早越好,上人,我們三派分別派人傳信吧!”


    駱人龍搖手道:“我們提前的約會,隻許三堡四派掌門的人本人知道,暗中進行,傳信之人更須慎重考慮,萬一正好選派奸細當了傳信之人,後果就不堪設想了。”室中頓時


    沉寂了下來,三老都為未能及時查出內奸,感到抱歉和遺憾。


    忽然,少林掌門人痛禪上人念了一聲“阿彌陀佛”道:“看來隻有我們親自出馬了。”


    武當掌門人一塵道長首先應口道:“貧道負責知會青城掌門人。”


    崆峒掌門人寧靜道長道:“貧道就走一趟羅浮好了。”


    少林痛禪上人道:“終南王屋二派由老衲負責,三堡就隻有麻煩駱少俠了。”


    駱人龍滿口答應了。


    接著,大家又決定了暗中會晤的適中地點和許多細節,由於駱人龍是化裝前往通知,所以三位掌門人各人給了駱人龍一件信物,以利-信。


    至於,其他各派,因係三位掌門人親自前往之故,自然無須顧慮各派掌門人不相信了。


    計議一畢,駱人龍便別了三位掌門人,先行上了路。


    駱人龍負責的三堡都是順路,所以辦得最快,不到二十天,他就日夜兼程趕到了湖南嶽陽。


    駱人龍在嶽陽集資買了一艘現成的大船,留下四個在那船上工作最久的船夫,在一個風高月黑的晚上,悄悄地駛離了嶽陽,拋錨在遠離水道的洞庭湖中。


    原來,這艘拋錨在湖中的大船,就是駱人龍他們約晤三堡四派掌門人之地。


    船在湖心,萬頃碧波,一望無涯,確是一處最好的集會處所。駱人龍那艘大船,在湖中一直停到第五天晚上,他忽然出手點住了那四個船夫的穴道,把他們按置在後艙裏。


    然後,在船頭上點起一盞綠色風燈,船尾上點了三盞黃色風燈。


    駱人龍長身藏到桅杆之上,靜靜的等候。


    時過三更,月影斜落到一邊了。


    遠遠的,有一艘小艇,衝波排浪而來,小艇將近大船,-條高大的人影,飛身上了大船,‘咦!”了一聲,道:“想不到老夫竟是第一個到達。”弓身進了船艙。


    他是舒家堡大堡主舒正乾。


    第二艘小艇也是單人駛來,這人係好小艇,落身上船,哈哈一笑道:“艙中是那位掌門人,小弟田疇來了。”


    落星堡與舒家堡鬧得極不愉快,落星堡大堡主田疇在艙外-笑,便招來舒大堡主的一聲冷哼道:“來了就來了,鬼叫什麽?”


    落星堡大堡主是三堡四派中,唯一知道整個內情之人,當時毫不生氣地向艙內走去,艙中揚起了他帶笑聲音,道:“舒老大,我們見了麵有什麽話說不清的,你還生什麽氣?”


    舒家堡大堡主冷然道,“老夫和你沒有什麽話可說的!”


    艙中沉寂了半天,又聽得落星堡田疇的聲音,道:“舒老人,你知不知道少林、武當、崆峒三派掌門人約我們前來會談的心意?”


    舒大堡主粗聲粗氣道:“難道你知道?”


    落星堡田大堡主甚是得意地道:“三堡四派之中,除了老夫,大約不會有第二人知道了。”舒大堡主更是氣道:“你知道又怎樣,可是老夫不屑與你交談。”’一語剛了,船艙外麵高陽堡堡主高永年接腔道:“仇人見麵,分外眼紅,你們二位可隻準動嘴,不準動手。”


    高陽堡大堡主高永年走入艙內,一拱手道:“老夫先為你們二位說合說合,如何?”


    艙外一聲“阿彌陀佛”,走進了少林掌門人痛禪上人,終南派掌門人葉九洲,王屋派掌門人鐵指先生柳去非。


    少林寺掌門人痛禪上人等三人尚未落座,艙外又走進了武當掌門人一塵道長和青城掌門人智通道長。


    現在艙中已經有了八位掌門人了,隻等崆峒掌門人寧靜道長和羅浮掌門人鄺英夫二人一到,人數便到齊了。


    艙中氣氛,由於三堡四派成見未除,所以顯得非常不協調,冷言冷語,針鋒相對,要不是有少林、武當兩位掌門人在座,隻怕又有一場好戲可看了。


    少林掌門人痛禪上人低聲向武當掌門人道:“道兄,依貧僧之見,我們不必等崆峒、羅浮二位掌門人了,可好?”


