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唏,你到底想怎樣?”黑暗中有人發出恐懼的詢問聲。


    這是一間破屋子,由於天色太黑,就是在外麵,也幾乎伸手不見五指,何況是在屋內,大概發出語聲的人出於一種無法知道自己落在什麽人的手上,又置身於無邊的黑暗中,故此,生出恐懼之感,希望能夠因此而得到答案,就算不能,起碼,能夠聽到聲音,心中也踏實一點。


    “你想我將你怎樣?”


    黑暗中響起另一個人的語聲——低沉而冷冰。


    “我當然……想你放了我。”


    先前那說話的人囁嚅地說。


    從這人的說話,不難看到,他是被人捉到這間破屋來的,而答話的人,應該就是製住了那人的人。


    “放了你?”


    第二個人冷冷一笑:“我費了一番心血才能製服你,帶到這裏,若是放了你,我豈不是沒事找事幹,真是笑話。”


    “那……那你想怎樣了?”


    第一個人抖著聲問。


    “放了你也可以……”


    豈料第二個人忽然說:“不過——”


    下麵的話,他故意拖長了語聲說下去。


    那第一個人顯然是一個聰明人,馬上爭聲道:


    “隻要你肯放我去,你要我怎樣也成。”


    “嗯,衝著你這句話,我答應若是你能夠令我滿意的話,我放你走!”


    第二個人滿意地說,語聲也沒有先前那樣冷冰冰的了。


    “我一定會令你感到滿意的,”第一個人也巴結地說。


    “隻要是我能夠做到的,我都會盡力而為。”


    “若我要你死,你也盡力而為麽?”第二個語聲又冰冷起來。


    “這……這……”


    第一個人立刻呐呐地說不出話來。


    “哼哼,怎麽了?”第二個人冷哼著。


    “你不再迭聲答應了吧?”


    第一個馬上悶聲不吭。


    “哈哈,我還以為你是一個不怕死的人,想不到原來是個貪生怕死之輩。”


    第二個人輕蔑地冷嘲。


    第一個人依然悶聲不吭,事實上,他也想不出怎樣答話才是。


    “好了。”


    第二個人又說話:“再說下去,隻怕會將你嚇死,老實對你說吧,我若是要殺你,早在將你製服時便殺了你,又何必白費心機將你帶來這裏。”


    語聲一頓,緊接下去說道:


    “但若你不合作的話,我還是會殺你的!”


    “閣下想要我怎樣,請你快說出來吧。”


    第一個人哀求地說了:“我真的受不了。”


    “連這一點活罪也受不了,還替別人賣命,真虧你有顏麵拿人錢財,替人擋災呢。”


    “閣下,每一個人活著都要吃喝的啊,而我隻會幾手功夫,為了混飯吃,隻好拍胸膛說大話了。”


    第一個人無奈地說。


    “嗯,還算你老實。”


    第二個語聲又不再那樣冰冷。


    “說了那樣多的閑話,也說夠了,言歸正傳吧。”


    第一個沒有吭聲,大概是在等第二個人說下去。


    果然,第二個人在停頓了一會後,便又說道:“聽著,你要老老實實地答我所問,否則——我不想再多說,相信你也明白的了。”


    “明白!”第一個人急接口歎道:


    “隻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據實相告。”


    “好,你不但聰明,也識時務。”


    第二人說道:“怪不得你這種三腳貓的身手,能夠混得這樣久而安然無恙了!”


    第一人自然昕出第二人說的是挖苦他的話,所以,他沒有吭聲。


    “聽著,朱義除了雇請了像你這種人作護院外,還請了一些什麽高人?”


    第二人終於提出問題。


    “聽說還有神斧開山丁力,鬼鏢秦無影,鈍劍金一重,快刀蔣策。”


    第一個人脫口說出來。


    “嗯,想不到朱義能夠請來這四個,他一定花了不少銀子!”


    第二人語聲沉沉的。


    “聽說每一個人的酬金是三千兩!”


    第一個巴結地急急說。


    “好大的本事!”第二人冷哼一聲:


    “怪不得那四個家夥肯替他賣命了!”


    哈哈一笑,接又說道:


    “不過,比起他那條命來,萬二兩銀子根本算不了什麽!”


    “除了這四人之外,還有什麽更曆害的人?”


    第二人發了二問。


    “有!”


    第一人說道:“他還秘密請來了兩位高手,聽說是以一萬兩銀子請來的。”


    “既然是秘密請來的,你怎麽會知道?”


    第一人冷聲問。


    “因為他的一位心腹隨從是位好賭貪色之人,而我……也……是……是他在酒後悄悄告訴我的。”


    “那麽,知道那兩位高人的姓名來曆麽?”


    “這一點,他沒有告訴我。而我也曾問過他,他卻說連他也不知道。卻叫我不可亂對人說。”


    “除了那兩位高人外,沒有了麽?”


    “這……我不大清楚,我說的都是真的。”


    “他在宅院的四周,有沒有設置了埋伏?”


    “有的,除了明樁之外,在每個隱蔽的地方,皆有暗樁,每一個都配備了塗有劇毒的匣弩,聽說連一雙雀也飛不進去。”


    “他的居室是否就在宅院當中的那座八角小樓?”


    “是。”


    第一個說道:“我從來沒有進入那八角小樓,隻有他的親信才能進入,至於小樓的內外有什麽裝置埋伏,我一點也不知道。”


    “聽著,你若是有半句假話,我也不會放過你,”第二人語聲又冷道:“就算你從今後龜縮在朱義的大宅院內,我也有法子殺了你!”


    “閣下,我說的句句真實,像咱們這種每月隻領五十兩銀子的小角色,才不會為那一點銀子替他賣命!”


    “嗯,我現在走了……”


    “你不是答應帶我走的嗎?”第一人發急地叫:


    “你怎麽還不替我解開身上被封的穴道……”


    “你發什麽慌,我說過不會殺你,便不殺你,你放心地躺著吧,半個時辰之後,你的穴道便自動解開。”


    語聲卻是從屋外傳出來的,不用說,第二人已走了。


    口口口


    朔風怒號,卷刮起漫天塵土,令到天色混昏昏的一片灰黃。


    這種風沙滿天的情形,在這位處大同府以西約三幹多裏外的黃砂鎮來說,每年在這個時候,總會有一兩次的,所以,鎮上的人可說是見怪不怪,照常忙碌著,各幹各的活兒。


    隻不過,鎮上的那些店鈍,遇上這種天氣,都會在門前扯下一張布簾子,以免讓風砂吹入店內。


    這時候雖然已經過了晌午,飯市已過,但興隆居內,依然有七成座。


    遇上這種天氣,與其在外麵吃風砂,不如在興隆居內喝兩杯老酒,一直以來,凡是遇上這種天氣,興隆居都會比平時生意興隆的。


    店門外的布簾一掀,隨著一陣吹刮進來的風,走進來一個年紀隻有二十多歲的漢子。


    這名年紀很輕的漢了身材頎長,身上的衣衫沾滿塵土,連頭發眉毛也黃蒙蒙的,那雙眼異常靈活銳利,高聳的鼻梁,配上那一張緊抿著的嘴,與人一種冷靜沉著的感覺。


    這年輕的漢子目光四下一掃,便走回店堂左手邊靠牆的一副座位,邊走邊拍打身上塵土。


    他這一拍打之下,身上的塵土自然簌簌飛落在地上,但也有一些飛揚到身側那副座上的食客身上及桌麵上,那一桌坐了三個漢子,其中一人瞪眼正欲發狠,卻看到那年輕漢子的身上佩了一把式樣古拙,鯊魚皮鞘已有點破的長好,到口的話馬上凝住在唇邊,連忙垂下眼皮,向兩名同伴施了個眼色,拿起酒杯喝了口酒。


    與那些漢子同桌的兩名漢子自然看到同夥打的眼色,斜眼著瞥一眼那年輕的漢子,若無其事的樣子,也拿著杯子來喝酒。


    那名年輕漢子卻沒有發覺到那三名漢子神色有異,逕自走到那副座頭坐下來,伸展了一下手腳,正想招手叫夥計過來。一名跑堂的已堆著笑,手拿抹布,急步走過來。


    不等那跑堂的開口,那年輕漢子已開聲道:


    “小二哥,先來兩壺酒,兩碟下酒菜,要快!”