    武當掌門人一塵道長道:“好,那就偏勞上人了。”


    少林掌門人痛禪上人於是朗聲念了一聲“阿彌陀佛”,用佛們禪喝之力,震得各派掌門人靈智一清,艙中隨即肅靜下來。


    少林掌門人痛禪上人停了片刻,才發話道:“貧僧現在要為各位掌門人引見一位武林之秀了!”接著,向艙外呼道:“請駱少俠現身相見!”


    艙中各掌門人,除了落星堡田老大外,無不大吃一驚,不由麵麵相覷,做聲不得。


    艙外應聲走進一個三十左右的落魄文士,高陽堡主和舒家堡主不由驚呼出聲,道:“原來,


    就是你!”


    他們卻沒有想到這個約他們來的書生,就是駱人龍所化裝。


    駱人龍走入艙中,舉手抹去臉上人皮麵具,露出了英俊的本來麵目,舒家堡舒大堡主第一個臉上變了顏色,道:“鐵鈺!你果真就是駱人龍!”他早先有這種疑心,是以,脫口而


    出。


    三堡四派中,有一堡四派的掌門人沒有見過駱人龍,但對於鐵鈺之名,卻是耳熟能詳,這時,聽舒大堡主說這駱人龍就是鐵鈺,於是,都沉不住氣,霍地一起站起來了。


    駱人龍朗朗-笑道:“各位掌門人無須驚慌,晚輩不是尋仇來的。”


    各位掌門人齊聲一籲,都有點莫名其妙。


    駱人龍向落星堡田大堡主拱手道:“請大堡主替晚輩說幾句話。”


    落星堡大堡主田疇可以說是知悉內情最早的人,一臉光輝地笑道:“當然!當然!同時,我還得謝謝少俠給老夫這份榮耀。”他高興得說話有些發音不清了。


    他吸氣鎮靜了一下,才把過去的事實,明明白白地告訴了大家。


    各大掌門人臉上的神色,現在變得又羞又愧了。


    駱人龍不但不怪罪他們,反而自責道:“晚輩過去見事不明,錯怪了各位老前輩,並使三堡四派感情破裂,鬧成水火不容之局,尚請各位老前輩體念晚輩意在挽救武林浩劫,惠予


    諒解!”


    駱人龍氣度恢弘,語出至誠,隻聽得三堡四派掌門之人,無不對他肅然起敬,由衷感佩。


    舒家堡舒大堡主想起自己和日月叟駱-飛相交了數十年,竟不知他乃是自己的內親,不由悲從中來,聲音也啞了,道:“人龍,姨父第一個對不起令尊,如今真相一明,我更是悔


    愧無地了。”


    駱人龍正想安慰舒正乾幾句,王屋掌門人鐵指先生柳去非也悲切地道:“知道駱大俠懷有天魔寶錄的,隻有少林苦行大師,武當一心道長和老朽三人,少林武當對駱大俠信心如


    一,隻有老朽最是糊塗,輕率出言,以致害了駱大俠,說起來,王屋最是對不起駱大俠!”’


    王屋掌門人鐵指先生柳去非的話聲一落,接著高陽堡高大堡主也站了起來,想開口說話,卻被少林掌門人痛禪上人一聲佛號,打斷了他的話頭,隻見少林掌門人痛禪上人雙手合


    什道:“各位掌門人,請聽貧僧一言。”慈目閃動,慧光掠麵,大家果然平靜了下來,上人


    這才緩聲說下去道:“往者以已,逝者不可追,別的話各位也用不著說了,我們還是開始研


    究那對付是非老魔頭之策吧!”


    各大門派掌門人初悉內情,一時之間,哪能提得出什麽見解來,隻是你望著我,我望著你無人發言。


    武當掌門人一塵道長見大家都不說話,長眉一剔,道:“駱少俠知己知彼,對敵方情形了如指掌,依貧道之見,這應敵之策,就請駱少俠全盤策劃如何?”


    落星堡田大堡主大聲道:“駱少俠人中龍鳳,智計超人,我們何不就公舉駱少俠為群雄之首,主謀祛魔,本堡誓為馬前之卒,以供驅策。”王屋鐵指先生柳去非搶先讚成道:


    “本派非常讚成田大堡主的高見!”


    一唱百和,艙中八位掌門人,無不異口同聲,希望駱人龍出麵主盟。


    駱人龍卻是不斷地雙手齊搖,道:“使不得!使不得!晚輩年輕識淺,難當大任,還是請各位老前輩從長計議,改選-位德高望重乏人的好!”


    少林掌門人痛禪上人道:“駱少施主,眾望所歸,請你就不要再推辭了。”


    落星堡用大堡主拉過駱人龍,推向上首,大聲道:“請各位參見盟主!”


    一片參見盟主之聲,不容駱人龍推讓,硬把他推上了盟主之位。


    駱人龍見推,辭不得,隻好謝了大家的雅愛,舉手自誓道:“餘駱人龍承各大門派掌門推愛主盟武林,今後誓以畢生心力,竭盡所能,為我武林主持公道,除暴安良,如有虛言,


    天壓之!天壓之!”


    駱人龍聰明絕世,深知這次各大門派公奉他為武林盟主,多半是因為過去做錯了事,內愧於心,含有贖罪的心情,隻是一種感情的作用,他為了要取得大家至誠擁戴,於是,先來


    一手當眾立下誓言,使各大門派掌門人另外產生一種由衷的尊敬之心。


    少林掌門人痛禪上人與駱人龍之父日月叟駱一飛,乃是方外至交,對於駱人龍愛護倍至墓心中默許駱人龍應付得當,念了一聲佛號道:“貧僧率本派全體弟子擁戴駱盟主不渝,此


    誓!”少林掌門人見過駱人龍的功力,知道他是有領袖武林之能,雖說含有感情成份,但卻經過理智分析,倒不是出於一時激動。


    武當掌門人廠塵道長接著道:“本派弟子,今後亦唯盟主之命是聽,此誓!”


    少林武當素有武林泰山北鬥之稱,這兩派掌門人都立了誓言,其他三堡四派的掌門人,還有什麽話說,自是一一的都立了誓。


    既立了誓言,這就不能以感情用事視之了。


    駱人龍隨又向大家一揖道:“晚輩受任盟主之後,身份攸關,以後對各位老前輩稱呼上如有欠禮之處,各位老前輩還得多多見諒。”他處處把話說在前麵,將來大家便不能對他有


    所微詞了。


    各大門派掌門人齊聲應道:“盟主乃是武林至尊,原在各大門派之上,老朽等理會得,盟主盡可放心,任意調度就是。”


    駱人龍道:“本座多謝各位了!”


    接著,大家各抒己見,商量了半天,最後,又一個一個地駕舟離去了。


    眾人離去之後,駱人龍這才解開四個船夫穴道,啟錨駛回嶽陽。


    駱人龍上岸之後,心中念著崆峒羅浮二位掌門人,耽心他們路上發生了可怕的事故,於是,決心前往羅浮一查究竟。’


    駱人龍兼程而行,不日就趕到了羅浮山,暗中進入了羅浮派重地,可是,他卻發現羅浮派掌門人鄺英夫竟未離開羅浮一步,顯然,崆峒派掌門人寧靜道長未及趕到羅浮,在半路上


    就出了事。


    從河南到廣東,路程長達數千裏,沿途可能出事的地方,不勝其數,這就叫駱人龍無從猜測了。


    駱人龍萬般無奈之下,隻好作那萬一之想,不循來時原路,取道江西北返,希望從這條路上發現寧靜道長出事的線索。


    這天,駱人龍來到九宮山下-處名叫望來的小市集,這個市集人口不多,但有一條長長的大街,大白天人來人往,倒也頗不冷清。


    駱人龍無心逗留,本待穿街而過即繼續上路,卻不料在經過一家飯店門首時,無意間瞥見食客叢中一點紅,有一個支頤沉思的紅裳女郎背影。他心中一動,暗忖道:“莫非是她?”


    到底是不是她?她有什麽理由在這窮鄉小鎮出現?她是不是有了困難?一連串的問題,使駱人龍改變了他趕路的原意,非停下來一查究竟不可。


    駱人龍於是回身向那飯店中走去,招呼堂倌道:“有座位麽?”