    跑堂的一迭聲應著,一邊抹桌麵,並擺放杯筷,跟著,便急急腳走去拿了兩壺酒來:


    “客官先喝杯酒,小的這就馬上去拿酒菜來。”


    說著,急急走開去。


    那年輕漢子卻沒有理會小二哥說什麽,一見酒來,馬上執起一壺,倒了一杯,一口喝幹。


    如是接連幹盡五杯,才放下酒壺,頗為舒暢地長長舒了口氣。


    小二正好也捧來了兩碟下酒菜——一碟醬牛肉與一碟鹵豬頭。


    那年輕漢子卻沒有動筷,那雙靈活的眼下在店內來回掃了幾眼,這才拿起筷子,挾一塊醬牛肉在嘴內,慢慢咀起來。


    那三名漢子也就在這時候結賬離開走了。


    年輕漢子隻是不經意地看一眼那三名漢子,兀自自斟自飲,慢咽細嚼著。


    不過,他的一雙眼卻不時閃身店門那邊,對於每個走進來的人客,皆留意地看兩眼。


    瞧他這種樣子,不是在等人,就是留意什麽人,說不定,他是被人追蹤,所以,在吃喝時,也留意進來的人是否就是追蹤的人追到來。


    兩壺酒及兩碟下酒菜很快便吃喝完了,吐口氣,年輕漢子招來夥計,吩咐來一盤饅頭,再來一碗鹵肉麵。


    那跑堂的詫異地看了一眼那年輕漢子,大概驚異這位客人的食量之大吧,不過卻沒有說什麽,答應了一聲,便到廚下吩咐。


    未幾,跑堂送上了一盤饅頭及一大碗鹵肉麵,那年輕漢子恍似十天沒有吃過東西般,呼嚕呼嚕地吃起來。隻不過眨眼間,便將一大碗麵吃了個精光。


    隻看得那跑堂的暗暗咋舌不已。


    但那年輕漢子卻沒有動那盤饅頭,招手叫來那跑堂,吩咐結賬,並要那跑堂的拿兩塊荷葉來,將那盤饅頭包起來。


    跑堂的這才知道,那年輕漢子並不是食量驚人,那盤饅頭是要來當作幹糧的。


    算好賬,那跑掌的拿荷葉將饅頭包好,那年輕漢子將之放入背上帶著的一個布包後,便到櫃麵結子賬,掀開布簾子,往店外走去。


    豈料他一腳才踏出店門外,馬上便縮了回來。


    原來,不知什麽時候外麵風砂已停,卻下起雹子來。


    “劈劈啪啪”地砸在地上,大的隻有拳頭大小,小的也有拇指般大,街上的行人一個也不見,大概是避入街上那些店鋪中躲避了。


    天上下著雹子,不是不能行走,但隻怕會砸破腦袋。


    那年輕漢子略為猶疑了一下,皺著眉頭退回店堂內,在靠門口的一副座頭上坐下來。神色焦急地望外麵。


    看樣子,他是急於趕路,但卻被這一陣雹子阻住了。


    那跑堂的看年輕漢了退回來,以為有生意可做,忙趕上前去,殷勤地道:


    “客官,外麵下著雹子,要趕路也不能的了,小店後麵有上好幹淨的客房,客官何不在敝店住宿一宵,明早才起程呢?”


    那年輕的漢子不耐煩地道:


    “雹子一會便會停的,我還要趕路,我不會在貴店住宿的。”


    話口未完,外麵的冰雹果然停止了。


    (這時候由於風砂已停,另一名跑常的早已將門口垂下的布簾子半掀起來,所以能夠看到外麵的情形。)


    年輕漢子皺起的眉頭立時一舒,起身便向外走去。


    豈料遠遠地傳來一聲雷鳴,跟著,便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


    那年輕子不禁在店門前呆住了,口裏喃喃地低聲罵了一句甚麽,直著雙眼望著外麵如梳的雨絲。


    這雨說大不大,但卻肯定會淋濕衣服,要是趕路的話,那真是討厭,隻怕趟不出一裏路,全身便已濕透。


    那跑堂的看到那漢子被外麵的雨所阻,不死心地上前道:


    “客官,這種雨一時三刻是不會停的,看樣子客官也趕了不少路,也該歇歇了,還是在小店住宿一宵吧。”


    那年輕漢子沒好氣地瞪一眼那跑堂的,哼了一聲,仍然望著外麵。


    那跑堂的被那年輕漢子那一眼瞪得禁不住心頭打了個寒顫,伸伸舌頭,慌忙退回店堂內,不敢再說話。


    看樣子,這個年輕漢子仍想雨了便趕路。


    豈料,雨卻越下越大,隻不過一時功夫,外麵雨水有如潑水般下著,由雨梳變成了雨霧,街上白茫茫一片,幾乎看不到對街的店鋪。


    那年輕漢子看著外麵簷前有如雨幕般的雨水,無聲地歎了口氣,隻好轉身走回店堂內。一眼看到那名跑堂的看到他走回來正躲避開去,不禁莞爾一笑,招手朝那跑堂叫道:


    “小二哥,你過來一下!”


    那跑堂卻看不到那年輕人莞爾而笑,還以為他因為大雨不能上道而遷怒於他,畏縮地眨著眼,慢慢走前去陪著小心道:


    “客宮,小的……”


    年輕漢子看到跑堂的那種可憐樣子,心中不忍,露齒笑道:


    “小二哥,既然貴店有幹淨上房,那麽我就在貴店住宿一宵吧。”


    跑堂的聽他這樣一說,那顆提起的心放下來,馬上堆笑迭聲道:


    “客官,請隨小的來,小的這就帶你去後麵的上房。”


    說著,急急轉身,在前帶路,往後麵走去。


    那年輕漢子扭頭看一眼外麵,外麵仍然下著傾盆大雨,這才跟著那跑堂向後麵走去。


    口口口


    那間上房果然幹淨,年輕漢子頗為滿意,便將背上的布包解下來放在床上。


    那跑堂的識趣地對那年輕漢子道:


    “客官要是滿意的話,小的這就告退。”


    說著,已退向門口。


    那年輕漢子卻直起身來,叫道:


    “小二哥,我有話對你說。”


    “客官有甚麽事隻管吩咐。”跑堂的在門前停下來。


    “褐石莊是否就在這鎮集附近?”年輕漢子轉身問。


    跑堂的忙答道:


    “褐石莊就在鎮南約十裏外的那座褐石崗下,客官……”


    下麵的話,他猛然省覺到不該再問,猛然打住,但是一雙目光卻奇怪地閃了那年輕漢子一眼。


    那年輕漢子看到跑堂的欲言又止,不由問道:


    “小二哥,你有甚麽話,隻管說吧。”


    “沒有。”


    跑堂的忙擺手道:“小的想問一下客官,晚上那頓是到外麵吃,還是在房內吃。”


    漢子眼珠一轉,馬上道:


    “我有點累,晚飯在房裏吃。”


    “那小的待晚飯分再來看看客宮要吃些甚麽吧。”


    小二說著躬躬身,退出房外。


    天井對麵卻有人向他招呼:


    “小二哥,過來這裏,姑娘有話對你說。”


    “來了!”