    同時打量全店,別看這裏地方不大,客人倒是滿滿的,除了那紅衣女郎所占住的桌子就隻她一人而外,其他的桌子,竟是座無虛席。


    駱人龍不待店中夥計接待,便已朝那紅衣女郎座位走去。


    堂倌過來了,順理成章的事,他除了帶駱人龍和紅衣女郎共席外,更無選擇的餘地。


    那紅衣女郎聽到堂倌帶了一個客人來和她並席,不由回頭向駱人龍瞧來。


    駱人龍一身身窮酸打扮,又戴了人皮麵具,那紅衣女郎自是認不出他。


    可是,駱人龍卻證實了她,就是他猜想中的紅衣羅刹殷如雲。


    紅衣羅刹殷如雲這時正有心事,雖不樂意別人擠到她桌上來,因見駱人龍一個讀書人,也就勉強地點頭答應了。


    駱人龍拱手道了一聲:“打擾!”便在紅衣羅刹對麵坐下,吩咐堂倌送來二兩白幹,一碟花生米,一碟鹽水豆,也沒有叫別的菜,十足的窮酸樣子,低頭啜飲了起來。


    而紅衣羅刹殷如雲麵前,是魚肉俱全,盡是美食,動也未動過。


    駱人龍裝出一付饞涎欲滴的形態,不住地望著那些魚肉發楞和唉聲歎氣,細聲道:“可惜!可惜!這些魚肉真可惜!”


    紅衣羅刹殷如雲起初理也不理駱人龍,隻橫了他一眼,便又想她自己的心事去了。


    駱人龍猜不透有什麽重大的事,能使這位藝業不俗的俠女愁眉苦臉,鬱鬱不開人家不答理他,他卻不能不管她的事,於是故意尋機會搭訕,嚅嚅地道:“姑娘,你的菜快冷了!”


    紅衣羅刹殷如雲“嗯!”了一聲,再沒說別的話。


    過了片刻,駱人龍又道:“姑娘,菜冷了就不好吃了!”紅衣羅刹殷如雲這次是連嗯都不嗯一聲了。


    駱人龍挨了不少時候,又道:“姑娘,叫了的菜,照規矩不吃也得付錢。”


    紅衣羅刹殷如雲杉嵋跳了一跳,道:“你羅嗦什麽!”


    駱人龍道:“小生乃是一片好意,提醒姑娘一聲,須知,物力維艱,當思來處不易,想小生早年還不也是浪費成性,紙醉金迷,花盡了先父留下的萬貫家財,才落得如今這般淒


    涼。”一頓一歎,“唉!”了一聲又道:“姑娘……”


    紅衣羅刹殷如雲柳眉一挑,怒聲道:“你有個完沒有?”玉臂輕抬,屈指欲彈,像是對駱人龍有了微施薄懲之意,她的手已然抬起來了,但她卻忽然籲聲一歎,又垂下了玉臂,冷


    然道:“你說了半天話,到底打的是什麽主意?”


    駱人龍吞吞吐吐地道:“小生,小生,是替姑娘可惜那些魚肉!”


    紅衣羅刹殷如雲原是愁腸百結,被駱人龍這副饞像引得“噗嗤!”一笑,將那些魚肉推到駱人龍麵前道:“你想吃,”何不爽爽快快地說。”


    駱人龍連道:“是!是!是!小生一派斯文,說話那能不顧一點體麵。”


    紅衣羅刹殷如雲更加樂了,道:“先生想必是餓了,請用吧!”


    駱人龍又叫堂倌添了二兩白幹,小飲大吃起來了。


    未幾店中眾客盡散,隻剩下一個柳眉深鎖,愁腸百結的紅衣羅刹殷如雲,和另一個猜不透她心事的駱人龍。


    堂倌走過來了,叫了一聲:“姑娘!”意思大約是想要紅衣羅刹付帳了。


    紅衣羅刹殷如雲一直就魂不守舍,堂倌這一聲:“姑娘”,竟使她猛吃了一驚,她道:


    “什麽事?”


    那堂佰當然不好意思直接說要酒萊錢,拐著彎子道:“姑娘可要再吃些什麽?”’紅衣羅刹女殷如雲取出一錠紋銀向桌上一擺道:“不用找了,本姑娘還得在這裏坐一坐。”


    那尚倌見那錠白花花的銀子,隻樂得合不攏嘴道:“是!是!姑娘不嫌小惦招待不周,盡管在這裏休息,小的去衝一壺上好井龍來給姑娘解渴。”言罷,便要起身退去。


    駱人龍突然喝聲道:“且慢!本公子的酒菜錢可是算在一起?”


    那堂倌橫了駱人龍一眼,自己白得了一兩多銀子,那好意思在紅衣羅刹殷如雲麵前顯得過份刻薄,當下露齒一笑道:“當然,當然在一起!”


    駱人龍笑道:“堂倌,你真通情達理,以後本公子少不得經常來照顧你們。”


    那堂倌笑著,心裏罵著,三腳兩步走了。


    紅衣羅刹殷如雲見駱人龍仍未離去,不免沒好意的“哦!”了一聲,道:“你為什麽還不走!難道還想吃我一頓不成?”


    駱人龍打蛇隨棍子上,笑道:“姑娘既然有意請客,小生卻之不恭,隻有多謝了。”


    紅衣羅刹殷如雲似是想不到駱人龍會這樣纏人,不禁怔了一怔,掏出一塊銀子,交給駱人龍道:“先生,這點銀子就算我請你喝酒的吧,你走開些,讓我清淨清淨。”


    駱人龍接過銀子,卻是坐著不動,仍無去意。


    紅衣羅刹殷如雲柳眉一豎遍“你為什麽還不走y”


    駱人龍道:“得人錢財與人分憂,小生得了姑娘的錢財,更不能讓姑娘-個人在這裏苦惱,小生就在這裏陪你談談解悶吧!”


    紅衣羅刹殷如雲瞧了駱人龍幾眼,心裏想到:“看不出你還有一點良心。”於是,輕聲一歎道:“你不是江湖人物,不懂江湖間事,不談也罷!”


    駱人龍笑道:“小生雖不是江湖中人,但長年流浪,四海為家,在見識方麵,倒是比那些不出門的苦讀秀才要強些,姑娘可不要小看了小生!”


    紅衣羅刹殷如雲道:“真的麽?”


    駱人龍搖頭晃腦道:“姑娘不信,盡可當麵口試。”


    紅衣羅刹殷如雲心念一動,道:“這樣說,我就要問你一件事了。”


    駱人龍暗叫了一聲:“糟!”但卻沉住氣道:“小生不是吹牛的,姑娘一問就知道小生所言不假了。”


    紅衣羅刹殷如雲道:“我問你,這九宮山內,可有什麽奇人奇事出現?”


    駱人龍蹙眉道:“這個……這個……”這個問題,可真把他問住了-


    幸虧就在這時,門外走進二人,接口道:“愚兄弟遲來一步,害得姑娘打聽,真罪過!”


    原來,這二人乃是夜襲河南少林支院清源寺中的眾匪徒之二。駱人龍就因跟蹤他們仁人,才碰巧解了少林、武當、崆峒三位掌門人之危。


    駱人龍認識這兩個匪徒,那兩個卻不認識駱人龍,因為,那夜見過駱人龍的隻有大殿中的十三個高級匪首,餘者都沒有見到他。


    駱人龍心裏有數,所以,毫不在意的直瞧著他們。紅衣羅刹殷如雲望著來人道:


    “我們走吧!”


    二人中,裝過和尚的那個姓其其芮的黑胖子,這時恢複了俗裝,短打扮,瞧了駱人龍一眼道:“你是幹什麽的?”


    駱人龍支支吾吾地道:“小生是讀書人,當然是讀書的。”


    那姓鄔的高個子道:“管他幹什麽的,把他一起帶走好了。”


    駱人龍心中一樂暗,時道:“這可是你們自己找的,我正是求之不得。”


    紅衣羅刹殷如雲她有她的想法,卻不願意那二人把駱人龍也帶去,她是怕駱人龍文弱書生,在必要之時,礙了她的手腳,於是替駱人龍說項道:“這位先生走不過,豈不耽擱了我


    們的行程,同時,他-個讀書人,也發生不了什麽作用。”


    那姓鄔的高個子道:“姑娘,你不懂,這是我們的規矩。”接著“哼!”了一聲,又道:“讀書人的嘴巴最靠不住!”紅衣羅刹殷如雲柳眉一皺道:“他那能趕得上我們的腳


    程?”