    跑堂迭聲應著,急急向天井那邊走去。


    天井那邊的一間房門口前,站著一位年約二十左右的妙齡女郎,穿一身淡紫衣裙,眉目如畫,嬌柔中透出一股英氣來,一雙眼正透過雨幕,往天井對麵那年輕漢子住的房門望過去。


    但隔著雨幕,卻看不清對麵那間上房的情形,因為雨仍然下得很大,雖然對麵的門還未關上。


    “楚姑娘,有甚麽吩咐小的?”


    跑堂的走到那紫衣女郎的身前,殷勤地問。


    “小二哥,請拿一壺酒,並請大師傅弄兩個菜,送到我的房中。”


    紫衣女郎眼珠一轉,瞟了跑堂的一眼。


    聽話的頓時感到全身一酥,飄飄然的,連忙諂笑著迭聲道:


    “小的這就立刻去吩咐廚下,楚姑娘還有吩咐麽?”


    “沒有了。”紫衣女郎嫣然一笑,轉身往房內走去。


    跑堂的靈魂幾乎出了竅,襯著那女郎身姿嫋娜地走回房內,忍不住咽了口水,這才顛著腳步,往外,往外麵店堂走去。


    那女郎返身走入房,馬上就關上房門。


    房內,原來還有一個人——一個年紀大約三十過外的漢子。


    那漢子長相俊朗,不過神色卻顯得有點冷,而且眉眼帶煞,看到那女郎進來,站起身來道:


    “紅萼……”


    “噓!”


    那女郎忙豎起一根手按在唇上,示意那漢子不要說話,接著返身將門掩上,這才道:


    “表哥,你要說什麽現在說吧。”


    那漢子坐回椅上,才道:


    “紅萼,你看到那位向小二打聽褐石莊在甚幺地方的人是甚麽樣子幺?”


    聽那漢子這樣稱呼,被小二稱呼楚姑娘的人,她的姓名應該是楚紅萼,而且,與那位漢子是表妹關係。


    楚紅萼搖搖頭道:


    “看不到,我出去時,那人已在房內,外麵的雨下得這樣大,雖然是隔著一個天井,我也無法看清楚對麵的情形。”


    那漢子急聲道:


    “那你怎不向小二打聽一下他是怎樣的人麽?”


    “表哥,你就是性急。”


    楚紅萼白了那漢子眼。


    “若是在外麵那樣問那小二,相隔一個天井,難保不會被那人聽到,在敵友未分的情形下,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紅萼,還是你想得周到。”


    那漢子伸手折一下腦袋。


    “那人向小二打聽褐石莊有關連的人,最好是能夠將朱義暗中請來的高手逐個鏟除掉,那樣,咱們才好下手對付朱義那老家夥。”


    “表哥,你說得對。”


    楚紅萼在一張椅子上坐下來。


    “我叫小二送一壺酒,二碟菜來,就是想乘機向他打聽一下對麵那人的來路,在房中說話,那才不會被對麵客房那人聽到。”


    “紅萼,還是你想得周到。”


    楚紅萼卻避開了那漢子熱切的目光,抿抿嘴道:


    “表哥,若不是你性子急一點,隻怕你想得比我還周到。”


    “紅萼,你就是會……”


    那漢子說到這裏,外麵卻響起了敲門聲,他的話也咽莊了。


    “楚姑娘,你要的酒菜送來了。”


    是那跑堂的聲音。


    楚紅萼聽了,急忙起身走到門前來,將門拉開來,門外站著的果然是那位跑堂的,手上正端著一個托盤,盤內有酒菜與杯筷。


    那跑堂一見楚紅萼,連忙躬躬身道:


    “楚姑娘,小的送酒菜來了。”


    楚紅萼閃身一讓,說道:


    “好,進來吧。”


    那跑堂的迭聲應著,捧著酒菜走了進去,將盤子放在窗前的一張桌子上,擺放好後,便欲退出去。


    那漢子在楚紅萼的示意下,立即從袖子中摸出一塊足有二兩重的碎銀,塞入那跑堂的手中。


    “小意思,小意思,快收起來。”


    那跑堂將那銀子抓在手中,刹那間喜笑顏開,心花怒放,連連向那漢子及楚紅萼彎腰躬身說道:


    “多謝楚公子楚姑娘厚賜,有甚麽用得著小二的地方,隻管吩咐。”


    一麵說,一麵生恐那漢子會收回那塊銀子般,急急塞入懷中。


    原來,那漢子與楚紅萼在投棧時,是以兄妹相稱的,所以,那跑堂的才會稱他楚公子,實則,他是姓薑的。


    楚紅萼正要聽他那樣說,當下露齒一笑道:


    “小二哥,小意思別放在心上,……我有一件事想向你打聽一下。”


    跑堂的聽了如奉聖旨一般,馬上迭聲對楚紅萼說道:


    “楚姑娘打聽甚麽事?隻要是小的知道的,小的一定會據實相告。”


    “其實也不是甚麽要緊事,我不過時想向你打聽一下天井對麵那間上房的人,是甚麽樣的人。”


    楚紅萼目光在那跑堂的身上溜了一轉。


    “不瞞小二哥你,我們正在躲避一位惡人,所以,才會向你打聽那人的來路……”


    那跑堂的被楚紅萼那眸在身上一溜,仿佛觸了電般,整個人覺得暈陶陶的,那管你是仇人惡人,隻是想討好巴結她,當下急不迭地說道:


    “楚姑娘原來想打聽那位客官的來路,小的將知道的告訴你吧。”


    說著,舔舔嘴唇,才說下去:


    “楚姑娘楚公子,那位客官看樣子不是一個惡人,雖然他的身上帶著一把刀……”


    “他身上帶著刀?”


    那漢子與楚紅萼一聽,幾乎同時失聲叫聲來。


    “看樣子,他可能是用來裝裝樣子嚇唬人的!”


    那跑堂的卻沒有留意到兩人的神色有異,自顧自說下去。


    “那是一把又破又舊的刀,說不定,刀鋒鏽蝕得連豆腐也切,他的年紀很輕,大概二十五六吧。”


    那漢子與楚紅萼聽著,兩人相顧一眼,那漢子忍住又說道:


    “知道他的姓名麽?”


    跑堂的聽那這樣一問,張口“啊”了一聲,拍拍後腦勺道:


    “小的忘記了問他,他也沒有對小的說。”


    語聲一頓,不好意思地看一眼楚紅萼,看到楚紅萼秀眉輕蹙,慌忙道:


    “楚公子楚姑娘,小的這就過去那客官的房間問問他姓名……”


    說著,便要返身走出房外。


    楚紅萼忙搖搖手道:


    “小二哥,不用了,你這樣去問他,就算是再愚笨的人,也會起疑的。”


    跑堂的聽楚紅萼那樣說,想想也是,忙停下腳步,敲敲腦袋道:


    “小的真愚笨,連這一點也想不到。”


    “知道他是從什麽地方來的麽?”


    那漢子目注著他問。


    “小的不知道,小的沒有問他。”


    跑堂的滿臉歉意地掃了兩人一眼,戰戰兢兢說道:


    “不過小的從他滿身塵土的樣子,猜測他一定是從老遠的地方趕來這裏的,還有,他急著要趕到甚麽地方去,要不是天上又下冰雹又下雨的,他還不會在小店住下來呢。”


    那與楚紅萼聽那跑堂的這樣說,不由互相看了一眼,會意地眨動了一下眼睛。


    “小二哥,聽你這樣說,那位客人可能不是來找我兄妹的惡人。”


    楚紅萼口氣。朝那跑掌的嫣然一笑。


    “不過,小二哥,這件事你不可對人說,特別是那位客人,以免無事生非。”


    那跑堂的滿口答應,退了出去。


    表兄妹兩人等那跑堂的出去後,關上房門在桌前坐下來,那漢子斟了兩杯酒,自己端起一杯,一口喝幹,咂咂嘴唇,才看著楚紅萼道:


    “紅萼你認為對麵房間那位客人有沒有可疑?”


    楚紅萼淺淺地呷了口酒,眼珠靈活地轉動了一下,這才說道:


    “若照小二說來,此人連姓名也不說出來,便透著神秘了,而他身帶著刀,那不用說,是武林中人了,而他又急著趕路,並向小二打聽褐石莊的所在,綜合這幾點,不由不令人懷疑他是跑去褐石莊,相助朱老賊的!”


    “對!”那漢子輕輕拍一下大腿。


    “說不定,那人就是朱老賊秘密請來的高手之一,要不是天上又下雨又下冰的,他!已趕到褐石莊了。哈哈哈,這真是天助咱們啊!”


    楚紅萼說道:


    “表哥,現在你準備怎樣……”


    “自然是幹掉他了!”


    那漢子手掌向下一切,作了個殺的手勢。


    “決不能讓他趕到褐石莊!”


    “嗯——”


    楚紅萼忽然眨眨眼,有點猶豫地道:


    “表哥,這隻是咱們猜測之詞,還沒證實的啊,萬一那人不是朱老賊清來的高手,而是與咱們一樣,也是去找朱老賊算賬的,那豈不是……”


    “這……不會這麽巧吧?”


    那漢子呆了一呆,不以為然地道:“朱老賊的仇家雖然多,但別忘記,他是一個心狠手辣之人,他不是早已一一斬草除根了麽?要不,咱們也不會邀不到,曾慘遭朱老賊殺害過的那些人的後人或親屬來找他報仇了,依我看!


    那人決不會是來找朱老賊算賬的!”


    楚紅萼不由微微頷首,道:


    “表哥,你所說的未嚐沒有道理,不過,為了謹慎起見,咱們還是暗中再去查證一下,才動手吧。”


    “紅萼,小心一點不是不好。”


    那漢子道:“不過,因此而驚動了那人,或是讓他找到褐石莊,那時,要想除去他,隻怕沒有那樣容易了。”


    “這也是。”楚紅萼點點頭道:


    “但萬一殺錯了人話,那……”


    “紅萼,這樣吧,咱們暗中監視著他,他若是明天一早離此他往,不是去褐石莊,那便作罷,若他趕往褐石莊,那咱們便在途中將他截殺!”那漢子決斷地說,同時,拿起杯子,一口將酒喝幹。


    楚紅萼相視一下,才頷首道:


    “表哥,就這樣辦吧。”


    “既然這樣決定了,那咱們不要喝酒了,以免誤事。”


    那漢子說完便站起來:“紅萼,我這就回房監視了,晚飯後再由你監視。”


    楚紅萼起身道:


    “表哥,有勞你了,你對我這樣好,我不知道該怎樣報答你才好。”


    那漢子的眼中閃射出熾烈的光芒,一把伸手抓住了楚紅萼的手,激動地道:


    “紅萼,我不要你報答,我隻要你明白我對你的心意……”


    楚紅萼險上微紅,輕輕抽回被抓住的手,垂下眼說道:


    “表哥,……你不要說了,在未誅殺那老賊之前,我沒有心情說這些……”


    “紅萼,我很明白你此刻的心情……”


    那漢子閃爍了一下。“我回房了。”


    說著,便走向房門那邊。


    楚紅萼臉上泛起一抹痛苦之色,但隨即便消散了,抬起頭來,關切地道:


    “表哥,一切小心,不要被那人發現我們在監視他。”


    那漢子回首一笑道:


    “紅萼,你少擔心,我雖然不是老江湖,但也不會笨手笨腳的被那人發現我在監視他的。”


    說著已拉開房門,一腳走了出去,但隨即扭頭道:


    “紅萼你這時候歇息一下,養養神吧。”


    說完,才走了出去,並隨手將門帶上。


    楚紅萼“嗯”了一聲,看著那關上的房門,臉上的神色接連變化不定,就像此刻她的心情一樣,既微妙,又複雜。


    說真的,她這位表兄與她可說是青梅竹馬長大的了,一直對她很好,而要不是這位表兄在她全家慘遭朱老賊殺害前,邀她一起邀遊黃山,她一定不能幸免,與她的父母及下人等慘遭殺害,在驚悉噩耗後,要不是這位表兄百般安慰,並替她辦理安葬事宜,她就算不因抵受不了這麽沉重的打擊,而傷心欲絕,相信也會病倒,事後,也是這位表兄恐防她有意外,將她送到一處佛門之地——飛雲庵,才因此得以被庵主靜虛師太收為記名弟子,她真不知何去何從,說不定,已慘遭朱老賊的追殺。


    還有,要不是他全力追查,也不可能這麽快(說起來也追查了二年),便查出殺害自己全家的主凶,就是褐石莊的莊主支手遮天朱義。


    而一直以來,她當然知道表哥對她好,可是卻沒有想到那是有別兄妹之情的好,而事實上,她一直以來,天真無邪地視這位表兄為兄,在她的心中,隻有兄妹之情而沒有男女之情,直至與他遨遊黃山時,才從他的言行中,知道他對自己的愛。


    當時,她真是震驚得不知所措,因為這太令她意外了,他沒有進一步的表示,這才令她喘過一口氣來,從而思想出應付之法——那就是每當這位表兄在言行中有所表示時,也便顧左右而言他,避開正麵相對,才不至令到兩人有所尷尬。


    因為她實在說不出自己對表兄那哪一種感情,便在直覺上,她對他的感情隻是兄妹之情,而她可從來沒有對他生出男女相悅的那種情愫,所以,在驟然知悉表兄對她暗生情愫後,一時之間,她真的無法接受。