    姓芮的黑胖子道:“姑娘你放心,這由我姓芮的服侍他。”伸手-把抓住了駱人龍,向肩上一背,道:“時候不早了,咱們上路吧!”大步走在前麵。


    姓鄔的退出半步,讓紅衣羅刹殷如雲走在中間,三人急步出了小市鎮,背著九宮山奔了一程,轉了幾轉,最後還是折轉進入了九宮山。


    他們這樣不怕麻煩,顯然是不願有人看出他們的去向。


    入山以後,三人腳步加快,轉眼便越過了幾座山峰,向著-處人跡罕到的僻靜之處走去。


    他們行走的方向,可說是全山最荒涼之處,樹木不生,全是人高的茅草,三人便在茅草之中穿行前進。


    穿過茅草地,又進入一處古木參天的密林之中,自進入密林起,便不時有人現身出來盤詢,這都由姓鄔的應付過去了。


    三人又走了上程,前麵是一道懸崖,那姓鄔的隨便說了一句,道:“下了懸崖,姑娘就可見到令尊了。”


    駱人龍這才聽出了端倪,想必是天山神翁殷古侗落到了他們手中,紅衣羅刹殷如雲隻是為父著急,忍氣吞聲的,原來大有圖謀。


    這時,紅衣羅刹殷如雲從懷中掏出-條闊邊錦帶,先行拂了一拂身上的灰塵,又把腳上的泥土揩幹淨。


    似是一心一意整理容顏,好與她父親相見。


    駱人龍心裏一陣納悶,不知她在搗什麽鬼。


    那姓鄔的卻笑道:“姑娘不必忙在-時,到了地頭,自有丫環使女服侍姑娘,姑娘盡有時間打扮得好好的和令尊相見。”


    紅衣羅刹殷如雲道:“真的麽?”無意間,將那錦帶-甩,帶頭便和靈蛇一般,繞上了那姓鄔漢子的脖子,同時出手如風,又一手點了他的穴道。


    那姓鄔的漢子做夢也沒有想到紅衣羅刹殷如雲會這樣大膽,向他猛下殺手,所以心理上-點準備都沒有,自然無從還手,一下就被紅衣羅刹殷如雲製住了。


    紅衣羅刹殷如雲製住了姓鄔的漢子,錦帶的另-端,也就甩到了姓芮的胖子頸項上,按時間來說,那姓芮的胖子,應有閃身的餘裕,紅衣羅刹殷如雲也沒打算能在-擊之下,同時


    製住二人。


    她的意思,是認為那姓鄔的漢子功力較高,先製住了他,便不怕這姓芮的胖子逃出手去。


    那知,那姓芮的胖子見她甩來的錦帶,竟是一讓也不讓,活像死人一般,被她纏個正著。


    讀友當然知道,這是駱人龍暗中使了手腳,可是,紅衣羅刹殷如雲當時卻沒有想到這一點,隻以為那姓芮的胖子一時發了呆,是以被她輕易得了手。


    紅衣羅刹殷如雲腕力一帶,那姓芮的漢子立腳不住,向前一衝,紅衣羅刹殷如雲又一指點住了他。


    姓芮的倒向地上,駱人龍也跟著摔了一跤。


    駱人龍出口“喲!”了一聲,招了紅衣羅刹殷如雲飛來-指,點向他的昏睡穴道:“我照顧不了你,你就在這裏躺躺吧!”


    以紅衣羅刹殷如雲的功力,那裏製得住駱人龍,但駱人龍卻裝成被她點住了昏睡穴的樣子,一動不動,任她擺布。


    紅衣羅刹殷如雲點了駱人龍的穴道,提起駱人龍藏入一叢雜草之內,倒是一片好心,怕被別人發現了加害於他。


    紅衣羅刹殷如雲走回來,把那姓芮的胖子拍醒,但仍製住他使他不能動彈。


    然後,又當著那姓芮的胖子把那姓鄔的-掌震死,冷冷問那姓芮的胖子道:“你是想話?還是想死?”


    駱人龍暗中見了,雖覺這位紅衣羅刹未免手段辣了一點,但就事論事,卻也由衷地佩服她果決敢行,倒是一個亂世巾幗奇英。


    紅衣羅刹殷如雲這一手,果然把那姓芮胖子鎮住了。


    隻見那姓芮胖子打顫地道:“姑娘有話好說,小的有問必答。”


    紅衣羅刹殷如雲沉聲道:“你們的頭兒是誰?”