    這就令她煩惱不已。


    她也曾試著讓自己喜歡他,可是,不知怎的,就是不能夠,也因此,令到很為難也很苦惱。


    甩甩腦袋,無奈地幹笑一聲,她決定不想這些沒有結果的事情,收拾心情,往床前走去,好歇息一下,以便應付對那位可疑客人的行動。


    走過窗前的她不由自主地往窗外望了一眼。


    外麵,雨還在下著,不過小多了,簷前的雨瀝瀝浙浙的響個不停,透過雨絲可以望到天井對麵那間客房房門緊閉,一點動靜也沒有。


    掠一下-邊的秀發,心緒忽然間又起來,大概是被外麵的雨絲撩起來吧,倚躺在床上,就是沒有辦法合上雙眼。


    口口口


    這場雨似乎沒有停歇的意思,雖然越下越小,便直到掌燈時分,仍然飄飄灑灑地下著,看著叫人討厭。


    這種雨,若是在那些文人雅士的眼中,真夠詩情畫意,但在平常人看來,特別是那些需要趕路的眼中,那就討厭了。


    與楚紅萼隔一個天井的那間客房中的年輕漢子,這時候正站在窗前,看著天井中飄飄灑灑下著的雨絲,心煩得一雙眉頭深深地皺攏起來。


    由於心煩的關係,結果,他也懶得到外麵的店堂去吃飯,叫小二將飯菜送入房中,特別吩咐,那位小二送兩斤汾陽大曲來。


    看他的樣子,是想喝酒解悶。


    而楚紅萼以及她的表兄為免引起那年輕漢子的思疑,也吩咐小二將晚飯送到房中。


    那年輕的漢子果然是借酒解悶,一直喝到二更天,才醉醺醺地往床上一躺。


    那一邊的楚紅萼一直在房內窗旁暗中監視著那年輕漢子的動靜,沒有一刻放鬆過。


    而雨也一直不停的下著。


    口口口


    半夜時分,雨勢終於停歇了。


    這時候地輪到楚紅萼的表兄負責監視那年輕漢子的動靜。


    第一聲雞鳴聲才響起,年輕漢子那邊已經有了動靜,伏在窗前監視的楚紅萼的表兄精神一振,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對麵的動靜。


    一條人影從那年輕漢子居住的客房內閃了出來。這正是天色將明前最黑暗的時候,所以,楚紅萼的表兄雖然運足了目力,也無法看清楚那閃出來的人影的樣貌。


    不過,那房中隻住了那年輕的漢子一個,不用說,那閃出來的人影應該就是那人了。


    那人影果然就是那年輕的漢子,他閃出房間後,目光略為一掃,便掠出天井,足下一點,飛身掠上了後院牆,身形在院牆上一晃,自牆頭上掠了山去。


    楚紅萼那位表兄馬上將窗子一推,身形緊接身窗內躍了出來,一閃身便已竄到隔鄰楚紅萼的房門前,曲指敲了兩下,同時壓著聲急疾地道:


    “紅萼,快出來,那人有動靜了!”


    說道,他已一個縱掠,落在天井上。


    楚紅萼那房間的房門一開,一條婀哪的身形穿窗而山射落在天井上,正是楚紅萼。


    那漢子道:“快隨我來!”


    足下一點,斜掠向後院牆頭。


    楚紅萼緊接縱掠而起。


    兩人一前一後掠出牆外,一陣飛縱急掠,倏地那漢子飛掠的身形微緩,手指前麵遠處說道:


    “紅萼,你看到前麵那人影麽?”


    楚紅萼這刹那已經與她的表兄成並排之勢,聞言順著他手指處往前望去,果然看到在前麵遠處,有一條淡淡的人影在飛掠,當下頜首答道:


    “表哥,就是那人麽?”


    “不錯!”


    那漢子點點頭、


    “我的猜測沒有錯,他果然是趕往褐石莊!”


    “表哥,那咱們怎辦?”


    楚紅萼拿不定主意地道。


    “當然是要將他截下來了!”


    那漢子說時,腳跟一點,全力向前麵奔掠。


    “決不能讓他進入褐石莊,讓那老賊增添援手!”


    “一定要殺了他?”


    楚紅萼不安地問,飛掠之勢也加快了。


    “一定要殺了他!”那漢子絕斷地道:“咱們若不殺了他,說不將來他會殺咱們!”


    楚紅萼聽表兄這麽說,覺得有理,抿著嘴不再說話,陡地身形“嗖”地飛縱起來,一下子便越過了那漢子,眨眼間,便有如虹飛電射般,向前飛掠出數丈,將那漢子拋下。


    那漢子看著,眼中露出欣喜之色。


    楚紅萼施展的輕功身法,正是那位飛雲庵靜虛師太傳授給她的絕世輕功——飛雲掠影身法。


    飛雲掠影身法乃是飛雲庵的三大秘技之一,據說生今武林各家各派,甚至連輕功見長的天山七禽門馳譽武林的飛靈身法,也稍遜一籌。


    觀諸楚紅萼這寸的身法,確是名不虛傳,一點也沒有誇大,隻不過就這霎眼之間,她的身形已消失在黑暗之中。


    口口口


    若照那年輕漢子飛掠的方向看來,確是往褐石莊的。


    那年輕漢子一路上縱掠如飛,身法極之迅疾,楚紅萼那位表兄怎樣加速飛掠,也追不上那人,一直在那人的身後約十丈左右綴著,再也追近不了。


    那年輕漢子似乎沒有發覺到後麵有人跟蹤,毫不停留地向前飛掠,隻不過一袋煙的功夫,已奔掠了五六裏路,遠處有一座黑忽忽的黑影在天邊若隱呈現,那正是褐石崗。


    驀地,“嗖”地一下急響,自道旁竄掠出一條婀娜的身影來,落在那年輕漢子身前約五丈外的地上,阻截住那漢子的奔掠之勢!


    那年輕漢子冷不防麵前路旁有人竄掠出來,截住他的去路,吃驚之下,要不是他反應夠快,動作敏捷,怕不一頭撞上那竄出來的人影身上。


    饒是他收勢夠快,也隻能夠堪堪在那截住去路的人影身前約丈上之處停下來。


    也幸好竄掠出來截住他去路的人沒有乘機出手,否則,他雖然還來得出手對擋或者是閃避,便也勢非是灰頭土臉不可。


    微喘口氣,定下神,那年輕漢子帶怒地叱道:


    “閣下驀然現身擋道,是什麽意思?”


    由於天色太黑,一時他看不清在身前的人影是男是女。


    但那人影一開聲,便聽出是個女的人。


    “閣下是否要趕往褐石莊?”


    她不答反問。


    從語聲中不難聽出,那截住年輕漢子去路的人影,正是楚紅萼。


    她能夠在落後十數丈的情形下,不但追上那年輕漢子,並且越過他老遠才現身將他截下,可見她的輕功身法——飛雲掠影身法是如何的神速驚人了。


    那年輕漢子這時也看清了麵前擋道的人影是個女的(隻是從身形語聲分辨出來,仍然無法看清楚紅萼的麵目)。本已搭在刀把上的右手不由放鬆。


    “你是誰?”年輕漢子極力想看清楚擋道的人——楚紅萼的麵目,針鋒相對地不答反問。


    楚紅萼同樣看不清楚對方的麵目,見他不答反問,不禁有氣,當下氣怒地微哼一聲,嬌喝道:


    “你不要管我是什麽人,先答我所問!”


    年輕漢子聽得雙眉一掀,冷笑著說道:


    “好霸道啊,到底是誰先發問的?你不答我,我為什麽要答你?”


    “紅萼,不要與他費唇舌了,他即既然想死,那就成全他吧!”


    聲隨人現,原來是那漢子自後追掠上來,雙掌左拍右抓,疾取那年輕身後的背頸要害部位!


    那年輕漢子聞聲知警,心中怦然一驚之下,為免前後受敵,身形往大道旁斜竄開去,以間發之間,避過那漢子一掌一抓。


    “紅萼,你為什麽還不動手?”那漢子掌抓落生之下身形隨著前撲之勢,斜搶上去,左抓右拳,分取年輕漢子的胸腹要害。


    楚紅萼聽表兄那樣一說,再加上對方年輕漢子在言語間與她計鋒相對,毫不退讓,心中生氣之下,也不管對方是否真的趕往褐石莊,一咬牙,嬌軀一晃,右手五指有如分花拂柳般,疾往對方的頭麵上揮去。


    千萬別小看了她這輕描淡寫的一揮,其實這乃是飛雲庵主靜虛師太獨創的摩雲手指法中的一招“撥雲逐蝶”。


    其中暗含了九個變化,而九個變化中,每一個變化又可生化出九個妙式,故此,她這一招之中,暗含有九變八十一式,無忙對方閃避或是出招封擋,皆要應付她那一招中的九變八十一式!


    那年輕的漢子似乎沒有看出楚紅萼那一招的曆害,隻是隨手怕出一掌,企圖封擋楚紅萼那一招。


    而同時間,他的身形一轉,便已巧妙地脫出了那漢子的一抓一拳的攻擊。


    而他腰間的刀還未撥出來。


    可是,他馬上便驚覺到楚紅萼那一招不簡單了。


    因為就在他一掌揮拍向楚紅萼那揮出的纖手時,楚紅萼那雙纖手忽然間幻化成一片手影,從不同角度向他全身上下罩襲而至。


    這刹那的神奇變化,驚得他心頭震動了一下,揮出的右掌勢式驟變,一圈一抖,掌影在全身上下繞劃而過,隻聽啪啪啪連串響,接著是“嘶”的一下裂帛聲,那年輕漢子身形往後掠出丈外,臉上滿驚異之色,目光炯炯地注視著楚紅萼!


    楚紅萼也滿臉驚詫地看著那個輕漢子,在她的右手上,抓一截衣袖。


    而那年輕漢子的右手衣袖卻少了一截,不用說,是被楚紅萼適才撕下來了。


    “你們到底什麽人?”那年輕漢子驚疑不定地注視著楚紅萼。


    “這位姑娘施展的又什麽手法?”


    “少說廢話,納命來吧!”


    那漢子兩擊落空,臉上已掛不住了,疾喝一聲,撲擊向那年輕漢子。


    年輕漢子這一次不再閃避,疾出一掌,迎向那漢子猛擊向他胸肩間的一拳。


    “啪”一聲,拳掌相擊,那年輕漢子身形紋風不動,那漢子卻被震得身形晃了一下,才能站得住腳。


    “紅萼,你還不動手殺了這家夥!”


    那漢子一招受挫,氣怒地喝叫。


    楚紅萼看到表兄受挫,恐防那年輕漢子乘機向表兄出手攻擊,不等那漢子喝叫,她已身形急欺而上,衣袖一指,依然向那年輕漢子攻出那一招“撥雲逐蝶”。


    那年輕漢子悶哼一聲,這一次不敢掉以輕心,左腳微退半步,身形側晃間,右手食中二指一並,如斬似刺地迎著楚紅萼那揮出的右手腕脈截擊過去。


    楚紅萼臉色也微變了一下,嬌叱一聲,那揮出的左手招式倏變,改拂為戳。


    那漢子的目光一閃,並挺的食中二指一縮,化為掌力,截斬向楚紅萼的右手。


    兩人在刹那間接連變換著招式,而變招換式之快,變連楚紅萼那位表兄也看不清楚,可見兩人變招換式之快了。


    而在變招換式之間,兩人招式變化也極盡變化之神妙,隻不過眨眼間,兩人已互相攻出二十八招,各不相讓。


    楚紅萼越打越心驚,也佩服對方招式之神妙奇變,原來生出一絲輕敵之心,也隨之蕩然消散,打起十二分精神應付那年輕漢子的攻擊。


    對於對方,她是刮目相看。


    那年輕漢了也不敢稍存輕敵之心,因為楚紅萼施展出來的那一套摩雲拈花指法確是神奇詭幻極盡變化之能,要不是他身懷絕學,隻怕也應付不來,如何還敢輕敵大意。


    那漢子看著楚紅萼與年輕漢子纏鬥著,心念一轉,這時候還不趁機出手攻擊,還等什麽時候,意念一動,他馬上出手攻擊那年輕漢子。


    這一次,他不再出聲,而是繞到那人的後,右掌疾揮向對方的背心,左手卻中指挺豎,悄沒聲地戳向那人的頸側大穴,那漢子這一著可謂夠毒辣了。


    那年輕漢子的反應好快,由於要全力應付楚紅萼的攻擊,而閃避亦已來不及,他在危急之下,也夠絕,居然以左手拔刀,但見寒芒有如駭電乍閃般自刀鞘中飛閃而起,有如神龍矢矯般閃繞飛劃,以不可思議的勢式,疾斬向那漢子揮戳向他背頸的掌指!


    那漢子料不到對方在情形下仍能以匪所思的手法,並以左手拔刀,以怪異的手法,翻腕反削向後,在大驚之下,嚇得他縮手不迭,身形暴退開去。


    年輕漢子將那漢子一刀逼退後,亦與楚紅萼硬碰了一掌,身形微退了半步,但卻乘機橫掠出,以免腹背受敵。


    楚紅萼退了一大步,她雖然指法精奇詭變,畢竟在內力上及不上那漢子。


    原來,楚紅萼那位表兄也不是省油燈,無奈對手太強,他在被逼開去後,含憤之下,也亮出了他的兵器——一柄以細鐵精而成的軟劍。


    “嗡”然嗚響聲中,那柄軟劍被他抖得筆也似直,叱喝一聲,便挺劍刺向那牛輕漢子。


    那年輕漢子目光一閃,忽然暴喝一聲:


    “且慢動手,我與你們素未謀麵,相信亦沒有什麽深仇大恨吧?你們到底是什麽人?非要殺我不可!”


    這一聲雖然不似驚雷乍響,但也震得楚紅萼那位表兄衝刺的勢力一窒,停了下來,怒視著對方。


    楚紅萼卻被對方的高明身手驚詫得呆住了,心中的那股氣亦消了,隻是怔怔地看著那年輕漢子。


    而這時天色透出一片茫茫的白光來,再有一刻,天便開始亮了。


    “哼!咱們雖與你素未謀麵,便你卻去褐石莊,那便是咱們的敵人,非殺不可!”楚紅萼的表兄瞪目喝道。


    “莫非你們是褐石莊的人?”


    那年輕的漢子詫然地掃了兩人一眼,“這就怪不得了。”


    “你胡說什麽!”楚紅萼大聲叫道:


    “你才是去投靠褐石莊那老賊的!”


    “姑娘,你在說什麽!”


    那年輕漢子訝然道:“我根本就不認識褐石莊內的人,我為什麽要去投靠他們?”


    “別裝蒜了!”


    楚紅萼的表兄憤然喝道:“你騙不了咱們的,那老賊花了多少銀子請你到褐石莊替他賣命?”


    那年輕漢子聽得莫名其妙,閃了兩人一眼,詫聲道:


    “我根本就不明白你們在說什麽,不怕老實對你們說,我這一次到褐石莊去,隻是想……”


    “哼,你終於直認不諱了!”


    楚紅萼那位表兄不等那年輕漢子說下去就自作聰明地搶著接上說:


    “你一定是聽說那老賊出厚酬雇請高手,所以去投效吧!”