    芮姓胖子唯恐紅衣羅刹殷如雲會要他的命,爽爽快快地答道:“頭兒到底是誰,小的實在不知道,隻曉得這裏是由雪山三鷹三位老人家主理一切。”


    紅衣羅刹殷如雲遲疑了一下,最後,似是相信了芮胖子的話,又問道:“你們一起共有多少同黨?”


    芮胖子道:“大約有二三百人,確數小的卻是說不出。”


    紅衣羅刹殷如雲眉頭一鎖道:“家父可是被你們關起來了?”


    芮胖子擺頭道:“他們都很自由。”


    紅衣羅刹殷女壇心念-動,道:“他們?另外還有什麽人和家父在一起?”


    那芮胖子剛才顯然是說漏了嘴,想不到紅衣羅刹殷如雲腦筋如此靈快,一下就抓住了話柄,逼問過來,他隻好苦笑一聲,道:“另外一位就是崆峒派掌門人。”


    駱人龍暗中一籲,總算崆峒掌門人寧靜道長有了下落。


    紅衣羅刹殷如雲又道:“他們是怎樣落到你們手中的?”


    芮胖子道:“先是崆峒掌門人寧靜道長被誘進入山中,令尊大約是跟蹤而來的。”


    紅衣羅刹殷如雲又問道:“下落懸崖,如何走法?”


    芮胖子微一遲疑,未及馬上答話,紅衣羅刹殷如雲立即提高了警惕,冷笑出聲道:“我希望你實話實說,不要暗中弄鬼,萬一我上了你的當,你也就沒有再活的機會了。”


    芮胖子臉上現出一抹疑雲,顯然是不大相信紅衣羅刹的話。


    紅衣羅刹殷如雲緩緩地道:“我們雪山有種生死都難的手法,你知不知道?”


    芮胖子點頭道:“小的久聞雪山‘生魂奪魄’手法,被製之後,較‘百蟻啃心’還要痛苦百倍。”’


    突然,他打了一個寒噤,驚聲道:“姑娘你……”


    紅衣羅刹殷如雲含笑點頭道:“對不起,本姑娘已經在你身上做了手腳了,不過要等到十二個時辰之後,才會發作,我如果能活著回來,自會替你解開,否則,你不但沒有活的機


    會,而且,還要受盡折磨而死,可不能怪本姑娘言之不早。”


    芮胖子臉上冒出黃豆大的汗珠,顫聲道:“可是,可是,小的縱使不欺騙姑娘,姑娘就是下得穀去,隻怕也沒有出來的機會呀。”


    紅衣羅刹殷如雲聲音一沉道:“你如果要免去‘生魂奪魄’手法之苦,你便得想法子,讓本姑娘能平平安安出來,現在,我也改變了主意,不問你問題了,你估量著自己說罷!”


    這一手真比有問必答要厲害得多,那芮胖子如果要免‘生魂奪魄’之苦,便隻有紅衣羅刹


    的生命籌謀,他是匪黨中人,自然比外人所想像的要實際得多,由他自己出主意,這真是


    再好沒有了。


    駱人龍在暗中為之激賞不已。


    那芮胖子閉起了眼睛,許久未發一言。


    紅衣羅刹殷如雲道:“事在必行,你多想一想罷!”


    言罷,自去把那姓鄔漢子的屍體處理了,再回來時,那芮胖子神色較為開朗地道:


    “小的想出一個笨法子了。”


    紅衣羅刹殷如雲道:“你說說看。”


    芮胖子道:“穀底戒備極嚴,要想暗中偷入,那是萬萬不能,就以令尊的身手來說,還不是也失了手。”


    紅衣羅刹殷如雲道:“哼!本姑娘決不中途縮手。”


    芮胖子道:“小的不是要姑娘中途縮手,小的意思是要姑娘大模大樣地進去。”


    紅衣羅刹殷如雲道:“本姑娘如何大模大樣地進去?”


    芮胖子道:“小的原是奉命出來接引姑娘的,有小的走作-路,姑娘不就可以進去了?”


    紅衣羅刹殷如雲冷笑道:“然後,本姑娘就成了你們手中的待宰之囚了。”


    芮胖子連連搖頭道::“姑娘不要想錯了,小的縱不為姑娘著想,也得為自己身上的‘生魂奪魄’隱憂著想。”


    紅衣羅刹殷如雲道:“這樣說來,你倒是真心為本姑娘設想了。”


    芮胖子道:“姑娘隻要入得穀底,然後再慢慢見機行事,才有希望。小的這身上的‘生魂奪魄’禁製……”


    紅衣羅刹殷如雲道:“你是怕十二個時辰太急促了是不是?”