    “這位兄台,這隻是你想當然耳的猜度之詞,你還是聽我說下去,才下判斷好麽?”


    那年輕漢子有點氣惱地瞪了楚紅萼那表兄一眼。“老實付你們說,我是因為身上缺少盤纏,所以,才打算到褐石莊……弄……點盤纏。”


    年輕漢子說時,有點不好意思地將目光垂下來。


    “什麽地方不好去,怎麽偏偏找上褐石莊?”


    楚紅萼那位表兄似乎非要將對方說成是去投效褐石莊的才甘心。


    “你……”


    年輕漢子怒喝一聲,但他馬上強忍住了。


    “我之所以找上褐石莊,是在路上打聽到,褐石莊乃是這一帶的地頭蟲,儼然一方之霸,莊主朱義收積了不少不義之財,所以,我才會去弄幾文盤纏!”


    楚紅萼聽到這終於弄明白,這是一場誤會,幸好雙方皆沒有什麽損傷,否則,這一場就打得冤枉了,當下微帶歉意地道:


    “這位兄台,是咱們魯莽,誤將馮京作馬涼,幸好沒有傷及兄台,方才得罪之處,我在此向兄台你至歉。”


    說著,抱起拳朝那年輕漢子一拱。


    她那位表兄聽她這樣說,閉上嘴巴,不再說話。


    因為他不是一個蠻不講理的人,更不是一個分不清是與非的人,那年輕漢子那樣說,就是再笨的人,也聽明白,他根本就不投效褐石莊,自然更不是朱義以重金聘請的高手之一,正如楚紅萼所說,這是一場誤會,隻不過他一向心高氣傲,自出道以來,還未栽過像今晚這樣的跟鬥,所以感到丟臉,才不肯認錯。


    那年輕子卻表現得頗為大量,聽了楚紅萼的道歉後,那雙明亮的目光閃了一說道:


    “姑娘,這不能全怪你們,也怪我在姑娘向我詢問時,不馬上加以說明,才會引起這一場誤會,說起來,我也有點不是。”


    接轉對楚紅萼那位表兄抱拳道:


    “這位兄台適才得罪之處,尚請見諒。”


    人家既然表現得謙謙有禮,自己總有能失禮的,楚紅萼的表兄隻好亦抱拳還禮,道:


    “兄台,要道歉的是我才是,兄台不但不怪我冒犯了你,反而向我致歉,真叫我汗顏。


    ‘好了,客氣話已說完,咱們這可是不打不相識啊!’


    楚紅萼雖然是女兒家,但卻有男兒氣概。”


    “姑娘說得好,真是不打不相識。”


    那年輕漢子不由對楚紅萼油然生出好感來。


    “請怒我冒昧,請問姑娘與那位兄台怎樣稱呼”


    楚紅萼爽快地道:“小妹楚紅萼,那位是小妹表兄薑鎮龍。”


    “原來是楚姑娘。”


    那年輕漢子先向楚紅萼抱拳一禮,才轉對薑鎮龍抱拳道:“薑兄的大名,在下聞名久已,今日能夠結識薑兄,可說是在下的榮幸。”


    原來,薑鎮龍雖然出道江湖不到十年,卻在江湖上闖出了名堂,武林中人稱之為絕劍鎮龍。


    而他手中那柄細鐵軟劍確是夠絕也夠狠,自他出道以來,凡是動手,而又令到他亮劍的人,莫非死即傷,所以,才會得了絕劍這個外號。


    而他的身手在年輕一輩中,可說是佼佼者,再加上他夠幸運,出道以來,沒有遇上過頂尖高手,所以,未嚐一敗,卻因此而令到他心高氣傲起來。以為憑著手中一柄劍,縱然不是無敵天下,也可以天下任闖蕩了。


    聽那年輕漢子那樣一說,薑鎮龍心中頗為受用,心中那股氣也消了,當下連忙抱拳,還禮道:


    “兄台太抬舉兄弟了,敢問兄台高姓大名?”


    那年輕漢子忙道:


    “在下陸若博。”


    “原來是陸兄。”


    薑鎮龍抱舉一拱。


    他之所以不說久仰大名,乃是因為他沒有聽聞過陸若博的大名,所以才不說久仰大名,這也是他直率之處。


    “陸兄,天已快亮了,看來你是去不成褐石莊的了。”


    楚紅萼帶著歉意地開口說。


    確實,天已開始亮了,遠處的天邊,已現出魚肚白,淡白的晨光驅走了黑暗,三人已可以互相看到對方的麵貌。


    陸若博一眼看清楚紅萼的麵貌,目光為之一亮,但他連忙將目光移開,笑笑道:


    “楚姑娘,不去也罷,不怕對兩位說,在下從未幹過鼠竄狗偷之勾當,不過……隻好硬著頭皮幹一次,如今幹不成,在下反而感到輕鬆。”


    “陸兄,請怒我冒昧動問,陸兄怎會弄得如此狼狽的?”


    楚紅萼好奇地問。


    “這……”


    陸若博欲言又止,似有難言之隱。


    楚紅萼是位心思靈巧的姑娘,眼見耳聽,便知道對方有什麽隱衷,當下岔開話題道:


    “陸兄,你一定很想知道,咱們為何會誤認你去投效褐石莊,便動手殺你的原因吧?”


    陸若博感激地看了楚紅萼一眼,點點頭道:


    “姑娘真是心思玲瓏,在下確是很想知道,不過,若是楚姑娘與薑兄不方便說的話,在下不敢勉強。”


    “陸兄,咱們半途截莊你的去路與你動手。以致耽誤了你去褐石莊的行動,咱們若是不對你說明原委。那怎對得起你。”


    楚紅萼正容道:“陸兄是聰明人,相信已經猜到八九了,不過,我仍要向你說明原委。”


    一頓,按說下去:


    “老實說,咱們之所以將你截住,並欲殺你,是誤以為你是那老賊以重金請的殺手之一,而我與那老賊有血海深仇,誓欲手刃此老賊,但咱們卻人單勢孤,隻好采了這種見一個殺一個的辦法,以削弱那老賊實力,達到報仇的目的!”


    “聽姑娘這樣說,那位褐石莊主一定是位大奸大惡之輩了。”


    陸若博同情地看著楚紅萼。


    “在下雖然在路上也曾聽聞褐石莊主朱義乃一方之霸,積聚了不少不義錢財,卻想不到他還是一位手沾血腥的奸惡之徒。”


    “想不到的事還有很多啊!”


    突然,一把陰側惻的聲音起自他們站立之處身後約三丈外的路旁。


    三人一聽,同時霍然吃了一驚,循聲往那邊望過去了。


    晨曦中,三人同時看到那邊的路旁一叢齊膝高的野草之後。正冒起了一條人影來。


    那是一個年紀在五十開外的老者,穿一件大袖寬的褐黃長衫,身材不高不矮,生就一張黃中透白的臉龐,唇上頷下一根胡子也沒有,光溜溜的,就像婦人的下巴那樣滑膩,細眼疏眉,卻生了一個鷹鼻,雙唇很薄,雙眼轉動之間,顯得有點陰怪氣的。


    楚紅萼與薑鎮龍卻不認識這個人,但陸若博顯然認識,因為他在看到那人時,臉色微變了一下,一雙銳利的目光直射在那人的臉上,右手不覺間緊按在腰間的刀把上。


    這時候,天色已經亮了,清冷的晨風吹在人身上,有如刀割般寒冷,幸好這四人皆是身懷武功之人,還能夠抵受得了。


    “姓陸的,你到底跟不跟老夫回去?”


    那陰陽怪氣的人語聲尖尖柔柔的,直如婦人女子在說話,聽著人怪不舒服的。


    楚紅萼聽著,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薑鎮龍卻感到一陣惡心,直想嘔吐。


    隻有陸若博若無其事,大概他是見慣不怪吧。


    說真的,一個年紀已五十多的老人,說話的聲音像婦人女人那樣,確是令人感到怪怪的有點吃不消。


    “前輩,在下不知說了多少次了,在下是不會跟你們回去的,你們還是死了這條心吧!”陸若博沉聲說。


    “姓陸的,你這可是何苦來哉?”


    那陰怪氣的老人語聲好似母雞叫一樣。


    “老夫是上命所差,身不由己,何況,又不是要你去死,而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的好事,別的人可是想也想不來的啊,你不是要像老夫一樣,天生——所以,對這種妙事兒不感興吧?”


    這男身女聲的老妖說話時,暖昧地看了楚紅萼一眼。


    楚紅萼聽得毛管直豎,討厭地將目光移開。


    薑鎮龍已從那陰陽怪氣的老人的話語中,聽出了一點端兒來,也證實了自己心中的思疑,走前兩步,悄聲對楚紅萼道:


    “紅萼,那老家夥怪聲怪氣的,原來是一個閹……人,怪不得聲音像母雞叫了!”


    楚紅萼聽得臉上微紅,啐了一口,嗔道:


    “表哥,我不要聽這種話。”


    薑鎮龍這才省起,確是不便在楚紅萼的麵前說這種話的,連忙道:


    “紅萼,我一時忍不住,說……”


    下麵的話還未說出來,反聽那邊的陸若博說道:


    “前輩,好事怎能強人所難,這隻是你們一廂情願的想法啊,主下可從沒有表示過有意思,何況,在下在一開始時便反對,你們為何還咄咄迫人,不肯罷手?”


    那陰陽怪氣的老人“咯咯”一笑:


    “小夥子,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能夠被我們小主人看上,那真是幾生修到的福氣,要是換上老夫,早巳沒口答應了。”


    一頓,眉梢一沉嘎著聲道:


    “小夥子,不管你願意與否,老夫也要將你帶回去的,你為何要老夫等人為難呢?何不和老夫等人回去,當麵與主人及小主人說清楚,那不是好麽?”


    陸若博卻堅決地道:


    “在下決不跟你們回去,請前輩複貴主及……就算是殺了在下,在下也決不答應!”


    “小夥子,你真是固執,既然老夫說盡了好話,你也不肯跟老夫回去,那麽,說不得隻好得罪了。”


    話聲出口,也不見他怎樣作勢,身形一晃,便前欺到陸若博的身前,右手五指箕張,如抓似戳,疾向陸若博的右肩頭上遞過去。


    陸若博目光倏閃,身形急偏橫閃,同時拍出一掌,企圖將那陰陽怪氣的老者逼退開去。


    可是,那陰陽怪氣老者顯然身手異常高明,遞出的手在陸若博的身形偏閃的刹那,勢式倏一變,曲肘沉腕,改勾抓向他的右手腕,左手迅疾無倫地戳向他的丹田要害!


    楚紅萼一眼看到,臉色微變,張口微“啊”了一聲,身形一動,就要揍上去。


    薑鎮龍卻及時伸手一把抓住了楚紅萼的衣袖,同時壓著聲道:


    “紅萼,別出手,陸兄能夠應付得來的。”


    薑鎮龍確實目光銳利,說得沒有錯,陸若博果然能夠應付得來。


    隻見他拍出的一掌猝然橫肘下截,臂肘旁向那老妖怪的右手腕臂,掌截斬擊肘方那點向丹田的左手,刹時化解了那老怪的詭辣攻勢。


    “好身手!”


    那老妖怪令人心頭作嘔地尖一聲:


    “怪不得一直不能將你帶回去了,難怪小主人要生要死的,隻要你!”


    口中說著話,他的動作卻絕不慢,而且迅疾無倫,就這說話之間,已向陸若博攻出八掌十一抓。


    薑鎮龍與楚紅萼若不是目光銳利,本身修為不俗,差一點便看不清那老妖的出手。


    陸若博口中輕喝地聲,身形變換之間,雙手招出如風,一一接下那老怪物的一輪疾攻。


    不過他卻被逼得退了兩步。


    但他仍未亮出他的長刀來。


    楚紅萼看到陸若被逼退,忍不住又要閃身衝上去出手相助,但又給鎮龍阻住了。


    “表哥,你這是什麽意思?”


    楚紅萼跺腳嗔道:


    “在情在理,咱們也在幫他的啊,要不是咱們誤打瞎纏的,人家不會被那老妖怪追截到的啊!”


    薑鎮龍忙道:


    “紅萼,我怎會不讓你幫他呢,隻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你以為那老妖怪是一個人的麽,等一會你就知道了,那時候你才出手也不遲啊!你瞧瞧陸兄不是又應付了那老妖怪的一輪急攻了麽?”


    楚紅萼聞言連忙向纏鬥著的兩人望過去,隻見就這眨眼間,陸若博又被那老妖怪逼退了數尺,但卻沒有露出不支跡象,仍然神態從容!


    那老妖怪卻得勢不饒人,雙手執出如電,迅幻詭奇,緊逼著陸若博。


    陸若博雖然應付從容,也全是守勢,看樣子沒有還擊之力。


    “這老妖怪到底是什麽來路?”薑鎮龍神色凝重地注視著纏鬥中的兩人。


    “觀諸他的身手,應該是大有來曆的人物,怎麽卻不但從未見過此人,也沒有聽聞過在江湖上,武林中,有這麽一號人物!”


    楚紅萼疑惑地道:


    “表哥,那老妖怪的武功路數怪異詭奇,變化多端,看不去不似中原門派的武功路數,會不會來自異域?”


    “有可能!”


    薑鎮龍脫口一聲:“否則,以他們的身手,在中原武林中,不會沒有聽聞過有這麽一號人物的!”


    “表哥,表哥,快看!”


    楚紅萼忽然叫道。


    薑鎮龍不用楚紅萼叫,已經看到纏鬥中的兩人,起了急剛的變化,臉色微變之下,他已暗中作好了準備。


    原來,陸若博已被那老妖怪逼到了道旁的一棵樹前,那老妖怪“咯咯”一笑,雙手十指如拳似抓,疾向陸若博的雙肩如抓似擊地遞過去。


    陸若博雙掌一盤,掌影幻布,護住了胸前各處,那知道那老妖怪的招式倏變,隻指影錯落繽紛,恍似驟雨打芭蕉,飛擊向那一片掌影,嗤然一聲,居然被其數點拽影尋隙抵罅,突破那片掌影,擊向陸若博身上響前的四處大穴!


    那老妖怪這一手真是高明透頂,居然連陸若博仗之與楚紅萼那極曆害的摩雲拈花指法應付過去的這套佛門群魔大散手,也封擋不了他那奇幻迅厲的一招,確是神乎其技,怪不得他口口聲聲要陸若博跟他走了。


    楚紅萼一眼看到,禁不住發出一聲驚叫,飛身搶撲上去。


    薑鎮龍也是臉色遽變,腳下一蹬,急射過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魔幻新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東方英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東方英並收藏魔幻新傳最新章節