    芮胖子道:“姑娘明鑒,小的正是這個意思。”


    紅衣羅刹殷如雲道:“這個你放心,到時候本姑娘自會延緩發作時間。”


    芮胖子道:“請姑娘解了小的普通穴道,我們現在就可以下穀去了。”


    紅衣羅刹殷如雲解了芮胖子的穴道,“芮胖子活動了一下手腳,道:“請姑娘看清小的落腳之點。”長身欲起,便待向崖下跳去。


    紅衣羅刹殷如雲忽然叫了一聲:“且慢!”芮胖子身形一頓,止住欲起之勢,道:


    “姑娘還有什麽吩咐?”


    紅衣羅刹殷如雲秀眉一顰道:“人家如果問起你那姓鄔的同伴時,你如何回答?”


    芮胖子顯然疏忽了這一點,聞言不免一怔,道:“小的慮不及此,姑娘有何高見?”


    紅衣羅刹殷如雲微-沉思道:“我看你隻好說,那姓鄔的在這崖邊,被一個絕頂高手抓去了。


    芮胖子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說法,隻好點頭道:“隻有照姑娘的說法,走一步是-步了。”


    於是,二人飛身向穀底落去。


    駱人龍急起飄身,躡在他們兩人身後,隻見那芮胖子所選定的落腳點,時遠時近,步步踏在-種微帶白斑的岩石上。


    駱人龍心知別的地方-定設有厲害的埋伏,他雖不怕那些埋伏,可是此時此地,他卻是不敢惹事,以免驚動了匪徒。


    於是,老老實實地踏著他們的腳跡,落向穀底。


    這時,約莫是初更時分。


    穀口雲絮——,壑底更是陰沉沉的目難及遠。


    下了穀底,經過-片遼闊的平地,隻見芮胖子和紅衣羅刹殷如雲停身在-道削壁腳前。


    駱人龍默察那削壁無異狀,正思忖間,隻見那芮胖子揚手打出七顆石塊,擊在石壁之上,發出七響金石交鳴之聲。


    由那響聲聽去,駱人龍才意識到,那石壁上大有機心,不是同黨之人,怎能認清部位,擊出金石交鳴之聲來。


    一念未了,隻見石壁-丈高處,射出一道耀目的燈光,照到芮胖子和紅衣羅刹殷如雲二人身上。


    同時,有聲音自上飄下道:“龍城虎域?”


    萵胖子應口答道:“天脊地骨!


    “甲辰?”


    “甲戌!”


    交換過暗語,削壁上那燈光,忽然完全集中在紅衣羅刹身上,有人問到:“她是誰?”


    芮胖子答道:“雪山神翁殷古侗之千金,奉庚子丙午之命接迎而來。”


    削壁上人聲頓息,想必是查對那芮胖子的話去了。


    紅衣羅刹殷如雲顯得有些不安,這樣嚴密的聯防,卻是大出她意料之外。


    駱人龍腦中也是不停的在轉著念頭,用什麽方法才能混進去呢?


    這時,忽見在芮胖子和紅衣羅刹立身前麵岩壁上,現出一道門戶,芮胖子帶了紅衣羅刹殷如雲舉步走了進去。


    他們二人乃是並肩而行,人近洞口,那岩壁上的燈光,便射不到他們身上了,駱人龍心念一動,身形猛縮,閃電般疾射到芮胖子和紅衣羅刹之間,藉著他們衣裳擺動的掩護,跟了


    進去。


    駱人龍運展縮骨神功,身似幼兒,又加功力高絕,快逾閃電,他夾在二人之間,不但岩上守護之人未能發覺,就那芮胖子和紅衣羅刹也是絲毫不知。


    進得洞門,迎麵是一條向上漸升的甬道。


    甬道內四壁燃有照明火炬,但卻靜寂的不見-個人影。駱人龍心想:“這裏麵的警戒,也未免太鬆懈了。”


    一念甫了,隻聽身後轟然一聲,洞門已經關上了。


    繼之,從甬道那頭,射來一道強光,把全條甬道照得明如白晝。


    駱人龍心中一驚,暗忖道:“這時要被他們發現了,那就前功盡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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